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入宫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青铜引
“蓉儿,别急,她现下逃不了,你慢点问。”楚瀛飞把上官蓉扶到坐榻另一侧,让她靠着雕花围栏,这样离凌菡远一些。
上官蓉知道楚瀛飞的用意,脸色愈加阴沉,冷声道:“这是你和楚溟飞一起布的局吧”
“我不知道太子妃在说什么。”凌菡渐渐回过神,声音轻浅而清冷,楚瀛飞微微一怔,她又恢复了之前那淡漠疏离的神情。
“别给我装傻,楚溟飞把你锁在这里,不就是让我没法将你带回寝宫吗你们两个到底在一起商量了什么!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对我和瀛哥哥的孩子怎么样,那我就……就把账加倍算在你和穆皓轩的(孽)种身上!”
上官蓉的话不止让凌菡的脸色变得苍白,连楚瀛飞的神情都僵了一僵,不为别的,(孽)种这两字听起来触耳惊心,而且还是出自柔婉淑丽的上官蓉之口,更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其实上官蓉本不该这么失态,至少当着楚瀛飞的面,还是该维系自己的娴雅柔美的形象,只是当神铁匕首被锁链震出银光的时候,她惊觉这是楚溟飞筹划已久的报复。糟糕的事,孩子在他手中,必定成为最大的威胁,而且自己昨天还给柚儿灌了“药”,这药原是用来控制柚儿的,最迟半个月就得服用解药,否则到时候发作,自己会御蛇的秘密,就会被楚溟飞知晓了!此事一旦败露,自己定会被视作妖女,处于极(刑)都有可能!与这些相比,情急时刻,说些不得体的话算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凌菡凝着黛眉,并不退让。
“瀛哥哥,她就是不肯说,怎么办”上官蓉见凌菡不吃恐吓,便转身对楚瀛飞发起攻势,一双盈盈泪眼凄怆地望着他,哀怨的抽噎声当真好似泣血一般:“瀛哥哥,楚溟飞被劫持之后,性情比之前更古怪了,他知道栩儿是我们的孩子,是不是越想越气……怎么办我们的栩儿怎就这般苦命,出生不过两个多月,就要遭受这么多险恶,蓉儿好怕,瀛哥哥赶紧想想办法,救救我们母子……”
“蓉儿、蓉儿,你先别急,我知道皇兄的为人,他还不至于这样做。而且,他早就知道栩儿的身世,若是有心下手,也不会等到这会,不是吗”楚瀛飞轻声安慰上官蓉,他本就对上官蓉有了隔阂和戒心,况且又当着凌菡的面,因此神情分外别扭。虽然凌菡背(叛)了自己,但他还是怕她,不知是怕她误会还是伤心,反正就是怕。
“他之前是不至于,可现下不一样啊,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当然不愿我们的栩儿挡路了!”上官蓉刺了凌菡一眼,恶狠狠地说道。
“皇兄有孩子了”楚瀛飞一愣,犹疑地抬头,见凌菡也是一头雾水。
“蓉儿你在说什么,你的那个侍女,不是昨天才侍寝吗,你怎就知道会有孩子、”
“瀛哥哥,你当真一点都不知晓么我那侍女不过是他们打的一个幌子,他们一直在利用你!”上官蓉抓着楚瀛飞的手,怨愤更兼心疼,盯着凌菡的泪眼闪着逼人的寒光:“你们把瀛哥哥骗成这个样子,一定会受天(谴)的!楚溟飞和这个贱/人早就有了私情,现下、已经有孩子了、”
“你乱说什么!”凌菡淡漠的神情蒙上一层阴影,语气似凝结在枝头的冰雪,在冷风中散发着簌簌的寒意,倏然间,惊惧与惶惑漫上秀眸,之前上官蓉用(迷)香粉算计了自己和楚瀛飞,而这次……是更可怕的蛇/毒,那血红的,似火焰般的鬼魅之蛇,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作用上官蓉不可能轻易遣它出山,难道……
凌菡眸中的惊恐散去,化作空惘的深渊,她在楚瀛飞痛心的目光中,退无可退,背脊贴着冰冷的墙,不可抑制地颤抖。
“不会的……”
“什么不会,前几日楚溟飞不是还传太医给你诊脉了么你现下在这饮酒装醉,是想向瀛哥哥表露心迹,证明你是一时情难自/禁吗”上官蓉冷笑道:“你到我们召国究竟有何目的,先是引/诱瀛哥哥,接着又是楚溟飞,现下更是让他劫走了我和瀛哥哥的孩子,你是、是要让我们召国的皇嗣断绝,对不对!”
上官蓉越说越严重,扎进楚瀛飞怀里瑟瑟发抖,楚瀛飞没有回应她,一双眼睛还是在痛苦中挣扎,他审视了凌菡好一会儿,终于推开上官蓉,伸手将凌菡从墙边拽了出来,指尖按在她的手腕上。
凌菡见他指尖发烫,心绪自然怒到极点,她想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按住肩膀。楚瀛飞自上次凌菡有喜,翻看了一些医书,这会儿已经把出了脉象,知道上官蓉所言非虚,胸口顿时
倾城乱:焚心(2)
“蓉儿……”楚瀛飞想劝阻上官蓉,却看见那金钗钗尖已经抵在凌菡的脖颈上,生怕上官蓉一激动就刺了进去,遂不敢言语,只一脸沉重地等着楚溟飞过来。
谁知过了大半炷香的时间,楚溟飞竟还未现身,上官蓉闹了许久,体力已经有些不济,怒斥道:“该死的,你们是怎么传的话,太子怎么还没过来!”
“回太子妃,太子听了奴婢的禀告之后,也十分着急,下令找周公公问话,但是……周公公不见了,侍卫这会正在宫里四处搜查呢。”
上官蓉闻言简直火冒三丈,之前楚溟飞只是对自己漠然视之,一副不屑于跟自己交锋的样子,现下居然开始玩阴的,莫非上次的情(蛇)事件,彻底把他激怒了她心里不禁有些发虚,但怒火还是燃得恣意:“什么意思,把事情推给一个太监就行了倘若敢对我的孩子下手,那就大家一起上路好了……”
“蓉儿,或许是周公公知道了栩儿的身世,替皇兄鸣不平,私自办了这件事,皇兄确实不知情也未可知。”楚瀛飞见上官蓉气得浑身发抖,钗尖已经扎破凌菡的皮肤,露出一点红痕,怕她再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只得温言安慰:“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周公公要紧,反正她被锁在这里,也逃不掉。”
“你看,你这一头的虚汗,手怎么这么凉”楚瀛飞伸手为上官蓉拭去额头上的冷汗,一脸温柔地握住她攥着长钗的手:“有瀛哥哥在呢,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千万别把自己急出病来,等会栩儿找回来,你却病倒了,可怎么好”
凌菡低着头,深长的眼睫遮住双眸,但楚瀛飞还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与清冷之中,又冷了一冷,好似一泓结冰的湖面,倒影着莹白的月亮,射出冰滢冷峭的含光。
上官蓉当然知道楚瀛飞对自己已经心存芥蒂,这番温言软语未必出自本心,但她也没想着这么快杀凌菡,毕竟这步棋才堪堪开始,于是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靠着楚瀛飞的手臂,哀怨地啜泣起来。
“别怕,没事的……”楚瀛飞轻拍着上官蓉的背安慰着,见凌菡已经闭上眼睛,一副累极的神情,下嘴唇咬出一道血痕,似乎正忍受着什么痛苦,心还是止不住一疼,正欲开口寻问,又担心上官蓉起疑,踌躇间,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楚瀛飞慌忙退后几步,站到坐榻边,原以为是楚溟飞,谁知竟是侍女杏儿。
“太子妃、”杏儿气咻咻地喘着气,急得满头大汗:“不好了,周公公他、他……死了!”
“什么!”上官蓉霍地跳了起来,抓住楚瀛飞的衣襟:“瀛哥哥,不好了!楚溟飞现下竟变得这般狠毒,周公公伏侍了他十几年啊,他都能下这样的狠手,必定是不想放过我们的栩儿了,瀛哥哥,你快想想办法!”
楚瀛飞此刻也是一阵心乱如麻,他想不到楚溟飞会做出这种事:“我去找他。”
“嗯,我们一起去。那这个(贱)人怎么办,我们还要用她来威胁楚溟飞呢。杏儿,你快把太子叫过来,就说三皇子和我都在正殿等她,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上官蓉斥道。
“太子妃……周公公他、他死在花园后边的、小房间里。”杏儿支支吾吾地道。
“我管他死在哪里,快把太子找来!”
“可是、可是……是我们的花园……”
“你说什么!”上官蓉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楚瀛飞的身上:“你是说,他死在本宫的寝宫、花园后边的暗房里!”
“是的,侍卫说在周公公的房间里发现拖拽的痕迹,觉得周公公可能凶多吉少,所以、就用了查案的猎犬,结果、猎犬在花园里嗅到了血腥味,他们推开暗房,发现周公公倒在地上,已经被毒死了……”
“这怎么可能!他们这是要嫁祸给我!”上官蓉急了,花园后面的暗房是隐秘所在,除了心腹,很少有人知道,那里面还放了一些备用的毒药,以便随时审/问宫娥内侍,难道都被查出来了吗。楚溟飞这次是做足了功夫,先把自己引到正殿,再到自己的寝殿大肆搜查,内寝的暗室没被查到吧。
“瀛哥哥,楚溟飞这是要诬陷我,把我们母子都置于死地!”上官蓉抓着楚瀛飞的手,扎到他怀里痛哭起来,她这次是万分心急,而且大有绝望之势,因此哭得格外痛彻心扉,眼泪把楚瀛飞的衣襟都晕湿了。
“蓉儿,没事的,他不能随意诬陷你,我即刻让御察司将此事查清楚。”楚瀛飞安慰道,他想到楚溟飞和凌菡一再跟他强调的那句话,如果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那就谁都别信。
“瀛哥哥,他布局布的这样缜密,而且周公公已死,死无对证,御察司算什么,还不是由着太子说。他现下就在我的寝宫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准除了周公公,还要给我安插一堆罪名呢,周公公既是被毒死的,估计还要说我藏了毒药,准备对太子下毒都未可知。”上官蓉继续嘤嘤啜泣:“反正蓉儿现下是百口莫辩,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杏儿低下头,藏起惊讶更兼赞叹的目光,自家主子真是厉害,如此紧急的情形,心思竟能转得这样快,自己方才担心不已的毒药之事,她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反而把事由全推给太子,而且她此时梨花带雨的模样,除了太子这个宿敌,其它人只怕都会动恻隐之心,甚至爱怜不已。
“叩叩叩——”女官在外边叩门,声音颇为犹疑:“太子妃、三皇子,太子请你们去太子妃的寝宫。”
“瀛哥哥,蓉儿不去,难道要亲自去他面前,给他诬蔑羞辱吗。”上官蓉泪眼朦胧地摇着头,见到楚瀛飞别在腰带上的神铁匕首,便一把夺了过来:“瀛哥哥,求你一定要把栩儿找回来,楚溟飞容不下他,你就拜托凌菡做他的养母吧,留他一条活路。这苦日子,蓉儿是不想过了。”
&n
倾城乱:残爱(1)
“凌菡……”楚瀛飞急得掐凌菡的人中,凌菡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你没事吧”凌菡声音微弱,想伸手探楚瀛飞的胸口,但浑身似抽茧剥丝般绵软无力,纤细的手腕刚抬起便落了回去。
“我早好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居然会用内功不怕元气被损耗吗”楚瀛飞想到凌菡方才用内功为自己压下(胸)口的灼痛就觉得惊讶。两人小时候虽然一同在山门习武,但凌菡并不用像他们师兄弟一样苦练,只是学一些防身之术而已,用内功疗伤这种高手才会的招数她是怎么知晓并学会的
“唔、看过一点书……”凌菡含糊地应着,黛眉紧蹙,似乎将前情思绪慢慢回拢,突然抓住楚瀛飞的手:“楚溟飞呢”
楚瀛飞的脸色蓦地一沉:“在上官蓉的寝宫,估计这会正在逼问她吧。”
“糟了,他怎能这么冒险,上官蓉岂是好惹的。”凌菡眉心一跳,挣扎着欲走下坐榻,却根本摇晃着站不稳,楚瀛飞连忙扶住她,手却因为心底涌起的酸意和怒气加紧了力道,凌菡的皓腕被攥出两道红痕,她没有呼痛,甚至没感觉到痛,而是紧张地望向楚瀛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们两人不是早就等着这场大/战了吗”楚瀛飞皱起眉毛,将凌菡按回坐榻上,双目直视着她的眼睛:“楚溟飞这次是下了狠手,倒霉的是上官蓉才对,你紧张成这样做什么,用情太深了吧。”
“你不知道、不知道……”凌菡低下头,喃喃地叹息,此时已是正午,煌煌的阳光透过窗格洒落下来,内室徜徉在一片淡金色的光晕中,凌菡绝尘的脸庞也被镀上一层霞光,然而,她的眼眸依然倒影着浓霜般的寂夜,唇畔的叹息,似鬼魂幽怨的吟哦。
“不知道什么你们两个是知己,我是局外人,对吗”楚瀛飞松开拥着凌菡的手,语气徒冷。
“这种知己,你还是别做的好。”凌菡回过神,冰凉的柔荑放在楚瀛飞的心口:“误会重重,也好过危险重重……你回麟阳宫吧,这段时日、就别再过来了。”
“既然危险,那就一起走吧。”楚瀛飞沉着脸,将凌菡往自己怀里一揽,欲将她打横抱起。
“不行。”凌菡摇头拒绝。
“这是楚溟飞的意思。”楚瀛飞拿出钥匙:“他特意让侍卫送来给我的。”
“小鹰子,我要留在这里。”凌菡郑重地看着楚瀛飞:“你照顾好自己,等事情过了,我回去找你。”
“什么事情。”楚瀛飞深呼了口气,嘴角的笑容冷涩而僵硬:“孩子吗”
“……”凌菡闻言,苍白如纸的脸色仿佛又添了一层霜雪,她静默了许久,扯出一个浅淡的苦笑:“这确实也算一件。”
“那就愿你们、好运吧。”楚瀛飞愤愤地挤出几个字:“处罚了上官蓉,你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只是那孩子,希望你能好生照顾。”
“上官蓉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栽倒呢,那个孩子……我也不会插手的,因为我做不到。”凌菡用手蒙住眼睛,不知是躲避楚瀛飞的目光,还是遮挡耀眼的阳光:“别担心,上官蓉那么‘辛苦’地为自己和孩子铺路,才不会随意放弃呢,他们母子定会无恙的,其它、就不好说了……”
楚瀛飞在坐榻边伫立了一会,见凌菡依旧蒙着眼睛,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心里也是一阵烦乱与颓唐:“我走了。”
“嗯。”
楚瀛飞开门的时候,凌菡又添了一句:“记住,别吃上官蓉给的药。”
楚瀛飞原以为马上会听到上官蓉被处罚或软禁的消息,谁知那天的事居然船过水无痕,没有泛起一丝涟漪。上官蓉依然相安无事地当着她的太子妃,皇长孙也由宫娥内侍们好生照料,比初生时要健壮不少,东宫甚至传出阴霾散尽,一派祥和的佳话来。
“奇怪了,还真如凌菡所说,上官蓉不会轻易栽倒,那楚溟飞何苦布下这个局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收场吗”楚瀛飞实在疑惑不已,但凌菡有言在先,而且他自己也不想再去东宫探问,不论是上官蓉的撒娇啜泣,还是凌菡的淡然冷静,亦或是楚溟飞的从容和缓,他都不想面对。当然,他知道自己最不能面对的,是那个、阴谋算计或情不自禁,造就出来的孩子。凌菡会要他的,就像她当初决定要他们的孩子一样……
胸口又是一阵闷痛,不过自从上次被凌菡用内力调过之后,倒是不会有濒死的剧痛了,只是由绝望变成了漫长的折磨,就像他在麟阳
宫的等待一样。
“等事情过了,我回去找你。”
回去楚瀛飞不断沉吟着这两个字,你是把这里当做家吗可你如今都要为别人生儿育女了,哪还有回家之说……
楚瀛飞执起桌前的铜爵,一饮而尽,但耳边的莺声燕语却和他沉闷的心境相反,依然聊得不亦乐乎。顾云曦的位置已经空了很久,久到大家早已不再“探讨”皇子妃究竟得的什么病,而是热闹地议论着后宫诸事。
“贵姬姐姐,你今天去东宫看太子妃了她和太子的情形怎么样,好转了么”
倾城乱:残爱(2)
“你想办法救救他……”凌菡不介意楚瀛飞将手收回,反而急切地抓住他的衣袖,冰莹的眼眸中满是央求。
“我就没听说他有什么危险啊,你太多虑了吧。”楚瀛飞皱眉道。
“不是的,他、”凌菡正欲解释,却黯然住了口,无奈而叹息的眼神似划过夜空的流星,悄然陨落。
楚瀛飞疑惑地转头,看见楚溟飞颀长的身影伫立在身后,淡青色的丝袍,宛若一株有些褪色的修竹。
“我倒是不知,皇兄的轻功竟如此之好,只怕还有许多我料想不到的事吧。”楚瀛飞叹笑着感慨,抬头间,那抹笑容便僵在了唇角,楚溟飞的面色极不自然,是一种、青苍色,好像中毒了一般。
“你中毒了还是受了内伤”楚瀛飞诧异道,想上前给楚溟飞诊脉,楚溟飞却摆了摆手:“无妨,三弟若还念点兄弟之情,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