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只想做米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秋露沾衣
楮颖这些年不是没有私心的,她上位艰难,那时候幸亏自己这个弟弟争气,手握兵马,得先帝重用,给她多少底气,不然那些家世比她显赫的宫妃不知道把她踩成什么样,等先帝去了,传位也不是名正言顺,这些年要不是有弟弟挡着,光口水就能糊他们母子一脸。
司马凌眼里闪过厉色:“就是因为他做得太好了,武安侯,朝堂股肱,爱民如子,文武安邦,好到已经超出一个臣子该做的,而这些,朕也能做到,只是缺少这样一个机会而已,他摄政的时间已经太久了,现在是时候还政了。”
天子猜忌便是如此,楮铭太过锋芒毕露,已经成为皇帝心中的一根刺,一块心病,如果任他发展下去,取代自己只是迟早。
楮颖也明白其中道理,她毕竟是嫁入皇家的人,这滔天的权势如罂粟,又有谁能轻易放弃。
见太后已经动摇,司马凌乘热打铁:“母后也不必太过担忧,只有舅舅乖乖交出兵权,朕不会为难他的,会封他做一个显赫的闲王,享有大靖最尊贵的爵位和食邑。”
楮颖犹豫了一下,“那你要说到做到,莫要伤他性命。”
“母后放心吧,朕还是感念舅舅的辅佐之恩的…”
侯府里,曾渠走来走去,恨铁不成钢,“你真的就这样坐以待毙吗这次江昌摆明了是借你和卫家结亲向皇帝怂恿,现在龙武卫也没了,你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
楮铭一身闲散的长衫,松松垮垮的披着,於菟就卧在他的衣摆上,淡定的坐在小几前,旁边的炉子上煮着茶,整个人韵在水汽里,朦胧的看得不真切,他手里端着茶,细细的品,真如隐逸山水的闲人。
“又有什么关系呢,陛下想亲政,谋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怕没有世家推波助澜,也是迟早的。”
“那你就不担心吗,皇帝忌惮你多年,又岂能全身而退,你这些年得罪的世家也不在少数,只怕早已容你不得。”
他放下茶杯,抬头看曾渠:“那依你之见,我是该拥兵自重割据一方,还是该现在就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曾渠坐下来,盯着他神色认真:“说真的,你为大靖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到头来呢竟落得个皇帝猜忌,群臣构陷的结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岂能这样等死,我们经营多年,晋西军,龙武卫,都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战场上一起摸爬滚打来的情谊,岂是那几个酸腐想控制就控制,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只认人不认符!”
“呵…”他无声的笑了,看得曾渠发怵。
楮铭又抿了一口茶,淡淡开口,“你们可真是看得起我楮铭,只可惜,我这次怕是要辜负你们的厚望了,且不说陛下亲政天经地义,就是我们经营多年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权势,而是为了大靖安宁,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若我现在拥兵反抗,不管是两败俱伤还是一方独大,周围的虎狼只怕立马挥师南下,那这么多年的辛苦将毁于一旦,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曾渠无言望天,他已经对楮铭绝望了,皇帝眼里只盯着那三尺皇位,他如此忠义又有何用,怒他不争,为他不值。
“罢了,你要愚忠我不拦你,只希望你别后悔,待你失了势,墙倒众人推的时候,还能这般泰然处之。”
他拂袖而去,楮铭依然坐着不动,轻轻的抚着熟睡的於菟,嘴角噙着笑。
他不妄求那些东西,平生所求,不过一人的温情而已。
‘相见
第一百零六章 慈母
云舒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抱到了腿上,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被稳稳的扣着腰,根本动弹不得,现在这姿势,两人呼吸相闻的,男人的体温和气息隔着衣料传来,云舒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不自然起来。
“别胡闹,还在马车上!”
头顶传来他玩味的笑:“还是饮些酒好,那晚云王不是温顺得很…”
云舒如遭雷击,这还是高冷的武安侯,这般羞耻的话他也说得出口,挣扎着要起来。
“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何突然就肯接受我了”
这句话他说得极认真,他阅人无数,唯独看不透云舒,她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思,她那晚,是真的情之所至,还是酒后放纵,这些天一直困扰着他。
云舒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这样好看的眼睛,只有他有。
“若我说,是不想看你和卫家联姻,动摇云家的地位呢。”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还是楮铭先别过了头。
“不过武安侯风姿出众,是天下难得之才,本王以身伺虎,好像也不亏。”
她的眼睛闪着光,狡黠的笑着,楮铭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含住那片柔软,细细揉弄着,唇齿间全是依恋的味道,那晚不过浅尝辄止,如今美人在怀,两情相悦,又勾起了旖旎心思,楮铭收紧环着她的手,渐渐升温起来,这样下去,局面就不可控了。
云舒按住他放在自己腰间不安分的手,轻轻推开了他。
他盯着云舒泛着粉色的樱唇,声音暗哑:“那你可得看紧了,如今本侯可是你的入幕之宾了。”
“如何能看紧你呢,不想你出事,卫家也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你大可不必顾及我…”
他抵着云舒的额头,叹了口气:“有时候真的恨死你的冷静克制了,你真的能看着我十里红妆娶别人,看着我和别人琴瑟和鸣,倒希望你糊涂一点,像那泼妇般闹一闹,好叫我也知道,你心里还有点在乎我。”
云舒靠在他的胸前,感受强有力的心跳,似哀叹般:“我这半生,穷极权势手段,凡有所得,皆是算计得来,最怕一朝失去,唯有你,是我最无力掌控,也不敢深陷的。”
楮铭抱着她,看不见的未来才可怕,他们相守太不容易了。
很快便到了山下,栖月山古木葱茏,经过风霜后炫丽如霞,沿着山道向前,石阶上落满片片血色的枫叶,宛若红绸铺就。
高大的粉色合欢如轻羽飞扬,随风漫天,美得惊心动魄,楮铭停下来回头,他们之间飞舞合欢,隔开两个世界,他走过来缓缓牵过云舒的手,看她发上沾着几朵绯色合欢花。
“我们这样,像不像成亲的时候笙歌引入画堂前。”
云舒就笑了,没想到楮铭这样的人也能如此幼稚。
“是啊,我们也算一起看过红妆十里了。”
十指相扣,合欢落满肩头,若无岁月可回首,也愿深情共白头。
楮铭站在长满薜荔的禅院前,看着紧闭的门。
云舒知道他一定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忍不住上前握了握他的手。
“去吧,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楮夫人只是有所顾及。”
他回过头来:“以我现在的身份,她还能有何顾忌,她只是,不想再牵扯楮家人了,包括我。”
“怎么会呢。”
云舒想了想道:“跟我来。”
楮铭不明就里,却也乖乖跟在她后面。
他们又去了厨房,云舒对沙弥道:“我突然想吃黍米糕,能给我一点吗”
沙弥施礼:“请稍等。”
坐在院中的木凳上等了一会儿,果然端来了几份糕点,云舒示意他。
“你试吃一块。
第一百零七章 见桓氏
想起这些年母亲受的苦,楮铭跪行了两步。
“母亲回来吧,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您不喜欢的都不用去管,我只想你在我身边而已。”
“不要再说了!”桓姮已经泪流满面,他这些年,忍受的离别之痛比他更甚,没有哪个母亲会愿意和自己的孩子生生分离。
“您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参军的时候,军中世家的刁难,明枪暗箭的威胁,还有朝堂上的步步深渊,我都不曾怕过……
我最怕的是每当别人一家团聚,我却只能孤零零的蹲在房顶上喝酒!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时候,会不会我暴尸荒野了,都没有人知道。”
桓姮又岂会不知他这些年来受的苦,每次听说他又受伤,心都要碎了,她的孩子啊,能不想吗!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呜…呜…”
他们母子两终于能敞开心扉谈一谈,云舒避到了外面去,安源师傅在晚课,没空见他,只能百无聊赖的在寺中闲逛,这乾灵寺她也孤独的待了几年,那时若有人这般牵挂她该有多好。
当初桓家受难,桓姮成了罪臣之女,也成了楮敬斟在官场上的绊脚石,他怕明面上休妻被人戳脊梁骨,故意冷落桓姮母子还不够,还时时想着如何除掉她。
他威胁桓姮,如果还一直待在两个孩子身边,他们不仅永无出头之日,还要因为她的身份,受人白眼。
她的璟瑜,那么乖,那么聪明,他是楮家的嫡长子,是要继承楮氏荫袭的,如果是因为她,璟瑜失去嫡子应有的机会,女儿也只能受苦一生,让她如何能做这个罪人,所以她忍痛离开了。
之后,楮家宣布元夫人郁郁而终,身为长子的楮铭,如愿进入了当年只收佼佼者的龙武卫,几年后,楮氏女入宫独宠,再诞下皇子,显赫非常,待皇帝登位,楮家一跃成了大靖第一煊赫的新贵。
可这些都不是她想看到的,她只希望她的两个孩子能平安快乐,而不是卷入这朝堂纷争,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一定会坚决的待在他们身边,哪怕一生籍籍无名。
“那母亲随我回侯府,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在哪儿。”楮铭握着她长满茧子的手。
桓氏拍他的肩头,“不要,璟瑜你不懂,身份血统在大靖意味着什么,我死了也就罢了,若我还在,你和小颖都要被人诟病,现在你在朝中艰难,若有人因此发难,对你不好。”
一个母亲,一辈子永远在为孩子考虑,哪怕她受再多的苦,都不想让孩子冒一点险,要不是按楮铭的性子,只怕早就翻天覆地了,正因如此,她才一直对楮铭冷脸,如今想来,自己真是好蠢,白白伤害孩子那么多年。
楮铭替她别了别散落的头发,才道:“好吧,别的也就罢了,如今陛下对我猜忌,如果贸然接您回去,反而容易被人伤害,暂且忍耐些时候,等我都安排妥当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朝中四处抓他软肋,他不能让母亲跟着自己冒险,待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桓氏很奇怪,听他的语气,是打算归隐,那这些年他辛幸苦苦打拼,就一朝放弃了吗。
“你不必为了我如此,等度过这次难关,我也可以搬到平都和你一起住,我都想通了,权势富贵又如何,能和你们两个孩子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楮铭拥住瘦弱的母亲,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肩膀,她的小儿子长大了,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了。
“我自有打算,母亲不用担心,对了,我想带一个人来见您,她是孩儿很重要的人,今日能让我彻底打破迟疑的,也是她。”
楮铭郑重的对桓氏说道:“孩儿不孝,行事也许看着大逆不道,但涉及身份秘密,动辄生死,轻心不得,以后
第一百零八章 归隐
“要你涂就涂,废话什么。”
阿箩清楚,云王府小公子表面上是个与世无争的翩翩少年,其实内地里却是个阴晴不定的,要不是她没心没肺,早被吓死了。
要怪也怪自己有眼无珠,要不是当初走投无路了,也不会躲进他的马车里,还被他买回王府来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自己在身边伺候,整日里战战兢兢的,弄得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罢了,人在屋檐下,为口热饭不容易,不情愿的捧过他的手,细细的上药。
肉乎乎的小手往他瓷白的手上抹着药,云述向来是不喜别人碰他的,就是想捉弄这个蠢物,看她小蒜鼻上冒了密密的汗出来,只留下梳着丫髻的发顶对着他,云述别过脸去。
阿箩却以为他疼了,抬起头来看他:“还疼吗那我给你吹吹。”
说罢真的捧起他的手呼呼的吹起来,略带甜香的热气呼在云述的手上,麻麻痒痒的。
忍了又忍,云述终于开口道:“别吹了。”
“没事的,我小时候摔伤,阿娘就是这样给我吹的。”
“你口水都吹我手上了。”
阿箩,………
等疏星朗朗,云舒和楮铭才一起缓步下山,楮铭今晚脸上一直带着笑,紧紧攥着她的手。
“现在你与母亲都在身边,我已经知足了。”
这就知足了,一点也不像她以前认识的腹黑武安侯。
云舒停下来看他,“这次,你打算怎么办”
他知道云舒在问什么,叹了口气,看着这萧疏的山野。
“陛下对我不会绝无情面,这样隐退也好,总不能等有一天他真的想杀我了,才醒悟过来。”
云舒也知道,目前对他来说,能放下平都一切抽身离开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可是心里有点酸,这危机四伏的朝堂,若连他也走了,自己还能撑多久。
楮铭侧过身来,又叹了一口气,抚摸着她的脸。
“阿玉,我知道不能勉强你,也知道你对云家的重要性,可还是想问一问你,愿意跟我离开吗”
云舒环住他,埋在他宽阔的胸口,自己好像越来越依恋他了。
叹息道:“如何能走呢,我走不了了。”
明知不会有结果,却还是想亲耳听她答案。
“好吧,我知道了。”
既然迟早要分别,就不要浪费时间伤春悲秋了,怀中人抬起头,笑了一下道:“你背我下山吧,还没有人背过我呢。”
楮铭一愣,又宠溺的刮刮她的鼻子,蹲下来:“上来吧。”
云舒调皮的一蹦,跳上了他宽阔的背,靠着他,闭上眼睛。
裴越和姜武看着一步步下阶去的两人,忽然觉得,郡王和武安侯这样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人生苦短,那些世俗的眼光,又去管它作甚。
裴越用手拐拐姜武:“诶,听说你成亲了”
又双手抱胸:“怎的酒都没有一口。”
姜武一向对侯府敬而远之的,哪怕上面的老大倒戈了,他的气节也还在。
“些许小事,哪敢劳您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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