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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入宫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青铜引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尖锐的通报声传来,阮轻尘眉头一皱,连忙跳窗而出。

    “阿骐,你怎么样”慕紫翎手撑着地砖,却觉小腹隐隐作痛,一时站不起身。倒是轩辕骐踉跄着蹲下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面向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虽然轩辕骐说自己没事,但阮轻尘方才那下掐得十分狠毒,以至他的脖颈一圈黑紫色,而且还说不了话。

    “喉咙很痛是不是”慕紫翎心疼地看着轩辕骐的伤痕,轩辕骐忍着咽喉的灼痛,轻轻摇头。

    “那个人、不是阮大夫。”慕紫翎叹了口气,轩辕骐点点头,表示自己也看出来了,但两人的眸光皆是一暗,好似陷进了愈加森冷可怖的深渊。

    “皇上、太后,外殿的几个宫娥内侍全都晕倒了,但没有看到刺客的踪影。”

    “快去皇后的寝殿!”轩辕骁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阵脚步声杂沓,一行人已经迈上长廊。

    慕紫翎和轩辕骐对视一眼,可两人现下都没有多少力气,只相互靠坐在地上,别说是整理殿内狼藉的一切,就是站起身都困难。

    轩辕骐指了指自己,用口型说了“杀手”两个字,慕紫翎会意地点头,轩辕骁的惊呼声已经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阿骐,你们受伤了快传太医!”轩辕骁急忙走到内殿,俯身查看两个人的伤势。

    颖贵妃一眼便看见慕紫翎被扯开的(衣)裳,生怕众人看不清楚,连忙吩咐宫娥:“还不快把宫灯都点上,赶紧看看皇后和小王爷有没有受伤。”

    一时间,燃了十几支烛台,这一下,慕紫翎苍白憔悴的模样、轩辕骐身上的伤痕和血迹,便无处遁形了。

    “哎呀!”太后先叫了起来,一脸担忧地走到轩辕骐身边,低头看他脖颈上的伤痕:“阿骐,这是怎么弄的,是刺客用了毒掌吗这可怎么办,别是中毒了!太医怎么还没来……”

    轩辕骐喉咙灼痛,还说不了话,只能一边摇手,一边用口型说自己没事,但太后怎会相信,即刻转头看向慕紫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没被(毒)香(迷)晕,既然有刺客,为何不知喊侍卫救驾,就让阿骐一个孩子跟刺客拼吗!这么大的人,难道还被吓傻了不成!”

    太后这番话也是一时护子心切,而且慕紫翎也是受害之人,因此她嘴上虽厉声训斥,但心里对慕紫翎的怒气还不算太大。可在她严厉的目光中,慕紫翎倏然想起自己被“阮轻尘”撕/扯的(衣)襟,惶恐地低头,忙忙用手捂住心口。

    太后之前担心轩辕骐的伤情,并未注意到慕紫翎,直到方才转头斥责她的时候,才看到她的衣裳有被拉扯的痕迹,在自己审视的目光中,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愈加惨白如纸。太后在皇宫历经二十几年的风雨,怎会看不出其中的蹊跷,为何不敢叫人,只怕来人不止是刺客这般简单……但终究要顾忌皇家颜面,只好暂且装作不知道,正好太医也来了,便吩咐太医快些诊治。

    “这么多人挤在这,太医不好诊治,你们先散了吧。”轩辕骁剑眉紧皱,挥手让众嫔妃打道回宫,又对一旁的周海道:“你去御(察)司传话,除夕夜居然敢在皇后的寝宫里闹刺客,简直是不把孤放在眼里!限御(察)司三日内把刺客抓到,否则全司受罚!”

    轩辕骁方才见慕紫翎脸色惨淡,原本清莹柔亮的眼眸仿佛陷进泥潭一般,以为她吓得不善,一直柔声询问,倒是没注意到她身上的情形。直到太后的目光变得凌厉,他才看见她凌乱的(衣)裳,心不由一紧,怒火如浇




情妃得已:步步为营
    女医偷觑了轩辕骁一眼,语气低沉而郑重:“若是以皇后为重,龙种只怕不易保住,若是以龙种为重,皇后只怕……”

    “怎样”轩辕骁想起之前在窗外听见慕紫翎和轩辕骐的对话,心仿佛被泼了一瓢冰雪。

    “我一点都不好,我一出生、就害死了他最心爱的人。他恨我。”

    “我若是死了,留他(她)一个人在世上怎么办呢……”

    女医见轩辕骁的脸色一阵青白不定,不由踌躇了一会儿,但终归怕不把话说清楚,到时候被怪罪,遂横心道:“轻则折损玉体,以后再难有子嗣,重则、谢逝。”

    女医的声音低微得只够堪堪听清,但轩辕骁却觉得压了一块石头,堵得难受:“以皇后为重,不对,不是以她为重,而是一定要让她无恙。”

    “是,奴婢知道了,定会尽力而为。”女医虽干练的应声,但心里却甚是纳罕,后宫早就流言盛行,说皇后早已失宠,被废是迟早的事,就看颖贵妃和妍妃什么时候一较高下了。现下看来,皇上对皇后还是很上心的,她之前以为是皇后怀了龙种的缘故,谁成想皇上竟然会舍弃龙种,保全皇后。莫非是不想让皇后诞下长子,免得以后立储纷争可他这神情分明是真的担忧与焦灼,算了,君心难测,别说是帝王,这皇宫里上至太后,下到宫婢,有几个心思是单纯的,自己还是做好分内的事,别惹祸上身就行了。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女医当天夜里就遇到了难题。

    太后本一心系在轩辕骐身上,一路陪他回了寝房,看着他喝药、入睡才略松了口气,根本没想起过问慕紫翎的病情,是看见轩辕骁一脸黯然,眼睛还有些泛红,才觉察出不对来。

    “母后,阿骐怎样了,这会好点了吗”

    “唉,伤得那般厉害,一时半会哪里能好,太医说了,这几日连膳食都不能用,只能喝点汤粥。哀家真担心到时喉咙还没好,肠胃又折腾出症候来。”太后皱着眉,一脸忧心。

    轩辕骁打起精神,劝解了一番,但知子莫若母,太后已看出轩辕骁的心绪不对,看着他泛红的眼睛:“骁儿,你有什么心事吗查到刺客是谁派的了,还是、皇后那有什么不妥”

    太后想到慕紫翎被扯开的(衣)襟,总不会、不可能,自己虽然不喜欢慕紫翎,但她的为人还是没什么可挑剔的,断不会是轻薄之人。而且从轩辕骐的神情也能看出来,若是慕紫翎真的受了(辱),他哪可能乖乖听自己的话,又是喝药又是休息的,还不直接去御(察)司,领着暗卫到处找刺客报仇。只是,从慕紫翎的遭遇来看,刺客的目的并不单纯,可那些人不就是嫌她占着后位么,为何还要做如此过分的事

    “哦,御(察)司还没消息报过来,皇后那、”轩辕骁顿了顿,想到太后并不喜欢慕紫翎,而且宫里素来以皇嗣为重,母后倘若知道慕紫翎现下的情形,只怕会让女医保全龙种,遂敛了敛心神,只微微皱眉道:“女医说是动了胎气,接下来最好都卧床静养。”

    “皇后的气色确实不太好呢。”一旁的妍妃开口道,其实她早就憋着一句话想说了,但不好冒然开口,现下太后和轩辕骁说到此处,她便自然而然地顺嘴道:“脸色好苍白,对了,皇后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妍妃这么一说,太后才想起来:“是啊,她的头发怎么剪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可是大不敬的事,皇后可是六宫之主,怎能做出这般失仪出格的事情来!骁儿,你之前去看过她,难道是跟你谈的不欢而散,所以意气用事”

    “不是、母后,您想哪去了,就皇后那温柔娴雅的秉性,她是意气用事的人么。”轩辕骁连忙摇头:“她这段时日身子不是一直欠佳么,前阵子掉了一些头发,孤看医书上说,头发太长对人的精气神有损,想着她这段时日都在寝宫静养,也不用出来打照面,就让她把头发剪了,好养病。”

    “骁儿什么时候开始看医书了你这程(政)事还不够繁忙么。”太后看出轩辕骁有心隐瞒,也不再追问:“除夕夜闹刺客,于皇家的颜面都有损,还是着令御(察)司赶紧严查吧。”

    太后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妍妃扶轩辕骁回宫歇息。依照宫廷的规矩,除夕夜是要帝后和寝的,但如今皇后遇刺,且又抱恙在身,凤栖宫是不用去了。按地位来排,接下来应当是颖贵妃,不过轩辕骁烦恼萦心,已经疲惫不堪,并未流露出去颖香宫的意思,正好妍妃在这里,便近水楼台先得月,太后干脆装个糊涂,让侄女新年讨个好彩头。

    因问起剪发的事,轩辕骁想起了阮轻尘,他这阵子不是一直待在凤栖宫吗,但侍卫排查刺客的时候,并未说到有陌生男子,一个大活人还能平白无故消失不成莫非他会武功,自己逃走了,总不会是被刺客劫走于是暗暗吩咐周海,让他去查阮轻尘的下落。而且女医把慕紫翎的情形说的那般凶险,阮轻尘的医术总比她要高明,赶紧将他找回来给慕紫翎诊病才好。

    “太后,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小王爷吉人天相,定会安然无恙的。”庄女官看着走神的太后,轻声劝慰道。

    “唉,除夕年宴出了这样的事,哀家如何睡得着。”太后将杯中的残茶一饮而尽,她素来喜欢喝热茶,这下分明是心中燃火,想用凉水浇熄。

    “希望阿骐经过这次的事情,能领个教训,以后不论去哪,都得让武艺高超的侍从随身跟着才行。”太后思量着,抬头问庄女官:“你看皇上方才的情形,屡次帮皇后说话,是不是开始对她上心了。”

    “是有这个苗头。”庄女官点点头:“太后,这可不太妙,皇后是先祖皇帝许下的婚约,又是先皇赐婚,燕国公先祖是开国功臣,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从前是因为皇上有心冷落,所以才地位不稳,倘若皇上回心转意,她又有子嗣傍身,只怕今后这凤位就难动摇了。”

    “哀家也是这么想,所以觉得有些发愁,我们柳家走到今天不容易,眼看妍儿离后位已经越来越近了,不料又会生出变故来。”太后揉了揉太阳穴:“但骁儿方才回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皇后那边莫不是有什么不妥”

    庄女官做了太后多年的心腹,察言观色是看家本事:“是的,老奴也看出来了,看皇上的神情有些忧虑,皇后的情形可能不太好。”

    “反正哀家这会也睡不着,你悄悄派人



情妃得已:美人谋
    似料到慕紫翎没入睡,花雨并不回答侍卫,而是直接在外边喊道。

    “是皇上让你来的吗”茵儿不待慕紫翎开口,先问道。

    “不是,是奴婢有话要跟皇后娘娘说。”花雨清淡的声音中含着几分着急。

    慕紫翎对花雨的印象素来是清淡从容的,而且还有着冷冷的清高,几次见面中,她从未自称过“奴婢”,连跟轩辕骁说话都是一口一个“我”。出了一个假的阮轻尘,不会又来一个假的花雨吧。

    “娘娘,请让我进来,奴婢确有要事告知您。”

    “茵儿,你去引花雨姑娘进来。”慕紫翎踌躇了一会,还是决定相见。她秉性温婉娴柔,对后宫嫔妃宫娥皆温和相待,但真正合她心意,让她喜欢的却寥寥无几,初见花雨时,看她宛若一株清丽的百合花般凛凛立在那里,散发着幽幽冷香,顷刻间便博得了她的好奇与好感。

    花雨方才虽改变自称,但清冷的语气依旧,慕紫翎虽和她相识尚浅,倒是能听出来。因此即便茵儿有些犯难,她还是点头示意她出去相迎。

    “娘娘,您还好吧”花雨进了内殿,不及行礼,先探看慕紫翎的神色,见她虽然脸色苍白,但眼中还有神采,知道没有遭受“噩运”,方略微松了口气。

    “茵儿姑娘,劳烦让我和娘娘单独谈一会儿。”花雨征求地看向慕紫翎。

    “可是、”茵儿历经一劫,自然不放心。

    慕紫翎见是真花雨无疑,便点头道:“没事的,你先下去吧,太医不是说那个迷(香)非常厉害吗,你现下头肯定还疼着吧,让女医开些醒神的汤药喝。”

    茵儿走后,花雨便关上了雕花槅门,坐到床榻边,轻声对慕紫翎道:“娘娘,是不是那个人那个……跟着阮轻尘的邪魂。”

    慕紫翎听到这个形容,心倏然一颤,又想起之前的可怖画面,脸色一阵惨白。花雨犹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握住了慕紫翎的手,另一只手则轻抚她的背脊:“娘娘别担心,阮轻尘已经去寻那个人了,再不会让他出现的。”

    慕紫翎心思细腻,缓过神后便察觉到花雨的窘态,她虽不打听众嫔妃的家务事,但花御史因为有备无患,早早就开始传出府上姊妹花才貌双全的佳话,花雨的身世她也知道一些。更何况花雨清冷淡然的模样,也能看出她不喜跟人亲近,慕紫翎遂敛了心绪,坐正身子,重新靠回锦绣软枕上:“好在阿骐及时赶来,并未有什么事,让妹妹挂心了。”

    她语气轻松了几分,但眸光却黯了下去。

    “娘娘放心,我听说太后已经传了太医院的几位医官,一起给小王爷诊病,定会康复无恙的。”花雨说完,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攥在手中,似想递给慕紫翎,却又有些忐忑:“娘娘觉得阮轻尘为人怎么样,我是说真的那个。”

    花雨说着,一只手握住慕紫翎的手腕,怕她又想起遇劫的事,慕紫翎这次倒是比较镇定,思量了片刻,点头道:“阮大夫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今天那个人,我和阿骐都看出不对了,只是他跟阮大夫那么相像,武功又高,若他想冒充阮大夫,岂不是会对他下手”

    “没事的,他们的武功应该不相上下。”花雨蹙起黛眉,思量着什么,旋即又抚了抚慕紫翎的手背,把荷包递给她:“既然娘娘信得过阮轻尘,那就继续用他的药吧。茵儿那里有他之前写好的药方,药材也有剩余的,我以后会继续送过来。荷包里的丸药每天早晚各一颗,女医的药就别喝了,不过、当然得瞒着。”

    “如今凤栖宫派侍卫守着,你送药过来方便吗,若是被其它嫔妃知道,会有麻烦吧”慕紫翎有些担忧。

    “不过一两个月来一趟,就说是皇上派我来探病,她们也没什么好疑心的。”花雨不以为意,但话音刚落,脸上随之泛起一点顾虑:“方才赶着过来,后面倒是没人跟踪,但我还是别呆太久了,免得被人惦记。”

    “嗯,妹妹路上当心。”

    花雨站起身,目光落在慕紫翎的青丝上,似想到什么,低头从衣襟里拿出一块暗红色的玉石:“娘娘用它按头上的穴位吧,像阮轻尘之前给你按得那样,虽然痛,但能让心绪清明、神思不乱。”

    “也就是说、我可能会神志昏聩么……”慕紫翎的声音很轻,似落花摇曳时最后的呻吟。

    “娘娘心善,断不会遭此厄运,定会柳暗花明的。”花雨说着,眸中却掠过一丝暗伤和痛楚。

    “你除夕半夜,去见皇后了”轩辕骁问这话的时候,已经是初四晚上了,新年前三天忙着祭祖和宫宴,颖贵妃那里还得敷衍。今天白天终于能闲一会,御(察)司却给出了一个让他几欲动怒的结果,说已经在城郊的树林寻到了刺客,不过那刺客已经畏罪自尽,且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查明身份的物件,意味着此案只得不了了之。

    当然是有人从中作梗,可是一众大臣都极力劝谏,说此事还是别声张为好,免得引出(国)运不祥的蜚语,最后连太后都妥协了,轩辕骁还能说什么,其实大家心里多少都明白,只是打着(国)运为重的幌子装糊涂罢了。

    “嗯。”花雨淡淡地应声,似不想多话。

    “对了,我让周海去查阮轻尘的下落,他怎么好端端的失踪了起初还以为他回了医馆,但医馆的伙计都说他自那天出诊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谁知道呢,可能又去别处出诊了吧。”花雨清冷的语气中漾着一缕叹息,轩辕骁抬起头,见她的唇畔竟微微弯起弧度,可惜却是苦笑。

    “皇后的



情妃得已:阴阳错
    轩辕骁侧过头,眼中溢着惊讶:“怎么几日不见,性子都变了”

    不过花雨虽握着他的手,但脸上的神情还是淡淡的,只秀眸中漫上了些许暖意:“除夕夜去凤栖宫探看皇后,这么安慰她,她很温婉地回抱了我,恍然觉得,跟有好感的人走近一些,也挺好的。”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抱你呢。”轩辕骁摇了摇花雨的手,唇角的笑容未及扬起,便敛住了,宁和宫现下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子:“你回书斋待着吧,估计又得闹上一阵了。”

    “我还是随你一起去吧,这次……可能很糟糕,等会也好扶你回来。”夜风袭来,花雨的墨发被吹得迎风而舞,连那朵雨过天青色的绢花都被吹落了,花雨没觉得寒冷,也没觉得不祥,依旧一脸淡然,平静地伸手拈起花心上的青丝带,将绢花拾回掌中,重新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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