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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河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泉浴

    换言之,父亲死了,母亲老了,兄弟姐妹聚拢来陪老人过节,谢汉就是男主人,袁秋华就是女主人,身为家庭主妇她不能不恪守职责。

    袁秋华早早进厨房准备,虽说小孩们爱吃的韭菜肉丝春卷,五花肉油炸豆干薯粉坨,地米菜五香卤鸡蛋,虾米紫菜肉末粉丝水饺等佐食,昨晚她忙到子时,已经包好卤好只待下锅,或煎,或煮了,但大人们的下酒菜,还得现做。

    主菜活鸡,禽蛋,是婆婆喂养的,肉,鱼,是姐姐们送来的节礼,她杀鸡,剁肉,剖鱼。

    谢汉挑水,劈柴,洗米煮饭,生火炖鸡,焖肉,给她打下手。




女婿养老
    虽说袁秋华到县城开店后,将婆婆托咐给二姐夫舒志强照顾,但他毕竟是亲戚,纵然长住谢家,身份仍旧是外来客,并非谢家后代子孙,永远也当不了户主,今世也变不成主人,只可限于客人地位。

    招客待饭的事,收拾洗涮的事,照顾老人的事,从世情常理的角度讲,谢家崽媳不该麻烦他操劳,除非是儿子儿媳全都拖家带口在外打工,或者迁居城市,乡村老母亲因水土不服,语言不通,出入不便,衣食起居不习惯,生活常规不同,而不愿跟随着一起去。

    退一万步讲,就算儿子们全家在外打工,独留寡母在老家守空巢,无人照管,要添累也该烦劳女儿们,或接去长期伺候,或定期回来照料。绝非女儿和女婿反目为仇,女婿吃喝嫖赌,还家暴窃财,逼得女儿离夫出走后,仍然由孤男,独汉,鳏夫,单身的女婿在岳父家,长年照顾夫死,丧偶,守寡,孀居岳母的衣食起居。

    但特别之人,凡事总例外,博学使人谦虚,无知使人骄傲,糊涂人不避讳无顾忌,愚蠢人做荒唐不经事,将严肃的事情当成儿戏,反将戏言当成真心诚意。不知是何居心,出于何种目的,宫喜鹊寻死觅活要留下舒志强,“给自己养老送终”,不容许儿子儿媳置一喙。

    女婿养岳母的老,儿子儿媳不可以表示同意,同意则意味着“不养老”,亦不可以表示不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孝顺”,或者说不管同意,还是不同意,都是“不孝顺”,因为只有儿子儿媳“不孝顺”的老人,才不得不由女儿女婿“给自己养老送终”。规矩破不得,有理说不得,孝道违不得,儿子儿媳只能负气不管,“悉听尊便,后果自负”。

    按亲戚关系的事理人情说,妻子离家出走,先是从婆家出走,只为躲避“不成器”的丈夫,再是从娘家出走,只为逃离“无廉耻”的丈夫,遇到这种两地分居,长期不通音讯,老死不相往来,“夫妻关系名存实亡”的事实离婚之难堪情形,妻子娘家的任何事,舒志强都插手不得,开口不得,形势不妙,最好是见机识趣,迅速撤退,带着孩子回自己家,另谋出路。

    可自力更生,自我负责,对好逸恶劳之懒惰无赖汉来说,却是艰苦负担,遭罪义务,当然会千方百计的逃避责任,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头昏痛宫喜鹊一提“养老送终”,无疑是瞌睡送枕头---正合心思,他就满口允诺,到处宣扬,以养岳母的老为已任。

    女婿养老,法不明文,俗无约定,尤其是失妻鳏夫,介入丧夫岳母的生活,当时,一个四十出头,正年壮,一个六十未到,韵尚存,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一不符合人伦礼仪,二不符合道德规范,三不符合文明教化,当然是越位,出格,超权,夺利。

    村里恪守老规矩的人认为,妇女只要丧偶,就是寡妇,可以改嫁,不必为亡夫守贞,若是不想改嫁,甘愿守着孩子过完下半生,且培养子女成才,就会得到朝廷的旌奖,彰立贞节牌坊。不管是二十守贞,还是六十守节,寡妇最忌讳跟除了血缘儿孙之外的男人,包括公公,大伯,小叔,女婿等,有任何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若有不正常的交往,不管是否属实,大家看在眼里,议论起行径来,就是既当又立贞节牌坊。

    五六十岁的妇女,家里都是儿孙满堂,既要种田,又要做家务,还要带孙子,整天蓬头垢面,穿着随便,忙碌跳窜,累死累活,自己家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精力再去揽管女婿家的事宫喜鹊却和她们不同,只带外孙,不带孙子,不帮儿子,只帮女婿,尤其是帮舒志强,帮娶老婆,帮生儿女,帮养儿女,包吃包住包零用钱,对他比对丈夫,对儿女,对孙子还好,丈夫活着时是这样,丈夫死后还是这样。她穿着也和她们不一样,年轻人点唇化妆,她也涂脂抹粉,年轻人戴时兴的首饰,她也戴个珠光宝气,年轻人



外甥过继舅父
    十年前,谢武生下第二个女儿,他的妻子又结扎了,他膝下无子,户内无丁,依民间的看法,就属于无子户,依民间的说法,就是绝户头。

    舒志强就主动提出,愿意将他的大儿子,送给谢武抚养,搞外甥过继舅父。

    但是按乡风民俗及家族规矩,真要搞外甥过继舅父,就必须征得谢家族众的同意。如果无子户通过族众同意,约定是外甥过继舅父,外甥落户到舅父家,须要写下过继文书:小子无能,自愿过继,改名换姓,一切听从,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按老规矩行事,三人六面,当面锣,对面鼓,外甥承诺给舅父传宗接代,延嗣传种,延续香火,并改姓换名,按族中辈份字派,谱系排列,重新取字,重新取号,修谱时再载入族谱,注明某某由某某过继为子,俩人从前是何关系,此后是何关系,一一标示,以免遗误后人。

    但谢武的哥哥谢文有儿子,遵照顾内不顾外,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宗族老规矩,就算过继也是谢文的儿子优先。一旦挑明,摆上祠堂桌面,外甥过继舅父,必定会遭到谢家族众的全票否则,必定又会全力支持侄子过继叔父。

    谢武和家族中长辈商量,遭到众口一词的拦阻,谢文有儿子呀,族众便有充足的理由反对了。

    所谓过继,是指无子户的家长,可以将别人的男孩买来,或抱来,抚养成人,给自己养老送终。举办过继仪式,写下文书,只不过是确保一种名份,为了让其非亲生的身体,获得家族的认可,拥有族人的身份,能够继承自己的家产。一般情况下,过继

    也得遵守由亲到疏,从近至远的氏族规矩,俗话说,有千百年的家族,没有千百年的亲戚,因此侄子优先于外甥。

    族长谢清源说:哎唷,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宗法族规哟你真要一意孤行,莫说他姓舒,就是你改姓舒也可以,只是不能姓谢,更甭想上谢姓族谱!

    堂伯父谢清风说:嗬,呆头二,你长能耐了什么年代也不会让外甥替舅舅撑门顶户!张罗过继,你懂过继这两字咋写吗哪个皇帝都没传位给外甥呢!你没有侄子吗你没有堂侄吗家族里的男孩都死光了吗

    三弟谢汉说:如今男方能落户女家,你有俩女儿嘛,可以招婿入赘啊!这样心急,等不得女儿长大嫁人,你是六十,还是八十呀

    四弟谢英说:说二姐夫狗拿耗子是轻的,骂他甩包袱也不为错,就算要过继,为什么不愿提二儿子白痴送给你养哦,你养大了,能养你的老么能承你的香火么真搞不懂,你到底图什么

    五弟谢雄说:你死后,这包袱,要么留给你女儿,要么留给我们,他舒家倒推个一干二净,在座各位,谁比你傻,还看不明白这个

    大哥谢文说:这种缺德事,亏他想得出这些混账话,亏他说得出他这是替你着想吗分明是下药毒你!

    家族齐反对,兄弟皆反对,舒志强再问及此事,谢武既不说同意外甥过继舅父,也没提起侄子过继叔父,只说“生崽不怕晚,过继不怕迟,我还年轻,这种事不必焦急,等我老了,再谈也为时不晚嘛!”

    遭到婉拒,谁知舒志强仍然财迷心窍,愚昧不化,执迷不醒。谢武死时,他又再次主动提出,要让他二儿子顶孝子礼,披麻带孝,持仗行礼,捧灵哭拜,扶棺送殡,搞外甥承继舅父的仪式,立下承继书,承诺改名换姓,承宗接祖,撑门顶户,嗣后传香火,延续后代。

    当时,谢英



白吃白住
    谢汉一直承担父母的生活费用,及家里的人情客往,还要补贴二嫂一家,结婚时几乎没有钱,只能借债。宫喜鹊连自家养的猪,连自家种的粮食,都舍不得拿出来,整个婚事所有的花销,都由谢汉掏现钱去买,独自承担。

    这种贫家小户,结婚三年穷,生子三年穷,穷的原因就在于借钱结婚,借钱生崽,再加上多增了大过债的人情来往,谢汉夫妻挣两个钱,既要还债,又要养家糊口,经济当然越来越窘迫。这些由穷困造成的种种生活艰难,贫贱夫妻百事皆哀求,他俩都体会透了。

    袁秋华当年到谢河畈租地种植培育绿化苗木,与谢汉相识,亲眼目睹了他一手操办谢武的后事,大为感动。况且,她并没有看到二姐夫舒志强一家的身影,认为二姐谢嘉嫒像家族中的其他女儿一样,嫁夫随夫,守着夫家的一片天地,安份本分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呢。

    她思忖,两个老人嘛,身子骨还算硬朗,帮衬管家,帮工种田,帮忙照顾小伢,应该没问题,让自己腾出手来挣钱,那样侄女的费用,自己完全可以负责。家里的田地,种水稻,种疏菜,四季吃喝的粮食,应该不必犯愁。谢汉有手艺,他挣的钱,养家糊口也应该没问题。

    盘打得呱呱叫,但计划没有变化快。结婚后,原本父母和谢碧桃都是跟谢汉和袁秋华一起生活,日子虽说清贫,一家人还算相安无事。半年后,谢清泉病重吐血,查出得了肝癌,须住院治疗,家里再穷困,哪怕债台高筑,也要借钱给老人治病啊!平日在家里横行霸道,在后人面前如同女皇的宫喜鹊,真遇到难事却躲避,当缩头乌龟,只会怨天怪地,哭命抹泪。谢汉知道,母亲一直当家管钱,钱财过手三分肥,几十年过去她已偷偷攒下一笔私房钱,现在父亲病重要用钱,就像他结婚要用钱一样,她仍旧舍不得拿出来,留着干嘛呢如果她是预备养老金,病了她自己出医药费,或卖棺材,置裹尸衣服,及她自己的埋葬费,谢汉倒敬佩母亲,但依她一贯的作派,十有只会背地里补贴了舒志强。

    宫喜鹊将给丈夫治病的责任,一推三六九,全盘推给儿子们,谢汉便明白父亲的住院费,医药费,非自己掏钱不可了,其他兄弟赤贫如洗,就连赶人情的份子钱,都要靠借钱应对,背债度日,尚且自顾不暇,哪里拿得出钱来他奔走相告,请求亲友救助,亲友要么出于人情,借款千元,要么顾



客大欺主
    谢碧桃和谢汉夫妻及奶奶一起生活,谢武家四口人的田地便由谢汉夫妻耕种着,再加谢汉家两个人口的田地,即使添了舒志强家五口人,田地出产的粮食还是足够吃。

    谢文夫妻在外做工,一日三餐是在主家吃,儿子在县城镇南中学读书,女儿谢红梅在乡村小学读书,中午放学回家,便没人做饭给她吃。谢红梅比谢碧桃还小二岁呢,村小学在吴家祠,距离谢河畈有四里路,等她临时动手,生火做饭吃,上学往往又要迟到。

    谢碧桃在村小学读书,中午饭,袁秋华会提早做好,让她一回家就能吃,不能耽误她定时准点去学校。袁秋华听说大哥的女儿因上学迟到,屡次受到老师的批评,甚至罚站一堂课,就叫谢红梅到家里来吃中午饭。

    宫喜鹊虽不高兴,脸上阴云密布,有打雷下雨的前兆,但生气还是克制着,毕竟她是奶奶,谢碧桃和谢红梅都是她的孙女,谢红梅只不过是上学时来吃中午饭而已,况且二女婿一家一日三餐,都要跟着吃白食呢,身为长辈,外孙能长期照顾,短期照顾孙女,又能说什么反对的话她没有正当的理由,可供发作。再说,是袁秋华叫谢红梅来吃饭,她一没种田,二没挣钱,谢红梅吃也是吃谢汉夫妻的,她和二女婿一家都是吃谢汉夫妻的,她担心一发火,袁秋华像上次一样撂担子,她不仅要给二女婿一家洗衣做饭,还要掏腰包承担日用消费。犟牛挨鞭,犟人蚀财,发火划不来,她尽量压制着暴脾气,慈眉善目做不到,和颜悦色做不好,只有闭嘴不说了。

    舒志强的涵养就差多了,不仅找茬怒吼妻子,借故打骂儿女,杀鸡吓猴,搅和添乱,吃饭也不得安宁,还明白无遮地开腔:不是说分家立户,各吃各的了吗照旧还是合作社吃食堂耶!

    谢红梅说:就算吃免费食堂,我又没到你舒家去吃。

    舒志强说:你没吃我家的,你说你吃谁家的

    谢红梅说:这地方是谢河畈,这家人是姓谢,我吃我谢家的!未必我不是这家人的后代

    舒志强说:岳母都吃了我家的!奶奶每月,又到你家吃了几餐饭

    谢红梅说:你家在苦竹坳,奶奶去苦竹坳吃你家的你家大门朝哪个方向,我都不知道,我几时吃了你家的

    谢嘉嫒说:哟,还真看不出呢,人没鼻孔屎大,说话这么抠筋!

    舒志强说:我们住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我几时叫你来吃了

    袁秋华心里反驳,你住旅店,旅店可以是你暂时的家,但并不代表旅店就变成你的了,客人就是客人,店主就是店主,客人有无数,店主只有一个。

    谢红梅说:是我谢家三妈,叫我到她家里来吃哦,未必这不是我谢家三叔的家,反倒变成你姓舒的家了三妈不是主人,倒由你当家长吗

    袁秋华说:抱歉啦,没和你们商量,自作主张,我错了嘛,对不起!小孩又能吃多少,只不过是多抓一把米,多添一双筷子的事咧。

    谢嘉嫒说:她这样白吃白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是有钱人,免费得起哩,可我家十分拮据,吃饭也是出了力,花了钱的,贴本赚吆喝,我亏不起,赔钱落人情,我受不得。

    袁秋华说:要不然,咱俩家分开吃我到岭下新房去做饭,想请谁吃,就叫谁吃!

    宫喜鹊说:到岭下新房去做饭,吃独食,用私钱,姓袁的,你这是嫌弃我,不管老人,不愿行孝啊!

    袁秋华说:你可以下去吃嘛。

    宫喜鹊说:翻山越岭,你要摔死我啊!

    袁秋华说:你可以下去住嘛。

    宫喜鹊说:六十不留宿,七十不留餐,除了老祖屋,我哪里都不去!住金 殿,吃满汉全席,我都不去!

    袁秋华说:你和二姐夫一家,同吃同住呗,我每月出你的生活费嘞。

    宫喜鹊说:出生活费,就是孝道儿媳服伺婆婆,天经地义,将你二姐当免费保姆

    袁秋华说:我出保姆费,每月一千,让谢碧桃也和你们一起吃住。我和谢汉一同去打工挣钱。

    宫喜鹊说:不行。你俩要外出打工,必须把我和侄女也带去!你把我们当包袱甩开,休想得逞!

    袁秋华说:不打工挣钱,坐吃山空,穷上加穷,我们过不好,你们能有好日子过

    宫喜鹊说:有钱没钱,我不管,反正你们不能丢下我们不照顾。

    谢嘉嫒说:父母老,不远行。远走不如近来扒,挣钱无门,只怪你们没用。

    谢红梅说:你公公婆婆都死了,为什么不去打工挣钱你赚钱有术,为什么不进城买房嫁出门的女儿,又回过头来啃娘家,居然还有脸说三道四

    袁秋华说:找打喔,大人说话,小孩甭插嘴。赶紧吃你的饭,吃完了呵,定点去上学!

    舒志强说:这不是花钱多少,吃多少的事,而是原则问题,既然分了家,钱没如数上交,存在小金库,就不该来蹭饭。要是人人都像她这样占便宜,家里人全都饿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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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米抵饭钱
    谢文夫妻回家后,谢红梅就把听到的话,学给父母听。

    大嫂孙月娥就吩咐女儿吃一餐饭,端一脸盆米去抵饭钱。

    十来岁的小孩,怎能一餐吃一脸盆米这分明是怄气。谢红梅端着一脸盆米,众目睽睽之下,招摇穿堂而来,声言三妈不收下,她就再也不来吃饭。

    袁秋华头顶家中主妇的名份,哪怕心里明白大嫂这气,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她也不能收下米啊!公然拒绝,明显欠妥,维护

    大嫂就忤逆婆婆,得罪二姐夫妻,她们肯定会和我纠缠不休,谢汉是怯懦的傻怂,为了息事宁人,最终只能责令我割肉补仓,代谢红梅出伙食费,倒算小事一桩,可关健在于,做正当事变成多管闲事,说出去的话变成放臭屁,有理变无理还要受罚,她们把我当什么我有义我落败,她们无情她们得胜,她们将我踩在脚底下,日后不是想咋样欺负,就咋样欺负吗

    收下米吧,又要得罪大哥一家,以为我与她们臭味相投,是同伙,我跟她们同流合污,是帮手,今后有急有难,大哥夫妻必然袖手旁观,而婆婆帮非但不会伸手帮助,援救,反倒只会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假如大哥夫妻及他背后的家族,不愿仗义相帮,我孤掌难鸣,必定难占上风。唉,明摆着是左右为难,两边都不落好的死局,究竟该如何拆招破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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