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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入宫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青铜引

    楚瀛飞趴在石桌上,左手执着凌菡的手,一个姿势保持了许久,只是默然无语。柳叶自然知道“此中有深意”,朝凌菡吐了吐舌头,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太子不在,你一直在这呆着不好。”终于,凌菡叹息着开口。日光渐盛,她经不起阳光炽烈的照耀,只因在光与雾的缭绕间,太容易幻梦和惝恍。

    “我本来就不好。”

    凌菡只觉有什么东西落进心湖里,越沉越深,虽未激起涟漪,却有一种沉闷的疼痛。

    “别说这些了。”凌菡慢慢将手抽回,楚瀛飞回握了一下,还是颓唐地松了手。

    “给我一个风铃好吗如今的书斋,安静的难受。”

    “我之前做过一个,在房间的藤篮里,你找出来系上就是了。”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上官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喊道。

    “太子妃别急,小皇孙在侧殿呢,有乳娘带着。”侍女赶忙回道。

    “你们有没有脑子,我不是叮嘱你们千万要当心的吗居然敢全交给乳娘和内务府安排来的宫女,还不快把孩子给本宫抱回来。若是有半分闪失,你们有几条命赔。”上官蓉怒道。

    “是、是……”侍女慌张地应着,心里却十分懊恼,埋怨自家主人如今是越来越难伺候了,起初因为子嗣问题让大家跟着烦心,好容易有了喜,还以为苦尽甘来了呢,谁知脾气变大不说,还常常疑神疑鬼,担心被人暗害,终于提心吊胆地等到临蓐,又出了个黑蛇事件!惹得皇后都不高兴了、

    “本宫说你几句你还委屈啦,低着头做什么!皇长孙才出世,你给我愁眉苦脸的、”上官蓉训斥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太安静了。

    上官蓉记得孩子出生时是清晨,自己睡了一觉,现下窗外阳光愈盛,应该是下午,何以这么安静,不该有很多人来道喜么

    “出什么事了,难道孩子有什么不妥吗!”上官蓉急道,下身绵延起一片疼痛,头也跟着晕眩起来。

    “太子妃放心,小皇孙没事呢。”侍女安慰着,一个宫娥已经将襁褓抱了过来。

    上官蓉慌忙把孩子搂进怀里,婴孩本已入睡,被这么一晃,委屈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母亲为你受了这么多罪,你见了我还哭。”上官蓉抱怨着,也呜呜咽咽起来,楚溟飞固然是不会来看自己,楚瀛飞碍于人前也不好怎样问候,那些宫妃还真是势利,难道是看自己不受夫君的宠爱,觉得自己和孩子的前程还未定么

    “太子妃,您初产完,可不敢这样哭,对身子不好。”女官劝道,一边挥手遣退了其余宫娥,只留下几个贴身侍女。

    “太子妃,这会儿天还亮着,奴婢夜里就

    去请三皇子过来,让他来看看小皇孙。”杏儿走到榻边,轻声说道。

    “怎么,他还没来看过孩子”上官蓉柳眉一竖,自己拼着命给他生了儿子,他居然看都没看,这可是他的长子!

    “哦、三皇子来过的,小皇孙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过来了,后来是皇上让他去书房找太子。”杏儿急忙解释。

    “那不该和太子一起过来吗”

    “三皇子是要过来的,但中暑了,在别院犯了头晕、”另一个侍女心直口快地接了话,杏儿慌忙一推。

    “别院又是这该死的女人!我不会放过她!”上官蓉咬牙切齿,低头看见婴孩脖颈上蒙着红绢:“这是怎么回事,孩子这么娇嫩,围着块红绢做什么,不难受吗。”

     




倾城乱:阴阴淡月笼纱
    是一只束发带,深紫色绸带上用银丝线绣着缥缈的云丛和翱翔的苍鹰,楚瀛飞的指尖划过细密的绣纹,绵延起丝丝缕缕的疼痛。

    “别哭了,看你头发乱的,师姐给你绾好。”

    “菡姐姐,你说我这么笨,能学好轻功吗”

    “什么话,小鹰子这么聪明,定可以展翅高飞的。”

    “我以后想做一个放浪不羁的侠士,菡姐姐呢”

    “我啊……我们都是城中的士族,以后的路由不得自己,不过彦哥哥会和我一起,互相有个安慰和照应,这也算是那帮人对我们的眷顾吧。”

    “我照应你,好不好”

    “傻瓜,你是唯一一个不用背负使命的学徒,等学成了还不快跑出这个囚笼。”

    “可是、”男孩正欲分辨,却侧头看到水潭中的倒影:“呀,你怎么给我用粉色的发带,上面还绣着荷花!”

    “你的发带脏了嘛,就先给你绾我的咯,你个小孩子还怕什么羞,等你弱冠之礼的时候,师姐亲自给你绣一条侠士用的英逸发带如何。”女孩轻盈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连绵的青草在微风中摇曳,宛若一泓涟漪清浅的碧波,捧着一朵清妙绝美的荷花,在男孩的眸间与心底,定下了最纯真烂漫的一幕。

    “三皇子、三皇子……”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楚瀛飞的思绪,他慌忙将绸带藏到衣襟里,慢慢走了出去。

    “谁”楚瀛飞隔着书房门,不耐烦地问道。

    “三皇子,奴婢是杏儿。太子妃她、心绪不佳,急着找您,您能不能去安慰安慰”杏儿央求着,继续加筹码:“小皇孙的情形、也不大好呢求您快去看看吧。”

    “你们是怎么回事这青天白日的,我冒险赶过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楚瀛飞怒道,由不得他生疑,倘若小皇孙有什么不妥,消息早就传开了,还用得着单独过来请他吗。

    “不是的、实在是……太子妃产后心绪不稳,哭着要见您。”杏儿也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现下又被楚瀛飞凶了一阵,更觉难受,忍不住抽噎起来:“奴婢没有说谎,小皇孙身上确有不妥之处,太子妃急等着您去商议呢……”

    “行了,我方才语气凶了点,你别哭了。”楚瀛飞抬手揉着太阳穴:“这会我没办法过去,你在她的汤药里加两颗安神药丸,让她先睡一会儿吧,我夜里再过去。”

    “是。”杏儿哀怨地应了一声,虽然楚瀛飞克制了情绪,但她心底隐隐有种预感,小皇孙的出生,非但没让自家主子转运,很可能还要开始走背运了。因为主子引以为豪的“胜券”,正在渐渐失去耐心,而太子是绝对不会管她的,甚至幸灾乐祸都有可能,到时候孤立无援,该如何是好

    “叩叩叩——”谁知杏儿走后没多久,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有完没完啊,不在!”楚瀛飞喝道。

    “三皇子”门外的阮公公甚是错愕。

    “哦、什么事。”楚瀛飞回过神来,将绸带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落暮侯和夏郡夫人前来拜见。”

    “他们不是不常进宫的吗,怎么突然来了”

    “三皇子、”阮公公顿了顿:“您暑气是不是还没退,头晕吗,再请太医过来看看、”

    楚瀛飞正想说阮公公今天怎么这般啰嗦,才想起穆皓轩他们定是从东宫贺完喜出来,看来是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他们有何事,是想见蕊儿吗”

    “是的,穆皓轩说三皇子欠安,他们就不叨扰了,只是太久没见蕊儿,还望您能通融一下。”

    “你领他们去吧。”楚瀛飞叹了口气:“我倦了,把院门锁上,墙角的小门也锁上。”

    “哦、是。”阮公公的心咯噔一跳,着实觉得费解,这小门可从未关过呀,之前凌菡就是从这扇小门过来看蕊儿的,现下锁上,是表示对她彻底死心了真是奇怪,怎么从东宫回来脸色都不对了,是太子妃生了皇孙,又不是凌菡给楚溟飞生了孩子,三皇子怎就突然就死心了

    阮公公一头雾水地锁了门,只怪楚瀛飞保密工作做得太好,阮公公压根不知道这扇小门的常客其实是上官蓉。就像楚瀛飞曾让凌菡逢七过来一样,他曾叮嘱过上官蓉,若实在闷得难受,想找自己排解愁绪,就逢三过来饮酒聊天。

    起初上官蓉都十分遵循时间,近半年来却开始随性且任性,甚至还把此等密事告诉了心腹侍女,楚瀛飞很是不悦,但她说怕孕中有差池、被人谋害,顾让侍女及时报信,他只好默许,可今天实在觉得厌倦起来,想是烦懑积攒了太久,终于不愿忍耐了。

    楚瀛飞打开长案上的龙纹银盒,拿起放睡眠散的小瓷瓶,洒在酒杯中喝了。这一觉倒是睡

    得安稳,半个梦都没做,只是醒来后头沉沉的,仿佛压着块铁石。

    “呃、你站这做什么,吓我一跳。”楚瀛飞一开门,就看见一个黑影靠着廊柱,昏昏欲睡,他摇了摇沉重的头,才看清是阮公公。

    “三皇子,您不是吩咐老奴锁院门吗,所以老奴不敢叫您,但又怕耽误了禀告,遂在这廊下等着。”

    “又出了何事我今年真是祸不单行……”楚瀛飞苦笑道。

    “哎呦,三皇子,您这是哪的话,这事跟您可没什么干系。”阮公公连连摇手,惊异素来坚毅果敢的楚瀛飞怎会颓丧至此:“是宁萱馆那,穆皓轩的事,老奴就是来禀告一下,问您该如何处置。”

    “怎么,穆皓轩想把蕊儿带走那他得像父皇请示,跟我说没用。”



倾城乱:怨月恨花烦恼
    “瀛哥哥……”上官蓉抬起头,目光柔弱得好似森林中迷途的小兔,天真娇弱中带着点楚楚可怜:“蓉儿这段时日总是没睡好,想着许久都没能见你,心里就难受。孩子早产了大半个月,有些瘦小,瀛哥哥不会怪蓉儿吧。”

    楚瀛飞没说话,凝着眉,缓步到榻前,上官蓉挂着泪痕的柔媚脸颊露出点笑意,把怀中的襁褓抱高了一些,对着楚瀛飞的脸:“宝贝的鼻子很像瀛哥哥哦,以后定会跟你一样有志气和胆识。你要教他武功哦,对啦,瀛哥哥给我们的宝贝想个名字吧,你是他真正的父亲,名字当然要由你来取。”

    “嫡皇孙的名字,自然该由父皇来定。”楚瀛飞伸手摸了摸婴孩的脸蛋,目光也停在婴孩的脖颈上:“这红绸是皇兄给的”

    楚瀛飞当然知道楚溟飞不会没事找事,遂拨开红绸,赫然看见了婴孩脖颈上的“黑蛇”,不由缩了手,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痛苦和厌恶。

    “蓉儿就是找瀛哥哥商量这件事的,我们的宝贝定是被人下咒了,怎么办”上官蓉不知道自己已经“东窗事发”,攥着楚瀛飞的手,犯愁道。

    “看孩子的样子,倒是没有不舒服。”楚瀛飞俯身查看婴孩,除了有些瘦小之外,并未有何不妥,只是脖颈上圈着的黑蛇,实在刺眼,他心里堵得厉害,急忙用红绸遮住。

    “瀛哥哥,你……你嫌弃我们的宝贝!”上官蓉见楚瀛飞神情不对,忙带着哭腔吼了一句,随后抱着婴孩痛哭起来,她深知如今楚瀛飞是自己唯一的倚仗了,定要用心所有将他箍在自己身边:“呜呜,我们母子好命苦,昨夜险些活不成了,好容易闯过生死关,却还是这样伤惨……若是连瀛哥哥都不疼我们,我们还活着做什么!”

    上官蓉抱着婴孩下了床榻,就想往一旁的鎏金雕花落地镜上撞,楚瀛飞慌忙拽住她。上官蓉见楚瀛飞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料到他有些怀疑自己,故将戏做得愈加逼真,一边挣扎一边飙泪:“瀛哥哥不要我们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落地镜上原是蒙着红布的(传说婴孩眼睛干净,怕看到镜中的虚幻之景,被迷住魂魄),两人推搡间,红布掉落,上官蓉在昏暗的烛光中,看到琉璃镜面上,自己憔悴的身影。

    她这两天确实没照镜子,可怎么会憔悴了这么多!长发蓬乱、脸庞瘦削、嘴唇泛白,连最引以为傲的双眸也失了神采:“不、这不是我!”

    上官蓉摇着头,目光落在镜中的襁褓上,自己怀中抱着的哪里是婴孩,分明是一只盘踞的黑蛇!

    “啊!蛇、蛇/妖……”上官蓉尖叫着,将手里的襁褓一丢,要不是楚瀛飞眼疾手快地接住,婴孩就要被摔在地上,活活摔/死都有可能。

    “你疯了吗!”楚瀛飞吓得脸都白了,却发现上官蓉的眼神仿佛被魇住一般,满是惊惶与恐惧。

    “蓉儿、蓉儿!醒醒,没事了。”楚瀛飞把婴孩放回床榻,扶着上官蓉坐在椅子上,摇撼着她的肩膀。

    上官蓉呆滞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一头扎进楚瀛飞怀里大哭起来:“瀛哥哥、瀛哥哥,求你救救蓉儿!别不管蓉儿啊,蓉儿除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呜呜呜,你说的‘青梅竹马,相伴天涯’,你不会抛下蓉儿、抛下我们的孩子的,对不对”

    “是是是,不哭了,瀛哥哥在。”见上官蓉哭得凄苦悲恸,楚瀛飞终究还是有些心疼,轻抚着她的背:“好了,不哭了,没事的……”

    “瀛哥哥,我和孩子只怕被下咒了,怎么办我好害怕,你一定要救我们!”

    “我会去查的,你先好好休息,千万别出现幻象了。”楚瀛飞安慰完上官蓉,又嘱咐几个侍女小心照料,这次心事重重地出了寝殿。

    上官蓉的这条秘密小径,布置的很精妙,是在花丛深处,除了两旁的浓密的树荫,上面还有藤萝花遮掩,夜间行走,简直看不出任何破绽,堪称天衣无缝。

    然而,有几片花瓣飘了下来,点点幽香落在楚瀛飞的额间,他警觉地抬头,在浓荫中看到一角裙裾,伸手一扯,纤细的人影翩跹落地。

    楚瀛飞愕然退了两步,脸色顿时一阵青白不定,支吾道:“你、你怎么在这”

    “看热闹啊。”凌菡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别、”楚瀛飞赶忙拽住她的衣袖:“别误会。”

    凌菡并不回头,但也没有将衣袖挣脱,兀自往前走着,知道行至拐弯处,才甩开楚瀛飞的手。

    “你还是在意我的,对吗否则你这么清冷的个性,来看什么热闹。”楚瀛飞从背后环住凌菡,嘴唇贴着她的耳畔,温柔流淌。

    “‘青梅竹马,相伴天涯。’三

    皇子还真是侠骨柔情。”凌菡淡笑着,想挣脱楚瀛飞的怀抱。

    “不是这样、”楚瀛飞紧紧地圈着她:“去书斋陪我坐一会好不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你先回去把香粉味洗了,我再过来。”凌菡语气冷淡,扼住楚瀛飞的手腕,示意他收手。

    “真的”

    “嗯。”

    “那我这就去。”楚瀛飞匆匆回了书斋,命侍从烧水,沐浴之后便一直在房中坐等,谁知天都快亮了,凌菡还是没来。奇怪了,她那语气也不像是耍自己啊,难道自己回来之后,她被上官蓉的人发现了

     



倾城乱:星影摇摇欲坠
    “……你要拿她的东西、做什么用”楚瀛飞实在不解,纳闷地看着凌菡。倘若是找上官蓉报仇,自然是跟楚溟飞合作最好,何必让自己也牵扯进来,降低成功的几率若是为了救楚溟飞,应该直接威胁上官蓉放人才对,为何要绕圈子拿什么东西。

    难道,是为了她暗中的使命

    “你别管,给我拿来就是。”凌菡从袖口拿出一支紫玉芙蓉钗,楚瀛飞认得是上官蓉最喜欢的发钗,不论绾什么发髻,她总要簪这支发钗,凌菡是怎么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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