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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只想做米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秋露沾衣

    楮铭嘴角微挑,没想到老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家的幼稚,脸上波澜不惊,从容自若的把那碗红白相间的圆子给吃了。

    “那日阿拓靡不是上吐下泻吗云世子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想必还记得他吐的吧,隔夜的酒肉,黏稠的肉粥…可不像这薯芋圆子般花花绿绿…”

    云舒捏勺子的手已经动不了了,嘴里含着的圆子都已经变了味儿,吐出来不是,咽下去也不是,脑海里顿时浮现起阿拓靡房中那散发酸臭的痰盂……

    楮铭好整以暇的抱胸靠在椅背上,满意的看着云舒绿着个脸鼓起的腮帮子,这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云舒跑到墙边一口吐了,又漱了口。

    “你恶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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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叶家
    第二日南馆使臣果然上书给司马凌,说是阿拓靡水土不服才导致生病,让皇帝不要费心。

    既然苦主都不追究了,其他人又能说什么,反正在朝堂上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虽然这件事解决了,可云舒心里还是疑惑,到底是谁,敢指使人毒害阿拓靡,他的目的,可不只是构陷她那么简单,要是乌孙使臣死在了大靖,那挑起的,可就是两国的战火。

    朝堂上的世家们虽然不睦,却也没人会这么做,看来,有人存了谋反的心了。

    云舒在鸿胪寺为阿拓靡一行践行,今日还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太傅大人,大鸿胪,国丈——叶温如,这叶家和云王府,可真是大有渊源。

    叶温如是先帝太子时太傅,叶氏的嫡长女,就是先帝潜邸时的元妃,却在先帝登基不久,暴毙了。暴毙这种死法,让人很有想象空间,据说这位太子妃,嚣张跋扈,气焰很盛呐,弹压着太子府中各路侍妾,威风八面,后来她怎么突然在封后前暴毙的,这里面就说不清了。

    而叶家还有一个女儿,容色倾城,时人盛誉:色若春晓,清雅出尘。

    她名动平都,琴棋书画这些小事不在话下,重要的是,她不仅人美,而且多金有才,她拥有平都最繁盛的琴行,拥有最精妙的琴技,甚至有人将她与名士嵇康齐名,她为一张琴题字,千金难求,京中风雅士都以拥有叶家女一张琴为荣,更有兰中君子的雅号。

    她就是云舒的母亲——叶河清,当年平都人人称羡的云王妃。

    云舒的母亲身份就没有那位太子妃娘娘高贵了,她是太傅的外室所生,本该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可叶河清在京中甚有美名,甚至连当年宫里的太妃们都有耳闻,常请她入宫演奏。

    那时云蔚已经承袭王位,第一次见到她便惊为天人,云王爷是个痴情的,不顾她的身份,竟然要十里红妆娶她为正妃。

    这件事当年京中传为佳话,先祖还亲自为他们赐婚。

    这些,是别人听到的,实际的残酷无情才让人唏嘘,叶温如极好面子,怕叶清河母亲瘦马出身对他的官途有影响,对叶清河母子避如蛇蝎,任她们自生自灭,叶河清早年清苦,当她成为云王妃后,叶家却假惺惺的接走了卫氏,还抬为平妻,掩盖抛弃她们的丑事。

    那时先帝还是太子,疑心云王拥兵相助珲王,竟让太傅诱骗云王妃回府软禁,必要的时候作为质子,王妃早有察觉,挺着大肚子后脚就跟到了云蔚的军营里,所以云舒才会在云蔚出征边疆时出生。

    叶温如,一手扶持先帝登位的有功之臣,云王府,和珲王沾亲带故,这两家人,本该是水火不容的,岂会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女改变,哪怕叶河清成为云王妃后,云王府与叶家的矛盾,都不会有任何缓和。

    后来先帝登位,珲王反叛,两家在朝中针锋相对,互相倾轧,可是毫不手软的,更何况,当年父母的蹊跷过世,云舒心里总对叶家存有怀疑。

    叶温如故作和善的拍拍她的肩:“玹儿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回京这么久了,都不来看看我这老头子。”

    呵,当年自己被贬,还不是他的手笔,要不是她溜得快,指不定要被整成什么样呢,叶温如,此人狡猾如狐,但凡他要下手,只论利益,无论亲疏。

    余乾走过来:“太傅大人,现在云世子可是位列九卿了,日理万机,怎的还有空闲去孝敬您老,这云王府身份高贵,行事自然由心呢。”

    外人面前,云舒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是,云舒失礼了,改日再带弟弟到太傅府拜访。”

    叶温如看云舒不过推脱之词,使出了杀手锏:“我也就罢了,只是你外祖母想你们两个想得紧,每每念叨着要见你们呢,只可惜啊,她身体不好,不能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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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遇刺
    华灯初上,秦淮河畔热闹非凡,江上画舫传来歌姬悠扬的歌声,裹着阵阵奢靡的香风传遍这张灯结彩的十里长街,好一场盛世繁华。

    彩灯交错,烟火朦胧,旁边的秦楼楚馆,满楼红袖,划拳猜酒好不热闹,青石铺就的大街上各色衣着的人来来往往,吆喝其间,香车宝马络绎不绝,整个南巷笼罩在一片灯火辉煌中。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平都南巷,汇聚四海,在这里,不仅可以饱览大靖风物,各地各国的货郎也扎堆其中,杂耍吃食多种多样,到了夜里也不宵禁,是笙歌燕舞聚集之地。

    云舒换了便服,作书生打扮,宋鹤轩折扇轻摇,眉目如画,举止风雅,云述虽然坐在轮车上,也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三人一出现,登时成为长街一道清隽的风景,惹得街边秦楼楚馆看客的姑娘们时不时上前搭讪,都被姜武面无表情的挡开了。

    云舒看着弟弟一会儿碰碰这个,一会儿翻翻那个,他只有到这,才会开心得像个孩子。

    “伯父的伤,没事了吧。”

    “用了玉痕膏,只有淡淡的疤,倒也无碍。”

    云舒和宋鹤轩在后面慢慢走着,说了些朝中政事,却又绕道白天的宴席上。

    宋鹤轩道:“阿玹,你还在查当年的事吗”

    他侧过身看了看云舒清冷的侧脸:“如果云王和王妃在天之灵,恐怕也希望你放下的。”

    她目光平视,空蒙的望着远方:“父亲希望我放下,他不想让我牵扯进来而己…”

    那时云舒只有三四岁,模糊的记忆,好像在明亮的屋子里,很温暖,很香,有个温柔的妇人常常抱着她,给她喂吃的,每当她咯咯的笑,就会被高高的举起来转圈,那个高大的背影,想必就是父亲。

    这些场景常常在她午夜梦回里出现,可后来这样的记忆越来越少,她再回首时,都是板着脸的云翦,教她如何去做一个世子的谋士们,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她。

    一切的碎了,那样温暖安宁的浮光掠影,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了。

    他们深眠泉下泥销骨,而害他们的人,凭什么手握重权,锦衣玉食,活得那么滋润,太不公平,太过诛心。

    当年云蔚弥留之际,曾写过几封信留给她和弟弟,亲述一切皆是自己的选择,希望他们两个孩子能率性而活,不要步他后尘。

    宋鹤轩知她性子倔强,这么多年来又一直被老王爷逼得太深,差不多成了复仇的工具,很是担忧:“阿玹,你莫要执念太深了,时过境迁…”

    “好了,大哥,你只比我大两岁,怎么就像伯父一样,整天念念念,我长大了,这些事,自有分寸,相信我,只是量力而为。

    我们去看阿桓说的杂耍。”

    说罢云舒赶上姜武他们。

    宋鹤轩看着云舒的背影,叹了口气,他知道按她的性格,若不能为父母报仇雪恨,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是她多年的执念。

    任她去吧,何况如今的云舒,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云家小世子了,她想要的一切,会用她的方式去夺得。

    在南巷最热闹的牌坊下,有一群杂耍艺人,什么吐火吞剑,胸口碎大石,这些平都人都看腻了,比较新鲜的是,他们能大变活人。

    云舒以前也看过把人变消失的,并不觉稀奇,只是云述喜欢,一直盯着那台子。

    只见一个黑脸大汉让一个妙龄女子坐进一个大箱子里,往她身上盖上一块红布,再装模作样的念上咒语施法。

    然后再揭开红布竟然空空如也,众人哗然,竟有人跑上台去翻看道具。

    云舒轻笑,她离得近,听到那汉子念的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各路仙官相助…阿弥陀佛………”这都哪跟哪。

    “兄长,你说,他是怎么做到众目睽睽之下把人给变没的



第十七章 七叶镞
    姜武拖着她越过牌坊,却见前方又有一队人马奔驰而来,尘土飞扬,很快与刺客交战在一起,兵刃相接。

    “京都卫尉在此!拿下刺客!”这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是裴越!

    一辆马车驶到他们身边,楮铭伸出手来:“上车!”

    云舒己经全然没了力气,只知道她被提上了马车,远离了南巷。

    姜武焦急的道:“侯爷,我家郎君中了箭…”

    “出去赶车!”

    楮铭将云舒翻过来,检查她的伤势。箭头入肉很深,恐怕伤了经脉,血液染红了她的白袍,还在汩汩的涌出来,看来得先把血止住。

    “你干什么!”

    己经半昏迷的云舒迅速抓住楮铭准备给她脱衣的手,一双眼布满了血丝,额上的汗沾湿了碎发,语气冷冷,就像一只危险的兽。

    楮铭眯了眯眼:“入骨的箭头得拔出来,你想死我不拦着,只是别连累我,毕竟是我救上车的,却死在我手里。”

    “你…不可以脱衣服…就这样把箭拔了!还有…箭头上…有毒。”云舒咽了咽口水,明显的感觉到呼吸困难,全身忽冷忽热,一阵阵发颤。

    “不脱衣服怎么看得见!什么时候了还摆世子的臭架……子。”

    楮铭看着颤巍巍指着自己的匕首,气笑了,竟然从靴子里拔出了匕首来指着他…很好,你很强,早干嘛去了!

    “让你拔你就拔…废话什么!”

    两人对峙一眼,还是云舒别过脸,拢了拢自己微敞的衣领:“姜武……你来!”

    必须要尽快把毒逼出来,但是,她的身份,也绝不能暴露在楮铭面前,她就是死,也不能!

    “他懂什么…”楮铭拍掉她的匕首,将她按在腿上,在背上撕了一个小口,硕大的箭头嵌在肩上,皮肉已经肿了起来,翻起的血肉一片模糊,任他见惯沙场血腥,也觉得头皮发麻,那血己经变成了青黑色,果然是有毒的。

    楮铭拿过她的匕首,从车壁上拿出一只蜡烛点燃,匕首过了火,楮铭划开箭伤周围,不禁皱了皱眉。

    “是七叶镞,入骨很深。”

    七叶镞,是攻击力很强的箭头,楮铭在晋陵曾遇到过,顾名思义,七叶镞自箭尾分七脉汇于箭头,而七脉上又分别分有细脉,细脉上,有无数的倒刺!

    因为箭头造得很大,箭身很短,射得不准,七叶镞一般不用于远程,许多时候用在袖箭、轻弩,一但入肉,想要拿出来就得挖掉一大块肉,若嵌入筋骨,就得忍受剔骨挑筋的痛苦。

    更有恶毒的,用青铅做倒刺,脆而易断,入肉后断裂,拔箭时倒刺几乎全断在肉中………

    “有点疼,你最好能忍。”

    “你再磨叽…就不用救了…”不仅是七叶镞,上面还粹了毒,云舒感觉钝痛越来越严重。

    她不能死,绝不能倒下,她还有那么多事没做,绝不能死在一次小小的刺杀里,不能!

    离南湖里还远,她不得不把性命托付在楮铭手中。

    姜武为了平稳,把马车停在街边,楮铭握住箭尾,深吸一口气,突然用力把箭往里再扎深,疼得云舒闷哼一声,抓住车壁的指甲都折断了。

    吓得姜武拔刀,楮铭竟然把箭插得更深了,他会不会趁机谋害云舒,若是如此,自己真是万死莫辞!

    还不待他反应,楮铭己经发力将箭头拔了出来,她的肩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血洞,血液喷涌而出,迅速撕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止血。楮铭用匕首剃掉沾满血肉的箭头,检查了,还好是铁的,不会有倒刺留在肉中

    姜武见箭头拔出来了,才放心到外面去赶车,得尽快回王府才行。

    楮铭见她趴着一动不动,只是不断在喘气,豆大的汗珠划落,脸色更加苍白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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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怀疑
    简单洗漱,楮铭试了试桌上的衣服,想必是照云舒还是云述那竹竿子身量做的,十分瘦窄,穿着逼仄得很,他吩咐伺候的小厮去拿一件府中护卫的衣服过来,小厮诚惶诚恐的去拿了一件新衣。

    信步走去前厅,早听闻云老王爷不爱金玉,寄情山水,这云王府中也是修得古朴大气,竟在院中植北方高大的云杉。

    还有几棵一人难抱的香枫,这种枫树十分金贵,雅名唤做“露沾衣”,四季艳丽,香味清雅,有令人心情愉悦的功效,后宫也就有两棵,宫人常取叶佩在身边,或做成香囊,这还有许多奇花异草,整个王府都笼罩在香味中,楮铭揉揉鼻子,果然还是太香了。

    “程伯,城门关了,孙大夫进不来!”一个身穿程子衣的暗卫奔过来。

    “大胆,你有出示云王府令信吗人命关天的大事呢,少主是什么身份,出了事他担待得起吗!”

    程琮暴跳如雷,少主还等着孙衍诊治呢!

    “说了,守城卫说近日京中严查,不得政令不能擅开城门…”

    楮铭跨进正厅:“云舒身上不过余毒未清,在城中请个普通郎中给他去毒包扎下伤口即可,何必兴师动众到城外请郎中。”

    程琮没注意他会出现在这,只是,这云舒的身份,知道的也就几个人,为保险起见,孙衍,就是专门给云舒看病的,其他郎中,是从来不请的,更何况如今还是伤在肩部那样的地方,别人一看,铁定知道她是女子。

    “城中大夫医术有限,为保险,还是去请神医孙先生。”

    楮铭微微皱眉:“所以就任由她毒发我府中有当年随军的大夫,医术精湛,也曾遇到过七叶镞的伤口,去请他来吧。”

    “不可!”

    程伯叫住准备出发的暗卫,又侧过身来对楮铭说:“额…多谢侯爷关心,只是,不便劳烦府上的大夫,还是……”

    楮铭从未见过如此冥顽不灵的人:“你到底在阻拦什么,莫非,想眼睁睁看着你家少主死。”

    “不敢,只是,只是…少主幼年体弱,身有顽疾,不能为外人知道,还望侯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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