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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入宫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青铜引

    “楚溟飞现下是让人假扮自己,以便抽身去龙吟宫救皇后吗既然一个多月前就知道了上官蓉的阴谋,那他一定稳操胜算,你别太担心了。”楚瀛飞宽慰道。

    “哪有什么胜算,‘暗蛛蛇’是奇蛇之最,诡魅如幽魂,杀人于无形,而且它是御蛇人用(血)喂养的,只听从主人的吩咐……”凌菡面色惨白,黯淡的眸光似熄灭的烛火。

    “那、那楚溟飞想了什么办法”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楚瀛飞哑着嗓子问道。

    “他查了暗蛛蛇的喜好和弊病,喝了一个月的药,把自己的身体调成了对付暗蛛蛇的致命利器。致暗蛛蛇的命,也致他自己的命……那气味会诱(惑)蛇去咬他,然后、同归于尽……”

    楚瀛飞紧拥着凌菡,胸口也被一**的苦涩漫透,脑海中又浮现起那天傍晚,楚溟飞青苍的脸、清减的身形,无尽漫延的寂寥与落寞。也许楚溟飞在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就中了心毒了吧,多年来,这剂毒药一直折磨着他,将他囚困,以至他有这种决绝的勇气,将自己化作利器,从这纷繁的尘世归去。

    “告辞了。”

    原来,是诀别——

    “三弟觉得、我可以要吗”

    因为他即将归去……怎会愿意留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在这世上,重复自己的悲苦

    “不,皇兄,不会这样的。”楚瀛飞只觉自己浑身发颤,胸口一阵灼热,过去积压在心底的情愫喷涌而出,从自己出生起,母妃就处心积虑地对付楚溟飞,他的身世就是她费尽心机打探出来的,她告诉自己之后,很快便向父皇禀告了,只是父皇的反应让她大失所望,含恨而终。但她临终前,怨恨的神情中又带着点微妙的冷笑:“我不会让他好过。”

    是母妃告诉楚溟飞的吧,自己从小就活在楚溟飞的阴影里,可楚溟飞的人生,又何尝不是被自己的母妃毁了这错,根本不再他啊。

    车辇停了,楚瀛飞也顾不上侍卫阻拦,携着凌菡就往殿内跑去。

    “三皇子、您这是……是有刺客么”守在门外的几个宫女见楚瀛飞满头大汗,吃了一惊。

    “里面有人守着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楚瀛飞急忙问道。

    “没有,就娘娘在寝殿,娘娘歇息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守着。我们一直守在外边,没听到什么响动。”宫女们摇摇头,只有一个宫女偏着头道:“半个时辰前,奴婢倒是有听到一点细微的声音,挺奇怪的,但推门进去,看见娘娘在床榻上安睡,并无异样,就又出来了。”

    “我先进去看看。”凌菡转身问几个宫女:“我们接到密/信,有人要行刺皇后,你们引我进去查看一下吧。”

    几个宫女见楚瀛飞一脸严肃兼焦急,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自然不敢耽搁,连忙推开紫檀雕花门,引着凌菡进去了。

    “啊,天哪!”楚瀛飞因为要避嫌,只得在门外等着,谁知几个宫女即刻尖叫起来,他也顾不上许多,赶紧冲了进去,只见宫女乱成一团,一个清瘦的白影倒在榻前的宫锦上,一片雪白在血红中盛开,更显凄绝,皇后倒是还在榻上静静地安睡。

    “楚溟飞、楚溟飞……你怎么样醒醒好不好”凌菡蹲在地上,带着哭腔,轻轻摇晃楚溟飞的肩。

    “皇兄、皇兄。”楚瀛飞也哽咽着,握住楚溟飞泛青的手,他的手因为中毒已经僵硬,但还带着点微温,鸦羽般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一缕残念在世间做最后的停留。

    “皇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孩子,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不,比自己的孩子还好!皇兄……”

    “这、这是怎么回事溟儿!”皇上冲了进来,看到楚溟飞脖颈上那条幽黑发亮的蛇,那蛇已经死了,却仍然咬着楚溟飞的脖颈不肯松口,仿佛是醉死的。

    楚瀛飞刚要回话,上官蓉却扑了上来,一把将凌菡推开,一头扎进楚溟飞的胸口,大哭起来:“殿下,殿下!你说你一定有办法救母后,让我别担心,可这就是你说的办法么为何不让我来做……栩儿才满百天啊,你撇下我们母子可怎么好……”

    “父皇,几天前殿下告诉蓉儿,他查到有人要对母后下一种诡异的蛇毒,他正在想法子对付,说一定会保母后无恙的,可是他自己却、”上官蓉痛哭着,简直肝肠寸断:“父皇,您一定要查出凶手,为殿下报仇啊……”

    楚瀛飞

    看着上官蓉,恨不得即刻给她一巴掌,这时却上来几个宫妃,一面拭泪,一面劝慰,最后将哭成泪人的上官蓉给搀了出去。楚瀛飞转头看向凌菡,惊见她脸色发青,额上冷汗涔涔,一手紧捂着小腹,定是方才的心痛和惶急动了胎气:“怎么样、”

    “快、快把皇后的保胎药给我拿一点。”

    楚瀛飞赶紧起身,看到榻边的案几上放着几个瓷瓶,打开瓶塞嗅了嗅,确认无毒后给凌菡倒了几颗。

    “皇上,这毒蛇想必是古书上记载的‘暗蛛蛇’,这种蛇没有解药,且与蛊/毒有关,太子是将自己做了(诱)饵,用自己的血把蛇




倾城乱:离恨(1)
    “莫非、是三皇子妃所为”皇上沉声问道。

    “不是她,但她注定要掉下陷阱了,求父皇……轻判吧。”楚瀛飞剑眉紧皱,不远处已经传来喧哗之声。

    车辇停了下来,侍从卷起车帷,胆怯地觑了楚瀛飞一眼:“皇上、三皇子,已经到了。”

    “怎么回事”皇上寻声望去,果然是麟阳宫右侧的院落,皇子妃的住处,现下侍卫和侍从已经聚满了,原本送上官蓉回东宫的妃嫔和姬妾也赶了回来,上官蓉更是被众人搀扶着,泪如雨下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启禀皇上,猎犬寻到了毒蛇的藏身之地、”侍从为难地看着楚瀛飞:“还请三皇子息怒,那洞穴、在三皇子妃寝宫后墙的草丛里……”

    “御察(司)的人到了吗让他们仔细查看,蛇穴是旧的还是新置的。”皇上吩咐道:“瀛儿,你先别担心,我们也过去看看。”

    楚瀛飞没有应声,只默然跟在皇上身后,他觉得自己好似一个被丝线牵系的人偶,被摆布着,看一个又一个迷局和陷阱,当然也有他的,只不过因为还要利用,暂且在黑暗中等待。

    上官蓉的心机果然无懈可击,蛇穴布置的很精妙,除了有两条不同的毒蛇之外,还有暗蛛蛇的鳞片,显然证据确凿。御察(司)的官吏不知是被假象蒙蔽还是早已被暗中收买,一口认定这蛇穴至少已经置了两年。

    “三皇子妃呢,让她出来回话。”皇上的脸色愈加暗沉。

    “是、是……”跪在一旁的侍女惊慌失措,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回寝殿,却没再回来,又过了一会儿,几个侍从觉得不能再耽搁,赶紧去寝殿催促,谁知也没再回来。

    “这么久还不出来,莫非是在藏更要紧的罪证”人丛中,飘出一句尖细的女声,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只等着听皇上的吩咐。

    “父皇稍待,儿臣去叫她出来。”楚瀛飞行了礼,也不等皇上答应,便转身朝回廊走去。

    “皇子妃、皇子妃,奴婢求您开开门吧,您从未碰过蛇,这事根本就不是您做的,一定可以解释清楚的……”几个贴身侍女焦急地拍门,暗室内的顾云曦却毫无声息。

    “三皇子,皇子妃她、她不会想不开吧!”一个侍女惶惑地望着楚瀛飞:“怎么办,这事真的不是皇子妃做的,她是被陷害的,求您一定让皇上查清此事,不能让皇子妃蒙受这不白之冤啊……”

    “云曦,你先把门打开。”楚瀛飞叩门道:“这案子才刚开始查,你别太害怕,这样关着门他们更要怀疑你畏罪了。”

    楚瀛飞有小声吩咐侍女:“你快安排侍从去国公府传话,把情形大致说一下,让岳父岳母快些进宫求情。”

    “是、”侍女连连点头。

    “不必了。”顾云曦的声音幽幽从门缝飘出:“她不就是想我死么,我这就如她的愿,别把我家人拖下水就行。”

    “你在胡说些什么!别做傻事!”楚瀛飞闻言大惊,直接用力撞门,谁知顾云曦竟早有准备,似乎将门栓钉住了,楚瀛飞撞了半天愣是没撞开。

    “快、用这个划开。”凌菡跑了进来,将神铁匕首塞给楚瀛飞。

    楚瀛飞倒是一愣,不是让她在龙吟宫歇一会么,方才动了胎气,就这样乱跑,可别出什么事,她腹中可是楚溟飞唯一的血脉了。但情急之下,这念头只是从脑中闪过,他手里的动作还是用在开门上。

    “啪——”门总算开了,楚瀛飞急忙冲了进去。

    暗室内一片幽暗,随着楚瀛飞的闯入,最后一根白烛也奄奄一息地熄灭了。顾云曦仍像之前一样,穿了一袭黑裙,青丝用暗红的布条束着,端正地盘坐在蒲团上,只是这次没有驱魔铃的声响,而是隐隐的血腥味在漫延。

    “云曦”楚瀛飞见顾云曦双目紧闭,好似传说中的入定一般,怕一推她就走火入魔了,故有些踌躇。

    “不好、”还是凌菡察觉出不对,慌忙蹲下身查看,顾云曦的脖颈和手腕等致命处都未有伤痕,她方略松了口气,却愕然看见顾云曦的脖颈后边,黑血冉冉而下——

    “怎么了”楚瀛飞顺着凌菡惊惧的目光,伸手拨开顾云曦的乌发,一旁的侍女发出惊叫。

    顾云曦后颈的大椎穴上,扎了一个黑色的,类似降魔杵的(法)器,浓稠的血液正缓缓流下,众人看得头皮发麻,连楚瀛飞的手都是一阵颤抖。

    “皇子妃……”凌菡哀然叹息。

    “没办法,我就是如此冥顽不灵,既然活着不能报仇,那就死了再报,凡事都有因果,不是吗”顾云曦睁开眼睛,苍白的脸上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凌菡,当初诸葛翼逼问那位彦将军,并没有问到他想要的东西,彦将军说,那位什么高人,没有将东西传给他,只传给了……自己的儿子。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

    “谢谢你。”

    “上官蓉坏事做尽,定会有报应的,你何必赔上自己,还是把符咒除了吧。”凌菡俯身拿起小圆桌上的瓷碗,碗中是红色的(液)体,不知是用朱砂调的符水,还是什么辟邪的(血)液。楚瀛飞很是疑惑,凌菡怎么知道这些

    “别动,已经来不及了。”

    顾云曦话音未落,上官蓉已经冲了进来:“这是什么,天哪……黑蛇、黑蛇!这是我临蓐时看到的黑蛇,三皇子妃,你是不是对栩儿



倾城乱:离恨(2)
    “也有人等着你呢。”凌菡低头看着顾云曦渐渐僵硬的尸身,暗红的血迹凝在地砖上,宛若地狱的幽冥之花,唇畔弯起冷涩的叹息。

    “呵,我就不信,她活着都斗不过我,死后还能怎样!”上官蓉狠狠剜了顾云曦一眼,脸上的慌乱转为毒辣,伸手扯住凌菡的衣襟,冷笑道:“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

    “这话什么意思”楚瀛飞连忙站起身,扼住上官蓉的手腕,心里也觉不妙,上官蓉在自己面前已经懒得做戏,看来是决定豁出去了:“先把她放开。”

    上官蓉冷冷地睨着楚瀛飞,很潇洒地放开了凌菡:“我就算放开她,她也会跟着我走的,因为你的命在我手里啊……”

    “你究竟给他下了什么毒”凌菡深吸了口气,黛眉紧蹙,似在等着听一个噩耗。

    “唔……我也说不上,小时候在一本(邪)书里看的,名字记不清了,反正发作起来,绝对生不如死。之前的头疼、胸口疼不过是一点小前兆而已,你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他发作一次给你看看。”上官蓉飞了个眼风,得意地看着楚瀛飞,仿佛在看自己精心锻造的利器。

    “小时候、你也太狠心了,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他真心待你,你竟这般对他。”凌菡只觉一股烈焰从心底直窜到眼中,几欲喷火。

    “青梅竹马,真心相待真是笑话,楚瀛飞,你有胆上沙场,怎么没胆承认,从头到尾,我只是一个替代吧!我们之间,究竟谁利用谁”上官蓉冷笑道:“当年贵妃为了稳固你的地位,你去前殷拜师习武的时候,就在我们世族的千金中大肆挑选,十几个女孩里,你为何选我不就因为我和凌菡有些相像吗,选好之后,你即刻给我改了名字,取了和‘菡’字相似的‘蓉’字,想彻底让我活成她的样子!所为的青梅竹马,也是想学着她和那个彦遥,弥补自己的遗憾……我利用你几次又怎样,这都是你欠我的!”

    上官蓉一番话如瓢泼大雨,倾洒在凌菡心上,凌菡怔怔地转头,楚瀛飞脸色暗沉,一双眼眸陷进回忆的暗影里。

    “菡姐姐,除了彦师兄,你最喜欢的是不是我”

    凌菡倦怠地坐在地上,回忆的波涛在心中翻涌,沉默了片刻,黯然开口:“你现下,想要我做什么”

    “先帮我把这个死人下的咒解开,其它的,我再安排。”

    “你也知道是死人下的咒,我又不是术士和高人,如何解的了这‘死咒’”凌菡双眉郁结,星眸凝上一层冰霜。

    “解不了是吗那你今夜就好好陪着他吧,免得他不堪折磨,痛苦自/尽。”上官蓉扬唇浅笑,(媚)意盈盈:“我先走了,看在往日的情意上,会给你们留门的,也好半夜过来求饶。”

    “瀛哥哥,不管真情假意,我们也算是相伴了这些年,只要你还愿意继续为我所用,我也不舍得太过为难你。”上官蓉走到楚瀛飞面前,意味深长地抚了抚他的(胸)口:“别再被这个女人骗了,你看她方才跟皇上说的那些话,简直是深藏不露啊。还有这眉心的红符水,她分明会解咒对不对可是为了能报复我,还是狠心不管你的死活。其实,你一直停留在小时候的记忆里,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变得多可怕、”

    “别再说了,你赶紧走。”楚瀛飞后退了两步,别过头去。

    “等你晚上痛不欲生的时候,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了。”上官蓉冷笑着,翩然离去。

    凌菡并不向楚瀛飞解释,而是起身走到顾云曦身边,拨开她染血的乌发,闭上眼睛,凝神念了几句话,将她后颈上的黑色(法)器拔了出来。

    “这”

    凌菡摇摇手,示意楚瀛飞先别说话。楚瀛飞便站在一边等着,见凌菡摘下发髻上的一支银簪,将中指划破,用鲜血涂抹顾云曦后颈的伤口,而后从袖口拿出一条红布,绕住她的脖颈。

    “我们走吧。”凌菡忙完之后,牵起楚瀛飞的手出了暗室,又吩咐侍女:“把暗室的门关上,别让任何人进去。”

    “可是、皇子妃她、难道不能入殓吗”侍女惧怕更兼哀伤。

    “这七天门都得锁好,不然……魂魄恐怕会变成怨鬼。”凌菡的声音很轻,仿佛语气稍微一重,就会一语成谶。

    “是、是!”几个侍女赶忙应声。

    凌菡交代完毕,拉着楚瀛飞疾疾步回书斋。

    “慢一点,当心动了胎气,在龙吟宫的时候不是还疼吗,现下好了”楚瀛飞环住凌菡,让她放慢脚步。

    “吃了药,运了会儿内功,已经好多了。”凌菡握住楚瀛飞的手,指尖轻抚着他手掌的茧,他常年执剑,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凌菡之前也牵过他的手,今天却分外感慨,彼此隔了这么多年的时光,竟还能心心相印。

    “你的内功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在东宫,我胸口疼,你运了一次内力,浑身就跟结冰一样,现下还敢乱用。”楚瀛飞皱起剑眉,甚是担心:“是该赶紧回书斋歇息,让杨太医好生诊治。”

    “都什么时候了,哪有这功夫。你没听上官蓉说的话吗,今天夜里她就要让你(毒)发了。”凌菡忧心忡忡,回到书斋后便遣退了侍从,将楚瀛飞推进书房,关上房门,走进里间,轻车熟路地摘下玄冰玉砖上的御赐宝剑:“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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