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姚颖怡
“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不可能吧,这万里迢迢的,怎么会突然来了榆林”
展怀快步走出去,便看到站在后衙垂花门外的贵妇人。
“娘,您怎么来了”
“哼,没来得及把我关到客房里看管起来,是吧”
展怀连忙跪下,却被站在钟夫人身边的一名中年妇人给扶了起来,那妇人臂力惊人,展怀被她一架,身子便不由自主跟着站起来。
“若水嬷嬷,你轻点儿。”展怀无奈。
被称叫若水嬷嬷的妇人对着钟夫人笑道:“老夫人,五爷的骨骼结实,比先前更壮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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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二章 钟夫人(二)
“娘,孙家小姐呢......”展怀问道。
孙家小姐就是和他定亲的那位,其实大多时候,展怀自己也忘了他是定过亲的人。
“你还记得孙家小姐晚了,人已经死了。”钟夫人睨了儿子一眼,似笑非笑。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展怀一怔。
“七岁时就死了啊,你不知道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哦,我想起来了......”展怀当然知道,真正的孙小姐早在七岁时便夭折了,孙家儿孙众多,这位孙小姐从未来过福建,因此对于孙家死过一个小孩子的事,福建这边几乎无人知晓。
如今在孙家的那位,是个丫鬟。
既然钟夫人这样说,展怀便明白了,想来收到他的信后,这位孙小姐便又死了一回。
“人呢嫁了”展怀问道。
“你娘我搭上了一千两私房银子,还以为来到榆林就能看到谢家姑娘,没想到你让人家住到山沟里了,我真是让你气死了。”钟夫人说着话,便扬手要打,展怀躲得快,从炕桌前跑到对面的太师椅上,钟夫人白他一眼。
勋贵子弟大多十五六岁就成亲了,展怀今年十九了,他的亲事已经成了钟夫人最大的心病。
早在四年前,家里要给展怀张罗亲事,展怀便兴师动众置办礼品,不但开了库房,还求了钟夫人开私库,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钟夫人便猜到这小子八成是心里有人了,可是无论她如何盘问,展怀只承认的确是有那么一个人,至于是哪家姑娘,展怀和他身边的人都是滴水不漏。
直到不久前收到阿全送回的那封信,闽国公和钟夫人这才知道,小儿子原来是看上了谢家的姑娘。
且,看那小子在信里的意思,竟然是准备和他们报备一声,便自己去向谢家提亲了。
如果展怀在眼前,少不得要挨顿埋怨,可是他不在,闽国公和钟夫人也只能作罢。
隔空骂完小儿子,两人便是惊喜交加,谢家不但还有后人在世,而且居然还是女孩子,嗯,和自家儿子年龄相当的女孩子。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展怀冒冒失失去向谢家提亲。
婚姻大事,岂是小孩子过家家。
闽国公和展忱都是众矢之的,稍有动作就会草木皆兵,闽国公初时想让老三展悦过来,可是钟夫人坚决要亲自过来,又担心小儿子知道后会有什么幺蛾子,便让展忱估摸着她快到了的时候,才给展怀写信告知。
现在钟夫人看着小儿子一脸不情愿,她心里乐开了花。
她很想知道谢家姑娘的事情,可是看这样子,想从展怀口里撬出话来是不可能的了,钟夫人问道:“小夜呢怎么没有看到她,是去西安了吗”
展怀面上一凛,惭然道:“娘,小夜......去年我和小......谢家兄妹去鞑剌见谢夫人时,恰好遇到地动,地动过后,我们找遍整个废墟,也没有找到小夜,至今不知她的生死,不过您放心,谢夫人身边的人会继续寻找她的下落,她武艺高强,一定能吉人天相。”
他没把霍柔风告诉他的事情说出来,一是霍柔风当时受务昏昏沉沉,后来的事情还是做梦时记起来的片断,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哪些是真实发生的,哪些是梦境;二来他也不想让母亲更加担心。如果霍柔风记起来的全都是真实发生的,那么小夜很可能是遭了谢思成毒手,可惜当时谢思成已经跑了,和他一起被抓住的老者被砸死在一片瓦砾之中。
钟夫人出身同为将门的靖海伯府,这些年来见惯生死,即便如此,听到小夜的消息,她还是怔怔良久,对展怀挥挥手:“我累了,你出去吧。”
展怀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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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三章 适与野情惬
天还没亮,霍柔风就被狗叫声吵醒了,夹杂在一起的,是小银狼奶声奶气的嚎叫,小家伙这几天会叫了,半夜和早起都会嚎上两声。
霍柔风无奈地坐起身来,问值夜的嵌碧:“金豆儿叫什么”
什么人养什么狗,金豆儿和她一样,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也不知今天为何这样勤快。
嵌碧笑道:“采芹姐给丫头们训话呢,金豆儿去看热闹了。”
霍柔风叹了口气,想要躺下睡个回笼睡,可是却睡不着了,索性起身到院子里练了半套枪法,只是半套,因为霍九爷只学了半套。
半套枪练完,前院也热闹起来,她梳洗后出去,见范嬷嬷和采芹,正把工匠们指挥得团团转。
霍柔风无奈啊,马场里多了两个女人,怎么就好像多了很多事情
她叫来金豆儿,带上银狼,带上二十几匹马,决定到山坡上躲一天。
镶翠和嵌碧见了,连忙收拾了一个鞑裢放在马背上。
自从建了马场,霍柔风经常会像这样在山上一呆就是一整天,丫鬟们给她准备随身带的东西已是轻车熟路。
四月里的天气,不冷不热,霍柔风骑着小红,带着马群跑了一圈儿,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大树上钉着箭耙,是她平时练箭的地方。
马儿们在山坡上吃草,她没有急着练箭,从鞑裢里取出一本书来,躺在草地上,一边看书一边吃着零嘴儿。
那边金豆儿把银狼摔了个跟头,小银狼嗷嗷干嚎,马儿们这几天听惯了它的嚎叫,懒得理它,却把几只野兔子吓得落荒而逃。
春光正好,霍柔风把书盖在脸上,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展怀该从西安回来了吧,他说要派人帮她招募私兵,也不知有没有人选了。
霍柔风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待她醒来时已过了晌午,她从鞑裢里拿出干粮,干粮是米糕和酱牛肉,她又从靴子里拿出一柄带鞘的匕首,割了两块牛肉,分别扔给金豆儿和银狼,自己就着酸梅汤吃了起来。
忽然,身后传来金豆儿戒备的吼声,霍柔风转过身去,便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是个女子,穿着骑马装,头发用块帕子包起,在正中打了个英雄结,看上去有些年岁,但是身姿如松,很是精神。
霍柔风对金豆儿做了个闭嘴的手势,问道:“大姐,你是过路的”
虽然偶尔也有附近的山民来砍柴打猎,但是这女子一看就不是当地人。
女子笑了,眉眼弯弯:“小姑娘,你叫我大姐我有这么年轻吗”
她的长孙都十八了。
霍柔风穿的是绯色箭袖,束着马尾,做男子打扮,听这女子叫自己小姑娘,并没有吃惊,现在的她,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女子了。
“您很年轻啊,真的。”她笑嘻嘻地说道。
她的马场就在山脚下,虽然她看不到,可是她的护卫们肯定就在附近,能让这个女子大喇喇走到她面前,若不是这女子的武功足以避开护卫的耳目,那就是已经验明正身,这女子没有问题。
女子笑得眉眼弯弯,抬眼便看到不远处的箭耙,眼睛一亮,问道:“你能挽弓”
说着,她不由自主看了看霍柔风的手,小手白白嫩嫩,拿着一只匕首,匕首上插了块酱牛肉。
“我能啊。”霍柔风轻快地回答,说完便把一块肉放到嘴里大嚼。
女子又笑了,她自来熟地在霍柔风对面的石头上坐下,道:“你先吃,吃完咱们比试比试。”
“好啊”,霍柔风痛快地回答,指指面前放在荷叶上的米糕和牛肉,“要不要尝尝”
“米糕配牛肉,这个搭配有意思,我还是头回见到有人这样吃的。”
“来,这里还有酸
第四九四章 海棠已绽牡丹芽
春天的阳光是青涩的温暖,如同少女染霞的俏脸。
眼前的小姑娘穿着男装,长腿细腰,略显圆润的鹅蛋脸,脂粉不施,却依然白里透红,斜飞入鬓的蛾眉,清澈如水的杏眼,小巧玲珑的鼻子,菱角似的粉唇,不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但是明朗大方、光彩照人。
这就是个十四五岁,鲜鲜活活的少女,没有闺阁女子的束手束脚,也没有某些女子的娇柔造作,她娇憨却冷静,甜美却霸气,就连忽而用箭指着自己的举动,也果断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从东南到西北,钟夫人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她想像着谢家留存于世的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否担得起谢高两家的血海深仇,她甚至还担心过,谢家姑娘会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可怜儿。
想到这里,钟夫人不由莞尔,再看到霍柔风眼里一闪即逝的尴尬,她便笑弯了眼睛。
“怎么样,和我比吗”
“那就比吧。”
还能怎么样,只能比了。
霍柔风手里的箭矢终于掉转方向,一剑射向箭耙。
离红心差了两寸。
她没有说话,接连又是两箭,第三箭稳稳当当插在红心之上。
钟夫人心里满意,脸上却丝毫不显,她从霍柔风手里接过长弓和箭囊,三支羽箭势如破竹,一齐发出又一齐插在红心上!
竟然是三箭齐发!
霍柔风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见过的女子当中,钟夫人箭法当称第一。
她豪爽地竖起拇指,对钟夫人道:“大姐,好箭法。”
话一出口,霍柔风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九爷的臭嘴啊,明知道这是展怀的娘,还一口一个大姐。
她又不缺姐。
钟夫人傲然一笑,既然是当婆婆的,自是要立立威风,这小姑娘古灵精怪,动辄就要一箭射穿,除了箭法,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能震住她的。
可是看到霍柔风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崇敬,钟夫人又觉得自己有点过了,一大把年纪,还欺负小姑娘。
“你几岁了”钟夫人笑眯眯地问道。
“快十五了。”霍柔风规规矩矩地坐好,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是不是要及笄了”
“下个月及笄。”
“插簪的长辈定下来了吗还有赞者”
“不用,到时我自己把簪子插到头上就行了。”
“胡闹,那怎么成,到时......你怎么不问我是谁啊”
钟夫人这才想起来,她射箭都赢了,可小姑娘却不再问她姓甚名谁了。
今天到了马场,得知霍柔风去遛马了,张亭见来人是由阿有陪着来的,便要去岭上找霍柔风,钟夫人拦下她,问清霍柔风一向在哪里遛马,便带着阿有过来了。
守在附近的护卫见是阿有,便没有打扰,放了钟夫人独自过来。
钟夫人原本是想和霍柔风自我介绍,然后再聊聊天,待看到霍柔风后,她便改了主意。
英姿飒爽的女子她见得多了,可是英姿飒爽却还娇滴滴的女子,她却是第一次见到。
面前的小姑娘一看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却不知道为何没被养成娇花,反倒是一举一动都带着男子的洒脱,这让她来了兴趣。
直到和霍柔风一起回到马场,钟夫人的目光还粘在霍柔风身上。
霍柔风甚是无奈,可是想想这位夫人那手出神入画的箭术,霍柔风觉得被她多看个百八
第四九五章 凤簪
“谢家祖上的事情,我们家代代相传,担心会有子孙鲁莽行事,这秘密便只传给嫡长子。因此这件事上,阿怀是不知晓的。”钟夫人解释道。
早在四年前,她的小儿子心里就有人了,可是直到两三个月前,才写信告诉他们谢家之事,想来那时也才知道不久。
钟夫人想要告诉霍柔风,不是她儿子太傻,而是......展家规矩严,她儿子不知道。
可惜,霍柔风听不出钟夫人字里行间要表达的意思。
钟夫人说完,就知道白说了,这姑娘就不是在小事上斤斤计较瞎动心思的。
她又松了一口气,她这辈子,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如今上了年纪,反倒喜欢这种干脆爽利的小姑娘了。
娶个这样的儿媳,最少不用担心老五会后宅不宁,她最看不上那些拈酸吃醋、哭天抹泪的,明明是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正妻,偏要为了几个小妾庶子磨蹉得不成样子。
若是换做谢家这姑娘,怕是会让小妾们排成队,一箭穿成算盘珠子。
谢家姑娘,是能顶门立户的。
离开福建之前,闽国公和钟夫人便商量过,若是这门亲事成了,将来展怀的长子或长女,十之八、九是要姓谢的,虽然有点难以接受,但是好在展怀是小儿子......
总之,钟夫人早把该想的不该想的全都想了一遍,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便在马场里住了下来。
次日展怀就从榆林赶过来了,他到的时候,钟夫人带着若水嬷嬷,由霍柔风陪着去打猎了。
钟夫人见他来了,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在练兵吗怎么还有空跑过来”
当然是担心您吓着小九,或者小九吓着您了。
展怀抚额。
“我从西安带了些东西,给小九送过来。”或许在别家,当儿子的给媳妇买点东西,也是要偷偷摸摸瞒着母亲的,可是展怀就这样大大方方说出来了,他没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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