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汤娘子
杨九这一看就没白陪着姐姐吃了这么多年饭,果然是自家养大的媳妇儿啊。
随姐姐了。
九涵扶着他下了马车,二爷抖了抖衣角儿,余光看见一辆马车刚从另一头儿走了。
家里来客人了这是。
姐夫的门生多,上门来拜访的也不少,德云书院的院庆也过了,拜别的也不少,二爷没往心里去,径直进门往后院去了。
手里提拎着油纸包儿,里头是甜馕。看着小眼神都欢喜着,走起路来都带着得意。
九馕可是个小吃货,一看了甜馕一定高兴得不得了;她高兴了也就不枉费他的一份儿心意。
推门进屋,她正倚靠在榻上,垂着小脑袋看不清神色不知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二爷走近,往她后脑门儿上弹了下,一撩袍子坐在了她身边儿。
“哼!”
杨九看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转过头去。
“又生气啦”二爷笑着,以为她是因为这脑门儿上的一下子生气呢。
毕竟最近她连一片落叶都能莫名委屈地捂脸哭起来,这想想也就好理解了。
二爷笑了笑,抬手拎着甜馕在她眼前晃了晃,得意道:“看看这是什么!”
“起开!”杨九上了脾气,一把拍开了二爷的手,抱住了膝盖整个缩成团儿来。
“哎呦喂,怎么了这是。”二爷无奈扶额,这看着又开始低落起来了呗。
二爷放下甜馕,捧着杨九的脸把她给扶起来了,笑着:“来,给爷乐一个。”
这傻媳妇儿,怎么这么好玩儿呢。
杨九不说话,哼了一声又别开了脸转过头去,眼睛红红的,委屈的不行。
“真生气啊得得得,给你弹回去!”
二爷耐着性子哄着,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你说!你上哪去了!”杨九委屈巴巴地凶了一句。
“啊”二爷一愣,随即笑出了声儿来。
敢情是怪他回来得晚啊
“哈哈哈——”二爷忍俊不禁,扶着额头笑开了,无奈道:“还不就是去书院了吗,还有这甜馕…你看看,谁给买的”
“你!呜——”杨九一个气不过的样子,闷声儿哭了起来。
“诶诶诶,怎么了啊”二爷一慌,赶忙哄了起来,揪着袖口给她擦眼泪。
“你…你个大坏蛋你…”杨九一边儿哭着,一边骂着:“人家这么守着你,你还喜欢别人,你…我…我委屈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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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食蝇(一百二十五)
桐花落尽柳飘絮。
该升起的太阳仍旧要升起,该起的风仍旧要卷云。
德云书院内堂里那几位少爷们开了春就出门去设教坛了。
本月并州的头一场教坛就是张九龄和王九龙的堂儿,底下早就乌泱泱地站满了人来,还有几个姑娘躲在二楼包间里偷摸看着,德云女孩不认输啊。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上台。
上了台自然就是先行礼了,两人都是温润识礼的少年郎,说起话来虽然不如先生那般受人敬重,但风趣得很,十分受学子们的喜爱。
九龄往台上一站,底下掌声雷动。
拱手行礼,道:“张九龄,多谢诸位厚爱。”
大楠跟着一块儿行礼,也向大家道了谢。
毕竟都是打小学的,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像师父一样,站在自个儿想站的位置上,如今也算是年少有为,不负年华,如何能不感慨万分呢。
九龄是师哥,学的长些,年纪也大些。虽然平日爱闹啊,但这要紧的时候可比任何人都正儿八经的。
同着九龙一块儿时,向来都是九龄率先开口说着领个头儿。
“蒙恩师教诲,承诸位不弃,今得已开坛受教,全敬诸君一力相捧;必,不辱师门,不负众望,多谢!”
“好——”
底下掌声雷动,一阵欢呼雀跃。
都是一群好学爱学的少年郎,彼此都是最懂彼此的,三两句话就能说进心坎儿里,戳中心口儿来,引起共鸣。
谢也谢过,这就该开场了。
两人挽袖一鞠躬,这便开始了。开场是最要紧的,自然不能一上来就同人家说那些个儿大道理让人听着,一副老夫子的做派谁能听进去。
自然是先说笑两句,让人乐呵乐呵了。
九龄笑道:“从前我们哥俩也少来并州,就算来了也是跟着师父一块儿说两句,没当过前锋将这么领着人来,还得和您各位再做个交代才是。”
“这说的正是。”大楠一笑,更像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白皙中透着两分傻气。一拱手,道:“有认识也有不认识的,都该和各位再正经报一回门儿。”
“我叫张九龄。”
“我叫王九龙。”
底下又是一阵掌声。这倒不是瞎捧,看看人家这口条儿,还有人家实打实的才华能力,都是个顶个儿的好。人品也没话说,这说了半天,都让人挑不出错儿来。
“好——”
“认识认识——”
“知道着呢——”
公子们的年岁都差不多,说起话来自然也放松一些,没怎么拘着。三两个带个头这么一附和,底下这就热络了起来。
“多谢多谢。”九龄笑着,赶忙拱手连道了几声谢,才说笑起来:“还真有
第126章 一季春来(一百二十六)
并州的事儿刚传回京没多久,院里的先生们都赞誉了几句张九龄和王九龙。
记得当时去榕城,先生们去那是欺负晚辈了,孩子们去又怕遇上那些挑事儿的,年纪轻轻点火就着了。几番思虑下,先生就让堂主领着七堂的孩子们去了,最后果然不负众望。
这一回的事儿,分明就是故意挑事儿的,说那些个不中听的话来气人,这又是在台上实在半分脾气不能发作。
这样的事儿啊,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心智了,尤其这孩子们都年轻,一个个儿的都在这最是气盛易怒的年纪,一点差错都会让人抓着不放。
张九龄的临危不乱和王九龙的冷静自持都让先生们赞不绝口;原本就担心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好在没事儿了。
孩子们,当真是长大了。
笑闹自个儿都老了的同时,大先生在书房呆了大半天,手指在桌面儿上敲了又敲来来回回好几圈了。
他的孩子哪里能随随便便让人给欺负了,孩子们可不能横,他会保护他们的。
最终敲定结果时,叫来了堂院里的几个先生,说了几句话,安排下些事儿。
今年是德云书院二十年院庆,趁着这个机会少爷们也都该多出去走走了,稳重都是从历练中来的。
咱们少爷也是能独当一面了,身边有师长引路,有兄弟扶持,再多几年就能担起重任了。
如今也是好的,但毕竟少年心性,不如他父亲一般历经沧桑,阅尽千帆。
打铁磨刃,都是疼的。
少爷也勤奋,为了父亲,为了书院,为了自己的那份儿初心。
除了,陶阳。
今儿忙得晚些,回去也是赶得很,到家得时辰一准儿过了饭点儿了;索性就留在书院里和师兄弟几个一块儿在饭堂吃了晚饭。
没有长辈在,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书上读读就成。
几个人正是说笑的时候,史爱东史先生穿着一身深蓝褂子,端着几本书坐在了一旁,学子们纷纷挪了位置,向先生行礼问好,礼毕这才坐下规规矩矩吃饭。
少爷一瞧,好笑地摇了摇头。
史先生正坐在少爷边上,挽起袖口的动作中,笑着调侃了两句:“大林今儿难得在书院吃啊。”
周围一阵哄笑。
那谁不知道咱们少爷把陶阳看成命根子似得,恨不得天天拴在裤腰带上,但凡在一块儿必定挽手十指相扣的,哪里会在家外头吃东西。
臭小子打一顿就好了。
史先生是大先生的师哥,咱少爷都得规规矩矩地叫师伯,平日里都恭恭敬敬的,哪里敢放肆半分。
师伯是好脾气的人,但这家规可不能忘,这长幼有序可半点儿不能错。
“师伯啊…”少爷笑了笑,看不明是不好意思还是无奈;拱拱手,道:“您就别打趣我了,这不是晚了吗。”
回去阿陶也不等我吃饭,一准儿洗好澡在被窝里裹暖了。
“行啦行啦。”史先生笑眯了眼;没事儿逗逗这些孩子们多好啊。
“也不是故意笑话你。”先生收了笑意,喝了口汤,随意道:“陶阳不是这两日要出门了吗,你还能在这吃饭,夸你勤奋呢。”
“哪儿啊…”少爷一笑,原本就想接一句先生过奖了。
他是未来德云书院的继承人,是郭家的大少爷,再怎么忙都是应该的,哪里承得先生赞许。
这话未出口,心下一沉。
少爷一下就蹙了眉,觉着自个儿怕不是忙啥了给听差了,颤着嗓问:“您…您说陶阳要走”
“嗯,这两日吧。”史先生动作一顿,看向少爷这神情,一下明白过来要坏啊!
“你…还不知道啊。”
大林这孩子也不像不懂事的,难道会任性得不让陶阳出门吗
唉,孩子就是孩子,儿女情长看得重。
气息这就开始乱了起来,许久不见的那种慌乱不安又涌了上来,气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耳边儿吵得很,他也分不清是不是在同他说话,只觉得这儿实在是吵,吵得他心烦意乱起来!但心里空落得又像只有自个儿一个人了。
心神不定。
快马在家门口停下时,少爷落马的动作都有些晃,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儿就摔了。
小厮连忙扶住却被他一把推开,这便一路衣摆向后,小跑进了内宅。
院里灯火正亮。
少爷几步上阶,推开房门进了内室。
陶阳正在叠衣裳,被门处重响给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就看见咱们大少爷冲了进来。
他气坏了,不问不说,上前就把陶阳眼前的衣裳尽数打乱,扫落在地。
“你这是怎么了”陶阳被他这样子给吓到,皱眉问着。
少爷什么也听不进去,就顾着打乱衣裳,几件轻薄的里衣还被他一气之下给撕了个稀碎。
“大林!”
“大林!”
“你是怎么了,大林!”
这最后一声儿,陶阳拽住了少爷的手臂,重重地吼了出来。
少爷安静下来。
陶阳对上他的眼神,这才发现傻少爷又不知受了什么委屈,红着眼委屈得不行。
“怎么了”这一委屈,陶阳就心疼得不行了,舍不得凶他,一下就软下声儿来。
“你这个大骗子!”少爷哽了两声,一下骂了出来,这眼泪霎时就决堤了。
“我哪儿骗你了”陶阳有些不明就里,又是十分无奈:“好了,不哭了。”
“你这个大骗子!”少爷委屈着,哭得一颤一颤得,一把拍开了陶阳的手。
陶阳也不知道自个儿又哪里惹这少爷生气了,赶忙哄道:“好少爷,你不说我哪儿知道怎么了啊”
“你要走!你要走!你要走!”
你知道亲口说出自己最不想面对,最害怕的事儿,是一种什么感受吗。
仔细埋在心里的那点儿恐慌,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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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得幸(一百二十七)
大先生正秉烛夜读。
不过就是让小厮去传个话儿把陶阳叫来而已,这一下就来了两个人。
先生一抬头就对上了陶阳有些无奈的表情,两人正向他行礼。
“你怎么也来了”先生盖上书,看向郭齐麟,有些不明就里。
先生是严父,院儿里这么多孩子没有不怕他的,真要说打小给他疼到大还敢和他聊两句的,也就陶阳了。
少爷一向是规规矩矩的,今儿红着眼瘪着嘴儿,一副委屈得紧的样子。
父亲这么一问,这一下就绷不住了。
陶阳原本也是打算解释两句的,没等开口就被这傻少爷拉到了身后去。
“爹!”少爷咬了咬唇,浓声道:“您是不是又要让阿陶走”
先生被儿子这幅样子给逗得想笑,故作严肃,冷道:“翅膀硬了,安排起你爹啦。”
“我没有!”少爷解释着,气息抽了抽有些像是年幼时哭闹太久差点抽过去的模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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