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是惘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祺玉
连同请柬寄过来的是几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字的纸,看看这端正清秀的字迹,瞅瞅这由浓转淡的笔墨,一看就知道出自胥泽兄的手笔。
我扫一眼洋洋洒洒写了四五张纸的信,心里默默然叹了一句。
这是想要我的命吗
我耐着性子把这些狗屁连天的废话看完,心里又默默然叹了一句。
能把一句简单的‘我要娶亲了,诚邀皇兄和扶末神君’啰嗦成上万字的文采斐然长篇大论,文曲星君见了一定很高兴。
胥泽兄的婚礼是由他父君言关亲自指挥的,气派宏大非我等所能想象,我和罹臬回到东宫的这两天惊奇的发现西宫身着彩衣的小宫娥一个一个的鼻子都快顶上天了,就是行礼也不按照规矩那么正经到位的行礼了。
一日我爬到叶子一片火红的枫树上晒太阳,恰巧听见两个小宫娥嚼舌根子。当时睡得朦朦胧胧的,两个小仙娥的声音就像是从远方传来的那样。
她们压低了声音,一个凑近了另一个的耳朵边:“看看,咱们子侯大婚,多排场!光新娘就仨!”
另一个随声附和道:“就是,整天看那个罹臬拽得跟个什么似的,咱们西宫的场面比他东宫大了不知道多少!”
一个不屑哼了两声:“我看呀,这东宫主子他也快要当到头了,爹不疼娘不爱的,真不知道他靠得是什么!”
另一个愤愤然:“还有那个叫扶末的,还真把自己当娘娘了,前几日我去御膳房恰巧碰见她,把御厨给我们子侯殿下准备的茶点连盘都给端走了,要不
第一百七十三章:西宫喜事(二)
苍天在上,日月为鉴,本神君真的不是有意要吓唬她们俩的。
两个小宫娥跑远了,我才从树上跳下来,叹了一口气,弯腰拾起了这个罪恶的酒坛。
不过,这两个小宫娥说得有理,胥泽兄的婚礼委实排场体面。
三个新娘,明嫱在中央身着正红曳地长裙,其他两个身着颜色稍微偏暗的红色喜服依照次序踏进了大殿,魔君大人和言关坐在椅子上,一脸慈爱。
胥泽身上亦是一身红颜的长袍,一改往日素白衣着的形象,把一身红衣穿得十分香艳。
胥泽兄的喜事就是我的喜事,我一早特特备下了一件绛紫色绣有白鹤飞天的宫服。没想到一出门,便和同样是一身绛紫色的罹臬碰了个正着。
我:“……”撞衫不可怕,可怕的是撞衫那人身形明显比我好了不止一个档次,这件宫装费了我多少心思,碰上这般情形还真让人为难。
“啊,你……”我同他对视了半日,忍不住开口问:“你今日怎么穿了这个颜色”
“胥泽大婚,我特挑了身喜庆的。”
“啊……”
我竟无言以对。
直到进了大殿,众人向我和罹臬这边投来的眼光里,特别是婚礼没开始前,罹臬他娘不同以往地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出乎意料地到了一声:“世子和世子妃今日这身打扮倒很入人眼。”我忽感到了一种比撞衫还要让人为难的氛围。
天知道我站在大殿里罹臬身边等新人入场的时候有多么想把衣服换掉,天知道当我面对众人的眼光审阅时有多尴尬。
众目睽睽,尤其是胥泽兄的眼光有意无意间往我这边瞟的时候,我下意识拉大了与罹臬的距离。
便是如此,胥泽兄依然在自己的婚礼上走神了。
走神便走神,他还单挑在拜高堂的时候走神。
看看,人生头等大事当前,这当新郎的竟然溜号,该是一副怎样尴尬的场面。明嫱就站在他身侧,蒙着红盖头,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站在他右后方向的文晓倒抓住了他走神的这个机会,两只手死死抓住了胥泽兄的右臂。
“胥泽,你不喜欢与她拜堂的,是不是”
“啊”
胥泽兄茫茫然回过头,突然恍然大悟了似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西宫喜事(三)
大婚现场啊大婚现场,有抢亲的,有逃婚的,有小情人出来闹的,任谁也想不到还能看到这么一出。
别看文晓是个身怀六甲的公主,发起疯来还真没人拦得住,主要是怕她肚子里那个小孩有什么闪失,几个小宫娥围成一道肉墙围在文晓身边,不敢往前一步也不敢后退一步。
我站在肉墙外面,喟然一句,这凡人就是心思单纯,男人的鬼话也信
我喟然感叹着,被罹臬捣了一下,吓得赶紧回过神来。
“世子妃。”
粉面含春威不露,这样的表情挂在魔君的脸上让我有些怵。她坐在万人之上的那个位子,睥睨蝼蚁一样瞧着我:“你身为后庭之主,西宫的大日子出了这等有辱门楣之事就这样坐视不理”
我看一眼肉墙之内文晓死命挣揣着激烈之惨状,再看一眼一旁红盖头在方才的混乱之中被掀下来的明嫱和薷玖,横下一条心来清清嗓子挤到了肉墙里面。
堂堂一国公主,衣冠不整,状如泼妇,挺着个大肚子隔着一堵厚厚的肉墙叫骂的模样同戏文里所说带一帮人抓青楼里偷腥的丈夫的黄脸婆。我挤进人墙里,忐忑拉住她的胳臂慈爱一笑。
“妹妹消消火气,你这肚子还大着呢,气急攻心对孩子也不好……”
气急攻心这个词用在文晓身上真真是贴切得紧,她红着眼叫骂吵闹着,我轻轻把手放在她肚子上抚摸了好久她才渐渐回想起肚里尚有一子的事。
“孩子,孩子……”
文晓嗫嚅着,低头摸了摸肚子,眼底一片温柔和生为人母的慈祥。
见她情绪平复了许多,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毛,另一只手背在后面微不可察地朝那堵墙摆了摆。那堵墙极默契地悄悄退下,分散到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默默无声收拾着方才那场意外所搅乱的大殿。
见闹剧已经平息,胥泽兄上我跟前来揖了一揖,郑重其事道了一句多谢。
话音未落,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同他客气,胳臂突然被人紧紧攥住了。
惊觉回头,我看见文晓的一双眼睛就像浸了毒似的肆意抛洒着怨念地看着我。
“文晓,你……”
我被她的眼神
第一百七十五章:混沌(一)
不得不说,一句‘你承认了’对胥泽有着致命的杀伤力,一盆冷水似的浇在胥泽头上,从头冷到了心。那怒火碰上了克星,唰得一下,熄得圆满。
此番他这不言不语面带愧色的模样,堪堪坐实了文晓的话,也堪堪让本神君没脸面在罹臬身后待下去。
文晓见此形容,对本神君的毒怨可谓更加深重,一双眼睛冒着火淌着血,带着无比沉痛令人不能承受的力度看向我。
“扶末,你就是个狐狸精,你不得好死!”
唔,拿狐狸精这种漂亮的妖精来形容本神君,这文晓还挺有眼光的。
眼光归眼光,她眼光好不代表心地和眼光一样好。喏,这不,骂着本神君不得好死,另一面挣开了胥泽兄紧紧抓着的她的手疾步向我奔驰而来。下一瞬,簪在她头上金灿灿明晃晃的金簪在我眼前晃了两晃,毫不犹豫地朝我捅过来。
景明大殿,双喜堂上,一滴一滴鲜红而滚烫的血液从我的嘴角落下,在三尺见方细细琢磨好龙纹图腾的青石板上敲出了一朵一朵五瓣梅花。
“你……”
我惊慌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虽我失了法术,却终究是个神仙,那文晓她只是个凡人,她一个凡人,如何伤得了我
见我受伤,她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渗着毒的微笑。
下一刻,我身旁的罹臬一个巴掌甩过去,抬手扶住了摇摇欲要倒下的我。
“扶末……”
我睁眼看着文晓从我面前被人甩到了石柱上,就再也看不见什么了。
上古天地混沌一片给万物生灵所带来的那种恐惧降重临我心头,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就像当年盘古那把斧头一般开天辟地,劈开了这混沌的世界。
他声声唤着的,是我的名字。
他每一次呼唤,肚上撕开的那口子就止不住地疼。
我闭上了眼睛,就快要睡着了,却还能听到外界的嘈杂声里我的名字那样的刺耳,我的伤口是那样疼痛,疼痛得叫人清醒。
我的手在一旁胡乱摸索,抓住了什么当做救命稻草紧紧不放,我感到有人来去匆匆,有
第一百七十六章:混沌(二)
“本神君宽宏大量深明大义,不做感想。”
罹臬:“……”
世子妃娘娘昏迷了两天三夜终于醒来的事传得倒快,我从桌上起来喝了碗稀粥的功夫叫不上名来的官儿三三两两已经陆续跑来看过我了。我放下小碗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清风跑进来通报,言语间慌慌张张的。
“娘娘娘娘,胥泽子侯和文晓侧妃前来拜会。”
“啊……”
我舔舔嘴角残余的粥,又装模作样慢条斯理抽出帕子来擦擦。
“来都来了,请进来呗,这事还要我教吗”
清风讪讪一笑,垂着眼道了声喏。
两日未见,文晓的肚子又大了许些,隔着薄薄的对襟褂子能看见微凸的一个轮廓。胥泽兄扶着她,站到了我的对面。
他们小两口甜情蜜意得紧,你碰我我撞你推推搡搡了半日,文晓才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满满斟了杯茶端给我
“皇嫂……”
胥泽兄今日倒正经,没再叫我末儿:“文晓无知,前几日顶撞了你,还望皇嫂不要怪罪,今日我们夫妻二人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愿皇嫂安康常健。”
说着,胥泽和文晓将那盏茶端到我面前,神情诚恳而坚定。好像我不接过来,他们就一直这么端着不放下。
我面上愣了愣,实际已经被雷得外焦里嫩了。我的姬亲啊,千算万算我也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文晓竟会站在我面前服软。啊啊啊啊,本神君何德何能,这胥泽兄该是有多大的魅力啊!
我的恍惚走神间,罹臬已经替我接过了这杯茶。
“末儿刚刚吃过饭,不宜饮茶,且将这盏茶暂收下罢。”
说着,他把那茶放到桌上,手肘有意无意捣了我一下。
“啊……啊啊……”
我从无与伦比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随声附和:“对,罹臬说得对,刚吃完饭,不宜饮茶,过一会儿再喝,过一会儿……”
不晓得我语无伦次说了几次过一会儿神志才完全清醒过来,对他们招招手:“你们俩站着干嘛呀,快坐快做,这也太客气了你说……”
文晓挺个肚子坐到对面去,将脸往左处一别,胥泽兄陪笑得十分尴尬。
“这……怀孕了脾气大,皇嫂勿怪,皇嫂勿怪……”
 
第一百七十七章:混沌(三)
我这一伤,在相思门足足静养了七日才出门见风走动上半个时辰,文晓只第一天来看我一次,便再没来过。想她挺着个娇贵的大肚子,还是与她少有的好,她不来我这儿我倒自在。
在我静养的第十一天,罹臬殿中封妃的公文才正式批下来,我才堪堪担起了世子妃的这个名号。万里无云万里天,那日相思门上空百凤齐鸣,东宫那棵魔君在罹臬出生那年亲手种下的杏树冒着深秋已过秋果已收万物凋零的压力鹤立鸡群开出了一片素白中浮着淡淡红润的花朵。违四时,逆天意的现象在我九重天司空见惯见怪不怪,比如我姬亲宫中那片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叶年年如旧,比如御花园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花草四季如春。可是于十翼谷而言,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的大事,一桩喜乐见闻的美谈。
这番堪称为大事又堪称为美谈的奇景发生以后,罹臬立刻拉我去那老杏树下赏花,他看着一片杏花开得烟烟霞霞,微微翘起嘴角温柔和蔼道:“老树着花无丑枝,更何况是这种草木摇落露为霜的季节,扶末殿下觉得如何。”
“哈……哈哈……”我跟他打个哈哈:“老树开花老树开花,这老树,我看是成了精吧。”
罹臬:“……”
老树成精也好花开二度也罢,总之众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一片喝彩声中,我稳稳坐上了世子妃的位子。手持封印,执掌六宫。
位居后宫之首这事实在是很不错,虽每天早晨早早起床看西宫那三位给我请安这份差事苦了些,看那薷玖在我面前不得不忍气吞声低眉顺眼的样子却让我尚不清醒的身心极为舒畅。
只是我上位不长时候,天冷了不少,眼见着冬意一天浓似一天,树上的叶子忽如一夜全都掉光了。过冬的衣服一件一件加起来,我愈发懒惰不愿出门,整日窝在罹臬的书房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那堆圣主的言行录,到最后直接把请安的地点安排到罹臬的书房。
她们仨来请安的时候就是罹臬早朝的时候,就连嵇妄也不在,我们四个客气几句过后就剩大
第一百七十八章:混沌(四)
幻界幻界,界如其名,近离着九重天,总有一丝半死若有若无的仙气滋润着,久而久之,那里的人们也逐渐修得了一星半点薄弱的法力。自然,每年得道成仙者,十有是从幻界修上来的。
这一次与上次相比更胸有成竹些,因此我同罹臬告了半月的假。罹臬原本想着要送我同去九重天,我想想九重天那群整日闲散而无所事事的神仙见了他恨不得一步三叩头的模样,义正言辞拒绝了。
由是,本神君准备回九重天的前两天罹臬过来一日问三遍‘你真的不要我同你回九重天吗’
最后一遍他过来问我的时候,我不耐烦将手里的牛肉干往盘里一放。
“罹臬,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本神君拒绝与你一同回九重天,现在不同意,以后也不会答应的,听懂了吗”
罹臬怕是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明确而不留情面的拒绝,愣了一愣,有什么话想说却咽回到了肚儿里。
欲言又止地,他点点头。
没有罹臬跟着,回到九重天这一路上我走得很顺畅,不必受繁文缛节拖累,只单去了一趟我父皇那里。
父皇见我毫无预兆地再次回了九重天,还是单枪匹马地回来了,很是吃惊。我知道他想问什么,鉴于他只是一直暗处套我的话,我也就处处小心跳开他给我挖得坑对此事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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