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姚颖怡
“想娶又不能娶”展怀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笑道,“也是啊,娶到霍大娘子后半辈子乃至子孙几代都吃喝不愁,可惜就要做好当上门女婿的准备。”
郎青继续说道:“霍大娘子虽然年轻,但如此手段,本家的人原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可经此一役,哪里还敢和她硬碰硬倒也消停了一些时日。可是这两年,长房的小二房,就是霍子兴这一房,说明了本家的老祖宗,要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二房承继香火。”
“霍十一是霍家嫡出子弟,而霍九只是霍家的养子。这件事提了两年,霍大娘子硬撑着没有答应,这两年里,霍九也渐渐长大,性情顽劣,前阵子刚把霍十一收拾了。”
“这次霍三在生意上吃了大亏,而霍九也恰恰在此时从杭州来到宁波,属下便猜测能让霍三上当受骗的,说不定就是霍九。”
“真若是他干的,五爷,您还是别理他了,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了一副奸商的嘴脸,不是什么好相于的。”
听到奸商两个字,展怀脑海里便浮现出霍柔风冲他眨眼睛的调皮样子,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
“这小孩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若霍三这件事是他的主意,我倒真想再会会他。”
郎青闻言还能说什么,只好把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正在这时,花四娘小跑着过来,她身
第三十章 最喜小儿无赖
张昌是蒋舜的心腹,他很会察言观色,前几年闽国公的夫人五十大寿,蒋舜选来选去也没有决定送什么寿礼,闽国公的夫人钟氏,富贵天成,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要想在她面前出彩着实不易。还是张昌出主意,请了擅长双面绣的妇人,剪了一百种不同的寿字,让自己的夫人,也就是闽国公的侄女展氏送去了福建。
钟夫人果然对这件百寿绣赞不绝口,留了展氏多住了几天,那些日子,每每有女客登门造访,钟夫人都让展氏跟着世子夫人郝氏一起见客。
从那以后,张昌便入了蒋舜的眼,明明是武将,却时常让他做些幕僚的事情。
今天这件事,张昌原以为蒋舜是想听听他的高见,却没有想到,蒋舜直接把他打发到码头上收拾烂摊子。
听着外面越来越激愤的谩骂声,张昌汗流浃背,他还以为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却没想到已是人尽皆知。
宁波是闽国公的地盘,闽国公在宁波会没有眼线蒋舜以为搞定了身边那几个人,就能高枕无忧了
张昌摇摇头,想来不过三五日,福建那边就能得到消息了,当务之急,就是要息事宁人,趁着闽国公还不知晓,把这件事瞒天过海。
张昌吩咐让人把银子捧出来,三两一锭的银子,堆满三个托盘。
果然,码头上的人们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骂声便小了下去,张昌大喜,讲多少大道理都不如把银子拿出来。
可正在这时,人群里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这都是狗官贪赃枉法的银子,大伙们快抢啊!”
人们看到银子有些呆怔,听到这句话立刻清醒过来,是啊,不抢白不抢。
疯狂的人群涌上来,有当兵的要拦住,可还没来得及亮兵刃,就被最先冲上来的十几个粗壮汉子给围住了,几乎是人挨人、人挤人,哪里还能抡起兵刃。
张昌躲在船舱里,眼睁睁看到这一幕,他呆住了,但是下一刻他便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码头上的苦力,绝对不是!
可若不是苦力,难道是漕帮的不可能,漕帮连着朝廷和江湖,绝不会贸然插手卫所的事。
莫非是太平会对,一定是了,太平会早就下令宁波城里关门闭市,为此宁波的知县、知州全都惊动了。
展怀倚在一棵大树上,笑眯眯地看着不远处纷纷攘攘的码头,忽然,他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对,的确是钻出来的,四腿并用,连滚带爬从众人腿下钻出来。
展怀睁大了眼睛,他后悔没把小黄狗牵出来,也好让那狗看看,免得这狗忘了还有一位失散多日的好兄弟。
展怀从没见过有人动不动就四条腿走路的。
霍柔风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发疯一样的人群里挤出来,她气喘吁吁,刚才那声是她喊的,还真是有效,这些人立刻全都去抢银子了,那一刻她真是后悔啊,她应该先跑出来,然后再喊的,这下好了,她的小抓髻散开一个,鞋子掉了一只,衣裳还撕破了好大的口子。
她用小脏手摸摸脸蛋,雪白的小脸上立刻变成了小花猫。
她扁扁嘴,正想找个既安全又安静的地方好好看热闹,瞥眼间便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衣裳,看上去却如挺直的松柏,行走间不带一丝老态。
这是汪伯!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连同汪伯和那个月光中的少年,霍柔风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这两个人给她的印像太深刻了,她想像那少年是与世无争的读书人,或者是哪个名门世家的子弟。
他应是空谷幽兰,不与世俗为伍,他应是石间的清泉,隽永明净脱凡出尘。
 
第三十一章 蕙心堪怨
霍柔风拔着脖子四处张望,到处都是黑鸦鸦的人群,可却看不到汪伯和那两个汉子。
她猛的回过头来,踮起脚尖,扬起胳膊,用一根手指头指着展怀的鼻子:“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她的眼睛圆溜溜的,婴儿肥的小脸白一道黑一道,腮帮子一鼓一鼓,展怀想起母亲屋里养的几尾金鱼。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霍小九应该养金鱼嘛,养什么狗啊。
“听说你养了很多狗”他问道。
霍柔风眨眨眼睛,她做错什么了,大白天遇到个有毛病的人,这人的脑袋在洗澡盆里泡过的吧。她明明是在质问他和汪伯的事,他却说起了养狗。
“小爷养狗养猫爱养什么养什么,反正也不会养你。”
展怀又笑了:“没事没事,你想养我也行啊,你富你有理。”
霍柔风翻个白眼,她真是倒霉透了。
“哎,霍小九,你还是养金鱼吧,杭州若是寻不到好的,你给我银子,我送几尾名种给你。”展怀笑眯眯地说道。
霍小九应该是天底下最有钱的小孩之一了,不对,没有之一,他就是最有钱的小孩。
宫里的小皇子只有虚名,虽然养得富贵,可是手里也没有银子。王侯将相、豪门巨贾当中虽然也有比霍家有钱的,可是却没有一家是只有霍小九一个男丁的,哪个都是大家族,嫡子嫡孙一大堆,分到各人手上的,也没有多少银子了。
霍柔风养不知道眼前这个碍事的家伙,一转眼间想了这么多,她鼓着腮帮子,一只脚上有鞋,另一只脚上只穿着白绸袜子,就这样大模大样地走了。
展怀看着她走路的样子,又笑了,听说外面常有拍花的,拍花的呢,快来快来,这里有个有钱的小孩,你们快把他拍走。
正在这时,只见刚才蜂拥抢钱的人群忽然散开,边跑边喊:“杀人啦,当官的在码头上杀人了!”
霍柔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奔跑过来的人们撞得东倒西歪,忽然衣领被人从后面揪住,接着她便被提了起来,在汹涌的人|流中左拐右转,像穿花蝴蝶一般避开冲过来的人,向着码头外面跑去。
直到这个时候,霍柔风才看清楚,把她像小鸡一样提起来的人,就是刚才那个可恶的家伙。
她抬起头来,正对上展怀亮晶晶的眼眸。
展怀看着她走路的样子,又笑了,听说外面常有拍花的,拍花的呢,快来快来,这里有个有钱的小孩,你们快把他拍走。
正在这时,只见刚才蜂拥抢钱的人群忽然散开,边跑边喊:“杀人啦,当官的在码头上杀人了!”
霍柔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奔跑过来的人们撞得东倒西歪,忽然衣领被人从后面揪住,接着她便被提了起来,在汹涌的人|流中左拐右转,像穿花蝴蝶一般避开冲过来的人,向着码头外面跑去。
直到这个时候,霍柔风才看清楚,把她像小鸡一样提起来的人,就是刚才那个可恶的家伙。
她抬起头来,正对上展怀亮晶晶的眼眸。
她听天由命地不去看他,任由展怀提着她,在一处僻静地方停下脚步。
看看四处没有逃命的人群,展怀这才把她放下来。
双脚落地的一刹那,霍柔风立刻转身,准备开路。
“哎,霍小九,我救了你,你不报救命之恩也就罢了,怎么连句谢谢也不说”展怀问道。
霍柔风冷笑着转过身来,嘲讽地看着展怀:“这件事是你操控的,苦力们闹事是你安排的,方才逃命也是你的手笔,你是始作俑者,我为何还要谢你”
她的声音
,你是始作俑者,我为何还要谢你”
她的声音
展怀又笑了,霍柔风拔着脖子四处张望,到处都是黑鸦鸦的人群,可却看不到汪伯和那两个汉子。
她猛的回过头来,踮起脚尖,扬起胳膊,用一根手指头指着展怀的鼻子:“你和他们
第三十二章 邂逅尘中遇
阳光洒在霍九鸡窝似的头发上,展怀居高临下,能看到她发间的两个小发旋儿。
“霍小九,你有两个旋儿。”他笑道,丝毫没有要给她叫轿子的打算。
这个霍九也太娇气了,不过就是被小石子硌了一下,就像是受了重伤一样,他像霍九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被他爹扔进军营里了,比这更重的伤都受过。
霍柔风翻个白眼,从展怀手里一把扯过自己的鞋子,弯腰把鞋子套在那只受伤的脚上,单腿着地,一蹦一跳地走了。
展怀正想叫住她,眼睛的余光就瞥到花四娘急匆匆跑了过来,他把目光从霍九的背影上收回来,沉着脸问道:“怎么了”
花四娘道:“得手了。”
展怀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他的目光从花四娘脸上移开,再去看时,已经不见了霍九的身影。
一条腿还能蹦得这么快
“回去!”他沉声说道。
霍柔风并没有走远,她这副样子想走也不行,她找了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墙根坐了下来,等着有拉脚的轿子经过,能送她回客栈。
临着码头,空气也是湿漉漉的,带着潮湿的味道,太阳暖洋洋的,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又看到了汪伯。
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间茶铺,和宁波城里大多数的铺子一样,这间茶铺也没有开门做生意。
汪伯便是从这茶铺里走出来的,茶铺的大门打开一条缝,刚好够一个人出来。他刚一出门,茶铺里面的人便重又把店门紧闭。
离茶铺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骡车,汪伯不紧不慢地走到骡车前,和骡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便上了车,但他并没有进车厢,而是阳光洒在霍九鸡窝似的头发上,展怀居高临下,能看到她发间的两个小发旋儿。
“霍小九,你有两个旋儿。”他笑道,丝毫没有要给她叫轿子的打算。
这个霍九也太娇气了,不过就是被小石子硌了一下,就像是受了重伤一样,他像霍九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被他爹扔进军营里了,比这更重的伤都受过。
霍柔风翻个白眼,从展怀手里一把扯过自己的鞋子,弯腰把鞋子套在那只受伤的脚上,单腿着地,一蹦一跳地走了。
展怀正想叫住她,眼睛的余光就瞥到花四娘急匆匆跑了过来,他把目光从霍九的背影上收回来,沉着脸问道:“怎么了”
花四娘道:“得手了。”
展怀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他的目光从花四娘脸上移开,再去看时,已经不见了霍九的身影。
一条腿还能蹦得这么快
“回去!”他沉声说道。
霍柔风并没有走远,她这副样子想走也不行,她找了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墙根坐了下来,等着有拉脚的轿子经过,能送她回客栈。
临着码头,空气也是湿漉漉的,带着潮湿的味道,太阳暖洋洋的,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又看到了汪伯。
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间茶铺,和宁波城里大多数的铺子一样,这间茶铺也没有开门做生意。
汪伯便是从这茶铺里走出来的,茶铺的大门打开一条缝,刚好够一个人出来。他刚一出门,茶铺里面的人便重又把店门紧闭。
离茶铺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骡车,汪伯不紧不慢地走到骡车前,和骡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便上了车,但他并没有进车厢,而是
阳光洒在霍九鸡窝似的头发上,展怀居高临下,能看到她发间的两个小发旋儿。
 
第三十三章 迷津欲有问
天空碧蓝,海风里夹着淡淡的咸味,一群群的海鸥盘旋着划出淡淡的影子。
展怀在鱼篓里随手抓了一把小鱼,高高地抛出去,立刻有海鸥飞过来衔住,展怀勾唇笑了,但很快,笑意便在嘴边隐去。
他想起了四哥展恒。
小时候,每次上船,四哥都会让人备上一篓子小鱼,和他一起在船上喂海鸥。
四哥去了六年了。
那年他只有九岁,大哥带着好不容易才寻回的四哥遗体回到府里,他还不相信四哥已经死了,趁着没有注意,爬上棺木上,想要撬开棺木,让四哥透透气。
大哥看到了,把他从棺木上拽下来,罚他蹲了两个时辰马步。
两年后,他也被父亲扔进了军营,父亲让人瞒下了他的身份,军营里没有人知道他是姓展的。他只有十一岁,给伙夫烧过火,给马倌割过草,上船以后,还给当官的打过洗脚水。
天空碧蓝,海风里夹着淡淡的咸味,一群群的海鸥盘旋着划出淡淡的影子。
展怀在鱼篓里随手抓了一把小鱼,高高地抛出去,立刻有海鸥飞过来衔住,展怀勾唇笑了,但很快,笑意便在嘴边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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