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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时是惘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祺玉

    我的个亲娘啊,一个凡人竟然敢打本神君,连戏本子上怕是都不敢这么写,若不是本神君修为早就散尽了,早就两耳光扇得她连爹妈都认不出来。好歹本神君也是习武两万年有余的人,见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婆子朝我当面扑过来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仍旧本着三十六计走为上的法子使出俊俏的轻功往屋顶跑。只是天不尽人意,我忘了身后还站着一个明嫱,正当我得意忘形往上走的时候裙摆被人微不可察的扯了一下,这一扯,叫我圆满地四脚着地趴在了一干丫鬟婆子身上。

    她们做我的人肉垫子自然不是白做的,千里送人头,虽我不轻但情意更重,这些丫鬟婆子见着我自然得七手八脚地将我束起来。

    阿弥陀佛,苍天有眼,司命也有眼,这几个凡人以下犯上必得天打雷劈以解我心头之恨。

    好巧不巧,就在这生死攸关千钧重量系在一根头发上的时候湛王突然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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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文晓(二)
    自打团圆节去了一次皇宫与公主结下这样大的梁子,我安分待在湛王府守己,或者闲着没事的时候到出来京城那天晚上碰上的湛王他八弟平王开的那家酒楼那里跟着他胡乱作些很受凡人追捧的酸诗。就我这文曲星君口中一晃就响的半子醋一般的水准在他眼里竟是佳作上品,并且,平王对于我这一身俊俏的轻功很是佩服。

    真是一个可爱的凡人,和他在一起,本神君忽然之间多了许多闪光点。

    比起九重天上的日子,凡间的时光总是太匆匆,仿佛都是擦着睫毛在眼前匆匆溜走的,不知不觉之间就到了最冷的时候,大雪总是三天两头就飘起来。没了法力傍身,就算我是个神仙站在雪地里也会冻得像只拔了毛的鸡一样僵直着身体哆哆嗦嗦把自己往斗篷里裹,我敬佩平王的好耐力,他常顶着风雪跑到湛王府来邀我去他的酒楼喝两杯,礼尚往来,我也常常拿出自己酿的米酒请他喝。不过这人不但酒量不行,酒品还差,自从他在我这里喝了两坛米酒后抢了我的胭脂往自己脸上抹之后我同他喝酒的时候都得万分小心点到为止。

    就是这么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遥远的边界小国备好了远行的车马,不远万里来到京城进行一年一度的朝贡。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就像之前欲海的鲛鱼族年年往凌霄殿上搬珍珠一样,是件不足为奇的事情。可是那湛王早早地就跟我打好了招呼,他说,扶末啊,听说今年吐蕃那边今年要进贡的是一块灵石,你不是正在找石头吗

    这倒是不错的,吐蕃献宝,让我在朦胧雾霭般的疑云里忽生出了一丝渺茫的希望。眼瞅着天一天冷似一天了往湛王府上送宝石的人早及已经绝了踪迹,若非此次听闻吐蕃觐见的事,恐怕我早就被这干冷干冷的风吹到别的大千世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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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文晓(三)
    因为他身边的那个小书童明嫱对我带着很大的敌意,故而我连眼都没抬,装作对他极不上心的样子道:“哦,听说吐蕃朝贡进了一块了不得的宝物,我今天一早就跟着湛王的马车过来了,打算今天晚宴结束后跟过去看看。”

    胥泽兄舒朗的眉宇皱了皱:“我皇兄身为十翼谷世子,要什么样的宝物没有,竟还值得你人间这样辛苦地找寻——听说你自入京以来一直在搜罗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我温婉对他一笑,这笑里多半是掺了不少心虚,毕竟积骨石这东西是罹臬私心藏起来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这厢告诉了胥泽兄,他那边多少会不痛快。再者,胥泽兄旁边还站着一个从来就与我不对付的明嫱,被她听了去,可不就是相当于宣告了全世界

    我思量会儿,笑道:“你也知道你皇兄他自来就不是什么易与之人,再加上……后庭这两日事故颇多,他的脸色实在难看,我就随便寻了个理由跑下界来了。”

    胥泽兄无不叹惋道:“真是苦了你了……”

    我:“……”

    是夜,经我的再三劝阻无果,我带着胥泽兄一同偷偷去了内务府。吐蕃新贡的宝物静静躺在锦盒里,一干宫娥小心翼翼地将它端进来,待她们离去,胥泽才带着我现了身。

    那是一块成色极为干净的白玉,上面一道龙纹显得尤为扎眼,大约就是这道龙纹天然形成而并非人力雕琢,吐蕃人才会把它当做宝物先给皇上。可是,在本神君看来,且不说这块白玉并非我要找的积骨石,单单只说白玉上出现了一道裂纹,玉本灵石,能替人挡灾,这块玉身上一道裂痕从头划到脚,可见替它先前的主人挡过了一次几乎是灭顶之灾,从而已经没了灵气。再留着它,可就是招祸的邪物了。

    我猜,那些吐蕃人定将这引邪招祸的龙状裂纹说成天降福瑞进献给了当朝那个傻皇帝,必然还引得龙心大悦得了许多赏赐,确实便宜。

    一番探寻无果之后我应胥泽兄难却的盛情到蟾宫中小坐一番,顺便再去喝上几杯他酿的桂花酒,一进门,却发现先前见过了的那个公主已经在等胥泽兄了,捧在手里的奶茶已经没有了腾腾的水汽。

    见着她,我闭上眼,唤了声阿弥陀佛。

    “胥泽,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会来”

    不知是上一次被皇上罚怕了还是她自己长出了些心眼已经晓得凡世间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受得了她这般无理取闹,竟是直接无视了本神君的存在扑倒胥泽兄身前嘘寒问暖。一个公主摆低了姿态向他示弱,胥泽又并非无情之人,半推半就着被她拉到太师椅上坐下,不急不缓道:“今日末儿来访,我便陪她出去走了走。”

    这个时候,这位公主才终于抬



第一百四十八章:漫漫隆冬彻骨寒(一)
    看见胥泽神情间露出了鲜有的慌张,她似乎更加笃定了,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我厉声呵责道:“难道你对这个臭道士仍是念念不忘,连我和你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要了”

    “我……”

    他们这些小白脸都很注意名节,平白让人泼了这样的脏水自是怒火中烧。小白脸终究是小白脸,便是怒火中烧也不会让着火气太过蔓延,只是急得脸红脖子粗为自己辩解。他这一辩解不要紧,许多秘密也就随着浮现了出来。

    “文晓,我百无一用,会连累了你和这个孩子……”

    胥泽话毕,公主松了一口气。倒也难怪,她身为公主,这点自信还是该有的。

    “若只因此,胥泽你大可放心,我乃一国之公主,任谁也不敢伤害你,伤害我们的孩子。”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并非凡人呢”

    这下,轮到文晓满面愕然了。

    “我不是凡人,是魔道中人,魔界的小皇子。”

    不得不说,胥泽兄说话真的很会往人心窝子里戳,就这么毫无征兆劈头盖脸地告诉一个一直爱慕着自己甚至怀了自己骨肉的女子自己是魔道中人,还是个举足轻重断不能毫无道理的就此离开魔界的皇子,这叫哪个能接受

    只字片语间,这公主满脸的寂然萧瑟之意很快被两眶盈盈热泪取而代之。

    “胥泽,为何你就不明白呢我可以不计较出身不计较门楣,不管你是人是魔,我都爱着你……”

    话说得恰到好处,她声泪俱下,令人放眼望去,满目怆然,甚为悲凉。

    胥泽在她的一腔热泪中软了心,一手扶住她的肩头,柔情万分道:“文晓,你若这样想,那我纵是拼死也要护下你与你腹中的孩儿……”

    听此豪言,不单单是文晓公主,就连我也有几分感动。自我与胥泽兄相识以来,试问他哪一次在我面前呈现出的不是一副受制于人的样子如今好不容易硬气了些,身为朋友我深感欣慰。

    因此,在胥泽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连眼神都分外柔和。

    “末儿。”他说:“你身为后宫之主,你定不会阻拦我将文晓带回西宫吧”

    我被他问得两眼一懵,全然没有推论出他将一个怀了他骨肉的女子带回西宫与我有



第一百四十九章:漫漫隆冬彻骨寒(二)
    直到一种温柔的、暖和的触觉从我的脸上传至心灵府邸深处,心脏传来了冰河被暖化消融、冰块大片大片破碎的声音将我早就飞到九天之外的元神唤了回来。抬眼时,只有罹臬透过冰凉面具微微垂下的眼帘微微颤动着——他在一丝不苟的给我系好灰狐毛镶了领的披风。

    披风的下摆实在宽大,以至在凡界冬夜刺骨的寒风里彩旗一样威风凛凛又错落有致的翩飞招摇着。布帛在北风里被大力的拉扯着,巨大的响声狠狠敲打着我的耳膜以彰显着它的好质量,让接下来罹臬的话显得那么地不真实。

    “凡界这么冷的天,怎么也不多穿一点”

    说着,他把我的手捧到嘴边呵了两口气。

    一阵暖意经我的手传进心里,它被人宝贝似的对待着,极没出息地停在那里不肯缩回来,我僵持着这个有些尴尬的姿势,道:“我原本穿得挺厚,只是胥泽用法术将这院落烘得暖和,便把夹袄脱了。”

    “胥泽你碰见他了”

    因一副面具挡着看见他的眉眼,只能从他漫不经意的语气里猜知此时此刻的罹臬仍是一个冷漠但理智的罹臬,于是乎,本神君心惊胆战大道:“是啊,虽不知他是为何来了凡间,却来探视过他两三次——他就在屋里。”

    罹臬将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搓了两下,一面领着我往屋里走去一面极是气定神闲的问我:“胥泽修为不错,他都解决不了的麻烦定是个大麻烦,惹在你身上,可曾受伤”

    “哈,自然……自然不曾……”我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将这事说给罹臬听,却又觉得先前不久胥泽才夺了他的未婚妻,夺妻之恨自然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消得下去的,此刻胥泽兄若有求于罹臬,少不得一番刻毒的挖苦。转念一想,我似乎又同样受不了胥泽兄的尊严被人当做烂抹布一样践踏。

    罹臬听得我言语里的异样,低头瞧我一眼,约是没见着哪里出了问题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问道:“不曾受伤神情怎如此恍惚可是受了惊吓”

    哈,惊吓,世子爷真是英明神武,这个词用的极为贴切,本神君今日的确受了不小的惊吓,一直到现在都没



第一百五十章:漫漫隆冬彻骨寒(三)
    屋子里点的数十盏蜡烛里灌着初夏时节存起来的合欢花,香气从跳跃着的火苗之间带着温暖一缕一缕蔓延开来。罹臬身上的寒气很重,重得那香气在还未来得及接近他时就已经在空气里结成了一粒一粒细小的冰花。我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想把披风解下来,手刚刚放上去,就被他一手按住了。

    “外面那场风雪是我带过来的,胥泽设在这里的结界挡不住,别脱了。”

    “哦,那……”我看看俯首罹臬在罹臬面前行礼的三个人,好心肠道:“那你们都多穿些衣服,小心着凉了。”

    明嫱福了一福退到里屋去,许是怕胥泽熬不住寒意侵袭拿厚衣服去了,胥泽兄则随手拿了我丢在椅子上的夹袄披在文晓身上,怜爱地拍拍她的背。

    “皇兄……”果然,胥泽之前的硬气大多是在我面前强撑起来的,看见了罹臬依旧还是带着大江东去不复返的决心和彻底毫无悬念地蔫了。

    此时此刻,毕竟是非常时期,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都是浮云,该哭的还是要哭,该跪的还是得跪,他拉着罹臬的衣角,壮士扼腕一般悲凉道:“皇兄,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你了……”

    罹臬目光扫过低头一言不发瑟缩在太师椅上的文晓,轻嗤一声,冷笑道:“就是这个凡人,有了你的骨肉”

    胥泽不回答,给罹臬低眉顺眼的姿态让他自己去猜。

    就连我瞧见他这个没用的兄弟跟个被人调戏了却不敢声张的小媳妇似的一语不发尚且气得牙痒痒,更别说罹臬了。胥泽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浓浓冷意。

    那公主终究是个凡人,我怕罹臬这般气场会吓着她,便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口,道:“怎么说胥泽也是小了你两万岁,思虑不如你这般周全……”

    “小了我两万岁你一个小他五万岁的不也没惹下这么大的乱子吗”罹臬冷嘲热讽把我说了一通,让我识时务的闭了嘴,又转头看向胥泽,道:“犯了这么大的忌讳我本不应该包庇你,可你终究叫我一声皇兄……所幸魔君大人尚且不晓得此事,趁着事情还没闹大,赏她一碗堕胎药,从此你们两个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记得谁。”

    他的话,叫我很生气。

    怎么说文晓公主肚子里的也是条人命,还是胥泽兄的第一个孩子,哪是他说打掉就能打掉的无奈罹臬生性薄凉,根本不想这些。

    “你说的轻松,哪有亲手断送了自己孩子的命的道理既为人父母,自当



第一百五十一章:漫漫隆冬彻骨寒(四)
    想当时文曲星君在酒宴上喝多了的时候的时候往往一步三回首地挪到上座拉着我常被他的戒尺责打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发出这样的感叹:既然生而为人,就总有一天生活的风雨一起向你袭来,不管你长没长大。眼下,我真想把它原封不动的送给胥泽。

    至此,胥泽胥泽的眼光越发涣散,好像大病初愈一般神情恍惚的喃喃自语:“这是我的孩子,他还没睁眼看看早晨的太阳……怎能就这样断送在我的手上……”

    胥泽兄甚至如此恍惚以至我为他十分地忧心,罹臬身为皇兄,本应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却只是云淡风轻道:“话已至此,告辞。”

    话毕,也不等我拱手告辞,施个法带我离开了。

    身为玄冥世子,带来的一场雪也注定不是凡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已是厚厚一层,脚踩一上去就能在寂寥无声的冬夜里听见雪花破碎的声音。罹臬带着我停在城墙上,放眼恰是天与云与山与城,上下一白的模样,我裹紧了披风赞叹道:“世子爷好大的手笔,您一出手,天地就白了。”

    罹臬托了托面具,手掌恰巧掩住了嘴,声音在白雪茫茫雾凇沆砀的夜晚显得那么不真实:“眼下尚留有孤城的一点残影,你若喜欢,我就把这些影子都掩去,——那才算得上真正的天地一白。”

    “哈!”此时的我竟是毫不犹豫的相信,只要我一句话,他就真的会把堂堂都城那雪给淹了。

    “不必如此,似眼下这样就很好,毕竟我与司命星君相交甚笃,万不能如此这般作难他……”

    罹臬冷不丁嗤笑一声,这声音在雪花飘荡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兀。

    “倒是头一回见你这么替他着想……听司命说你在天宫常与他做对,差点连他的饭碗都抢了”

    “我……”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

    这档子事,倒真是有过。彼时尚不识得易北,我在九重天上甚无拘束,再加上刚刚看了几摞折子戏话本子,自以为胸中大有沟壑,操控几个凡人的命运简直可以信手拈来。由是,为了展示我妙笔生花般高超绝妙的文笔的本神君初生牛犊不怕虎地跑到凌霄殿上罗里吧嗦参了司命神君满满三本奏折,这让司命星君十分汗颜。

    然而,汗颜终归是他汗颜,我只消紧紧咬着这个官职不放,名正言顺地跑到司命星府去拿司命星君的命本子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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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君问归期未有期(一)
    话粗理不粗,我的形容就是一个真实司命的写照。

    罹臬抬眼悠悠看向我,一双本就深不见底的眼睛在莹莹白雪的映射下好像能放出刀子来似的。

    忽然,他翘起嘴角冷不丁一笑,吓得我汗毛就跟操练军队似的齐刷刷地立了起来。

    “你说得对,那个司命人前斯文的模样的确是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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