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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时是惘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祺玉
    凭借一个神仙明察秋毫的本事,我能察觉四周房顶上方全是人息,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些凡人站在房顶上猫步一样悄没声儿地行走。虽




第一百三十九章:宫闱深深深几许(六)
    依照这家娥的审美梳好了头发,我龇牙咧嘴的被人押进了一辆马车里。昨日的那白衣男子换上了一身四脚蟒图案的紫色长袍亦坐在里面,见了我,微微一笑。

    “看姑娘这气色,昨夜休息得不错。”

    一面掀起马车帘子往外看,我漫不经心敷衍他:“唔,我休息得不错。”

    车外就像书上写的那样,蒸屉上面飘着一道水汽,外面散出来一阵一阵让人闻了心猿意马的香气,袅袅的,带着俗世特有的一丝红尘味,描摹着一整天饱满而诱人的希望。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香味这么诱人的馒头。”

    我满足地咽了口唾沫,问那个凡人:“王爷,咱能停车去买两个馒头吗”

    湛王:“那不是馒头,是包子。”

    我:“……”

    阿弥陀佛,原来包子和馒头一样都是拿蒸屉蒸出来的,本神君今日可算是看了眼了。

    那王爷只叫人给我买了俩包子,我笑嘻嘻接过来心里亦不免愤愤一个白眼翻给他,一个王爷能当得这么抠也是没谁了——想当年九重天上抠搜得远近闻名令人闻风丧胆的啸天神犬带我出皇城到天山帝江那里玩的时候还掏钱给我买了一打的花生酥。

    马车走走停停很久才到了地方,这院子看上去比王府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就连罹臬偌大的一个东宫只怕也没这么大的地方。

    这王爷把我带进了一方四角高翘的小亭,而后跟着一群鬓影衣香的美娇娥端茶倒酒。又过了一会儿,一个锦衣玉带的夫人和一个身着眨眼的明黄色衣袍的男子入了席。那王爷拉我起身,对那妇人男子具拜两拜,恭敬道:“儿臣给母后请安——皇上万岁。”

    我一愣,瞪眼看着那俩人。

    这皇上,就是王爷说的要去见的故人

    思量半天,想着这皇帝住的地方忒大叫我找不着北。诚然,皇威不可藐视,我断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日等到那皇帝归天恢复神龙之身的时候我再欺负回



第一百四十章:宫闱深深深几许(七)
    这脓包的反应指定是前所未有与闻所未闻的,惊得他那凡人娘亲和兄弟怪物似的看着他。

    “皇兄,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

    九重天上神龙迎着早晨熹微的晨光在云海里肆意翻涌的时候那该何等风光,而今在凡间做了万人之上的皇帝却畏首畏尾得如此窝囊,这令我不由得暗叫几声造孽。

    脓包皇上我了半天终没我出个所以然来,谎言更是低劣到无以复加:“也不知是何缘由,只是忽然绝得腹痛难忍,这会儿又不痛了……”

    我:“……”

    依照他们凡人的标准来算,这皇帝早就已经过了成年加冠的年纪了,说出这样幼稚的慌话,让我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这皇帝的谎言稚嫩,可见不是一个撒谎的老手,再可见这人平常厚道不爱撒谎,进而推知这是个为人厚道的君主。百姓碰上了这样的君主,再不济也不会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境地。

    忧的是本神君正是撒谎界令风云为我色变令草木为我悲秋的顶尖高手,正如御厨碰上了个是盐是糖分不清的伙计给他帮忙,书生遇上了个大字不识只会画圈的布衣百姓给他写信,气到极致什么脾气也没有了噗地一声笑出来。

    湛王挑起凤眼扫过我,问:“你笑什么”

    我含住笑意拱拱手,拍马屁道:“回王爷的话,草民以前没见过皇上,还以为皇上深居朝堂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现下开眼一回,才知道我朝圣上是如此的亲民,不由得喜笑颜开。”

    湛王神色冷冷凝在皮面上。

    那太后听了我的话倒十分喜欢,她笑吟吟抬起眼皮来,问我:“湛王说你通阴阳懂八卦,那你说说,来年我朝地里的庄稼如何”

    我的个乖乖,凡间的来年说得恰恰就是九重天上的明天,可是明天的事恐怕就算我父皇他老人家自个儿也没想好是该旱些还是该涝些,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去!不过最近就连十翼谷都传——多半是为了编排我才传的。传言道我父君看上了人家西海龙王的小女儿想纳进



第一百四十一章:宫闱深深深几许(八)
    这确是一场虚得不能再虚的小宴,就是我也在湛王闲云野鹤的情志之间嗅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野心,在本神君看来实在无甚意义。实在不能理解这些凡人清奇的脑回路到底是如何思量权利这个东西的——人家你皇兄现今都已经稳稳地坐在这个位子上了你却仍然是不安分,你真以为当皇上的是个还不如你一王爷的脓包

    一场在本君眼里无甚意义的小型宴席结束过后,那湛王辞别了太后皇上,悠悠带我在御花园里转悠。

    我还惦记着皇帝许给我的赏赐,迟疑一番,叫住了他:“王爷……”

    湛王停住脚步:“嗯”

    “皇上不是说,要赏我黄金……”

    许是生在皇家的人对钱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他打趣我。

    “你说你游历各地,还惦记着那一点钱”

    这话不太合我心意,我板起脸,一本正经教育,他:“你身为王爷,自然不知民间普通人的疾苦,却应该明白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这金子既非偷也非抢,是我正儿八经得到的,我为什么不要”

    湛王噗嗤一笑。

    “你这个人,煞是有趣,原先我还以为你是我皇兄派来刺杀我的刺客,时至今日,我也总算发现是我多想了,你最多……也只是向我证明了一句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叹一句本神君英明果然神机妙算,我就知道这个湛王不可就因为我几句话就这么轻易的放下戒心,今日带我来见什么“故人”,想必就是来探皇帝的底的。

    看这王爷暗藏在一派与世无争外表后的勃勃野心,我忍不住恪尽我这个神仙的职守和情操,多管闲事道:“王爷,小女子提醒王爷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王爷倒真是个桀骜不驯的,与本神君两万年前不懂规矩胡作非为的品格比起



第一百四十二章:又见故人
    见我不说话,这王爷轻挑起额前一缕发丝,对我抱歉一笑:“姑娘精通此道,我或许不该这么对你说。”

    我的姬亲啊……

    方才这个王爷在他皇兄和太后面前不经意间隐隐约约露出的那副苦大仇深的底蕴与现在这幅笑脸盈盈恭谦有礼的表情真是天差地别。若得亲眼所见,我定不会相信这个区区二十岁上下的凡人竟有如此深沉阴暗的心思。

    我抬手将面前被风吹散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莞尔道:“王爷说笑了,志不同则道不同,我又是靠这吃饭的,如若这天下人都顺遂了我的意思,我怕是也要饿死了。”

    湛王嘴角就像不经意似的轻轻扯了一下:“姑娘说笑了……”

    我的嘴角也轻轻扯了一下。

    这个凡人好笑啊,从昨晚到今天现在,尤其是我还在他家留宿了一晚,他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呢吧,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我,实在逗。

    不愧是皇帝的花园,正直凡间春日盛景,寸草尚且春晖,杏雨梨云一派风光更是将满园的春色涨得快要溢出来,这与城外青山扶绿柳草长莺飞二月天的景象是截然不同的,这里的春色更要繁花似锦些。

    蜿蜒曲折的十字路走上去有些硌脚,我跟在湛王身边学着戏文里独坐楼阁的佳人微微垂着头满眼娇羞四处打量着皇宫里的奇石异草,不打量不知道,细细一打量,竟在不远的地方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我看见罹臬的好兄弟,我的好胥泽兄竟像个酸腐书生似的站在一树羊脂玉一样白得让人发慌的玉兰面前念些拿不出手的酸腐文章称颂它。

    我看看身边的湛王,默了一默。

    此刻的湛王,正亮着眼睛跟我讲他祖父的丰功伟绩,言语之间的敬佩之意似乎并不比这满园的春色少。我若在此时大喝一声胥泽兄,岂不是也告诉了他我对他祖父这些开疆辟土名盖千古的英勇功绩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可是胥泽兄在修炼这条路上走的时间跟现在连法力都被人给废了的我比起来那就是祖师爷和茶水书童的差



第一百四十三章:去留(一)
    胥泽是个明白人,当机立断从我的话里听出了其中奥妙。

    “我才羡慕扶末姑娘活的肆意潇洒,这几年在江湖上奇人异事怕是没少见吧……”

    见我同胥泽兄这般熟络,湛王这个看起来很敬重胥泽兄的凡人怕是该醋了。

    “哦胥泽先生竟与姑娘相识”

    我谦逊一笑,跟先前在凡人湛王,胥泽,或是我的易北嘴角上露出来的那种一样,叫人一看就能想到明明如月,何时可掇的世家公子。

    “小女子游历四方,虽说不上是云游天下,却也是粗略识得一方水土一方人,像胥泽兄这般出尘的人,就是厚着脸皮也得去见见才是。”

    本来我还想顺着我这一嘴夸人夸得顺溜再说上两句,却又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百转莺啼般的声音:“公子,你的外衣我给你找来了,快穿上吧,别凉着了。”

    听这声音,光是猜我也能猜得出来这声音的主人得是个两眼含春不可多得的妙人。

    胥泽兄可以啊,生得一副好模样,不管是九重天还是十翼谷,不论是修道之人还是俗世庸人,走到哪里都有女孩子心甘情愿跟着,真不愧是小白脸界的翘楚人物。本着八人之卦,成人之美的重要战略思想,我连打趣胥泽兄的台词都想好了,本来是想看那小美女一眼就说出来的,这一转头不打紧,本神君立马三魂飞了七魄,连站都站不稳当了。

    这哪里是什么小美女,分明就是罹臬口中“这茫茫十翼谷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母妃她恶极了芍药……”那个专意拿了一株芍药让我去献礼的明嫱。

    此时他正身着一身凡界小书童寻常可见的短褂布衣,手持一件白色云纹外袍恭敬立在一旁——她身上是施了法术的,若非修道中人,万万看不出她的女儿身。

    见了我,明嫱脸上微不可察地恍了恍,恍得脸上的笑容都假得不像样子。

    “这是我的小书童,司乐——司乐,快来拜见湛王和扶末姑娘。”

    这明嫱恍惚了一会儿,被胥泽叫回神来,清亮的眼睛里存着说不出的明快方正,她落落大方走到我和湛王面前,一点也不忌讳地行礼道:“奴才给湛王殿下请安,问扶末姑娘的好。”

    看她这副明艳而朝气勃勃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湛王



第一百四十四章:去留(二)
    湛王一怔,随机深不可测一笑。

    “你这个半仙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住在湛王府上,身后倚仗的可就是当朝皇上的亲弟弟,有我号令一声,你还怕天下奇石收不到囊内吗”

    现在,该轮到我怔一怔了。

    对啊,本神君在九重天作威作福多年,怎么就没想到以权压人,狐假虎威,让宝贝自己往我眼皮子底下放呢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虽在湛王府住下了,却终究以为身为一个神仙,尤其是一个仙品在神君这种等级上的神仙,白占一个凡人的便宜实在有份,于是本神君大方送了他一张平安福让他收进香囊里,以表示我这个仙品上乘,觉悟比仙品还要上乘的神仙对他的感谢。

    湛王的名号果然响亮,最初的几个月送石头的都快把湛王府的门槛都踏破了。只是天下之大,石头之多,却没有一块是我要找的带了十翼谷中几分煞气的。整日整夜,我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我的荷包里流出去,搭眼一看又发现送来的石头确实是个宝物,却只是个千金难求的俗世宝物,又着人把石头送回原来那主人手上。正可谓劳民伤财耗时耗力,千里送钱财利人不利己。

    一晃的光景,在凡世待了也有小半年了,送石头的人渐渐稀疏了下来,眼瞅着秋凉了,听说皇宫里的桂花开得正好。在宫里当太傅的胥泽兄着人请了我好几次——他先前游历凡间同皇帝他祖父有过十几年的交情,直至离开的之后的几十年里老皇帝还在子孙之间大肆宣扬他的美名,而今他再回来,拿着当年老皇帝的信物假托当时老先生后人的名义不费吹灰之力的当上了太傅,实在便宜。

    正是临近中秋的时候,皇宫里有家宴,胥泽兄住在最靠近尚书房的一处唤做蟾宫的地方,取意为蟾宫折桂,为了衬景里面还种着一树一树的桂花。也正是因为这几树的桂花,从尚书房那边转过来就能闻见香韵绵绵,叫人不由得记挂起广寒宫新酿的月桂酒。

    胥泽挨着桂树摆了一桌的酒菜,还有美人明嫱笑脸盈盈相对,我站在蟾宫门前好一阵徘徊。胥泽兄啊胥泽兄,正巧赶上这花好月圆夜,你们小两口推杯换盏间多少生出些缠绵情意来,顺便也就把该干的不该干的一并都办了,把我叫来岂不是坏了事吗

    也不知是哪个没眼力的小宫女眼尖瞧见了我,喜极推搡着胥泽兄站起来嚷嚷道:“太傅大人,姑娘来了,姑娘来了!”

    胥泽一抬眼便瞅见了我,三两步走到门口,依旧是照着十翼谷的礼节恭恭敬敬作揖。

    “姑娘来得早,好些酒菜还在小厨房正备着。”

    我嘴皮子上与他客气了一番,一双眼睛早就远远地跑到了明嫱身上,老练地抓住了她脸上转瞬即逝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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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文晓(一)
    我坐在胥泽兄身边,如坐针毡,正思量着如何拒绝胥泽兄对饮的盛情。尤其是在明嫱冰窟窿一样的眼神里,我僵直的脊梁挺得像是被冻住了似的,冷汗一点一点从里面往外钻。

    好巧不巧,门外忽然想起了熙熙攘攘的、春潮涌动一样的喧嚣声,其阵仗之大令人忍不住咋舌,这得是有多受宠才敢这样高调的出游。

    熙攘的人群在蟾宫门前停了下来,宫女内侍众星捧月一般围绕着的一个少女欢快闯进来,脚下风一般地轻盈地扑向了我身边仍醉着酒的胥泽兄。

    我喟然,六界第一美男就是六界第一美男,在我们这些修行之人眼里他是个美男,在凡人眼里他仍是个美男。此刻胥泽兄正挣扎着从那少女怀里逃出来,大约酒已经醒了大半。

    少女竭力让他安分下来之余抬眼朝我这里匆匆一瞥,紧接着,世界就安静了。

    “胥泽,你这里怎么会有其他女人”

    我看看身边一直幻化成男儿身的明嫱,自觉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从我自觉的举止上那女子似嗅得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更加板起脸来问我:“你是谁见了本公主竟敢不下跪”

    我挑眉,心想这姑娘该不是认真的吧。

    然而,下一刻她的举动就很好地、如实地回答了我的想法——她这颗十二万分的真心比珍珠还真。

    “来人呐,把她拖去慎刑司给我严刑拷打,本公主定要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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