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入宫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青铜引
楚瀛飞将问寻的目光转向凌菡,楚溟飞却先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凌菡,拜托你回正殿去吧。”
“好。”凌菡乖乖点头,神情却满是温悯和哀伤。她侧头望了楚瀛飞一眼,似乎想跟他另约时间,但最终还是说服自己听从楚溟飞的安排,转身离去。
“上官蓉给你下毒了那你瞒着做什么,赶紧让人解毒啊,我不行,还可以找穆皓轩试试。”楚瀛飞追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如果你还念点旧情,就权当什么都没看见。”楚溟飞声音疏冷,清减的身形在晚风中比萧瑟的树木还要孤寂落寞。
“那你和凌菡究竟是怎么回事”楚瀛飞见凌菡走远,语气低沉:“是不是、你不想要那个孩子”
“三弟觉得、我可以要吗”楚溟飞的声音好似凝冰一般,一字一顿,脸色若松柏染雪,楚瀛飞看了都觉得冷。
“这是你和凌菡的事,我、无权干涉。”楚瀛飞沉吟了许久,沉声开口。
“你当然有权干涉,因为她是你的。”楚溟飞长叹了口气:“你知道,她的心在你那里。此时留在东宫,不过是送我一程。”
“告辞了。”楚溟飞朝楚瀛飞作了一揖,像友人间道别那般,楚瀛飞疑惑中更泛起隐隐的恐惧。晚风袭来,他只觉自己仿佛站在悠悠水边,经历一场诀别,可待他回过神时,楚溟飞早已翩然离去。
楚瀛飞失魂落魄地回到麟阳宫,嘱咐暗卫不断打探东宫的情形,但得到的消息都差不多。楚溟飞、凌菡、上官蓉,三人好似三足鼎立一般,分别守在别院、正殿、寝宫,几乎足不出户,但房内是何情形,暗卫便不得而知了。
“三皇子,东宫那有了点消息。”这日,一个暗卫来书斋禀告。
“何事”
“就是、太子遣人到正殿给凌侍婢送药,还差了女医过去。”
楚瀛飞闻言,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是去给凌菡送落胎药么楚溟飞上次也说了,他并不打算要那个孩子,可是、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却浮现起之前在书斋,楚溟飞抱着蕊儿,跟她逗趣的画面。
“我觉得他挺喜欢小孩子的。”
凌菡也曾这么说过,楚溟飞是介于自己的身世,才不愿要孩子的吧……这些年来,他定是在纠结与痛苦中煎熬。一个念头倏然冒出心底,楚溟飞的身世,是母妃忿忿不平地告诉自己的,但楚溟飞却是如何知道的呢是谁告诉他、何时告诉的
“三皇子”
“哦、你说。”楚瀛飞回过神,示意暗卫继续。
“宫娥和女医出来之后,卑职跟踪了一阵,听到她们说凌侍婢不肯喝药之类的话,她们去别院回话之后,太子又亲自去了一趟,这次情形如何,卑职就不知晓了。”
“好,你下去吧。”楚瀛飞点点头,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凌菡的选择、楚溟飞的告别,他们究竟要上演怎样的戏幕,只是,戏结束了,人生还能重新开始吗
楚瀛飞犯愁之际,他的几个姬妾则在兴致勃勃地挑选衣裳和佩饰,为三日后的皇长孙百日宴做准备。姜梓月知道顾云曦不出席,自己到时可以坐在楚瀛飞身边,更是兴高采烈,早几天就开始筹备衣饰,这会不过先装扮一遍,看看妆容是否足够精致,艳压群芳。
如今顾云曦虽然已“闭关”数月,但还是皇子妃的身份,姜梓月就算再替她代劳麟阳宫的事务,也无法按皇子妃的规格来妆扮自己,只能穿姬妾的衣裳,浅红、浅紫的色彩,在她看来都不够耀眼夺目。
“换来换去都是这些,真没意思。”姜梓月将手里的绯色撒花绸裙往地上一抛,皱着柳眉抱怨道。
“贵姬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一旁的宫女
赔笑道。
“哼,你是劝我知足常乐么,我进了麟阳宫这些年,从来没有锦上添花过,如今顾云曦连摆设都不算了,还要这般压制我。”姜梓月扯下发髻上的双碟赤金步摇,啪一声放在红檀妆台上。按召国的礼制,太子及皇子的姬妾,发髻上只能簪蝴蝶步摇,凤凰式样若不是皇后或正妃赐予,则不得染指。
“贵姬,太子妃遣了个侍女来拜访。”一个宫娥进来禀告,姜梓月和几个侍女闻言皆是一愣,上官蓉平日可没这么友好,单独差遣侍女来侧室拜见还是头一回。姜梓月旁观者清,看出上官蓉早就失宠于太子,但架不住如今有皇长孙撑腰,而且皇上又说要大办百日宴,
倾城乱:残爱(3)
“一直被太子锁在正殿啊,多惨。”姜梓月撇撇嘴,尽量将幸灾乐祸的神情表现得和颜悦色些,但一双眼睛却被旁边的琉璃宫灯照得愈添神采,碧波盈盈中、嫣然巧笑。
姜梓月原以为这一幕足够让楚瀛飞迷醉,谁知楚瀛飞却皱起眉头:“太子妃送你香粉了”
楚瀛飞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但也不甚在意,反正姜梓月也没胆子闹事。姜梓月愣了一愣,她果然没敢往私(情)这方面想,而是怕楚瀛飞责怪自己越礼,用正妃的妆饰,遂连忙堆笑道:“太子妃觉得臣妾的香粉味不大好,就让臣妾试试她的。”
“这香味更不见好,以后别用了。”楚瀛飞的语气倒不见责怪,但剑眉依然紧敛着,一手按在姜梓月的肩上,姜梓月只好乖乖地抬头,等着他问话。
“东宫那边我一直有派人监视,他们三个人各守一座宫院,闭门不出,太子妃是如何知道凌菡的处境的你素来聪慧伶俐,这种尔虞我诈的当就不要去上了,谁知道太子妃又需要哪颗棋子。”楚瀛飞盯着姜梓月的眼睛,想将她波动的心绪一览无余。
“殿下只管放心,臣妾是您的姬妾,凡事当然以您为重,绝不会听人挑唆,做半点有可能损害您的事!”姜梓月即刻表明自己的立场,这话当然也是出自肺腑,不过言尽于此,顾云曦可不在她要维护的范围之内。严肃的话说完,便换上一副为难的模样:“只是太子妃有请,臣妾也不好拒绝。她说凌菡曾在我们麟阳宫待过,就找我来问问、”
姜梓月说着,晃了晃楚瀛飞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又伸手放下床栏上的鎏金嵌花铜钩,把茜红罗纱帷幔放了下来:“太子妃倒是跟臣妾说了点贴心话,说她因为担心自己的处境,让侍女收买了负责看(守)的侍卫,和进出正殿的宫娥。”
“什么”楚瀛飞吃了一惊,上官蓉竟然连如此私/密的事都跟姜梓月说,她们两人平日也没有来往啊,难道是想通过姜梓月给自己传话
“太子一直对太子妃冷冰冰的,太子妃想要自保也是人之常情,收买侍卫打听消息恐怕也是出于无奈吧。”姜梓月见楚瀛飞已经开始听信,便继续声情并茂地讲了下去:“她说这些天凌菡都被太子用锁链锁在正殿的内室,据送饭的宫娥说,她神情一直很激动,嚷着要见太子,就像冷宫里的失宠嫔妃一样,只怕离发疯不远了。”
“胡说什么!”楚瀛飞站了起来,自己上次见凌菡,她只是心绪黯然,神情颇为紧张和惧怕,哪至于她们口中说的那样,而且暗卫也没跟自己禀告,上官蓉编这些胡话想做什么。
“臣妾只是听太子妃如此说,就一字不漏地告诉殿下了。”姜梓月噘着嘴:“不过臣妾看太子妃的神情,也不像在说谎,感觉她还挺担心的,说再这样下去怕闹出人命。太子这三四年里,一直没有纳侧妃和侍妾,如果前殷的皇后莫名其妙死在东宫,她怕别人传出她善妒的流言。”
“皇兄只是几乎待在别院,又不是一次都没去正殿,凌菡哪至于会想见他想疯了。”楚瀛飞虽然不信,但那沉重的锁链他也亲眼见过,楚溟飞真的又将她锁了起来,那之前为何把钥匙给自己还是说,那天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太子好像是去给凌菡用刑啊……”姜梓月压低声音道。
“岂有此理,简直一派胡言!”楚瀛飞听了连站都站不住,险些原地起跳:“就算再怎么憎恶凌菡,也不该编这样的谣言侮蔑皇兄吧!”
“殿下,您听梓儿说完嘛,梓儿也是传话。”姜梓月冤郁地蹙眉:“当然,太子妃也是猜的,因为她买通的侍卫悄悄在窗边偷听的,说太子去找凌菡的时候,会听到凌菡的低泣,说什么、你不能这么做、不能这样……之类的话。”
“那、太子说什么了吗”
“没听见太子的声音,但他每次从正殿出来,脸色都很差。”
楚瀛飞听了这番半真半假的话,实在是心烦意乱,但现下已是深夜,当然不好去东宫拜访,难道还用之前的隐蔽小路去找上官蓉不成,或许这就是上官蓉的用意吧。
“殿下”姜梓月牵了牵楚瀛飞的衣袖,看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可楚瀛飞的心情比自己预计的还要糟糕多了,难道他真的还对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念念不忘吗那该死的凌菡到底用了什么巫术,把他弄得失魂落魄的。
姜梓月虽然聪明过人又工于心计,但上官蓉说凌菡和楚溟飞的那番话她是没有多加琢磨的,反正也是事不关己,她按计划把话传给楚瀛飞,等另一件事(上官蓉要她做的事,也是此行的真正目的)东窗事发的时候楚瀛飞别疑心自己,就大功告成了,其它的她才懒得管。
“你歇息吧,我回书房了。”楚瀛飞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殿下——”姜梓月怨怨地叫了一声,见楚瀛飞仍没有回头的意思,也不敢再烦他,只得走到窗边,对月叹息。算了,反正来日方长,除了凌菡,其余几个姬妾根本不足为惧,按现下的情形,凌菡弄得如此落魄,是绝不可能再回麟阳宫的了,自己是唯一为楚瀛飞诞下孩子的姬妾,定能顺利登上正妻之位的。
楚瀛飞回到书斋,让阮公公叫来在东宫盯梢的暗卫,又细细问了一遍正殿的情况,谁
知暗卫竟然支吾着说:“三皇子恕罪,卑职……确有听到一点哭声,但听得并不清楚,又怕您胡乱担心,所以,就先没禀告了,想等听清了再说。”
楚瀛飞闻言,已经没心力斥责他了:“那她是不是说什么,不能这样做,之类的话”
暗卫沉思了一会,点点头:“好像是。或许,就是太子想让凌侍婢饮药,凌侍婢不肯吧。”
还是因为落胎药的事么楚瀛飞的一颗心又缓缓往湖底沉去,他挥手让暗卫退下,自己又从长案下摸出一个酒坛,豪饮起来。楚溟飞为何会这般绝情,凌菡想要就要吧
倾城乱:幽咽(1)
楚瀛飞伸手去探凌菡的鼻息,发现已经气若游丝,吓得脸都僵了,也顾不上上官蓉,急忙开了锁链,将凌菡打横抱起,回麟阳宫去了。
“太子妃,这事……”杏儿从廊下走了进来,显然也对凌菡现下的情形十分纳罕,在她看来,楚溟飞真心相待的女子唯有凌菡一个,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同时也意外上官蓉竟会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凌菡被楚瀛飞带回去,她以后还如何威胁楚溟飞。
“楚溟飞曾说过,他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估计是算准我会用凌菡要挟他,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了。”上官蓉声音徒冷,纤纤玉指扣入掌心,眼中寒星隐透狠绝:“他既然步步紧逼,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可是太子妃,接下来那步棋实在太险了,您当真想好了吗万一败露……是灭门的大罪啊。”杏儿哭丧着脸,从前只觉得做太子妃的心腹是个好差事,谁知还会有送命的危险,但有柚儿的前车之鉴,她害怕背(叛)之后被灌诡异的蛇/毒,发作起来只怕连个全尸也没有,所以只能在贼船上继续拼命了。
“怕什么,替罪的都已经找好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上官蓉侧头望向窗外的阳光,唇畔笑若冰霜。
楚瀛飞将凌菡抱回书斋,自己诊脉探看了一番,也知道凶多吉少,几位太医更是连连摇头:“三皇子,臣等实在无法开药,只能……看这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杨太医”楚瀛飞见杨太医凛着眉,似在思索什么,连忙问道。
“回三皇子,微臣现下也说不上,只觉得凌姑娘这情形,和微臣曾经看过的一本医术杂记有些相似。”
“那怎么样,你有法子医吗”
杨太医摇摇头,暗中使了个眼色,楚瀛飞会意,挥手让其余几个太医退下:“你们回去吧,杨太医留下来照看。”
“三皇子,凌姑娘这症状好像是某种毒草所至,记得医术上说,这种毒草无解药,服用后会虚弱至极、昏迷不醒,但过几日便会自己好转,好生调养一段时日就没事了。”
“真的吗”楚瀛飞将信将疑。
“微臣也不确定,但现下也不能随意用药,先守着凌姑娘几天,看她能不能自己转醒吧。”杨太医叹了口气:“若真是如此,三皇子还是别声张为好,微臣猜测,也许是凌姑娘知道了太子的什么事,太子遂让她服用此药,不将事情外传。”
“你不是说药效只有几日么,她到时候醒了,还是可以说啊。”
“也许、只需要隐瞒几日吧。”杨太医不置可否,神情并不像楚瀛飞那般紧张,反而转身从医箱里拿了些调制的迦南香,放进案上的银熏炉里。
楚瀛飞抚了抚凌菡的手,沉着脸走到杨太医面前,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三皇子,微臣能说的都说了。”杨太医作了个揖,神情似江湖侠客般坦然,楚瀛飞眉头一皱,他想到那天傍晚,楚溟飞也是这般跟自己作揖。
“告辞了。”
是跟自己作别,还是跟过去作别他们究竟在筹备什么样的戏幕,或是、人生
只需隐瞒几日,莫非是两天后的百日宴楚瀛飞心一凛,是楚溟飞准备对上官蓉下手,还是上官蓉企图对皇后下手但是,如果是上官蓉有计划,那楚溟飞弄晕凌菡做什么
“你不能这么做。”这是凌菡对楚溟飞的央求,可是、凌菡那天还是听从楚溟飞的话,乖乖回正殿了,不是吗
“小鹰子,你救救楚溟飞吧,想办法救救他。”
这话根本就有出入,楚瀛飞只觉脑中一片混乱,杨太医见他烦心,已经知趣地退出门外,到院子里看花草去了。楚瀛飞走到榻边,看着凌菡昏迷中还微蹙的黛眉,不由伸出手指轻抚她眉心的褶皱,她到底在经历怎样的挣扎
楚瀛飞越想越烦躁,还是决定去东宫找楚溟飞问个清楚。谁知这次别院居然直接关门了。楚瀛飞心急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一个白鹤翻身,跃过了宫墙,然后被几个早已恭候在墙下的侍从一阵行礼。
“三皇子,您还是请回吧。太子在房间的暗室里,小的根本通报不了,只能等他自己出来。”侍从一脸犯难地看着楚瀛飞。
“你们怎知我会翻墙进来”楚瀛飞沉声问道,他觉得楚溟飞似乎把诸事都安排好了,算准了自己会来找他。
“太子提前吩咐过小的,说您会急着找他,
遂让小的候在墙下,把这个给您。”侍从说完,打开腰上悬着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样物什,递给楚瀛飞。
楚瀛飞还以为是什么密/信,谁成想竟然是一片树叶,一片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树叶,楚瀛飞疑惑地将泛黄的树叶细看了一番,见树叶的背面有轻微的指甲划痕,是楚溟飞的自己,不过寥寥两字——放心。
楚瀛飞不由黯然苦笑,但一颗心还是稍稍放下些许,在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时候,就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位吧。
“你告诉太子,就说我知道了,我相信他。”楚
倾城乱:幽咽(2)
“之前劫持楚溟飞的,就是上官蓉,她问出了他的身世,知道他的太子之位摇摇欲坠,遂一直筹划着对皇后下毒手。”凌菡缩在楚瀛飞的怀里,颤声道:“那天晚上,她给我们下了情(蛇)毒,以至我们……后来,我们猜出她会御蛇之术,就赶紧研究应对之策。楚溟飞盘问柚儿后得知,上官蓉准备用一条她养了多年的什么暗蛛蛇对皇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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