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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因顾惜朝

    金秀有些惊讶,根据她的分析和观察,包括自己所学的知识,高门大户世家豪门自然是不愿意自家的女孩子入宫选秀,他们不需要后宫嫔妃的这种优势抬升家族的威望,倒是小门小户的,入宫选秀的愿望更迫切些,“奶奶你也想我不入宫?”金秀笑道,“入宫当差,就算是不当万岁爷的嫔妃,只要是当差,也有钱粮,家里头少些嚼用,这也是好的呀。”

    “阿弥陀佛,就算是多些钱粮,少些嚼用,又有什么好的?”玉芬忙念佛,“我倒是不指望这个,家里头不管是你,还是二妞,我都不愿意,只是这是祖宗家法,没办法的事儿,咱们都要走这么一趟,老实呆家里,是最好的。”

    玉芬似乎很有感触,“素日里头看着你心气大,就怕你想着要入宫,今个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高兴了,钮家大爷人品出众,是个好孩子……”她想的真够远,一下子还想到了以后的甜美生活,“以后如果嫁过去,家里头也近,亲戚们往来倒也方便。”

    金秀笑道,“奶奶!您这想的太远了,如今还不急,等着他读书有了出息了,再说这个。”

    “这怎么不急?”玉芬不以为然,“你们少年家不懂得,还要什么有出息了再成婚,出息不出息的,这都是次要的,你们两个若是好,何必还要等以后?平白耽误了时间,还闹出别的波折就不好了。”

    金秀耐不住母亲这样快的思路,于是忙说道,“是!奶奶说的极是,不过也要等着选秀了再说这个吧?得了,您今个辛苦了,早点安置吧。”

    金秀出了门,回到了屋里头,差不多的时候二妞也进来了,她告诉金秀:“姑爸今个问我了,问我,是不是上次来咱们家做客的那位大爷今个又来了。”

    “你怎么说的?”金秀正在铺床,听到二妞这么说,转过头来笑道,“你今个也没见吧?”

    “我没见,但是我知那位大爷跟着的大叔,上次还和他说话了,今个也遇到了,所以我就说是那位大爷,”二妞吐了吐舌头,“姐姐,我这么说,没事儿吧?姑爸不会又来骂你吧?”

    “没事,没事,”金秀笑道,“你说了没事儿,横竖没骗人,姑爸不会骂的,”不过她有些好奇今天桂大奶奶的态度,“这是怎么了,姑爸还问起那位福三爷了?”

    “姑爸好像认识那位福三爷!”二妞拍手,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还问我,怎么来咱们家。”

    “我就说是来找姐姐做学问的,她也不言语了。”

    金秀猜不透,也就不猜了,给二妞换了衣裳,一起躺下。今日这大事底定,金秀和善保两个人敞开心扉说了好些话,原本应该甜蜜而无负担的睡下去,只是金秀高兴之余,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可才睡去没多久,又突然连续在梦中梦见了一张清秀俊美却又满脸哀伤的脸,一下子,金秀睁大了眼,惊醒过来,彻底无眠了。

    ……

    福隆安坐着马车回到了富察府,他虽然骑射也颇为了得,但素日里头只要是在京师当差,都不会骑马,公事坐轿,私事坐车,今日是私事,故此他只是坐车,到了家里头,下了马车,管家来迎,福康安解开了大氅,问:“老爷在家里吗?”

    “老爷今个出去了,宫里在钦安殿摆了祭坛,祭拜上天,说是要让军机大臣们都入宫祭拜。”

    福隆安点点头,他原本想着和父亲说一说话,只是这会子不得空,也就罢了,不过他想到了什么,“李师爷在罢?让他过来见我。”

    “嗻。”

    李师爷到福隆安书房的时候,院子里头又响起了丝竹之声,李师爷有些踌躇,问管家,“公主不在此处吧?我若是贸然进去,冲撞了贵人,这可不好!”

    管家笑道,“公主殿下在后头院子呢,如何会来此地?李相公你可真会多虑了。”

    得了承诺,李师爷这才放心,到了屋里头,果然只是见到两名琴师,一人抚琴,一人吹箫,正在吹奏悠扬之音,福隆安穿着一袭淡黄色的宁绸菱纹长衫,歪在罗汉床上闭着眼欣赏,听到李师爷的请安声,丹凤眼这才微微睁开,伸出手,懒洋洋的一挥,那两个琴师立刻收声,行了一礼退下,“打扰了二爷听曲,学生真是该死。”

    “罢了,”福隆安直起身子,摆摆手,“李先生乃是家父器重的人,今个请你过来,还是有些事儿要问你的,这听曲儿,什么时候都能听的,你请坐,看茶。”

    李师爷虽然坐下,可也直起身子,预备着听福隆安问话,富察家的四个儿子里面,若是论日后的出息,肯定还是福康安,但如今来说,还是眼前这一位尚主的额驸,最是厉害,简在帝心不说,文采武功都是斐然出众,比起长子福灵安还要厉害许多,昔日就有传言,原本皇帝再给傅恒一个一等公的爵位,预备着就是以后留给福隆安的。一门双公,也是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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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阴差阳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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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心思有决断,更是知道进退和明白得失,这是一个成功的官员,在大玄朝能够吃的开的资本,而福隆安又是额驸,娶了永盛皇帝的第四位女儿和硕和嘉公主,本朝不比以前的大炎朝,宗室亲眷一概混吃等死,本朝的宗亲眷属,更是会受皇帝的重用,富家二爷,就是其中最翘楚的翘楚。

    傅恒虽然更疼爱三子,但也清楚自己最应该仰仗器重的,还是福隆安,时常让他参与自己政事上的事儿,让他出谋划策,或者是执行一些事务,故此李师爷听到福隆安传唤,也就马上来了,东翁可是说过,自己若是不在府中,一切事务都可以告诉福隆安,让他来做主。

    侍从端了茶上来,福隆安原本歪在罗汉床上,这会子直起身子,盘膝坐在了上头,他喝了一口茶,又问李师爷,“我之前提议的,让阿玛过了年,请旨亲自挂帅去南边平定缅甸,这件事儿,阿玛这些日子想的如何了?”

    “东翁还在犹豫,”李师爷如实的将傅恒的意思说出来,说给福隆安听,“刘藻刚自杀,杨应据也才派去没多久,若是过了年就亲自请旨出征,那也实在是太匆促了些。”

    “之前我也说过,”福隆安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这事儿到底还是要看云南的局势如何,若是杨应据有谋虑有才干,能把云南的事儿按下去,这也就罢了,自然不劳烦阿玛出征,可如今看着这个事儿,杨应据他是无勇无谋,当不起这个职责,大哥虽然还未传信回来,但这个人,既然被圣上厌弃,只要是他打不出什么胜仗来,去位,是一定之事了。”

    大玄朝最重军功,没有军功不得封爵,故此谁都想趁着有大战的时候,能够分润一些功劳出来,特别是文官,平时没有机会得军功,若是能够主持一场战事来获取到梦寐以求的爵位,官位当了一次也就没有了,爵位却至少可以承袭三代下去,真真正正的好东西。

    杨应据也是如此行事,但他做的不好。

    李师爷笑道,“是,故此我也劝东翁要做两手准备,预备着要接替出战。”

    “杨应据若是再这样子下去,找死是迟早的事儿,昨个万岁爷已经下旨,让我堂兄明瑞,从伊犁将军升任四川总督,这里头的意思,你品品,万岁爷是什么意思?”

    明瑞乃是傅恒之侄,故此,福隆安称其为“堂兄”。

    “这样的话,只怕杨应据不成功,马上就是明瑞世兄接替云贵总督一职,继续主持对缅之战了?”李师爷大吃一惊,随即捻须沉思,“若是如此,只怕是东翁更不必去了,明瑞世兄征战上甚是了得,对付缅甸肯定不会落在下风。”

    “可这主持战事,到底不是仅仅靠着作战勇猛就够的,”福隆安摇摇头,这个观点和金秀完全是不谋而合,当然他或许还不明白也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其实有些话儿,金秀已经是说到了点子上,“统帅全局,调集粮草,规划军队进攻路线,这些事儿,要帅才去才成!”

    “富察家该出一个更好爵位的人了,这个人当然应该是阿玛,也只能是阿玛,”福隆安冷静又决绝的说道,异姓王三个字,从金秀嘴里说出来,被福隆安听进去,他已经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或许他自己还不知道,但他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异姓王这三个字带来的魅惑之意,完全沉迷于其中。“我们富察家忠心耿耿,刀山火海也愿意为了大玄朝,为了万岁爷去闯。”

    “为了这个目标,全家都是如此帮衬努力,李先生,咱们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过了年若是杨应据再还没有什么出息,那就只能是让堂兄明瑞先顶上去,暂领云南战事,免得再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儿来!”

    李师爷也觉得福隆安的这想法极妙,一等公对于富察家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了,若是能够给富察家再赚一个更高些的爵位,这可是多妙的好事儿啊!“是,学生明白了,适当的时机,学生会再劝东翁的。”

    “这事儿,只怕还要父亲早些说才好,”福隆安又细细叮嘱,“我伺候在御前,大约猜得到万岁爷的心思,他老人家已经有些后悔让杨应据接这个差事儿了,接下去若是再选主帅,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是阿玛,万岁爷有这个意思,还不如让阿玛早些提出来最好。”

    这边说了些话,福隆安又想到了今日在松鹤楼隔帘听到的那些话,说话的那个人,不免又问李师爷,“前些日子,三弟时常朝着纳兰家跑,你知道这件事儿吗?”

    李师爷回道,“知道,三世兄借着上次的事儿,发作了一回,”他把马车在路上冲撞的事儿又朝着福隆安说了一遍,“又去负荆请罪,学生以为只是这么一次,后头没想到他还时常去了多次,想来,纳兰家的大爷,只怕还是位俊才,不然三世兄也不必如此经常登门拜访。”

    “怎么?”福隆安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儿,“三弟时常去找纳兰家的小子?”

    “是,”李师爷笑道,“只要是不当值,回家里就必然去,四九城如今都说三爷宽仁,不计前嫌,很是赞美呢。”

    福隆安想起了松鹤楼的那一幕,不由得惊得站了起来,李师爷有些莫名其妙,也忙站了起来,看着福隆安,福隆安嘶了一声,转身想了想,“纳兰家的那个小子,不过如此!我见过的,可他为何要时常去,莫非?”他的眼中疑云渐盛,“不好,这事儿,不成!”

    “世兄这是怎么了?”李师爷忙问道,“可有不妥的地方吗?”

    “大大的不妥!只怕是你们都被骗了,他那里去找纳兰家的小子!是找了别人!”福隆安斩钉截铁的说道,“那个人蛊惑人心的工夫,可实在是厉害啊!三弟就这样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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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阴差阳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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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隆安悚然而惊,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将李师爷的话儿和自己所想,还有在松鹤楼所见,另外再加上福康安之语,“二哥!”福康安那兴奋又雀跃声音仿佛又在福隆安的耳边响起了,“我前些日子遇到了一位极厉害的人物,没想到这天文地理无一不精,无一不知的,我以前还觉得自己算是大才,可如今才知道这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西南的事儿,我已经寻得了高人,只要是她愿意来指点一二,咱们西南的局面,必然可以好生破解了!”

    ≈ep;≈ep;这话犹在耳边,只是福隆安到了那个地方,隔着屏风一听,才知道这个“她”竟然是一位姑娘家。

    ≈ep;≈ep;“这不对劲!”福隆安虽然不认可金秀的说话,不同意她的观点,但是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说话很有思路,也很有蛊惑性,到这个时候,他开始怀疑金秀的来历了,他把今日再松鹤楼听到的话儿告诉了李师爷,“瑶林去纳兰家,压根就不是找纳兰信芳,纳兰家的小子我见过,就是一个无用之辈,瑶林眼高于顶,压根就不会和他有什么交情,这样说来,瑶林只怕是每次都去找这位金姑娘!”

    ≈ep;≈ep;李师爷一听福隆安的转述,也不免咂舌不已,“二世兄说的可是真的?这世间,还有女子,竟然对着这样的事儿,如此精通的?”

    ≈ep;≈ep;“我焉有欺瞒你李先生的道理,”福隆安摇摇头,“你且品品,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如此知道这些的?”

    ≈ep;≈ep;“学生不知道,”李师爷老实地回道,“学生没有盘问过这个姑娘,的确不知道来历,但学生想,如此厉害的人物,只怕是有那么几个途径,一个是隐世的山门培育出来的人才;”

    ≈ep;≈ep;这是可能的事儿,虽然按照福康安的估计,如今已经没有什么隐世的山门了,不过所谓山门那是永远不会断绝香火传承的,平时里头总是不见踪迹,但得空的时候,亦或者是特别的时候,会放一些特别的人物出来,搞不清楚他们的用意,若是要颠覆天下,这个是要注意的,但也说不定这未来的事儿。

    ≈ep;≈ep;“第二种,只怕又是那些妖邪之流的人物!”

    ≈ep;≈ep;福隆安有些不明白,他看着李师爷那脸上阴沉又严肃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李先生你的意思是,难道是什么拜火教白莲教之类的妖孽?”

    ≈ep;≈ep;“还要加上这些年越来越出挑的天理教,”李师爷点点头,“这些邪门歪道平时蛊惑人心,最是厉害,培育出来的历代执掌权柄之人,也无一不是惊才惊艳之人。”

    ≈ep;≈ep;福隆安仔细的想了想金秀的言语,摇摇头,“这个姑娘,不是那些邪门外道的人,虽然我极为不赞同她的观点,但这个姑娘,似乎还有些正气。并不是那些邪门之人,那么估摸着,或许是山门出来的?”

    ≈ep;≈ep;“听二爷的意思,再听之前三爷的说法,这位姑娘家还是护军旗下的?那么想必不会是什么邪魔外道的,估摸着是什么山门培养的俗家弟子罢?”李师爷笑道,“不然的话,如何有这样的眼界。”

    ≈ep;≈ep;“有眼界,说的话,也有些蛊惑人心的功夫。”福康安冷哼一声,复又坐了下来,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三弟似乎很觉得那金姑娘说的极是,她是不赞成阿玛南下亲自挂帅的,也不知道三弟和她说了什么,她一个姑娘家,”福康安复又将手肘撑在边上的软垫,若有所思,“有些眼界,有些学识倒也罢了,横竖是一介女流,翻不出多少波浪来,可她若是这样不能和缅甸征战的心思,三弟都听了进去,又如何能够帮助阿玛成就这一番伟业!”

    ≈ep;≈ep;“这个人,不能再让她继续影响瑶林了!”瑶林就是福康安的字,福隆安下定了主意,“必须要断了这层关系!”

    ≈ep;≈ep;“三世兄既然是如此愿意去找哪位姑娘求教缅甸之事,只怕是已经受其影响了,”李师爷冷静的分析道,“不然的话,不会特意在松鹤楼上设宴,又怕二世兄您惊扰了他的求教,故此让您躲在屏风后头不出来。”

    ≈ep;≈ep;那么福隆安更加是坐不住了,他又站了起来,这被蛊惑了人心去,就已经很不妥当了,按照福隆安的心思,福康安在御前伺候,虽然不是在内里御书房当差,不是接触机要,但他时常跟着永盛皇帝出入,许多事儿,不是一定要在养心殿才可以说的,福康安深受皇帝的疼爱,他若是在恰当的时候说上那么一两句话,比任何人刻意的说什么更重要。

    ≈ep;≈ep;所以,福康安绝对不能够觉得,缅甸之事不可为,这是违背了富察家的意思,更是要把富察家接下去可能的上升空间给堵住,还有最可怕的可能,那就是会完忤逆了皇帝的圣意,这更是福隆安无法接受的。

    ≈ep;≈ep;这个是他担心的一点,他还担心一点,从李师爷的话语之中,他注意到了自己个之前忘记的一点,那就是金秀的性别。

    ≈ep;≈ep;他想了想,那个姑娘,“那个姑娘,长得还算不错,瑶林如今年纪大了,眼高于顶,等闲胭脂俗粉,只怕是看不上,这样的姑娘,有心计,有谋略,若是瑶林动心于她,只怕是这事儿,更不好收场了!”

    ≈ep;≈ep;福隆安越想越发觉得可能,他和李师爷都面面相觑,想到了这事儿若是继续下去的可怕后果,福康安的终身大事,任何人都无法做主,就连傅恒也没有任何发言权,只有永盛皇帝才能决定这件事儿。

    ≈ep;≈ep;“三世兄的性子,刚烈如火,若是他真的存了这个心思,就算是万岁爷赐婚,也是无用啊……”李师爷打了个寒噤,他想到了这个可怕的后果,他也马上附和起福隆安来,“二世兄所言甚是,防微杜渐,虽然如今痕迹不露,为保万一,不该让三世兄,再和那位什么姑娘保持什么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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