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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因顾惜朝

    门还是被打开了,这是今日纳兰信芳的外书房的第二位不速之客,门外站着了一位青色裙子,上面穿着红色坎肩的少女,她微微低着头,门外的阳光恰好照在她头上插着的一支粉色杜鹃花,颤颤巍巍的,似乎还带着几滴春日里头的露珠,金秀抬起头来,眼神清澈,嘴角带着一丝清淡的微笑,阳光照耀在她那玉色的脸上,微微的柔化了那些绒毛,她的皮肤好像是变得透明了,变得好像带着瓷器一样的光泽。

    两个人都看呆了,尤其是福康安,他从未想过金秀是什么模样的人,在他起初的观念里头一直认为,金秀是可以值得笼络的人,后期又觉得她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到了刚刚刚才,福康安还是觉得金秀,是一个可以提供一些别人没有的东西给自己的盟友或者是下属,或者是局外人。

    但这一刻,福康安似乎将自己心里的固执己见,换掉了。

    金秀见到了书房里头的纳兰信芳,微微一笑,跨步进了书房,刚才在外面的光芒,门一关,就从金秀身上消失了,“怎么了,芳弟,就连我也不愿意见了吗?”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纳兰信芳气呼呼的,“你不是要入宫吗?你去啊!你去啊!去了不要回来就是了,怎么还来找我呢!”

    他原本站着十分激动,在书房内走了走,转过身子,气嘟嘟的背对着金秀,示意自己不理会金秀,金秀微微一笑,这个纳兰信芳,还是小孩子一样的心性,她也不直接去和他说什么,只是和福康安见过,“福三爷吉祥。”

    “我刚才听着芳哥儿的话儿,”福康安将折扇拿起来,合拢,放在了手心里,握得紧紧的,“怎么,金姑娘要选秀吗?”

    “这是自然,八旗护军女子都要选秀的。”

    “这选与不选,不是金姑娘自己个说了就算的事儿吗?”

    “这话不通,”金秀不承认,“我不想选秀,可我不得不选。”

    “这话更是假的!”纳兰信芳大声的喊道,“大家伙谁不知道,就算是福三爷,也知道,多少人若是不想选秀,直接找门路撂牌子就成!”他虽然大声说话,却还没有背过身子来,只是依旧拿着背来对着金秀。

    金秀微微一笑,也不去和纳兰信芳争吵,“三爷今个来,是要做什么事儿?”

    “没有什么事儿,只是许久没来见纳兰兄弟了,所以过来瞧一瞧,没想到这一来,倒是知道了金姑娘的好消息,”福康安的剑眉之下,眼神深邃,看着金秀的目光,似乎有着什么不一样的意味在里头,“选秀入宫,自然也是可以不用选的,这里头的事儿,我倒是更觉得,金姑娘你自己的意思更重要些,信芳兄弟说的,在理。”

    “听见了没,听见了没!”纳兰信芳得意起来,没想到福康安这会子竟然是和自己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人家都这么说了!三爷都这么说,这可是不我瞎编的。”

    金秀决定还是要先一个个解决,不能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没完没了的话,事情是解决不了的,“福三爷,我这是要入宫选秀,这是规矩不假,可若是没有贵府的帮衬,我也只怕是不能这么快的入宫,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旗下都统哪里,已经行文给户部,把我的名字放在了首号!”

    八旗护军选秀,是大玄朝的规矩,各旗都要遵守,但各旗时间久了,总是要找一些花样来别一别苗头的,争先恐先的氛围和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必须要得到体现,不仅仅是普通的穿衣饮食起居出行都要比别的旗下要好,比别的都统要好,更是体现在了别的事儿上,比如现在的这个选秀“首号”事儿上。

    大家伙既然都是一体选秀,又都是为朝廷当差,自然也要分一个先后出来,当然了,要这些八旗护军的头脑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靠着军功封赏来分前后高低,这是绝不可能的,开玩笑,谁愿意去送命,四九城歌舞升平的大好日子不香吗?

    但其余的方面,就没有这个担心了,特别是选秀,大家伙都要巴不得让自己的旗下多出些贵人来,这样可以多多照拂自己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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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与君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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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最高级的贵人就先不说,单单只要是能够许配给什么宗室王爵成为福晋,或者是侧福晋什么的,这些都是有了干系的交往途径,不一定说事事都十分功利的说要帮衬什么的,但这就有了关系,日后真的有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说起来,也能够帮衬一些上去。

    特别是护军人家,彼此同气连枝,说不清楚什么就真的要求到别人,如果秀女们日后有了出息,那么自然母家就会昌盛,母家昌盛,这一旗下就有面子,有里子,甚至有些时候就有更好的福利。

    别的且不说,昔日的八旗更迭就是最好的例子,太祖过世,诸子争位,最后太祖德妃之子太宗夺得大位,因为其弟弟统率的两黄旗不是很恭顺,帝王心术杀鸡儆猴,太宗于是下旨,就将两黄旗和德妃母家所在的两白旗统统对调,如此让自己更为熟悉更为放心的两白旗一下子成为了诸旗之首,这不得不说,德妃的这两白旗的出身,关系甚大。

    这是最极端的例子了,大家也不再指望有这么天大的福利再次出现,当然了若是真的有福气出现了正经的主子,那么还是要抬旗入正黄旗的,毕竟既然是成为皇后了,那么皇后的母家当然还不能留在普通的旗下,让普通人来管理,不过既然是这旗出去的,日后总是有些香火之情。

    所以各旗的都统们和协领统领佐领们,在选秀的这个事儿上,还是比较忠心耿耿公忠体国的,都想着要把自己旗下最杰出的姑娘推出去,这一来呢,当然是为了完成任务,完成朝廷的差事儿,二来也就是要想着为本旗下谋一些将来的可能,毕竟这些姑娘们日后成为贵人的机会很大,大玄朝一代,可能护军里的男丁的未来,都没有姑娘家选秀有出路多了。

    第三嘛,那就是要力压其余的旗下才要最好,这就说到了各旗的攀比之心,各旗都想着要自己旗下出贵人,出更多的贵人,出更高级的贵人,这样才能够压倒其余的旗下。

    蒙古正红旗下,其实算不得什么好旗下,毕竟大元的威势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如今的蒙古人,几乎只剩下了一些空壳,当然,在大草原上的那些黄台吉们,那是有土地有牛羊,牛气的很,但在北京城里头的这些,啧啧啧,也就是空壳,或者是仅存的空壳这些颜面都没有了。

    原本木格是对选秀要压过别人一头,这个心思是没有的,毕竟他一心一意想着多积累一些银子打点关系,为自己的小家庭筹谋一些未来的积蓄,但是为了金秀选秀的事儿,竟然有这么多大佬前来说项打点关系,他的心思也就活泛起来了,难不成我这蒙古正红旗下,还真的能出一位贵人了?

    所以他也就存了要和其余各旗下比拼的心思,不仅是派了三姨太过来看过,自己个更是来看过金秀的样子和谈吐,于是就十分放心,到底是这些世家和大人们看中的人物,的确不同凡响,放心之外更是有信心,于是在送给内务府和户部的文书上,将金秀的名字列在了第一个的位置,这叫做“首号”。

    听到“首号”这个词儿,纳兰信芳又转身又站了起来,险些摔倒,“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就成了首号!你说什么?姐姐,这事儿和福老三有什么干系?”他先看着金秀,又马上转过脸来盯着福康安。“你干了什么?这个首号的事儿,是不是你搞的?你快说!”

    各旗下都要争脸面,而内务府也会给旗下的都统们脸面,毕竟各旗都统为了选秀出更好的姑娘而争奇斗艳,这是一件好事儿,内务府乐享其成,所以为了鼓励,或者是纵容各旗把最好的姑娘选上来,于是选秀的制度在执行了这么多年后,又有了一个潜规则,那就是首号——每一旗护军的秀女花名册的第一名,内务府一定会让她选上,而且会当做种子选手看待,不仅是一定入选,还会把这个首号当做是魁元的地位,入选的地位——比如说当女官亦或者是当嫔妃还是当亲王宗室的福晋,也会让这些首号们,优选到这些位置上。

    简直有些像是科举里头的规矩……每一县州县试的案首,也就是第一名,在府试这一层,一定也会被选上秀才,绝不可能罢黜,这基本上就是潜规则了。

    首号,那就意味着金秀的入选已经是板上钉钉,接下去唯一要在乎的,可能就是成为秀女之后的出路到底是什么,这一节还不明确。但毫无疑问,就连不谙世事的纳兰信芳也明白了,金秀当了这个蒙古正红旗的首号,入选秀女,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福康安大为惊讶,他简直是有些气愤了,这几乎是污蔑,“你说话仔细些,金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做这个事儿?”

    “真的吗?”金秀冷漠的说道,她在听到这个事儿之后,第一时间就笃定,自己成为首位就是福康安来谋算自己的,不然的话,难道是皇贵妃?皇贵妃还无法命令富察家如何行事,这一点绝不会错。“福三爷,很多事儿有来有往,也不算错,说到底我也不是没有想着要借你的东风,但事儿如此做,未免有些不齿。”

    福康安勃然大怒,“我福康安行事出来坦坦荡荡,绝不会有什么暗算人之事,你说话要谨慎,另外若是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直说就是,不必说这些个含沙射影的话儿!”

    金秀度福康安的神色,似乎真的不知道富察家对自己所行之事,看来福康安不知情,但若是福康安不知情,这事儿富察家又怎么会插手呢?金秀摇摇头,似乎相信了福康安,但有些话,她还是要说:“贵府是不是有一位李师爷,很是得福中堂信任?”

    “是。”福康安点头道,他见到金秀嘴角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冷笑,心下就觉得不妙,“是有这么一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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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与君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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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李师爷做了什么,三爷若是真的不知道,还请回去问一问这位罢,”金秀看到福康安惊讶的表情不似作伪,大概猜得到自己个是受了池鱼之殃。

    无论在任何时代,像是富察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想要对付一个平民百姓,都不会有任何困难。

    “正是富察家的这位李师爷帮着我选秀,还当了这个正红旗的首号,若非贵人如此青目,我这旗下的都统,又怎么会如此关注我,几次三番来和我谈选秀的事儿,更是如此给我脸面?”

    金秀今日也是做了很大的决断,才会在纳兰永宁面前说出那么三件事儿来,饶是她心志坚定,但也忍不住激荡,所以这会子她无暇去分辨福康安脸上的惊讶之下,是否还隐藏着其余的情绪,“好了,三爷,今日我还有事儿和芳哥儿说,您请回吧。”

    福康安脸色铁青,刷的站了起来,“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借着我的名号来败坏富察家的名声,金姑娘,这件事儿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他起身离开,末了还丢了一句话给纳兰信芳,“芳哥儿,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得了金秀有关于缅甸之书,福康安许久许久没有来骚扰过金秀了,今日之会,也是两人在新年大玄永盛三十二年的第一次一见面,福康安跨步出门,却又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转身过来,看着金秀,金秀微微转身,斜看着门外的福康安,似乎有些话要说,但福康安微微张嘴,但也仅仅是张张嘴,没有说出什么话儿来。

    门被慢慢的合上了,阻断了两人的视线。

    书房内变得安静,虽然纳兰信芳还是气打不出一处来,胸膛起伏的厉害,他盯着金秀,金秀看着门合上,又看向纳兰信芳,“你怎么这么生气?”

    “我!……”纳兰信芳脱口欲出,但又不敢说,本质上纳兰信芳不是一个胆大之人,虽然外表看上去胆大包天似的,他这会子有千言万语但又说不出来,又不敢说,末了就化成了一句:“你!……哎!”

    “这好端端的叹气做什么?”虽然说别人,可金秀自己个也忍不住叹气了,“不管是谁做的手脚,我这入宫是必然的了,而且还当了这个首号,只怕是,没有别的什么路子了。”

    “姐姐你想说你是迫不得已吗?”纳兰信芳稍微镇定了一些,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微微冷笑,“依我看,不是。”

    “为何不是?”

    “外头的形势虽然是迫不得已,但姐姐的内心若是不想进宫,就靠着你的脑子,只怕是想出一万个主要来逃避了这件事儿。”纳兰信芳果然是跟着金秀时间这么长,十分清楚金秀的思想,明白若是她不想做的事儿,没人可以逼迫她,“这不就是姐姐讲的,内因才是决定之事,外因不过是推波助澜?”

    金秀默默,“你跟着我,的确是历练出来了不少,学了不少东西。”

    “所以你刚才那话,也只能是骗骗福老三,却是骗不了我,”纳兰信芳盯着金秀,就在这一刻,他似乎终于长大了,变得不再是那么嬉皮笑脸来,脸上表情刚毅坚定,变的成熟起来,“我听懂了你的话,你喜欢十二阿哥,是不是?”

    金秀不语,纳兰信芳却明白了金秀的意思,“那么就是了?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子吗?”

    “不,不是这个原因,哦,当然,或许他的身份也是一个原因,之一。”

    “所以原因还是出在姐姐自己个身上,姐姐的内心,或许就不想这么平淡的过一生!”

    这或许是今日最接近金秀心思的一句话了,她更是无言以对,或许是渴望的心思在心底一直静悄悄的藏着,平时的时候不显露出来,但只要一有机会,那渴望的心思就会如同雨后的春笋,一下子连夜就冒出来了不知道多少高,“是不是?”纳兰信芳盯着金秀,就想着在她那脸上寻出什么端倪来,“我是不是说对了?”

    “或许吧,”金秀淡然说道,她的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悲喜来,“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不想这么简单的过这一辈子。”

    “可你……”纳兰信芳艰难的说道,他的喉咙似乎被什么热炭给堵住了一样,声音变得嘶哑难听,“外头的日子不好吗?和我过的这个日子,不好吗?”

    这是一句很艰难的话儿,纳兰信芳说的满脸通红,却还是将这句话给说出来了,“你难道,还要想着入宫吗?十二阿哥是什么人,你压根就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不知道,未来才有无限的可能,芳哥儿,”金秀坐了下来,眼神有些放空,但还是很坚定,“你都说了,我不喜欢过这些平淡的日子,我还需要更无限的未来,或者说,更喜欢一个可能性巨大的未来。”

    “你!”纳兰信芳满脸通红,“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十二阿哥不是什么好人!”纳兰信芳显然是在说气话,他压根就不知道十二阿哥是什么人,“只要是宫里头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金秀微微一笑,“芳哥儿,别小孩子气了,刚才见你挺生气的,故此我过来找你说说话,这会子好了些?那我也就回去了,只是你若是没有什么话儿再和我说,日后可就少见了。”

    “我刚才说了话儿了!”纳兰信芳低声喝道,“你没搭理我!你若是想着要我上进当差,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去!”

    “我不是你的良人,芳哥儿,”金秀站了起来,走到纳兰信芳面前,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的征途,也不在于这些当差的事儿上,天下之大,那才是你该闯荡的地方,行走天下的男儿,不该有什么羁绊的。”

    “我愿意,我想,我肯定你就是我的羁绊!姐姐,”纳兰信芳眼中含着泪水,“你为何要这样……”

    “你是我的弟弟,亲弟弟,我和你的亲密,更比我的那个还吃奶的弟弟要强多了,我们志同道合,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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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所谓三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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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对待学识方面,特别是地理学这门学识方面,金秀和纳兰信芳,的确是志同道合之辈。

    金秀出现之前,没有人理解纳兰信芳,就算是索绰伦氏,也只是因为疼爱长子这才护住他罢了,可内里是觉得纳兰信芳所感兴趣的是胡闹的玩意,这一点上她和纳兰永宁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纳兰信芳屡次受到打击和责骂,时间久了也不免觉得在怀疑自己所感兴趣的这些东西,会不会真的是觉得没用?是不是自己错了,这个世界才是对的,而自己,是真的错了?

    任何一个独行之人,时间久了,就一定会对自己产生怀疑,而纳兰信芳就处于这个怀疑的阶段。他需要鼓励,他需要鞭策,也需要有一个人陪着他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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