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入宫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青铜引
“太子妃病得很厉害么我们在正殿,尽是没听到消息。”凌菡见楚溟飞不想说话,便蹙着眉像上官蓉的女官道:“怎么不着人来禀告,是怕太子担心么太子的病今日已经稍微好了一点,不用凡事都瞒着。”
女官瞪大了眼睛,心里又气又怨,本来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硬是被凌菡这番话给挡了回去,她都说太子的病今日才稍稍好一点,自己难道还敢没眼色地把上官蓉的病情夸大吗,只得勉强压下怒气:“太子妃前阵子就身体不适,这几日愈重了些,原是想瞒着的,但今日贤妃娘娘、三皇子、众位夫人皆来探看,实在瞒不住、”
“太医怎么说”楚溟飞还是懒得周旋,直接问道。
“说一定要好生调理,否则就算好了,也会落下病根。”
“唔,那你们小心服侍,我病还未愈,怕把病气过给她,就不进去了。”楚溟飞转身欲走,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太子尽会冷漠至此。
其实楚溟飞既然决定过来,原还是打算进去看看的,但不知为何,他迈进寝殿之后,就有一种阴沉的压迫感,“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只想快点离开。
殿内没人察觉不对,连楚瀛飞的神情都有些严肃,众人在场,他当日避嫌没进内殿探看,但贤妃和姜梓月等人也不至于全都夸大其词,而且半个月前他就看到过上官蓉的病容,心里不由也踌躇起来,或许她经过这几次的打击,真的大病了一场
“嗯……哦……”殿内传来上官蓉的呻吟,听声音似乎她正挣扎着坐起来。
“太子妃,您感觉怎样”
“这会可不能乱动,当心……哦,好,奴婢知道了。”上官蓉一番偶偶细语之后,一个侍女走了出来,而且径直走到了凌菡面前。
“凌姑娘。”
“有什么事么,太子妃叫我进去”凌菡有些疑惑。
“不是,太子妃说她还病着,不吉利,你就别进去了。”侍女摇摇头,眼圈却一阵泛红,缓了片刻之后才哽咽着开口:“太子妃让奴婢把这个交给你,请你替她照顾好太子。”
侍女拿出一个红檀锦盒递给凌菡,上面的凤凰牡丹雕花,是太子妃才能用的饰样,众人看了倒是一惊。
“奴婢不知太子妃是何意,太子妃还在病中,不要胡思乱想才好。”凌菡面色一沉,没有伸手。
侍女狠狠睇了凌菡一眼,拨开红檀锦盒上的金锁,里面是一只龙飞凤舞金镶玉的芙蓉玉镯,众人认得,这是太子大婚时,皇后赐给太子妃的一对玉镯,如今上官蓉将其中一只送给凌菡,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让太子妃好生养病,总思量这些事情,病能好吗。”楚溟飞不悦道,伸手拉过凌菡:“走吧。”
“太子,这是太子妃的心意,太子妃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呜呜呜……”侍女说完,竟干脆哭了起来。
众人看得感动不已,要不是因为“薄情夫君”是太子,早就群起而攻之了。
“行了,她的心意我知道了,若一定要给我安排一个才放心,那就你吧。你跟随她多年,由你来当侧妃,她再放心不过,不是吗”楚溟飞走到帷幔
旁边:“现下可以安心养病了吧,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楚溟飞示意凌菡赶紧走人,行至门前,又回身对那个侍女道:“玉镯你先收着,等太子妃病情好转,我再招你(侍)寝。”
“这是怎么回事啊……”姜梓月看得一头雾水,不由侧头问贤妃。
“感觉太子被劫持之后性/情变了,从前不至于这样。”贤妃摇了摇头,也是满腹疑惑。
“依我看,定是那个亡国祸水惹出来的事!”一个侯夫人愤愤地斥道,她是上官蓉未出嫁时的好姐妹,被方才的“深情发妻,薄情郎君”的戏幕气得怒火中烧,直为上官蓉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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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乱:情殇(1)
“我知道这种木槿花,它们随着太阳光变颜色,也随着太阳光死去,晚霞散尽时,便是凋零的时刻。而且、每朵花只开一天,我们看着繁盛绚烂的花树,却不知道,其实每天看到的、都不是同一朵。昨天喜欢过的,明明已经埋于尘土,可是在眼中,却又好似从未失去过……”楚溟飞执起一朵木槿花,在鼻端轻嗅:“我有时候会想,人是不是也如此,只要取代你的人来了,死亡便不会给身边的人留下多少伤感……”
凌菡闻言,心里堵得难受,她没法让楚溟飞不胡思乱想,因为这种想法,也常常占据她的内心,尤其是被迫听命的时候。
“为何非要我进宫做皇后不可其实只要能完成使命,谁都可以,不是么倘若我死了,即刻就会有人取代我,对不对”
“在你们心里,我究竟是孙女、女儿,还是一枚棋子!”
如今他们死的死,逃的逃,唯剩自己这枚棋子还在囹圄中苟延残喘。彦哥哥,你生前一直心心念念的使命,在死后,是不是也解脱了那我,究竟该如何选择
凌菡叹了口气,将一掬木槿花瓣放入玉壶中,袅袅茶烟升起,似梦中缭绕的轻雾,眼前的一切皆影影绰绰起来。楚溟飞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从玉色转为琥珀色,最后竟缓缓染上一抹茜色,果真是从青葱年华到沉郁岁月。
楚溟飞端起茶盏,向凌菡敬了一敬,凌菡也捧起瓷杯对饮,两人仿佛隔着云雾相见一般,在梦中畅谈。惝恍中,这“三重天”的花茶,不仅有花的芳香,还有茶的醇厚,甚至有酒的浓烈,两人饮了几杯之后,只觉全身似灼火一般,更有一种炙热不祥的感觉,像邪恶的蛇,从身体里直往外窜——
“不好!”楚溟飞挣扎着摔下坐榻,想回旁边的暗室,却惊觉浑身如灌铅般动弹不得,只得急声道:“你怎么样,快、快把我绑住……”
凌菡喝得没楚溟飞多,但情形也好不到拿去,那炽烈的火焰仿佛将全身都点燃了,她咬着唇,想竭力保持清醒,可眼前已经充斥着炫目的火光,下一刻,理智便会燃尽。
“嘶——”一条猩/红的长蛇幽幽爬上坐榻,顺着凌菡的裙摆,溜上她的(身)体,深红的信子(舔)着她的脖颈、脸颊,凌菡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惊恐地和楚溟飞对望着……
“三皇子。”午后,阮公公有些焦急地叩门。
“怎么了,何事这么慌张”
“东宫的传信内官来访,说有要事跟您禀告,老奴看他的神色,怕是东宫又不太平了。”阮公公犯愁道。
“把他带到院子里来。”楚瀛飞不敢耽搁,即刻出了书房。
那传信内官果然一脸焦虑,见了楚瀛飞后赶忙行礼,又示意阮公公回避,直到阮公公出了院门,他才凑到楚瀛飞跟前,小声道:“三皇子,这事老奴还不敢到龙吟殿禀告,先来请您的示下。”
“究竟出什么事了”楚瀛飞诧异道,难道是上官蓉露出了什么马脚那也该先告诉楚溟飞才是,到自己这说什么。
“三皇子,是这样的,太子从昨夜一直在正殿闭门未出,今晨宫娥内侍前去叩门,却不见应答,直到现下还是毫无动静,老奴担心、”
“太子别是犯病晕厥了吧赶紧推门进去啊,还跑到这来请我示下!”楚瀛飞急道。
“是、三皇子说的是。”传信内官连连点头,却又犯愁地溜了楚瀛飞一眼:“只是、太子并非一个人在内殿,还有一个侍婢陪着的。倘若太子犯病,那侍婢定会让宫娥传太医才是……总不可能两人一起犯病吧而且正殿把守严密,昨夜并未有人闯入,故也排除了遇刺的可能。现下我们顾忌着不敢推门,也是因为太子和侍婢共处一室,我们冒然进去怕有不妥……”
“那侍婢是凌菡吗”楚瀛飞心一沉。
“是的。三皇子可否前往东宫看看,您和太子、凌侍婢都熟识,无须避讳。”
“唔,我这就过去。”楚瀛飞听了之后心里悬悬的,莫非他们两人一起喝醉了不应该啊,楚溟飞伤病未愈,哪里能饮酒,凌菡也不会让他喝酒才是。难不成是中毒!他越想越怕,急忙上了车辇,让侍从赶紧驾车去东宫。
正殿果然大门紧闭,宫娥内侍还在外面叩门,见楚瀛飞过来,便纷纷往两边推开。
“皇兄,皇兄……”楚瀛飞喊了几声,殿内仍不见应答。
“凌菡,你在里面吗那我进来了。”还是没有声音,楚瀛飞不敢再耽搁,用内力一推,破门而入。
淡淡的花香漾入鼻端,还夹杂着、凌
菡的(体)香,楚瀛飞眉心一跳,下意识地关上门:“你、你们先在外边候着。”
楚瀛飞勉强压下心底的不安,缓步朝内殿走去,暗红的宫锦上胡乱洒了一地的花瓣,再往前,便是破碎的杯盏、凌乱的(衣)裳,楚瀛飞屏住呼吸,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抬头,可还是不肯死心。
“放心,我信你。”
可是此情此景,该如何相信楚瀛飞捂住灼痛的胸口,缓缓抬头,终于看到了比噩梦还要可怕的画面……砰的一声撞到了柱子,他也顾不上额头的疼痛,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内殿。
倾城乱:情殇(2)
“太子妃倾国姿容、冰雪聪明,她一个亡/国皇后、残花败柳,如何跟您比。也不知太子和三皇子看上她哪点了,估计就是对前殷皇后这个身份有些好奇吧。”侍女柚儿撇撇嘴,讨巧地为上官蓉奉茶。
这时,杏儿却一脸惶惑地跑了过来:“太子妃,方才孙公公过来传话,说、说让柚儿今夜去正殿侍寝。”
“什么!”上官蓉啪一声放下手中的白玉盏,竖着柳眉,瞪了柚儿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息怒……”柚儿吓了一跳,慌忙跪到地上解释:“奴婢也不知道……对了,是不是那天、您让奴婢把芙蓉玉镯给凌菡,然后太子让奴婢先收着、”
“是啊,本宫那时还以为楚溟飞不过随口一说,就没追究你,谁知你这丫头人小鬼大,居然还真跟他有事!”上官蓉进宫之前就有京城第一美女的声名,一直以美貌为荣,谁知千方百计成为太子妃之后,楚溟飞却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三年来她挖空心思地卖(弄)讨好,甚至下(药)用毒,楚溟飞都依旧淡然处之、坐怀不乱,因此但凡引得楚溟飞多看一眼的女人,她心里都会窜起一股邪火。好在这些年也就出了凌菡一个,不然她这温婉贤淑的形象还真是难以塑造。
“太子妃,奴婢真的没有。奴婢诚心服侍您,您一定要相信奴婢……”柚儿伺候上官蓉多年,熟知她的秉性,更何况上官蓉自临蓐后,脾气更是糟糕,因此吓得脸色都变了,跪在地上磕头不迭。谁知偏偏运气不佳,上官蓉的怒气还没消减半分,周公公却执着拂尘,悠闲地进来催请了。
“老奴见过太子妃,太子妃近日气色大好了。”周公公素来看不惯上官蓉的为人,又兼是资深内官、楚溟飞的心腹,因此并不怎么敷衍上官蓉,只轻描淡写地问候了两句:“时候不早了,柚儿姑娘快去沐(浴)更衣吧,正殿备了酒席,别去晚了。”
“对了,太子说许久没见到小皇孙,想看一看,柚儿姑娘等会把小皇孙抱去正殿吧。”周公公说完,便行礼准备告退。
“周公公,太子要看小皇孙,也该本宫带了乳母一同去,怎么能让一个小侍女带去呢,这太越礼了吧。”上官蓉沉下脸,狠狠瞪了柚儿一眼。
“太子妃,太子是顾虑您大病初愈,别劳乏了才好,再者说、”周公公瞥了上官蓉一眼,淡笑道:“柚儿姑娘是您亲自选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她今天虽还是侍女,但若是得了太子的器重,明日也许就是侧妃、贵妾了,教养小皇孙,也是她该尽的职责之一,早些学着,不是更好吗”
“你、你……”上官蓉气结,但周公公话说的虽重,却又在礼数之内,她还不好反驳,只得竭力忍下怒火,拿起桌上的白玉盏,将茶水泼了柚儿一脸,柚儿委屈地抽泣起来。
“怎么,周公公还不回正殿”上官蓉问道。
“老奴见太子妃气色不好,有些担心。太子妃要不回寝殿歇歇,让太医再开些药进补”周公公瞄了一眼上官蓉紧揪袖口的玉手,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淡笑:“老奴在这等柚儿姑娘就行了,太子已经查过年历,今天酉时一刻是吉时,千万别耽搁了。”
“太子还真是用心。”上官蓉阴着脸,唇角弯着勉强的僵笑:“那本宫也不敢怠慢,柚儿,随本宫来,我好生将你装扮一番。”
一行人才回到寝殿,柚儿便慌忙跪在地砖上:“太子妃,这、这一定是太子安排好,想把奴婢叫过去问话!这是陷进,才不是什么侍寝……”
“哼,楚溟飞固然是有阴谋,但你对我也未必就是赤胆忠心啊,我不得不防。”太子妃示意杏儿将槅门关上,自己则转身拨动玛瑙屏风后面的机关,走进了暗室。
“不……太子妃,求您不要啊,奴婢跟着您这些年、从来都尽心尽力,求您念念旧情……”柚儿惶恐地趴在地砖上,眼泪纷纷而落。
“还等什么,把她拉进来。”上官蓉皱眉道。
“是。”杏儿上前拉起柚儿,往暗室里拽:“你既伺候太子妃多年,更该懂得规矩,若真没做亏心事,何苦要怕快点吧,你若真是被太子算计,太子妃自然会帮你。”
柚儿眼睁睁地看着上官蓉配了一杯漆黑浓稠的药汁,递给杏儿:“给她灌下去。”
杏儿点点头,拿起瓷杯,对着柚儿的嘴,灌了下去:“别挣扎,你知道的,吐一口,再喝一杯。”
“行了,去吧。一旦知道楚溟飞和凌菡那(贱)人有什么主意,就赶紧回来禀告,否则、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别说本宫不念旧情,正因为跟你主仆多年,才这样待你,否则像凌菡那次,不过一瞬
间的功夫,脸就毁了。要不是她还藏着我要找的东西,早被毒蛇咬得千疮百孔了。”
柚儿不敢再言语,磕了几个头,抽噎着退下了。
“三皇子、三皇子!”
楚瀛飞摇了摇宿醉的头,急促的敲门声引得太阳穴一阵刺痛,不由敛起剑眉:“什么事,大清早就急着来拍门。”
“回三皇子……东宫、又出事了。”阮公公沉声道。
“我不管,让他们自己解决。”一听到
倾城乱:焚心(1)
“先别管了,问出孩子的下落要紧。还是把她押到我的寝宫去,我来问。”上官蓉推了推楚瀛飞的手臂:“快用神铁匕首把锁链斩断。”
楚瀛飞有些犹豫,他担心上官蓉会对凌菡动手甚至用刑。
“瀛哥哥!”上官蓉凄然唤了一声,双眸含泪:“孩子若是有什么差池,蓉儿可怎么活……”
“蓉儿、”就在楚瀛飞踌躇的瞬间,上官蓉已经从他手中抢过神铁匕首,狠狠朝锁链砍去:“啊!”
上官蓉看似柔弱,力气倒也不小,方才那一下又是使了全力,谁知那锁链不知是何材质,神铁匕首竟没能将其砍断,反而把上官蓉的手臂震得一阵疼痛。
“太子妃,您没事吧”两个女官连忙扶住上官蓉,为她揉着手,又转头怒斥凌菡:“你这该死的(贱)婢,倒是说话啊,太子呢,皇长孙呢,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蓉盯着凌菡,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将烦乱的思绪理了一遍,沉声下令:“把门关上,再让外边的人都退了。”
“是。”两个女官退出内寝,将门关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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