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是惘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祺玉
守门人大兄弟见了他,正儿八经地行礼作揖。
嵇妄眼都快要长头顶上去了,没看见我,梗着脖子昂着脑袋对大兄弟摆摆手:“今儿晚上一个星星都没见着。”
“我这么大个人在这里你都看不见,你还能看得清星星”
嵇妄被我猝不及防的声音吓了一跳,神色极是惊恐手足极是无措地看着我:“娘娘,你怎么……啊哈,我就说呢,还不是娘娘你的光芒太过耀眼遮盖了这些胭脂俗粉……
第一百九十三章:叛国(九)
敌不动我不动,尤其是此时这般稍微一步谨慎就会把自己置于一种瓜田李下境地的时刻,此般素养变现得尤为重要了。我横眉斜眼睨着嵇妄:“手谕!本殿的话就如此让你不可置信吗怎么难不成世子爷和我说过的话还非得拿手谕当做证据不成”
“娘娘误会,娘娘误会……”嵇妄赔笑脸凑过来:“臣下并非信不过娘娘,也只是依着章法做事,这俗话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慎刑司这地方说大不大,却也得按规矩来。要不臣这条小命……早就不知道被世子爷殿下给打死几千回了。”嵇妄在老狐狸罹臬身边做事多年,早就已经是个和罹臬半斤八两的,此刻对我哈腰点头,堪堪让我这个经受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诸如此般高等学术教育的神仙拿他没辙。
“其实不要手谕也不是不行的……”经他一说,本殿立即支棱起了耳朵:“只是……只是要劳烦娘娘您受累跟臣下再走一趟,到世子爷殿下的书房去,有世子爷知会臣下一声,不必手谕这些劳什子了,也不必娘娘再来一趟,臣下保准把两位姐姐给您送到相思门去。”
呵,呵呵……这下,我一颗汹涌澎湃的心被他凉了个透彻。嵇妄啊嵇妄,果真是狐狸界的一代翘楚啊,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本事让我等望尘莫及——我要是真有罹臬的手谕还这么大费周章把自个儿身份搬出来压他们
我厚着脸皮斜眼瞅他:“不行,本殿和你家世子刚刚吵完架,现在还不想看见他。”
嵇妄:“……”他一副笑容凝在脸上。
“那……那……要要不……臣下自己过去请示一遍”
我又把嘴一撇:“不行。”
“你家殿下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小肚鸡肠,我刚刚跟他吵过架,你现在去找他他指定翻脸不认人……没准儿还给我家明月清风加刑了呢”
嵇妄:“……”
身旁拦住我的大兄弟黝黑的一张脸上红里透着紫,他憋了半日,既没眼力劲又不识时务道:“我家殿下自幼挥刀行军,是个顶天立地一言九鼎的汉子,断不会不认账。”
我咂咂嘴,拧起眉头来看他。
“大兄弟,不
第一百九十三章:慎刑司(一)
我战战兢兢回过头,不晓得身后那人是何时站在了那里,不晓得他听到了多少,不敢抬起头来直视他。
“哈……哈哈……”我心虚干干笑两声:“爷,您来啦!”
“我不来……”罹臬拿折扇柄挑起我的下巴,逼我正视他:“可就不晓得末儿你竟如此怜悯体贴我了……”
我:“……”
罹臬挥袖将我贴在既往脸上的符揭下来,捏在手里审查了半晌:“不错嘛……法力都废尽了还有法子封人嘴。怎么大半夜的世子妃不睡觉到慎刑司门口……是想来参观参观”老狐狸皮笑肉不笑将手里那张符一把火烧了:“正巧本殿也想进去看看,一起”
我怔怔摇了摇头,恐惧而坚定。
“别啊,难得世子妃有此兴致,我断不能扰了。这慎刑司最多也就关了几个孤魂野鬼,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世子妃想来哪有拦着的道理”罹臬使个眼色给嵇妄和大兄弟,一条通向地
狱深渊的月光大道立马显现出来。“来来来,我带你进来好好转转……”
他站在台阶那头,回眸,迷惑人心的鬼怪似的勾人笑着朝我招手。
“上来啊。”
我把头摇得比小孩手里的拨浪鼓还要澎湃,以一种坚韧不拔的顽强精神抵抗着。
见我如此之百折不挠,罹臬那张笑眯眯的脸立马露出了残暴的本性——他眼尾一勾转身离开,在寒潭一样的清辉下冷冰冰留下一句:“弄进去。”
嵇妄应声答应,在我面前以极其恭敬谦卑的语气道了声抱歉。
接着,不等我反应,双手双脚便被他束了个牢靠。
嵇妄不愧是罹臬手下最得力的一员干将,看看人家执行任务,这是何其小心,何其谨慎!生怕我跑了,非得把我捆得跟个白白胖胖的茧似的扛进慎刑司,任凭我如何蠕动挣扎仍是动弹不得。
“罹臬,罹臬!”我在茧中拼命挣扎:“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咱俩好好说啊……”
“君子动口不动手……”罹臬偏头看一眼只剩一颗脑袋还能自如活动的我,皮面上笑道:“巧了,本殿还真就是个小人,你自己刚才不也说了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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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慎刑司(二)
我被罹臬推了一个狗吃屎,笨拙而谨慎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转头瞪他一眼。
不过在人前说了他两句坏他便要话趁机报复,这还是堂堂东宫一宫之主,为人处世怎地如此荒唐。阿弥陀佛,悠悠苍天,此何人载!
“你一个男的,都长到九万多岁了还和我这个小神仙一般见识,委实出息啊你。”
“本殿有仇必报素来是绝不含糊的——你不是知道吗”
我:“……”
看在这慎刑司是你罹臬的场地,看在我想出去还得依仗你的份上,本神君暂且就放过你吧。
虽然本神君分不大清东西南北,跟着罹臬走在慎刑司这种阴森诡谲鬼气极重的地方晕头转向了许久,却胜在没有熊心豹胆不敢左顾右盼。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已经被我牢牢攥着胳臂的罹臬生怕和他走散了。我的正眼和余光里都是这个一张惨淡如月光的面具遮住的脸庞,再无其他,慎刑司里的一砖一瓦都没仔细看过,心里对这个潮湿且昏暗的地方留下什么太过于刻骨铭心的阴影。
罹臬带着我果然是七拐八绕走了好长时间,就在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故意消遣我带着我转圈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他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结果却又如此的不同。罹臬又把我从他身后拽了出来,我却提前做好了准备,再也不会被他丢出去了。
眼前停着一所棱棱角角落满了灰的房子,透过灰蒙蒙的窗棂,一盏烛灯正向外散着昏暗的光。
看看这黑灯瞎火,看看这小黑屋,与先前文曲星君罚人抄书的那地方真真是要多像有多像。
“你不是想带清风明月出来吗她们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呵呵,世子爷,你不是认真的吧。
“啊……她们……”我踌躇半晌:“她们原来在这儿啊……虽说我实在没想到她们犯的这事有多么严重,但是嵇妄说得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论本神君有多心疼她们两个
第一百九十五章:慎刑司(三)
两位嬷嬷引我和罹臬进了小黑屋里便退了下去,一阵浓郁的檀香味扑鼻而来。这里倒是别有洞天与外面的景象大不相同——人鱼烛长明不灭,将密室一样封闭不设窗棂的房间每一个犄角旮旯照耀得熠熠生辉。在这里,就连墙角结网的蜘蛛全身上下都镀着一层亮晶晶的金光。如若不是明灯下清风明月凄惨倒在地上的形容看上去叫人惊心动魄,这里到真的有些佛堂的样子。
屋里接待了我们的是位慈眉善目的嬷嬷,眉眼嘴角的笑意与这佛堂的意境倒是很搭,可我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些摆设都是在我和罹臬进门的时候刚刚才安排好的——空气里漂浮着人鱼烛里灌满的檀木屑的香气,几缕长期潮湿环境下催生出的霉味气若游丝掺杂在其间。再说这人鱼烛,普通密闭空间里只要几盏气死风灯便足以达到恍若白昼的效果,除非是极为阴寒潮湿之地连气死风灯都点不起来的情景里才会点起人鱼烛来驱寒除湿。
可见,无温无光才是这里的常态。
“世子爷携娘娘前来探查,老奴不胜惶恐。”
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端了杯茶递到我面前,颤颤巍巍:“娘娘是从苍央那边过来的人,可能没见识过玄冥这边的冬天有多阴冷潮湿,特别是到了我们这种常年密不透风的地方——娘娘且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啊……虽你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可你却也是常年在这种地方动刑的嬷嬷啊。本神君我自小承袭礼乐教化,沉醉于道德忠义中不能自拔,深知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当然没有为你长得慈祥就敢接过来喝掉的胆子。
于是乎,我抬眼瞅着罹臬。
“我打小儿就体热,这点寒凉算不得什么,还是给世子爷喝了吧。”
“法力都被人给废了还在这儿惩什么英雄,且喝了吧。”
罹臬微不可察向我点点头,把茶杯从那老婆婆手里接过来。
“那我就在此谢过嬷嬷了……”一杯热茶下了肚,身
第一百九十六章:慎刑司(四)
泰山崩于前大兄弟风雨不动安如山而面不改色,恭敬对我抱了抱拳:“娘娘,您悠着点。”
我吸溜吸溜鼻涕,目光落到了慎刑司里端着储君架子优雅踱着步走出来的罹臬身上。
“哎,哎哎哎,罹臬,还在那儿磨叽什么呢,赶紧出来。”
连滚带爬跑出了相思门的本神君好像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元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滋润得本神君精神百倍如获新生,连带着声音也高了几分。
罹臬出来朝大兄弟温润一笑温声道一句打搅了,迈开长腿走的我前头。
还算他有点良心知道把本神君送回相思门——这么冷的夜,这么晚的天。
我诚然是这么想的,然而,现实打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罹臬把我送回相思门不单单只是为了送我回来那么简单——他一言不发闷声走进正殿里,寻处地方坐下端起了桌上的茶壶。
虽然明月清风不在殿里,底下那些小宫娥却仍很周到。譬如说,那壶里的茶水仍是热的。
人鱼烛点亮的明晃房间里静谧无比,就连灯花落下的声音都能让人听个一清二楚。罹臬自斟自酌了一杯,半日,似是沉思了良久方开口道:“你既已寻得了积骨石,没当即用它复活了那位大人,却
又回来做什么”
我将手缩回袖子里寻着那暗袖里的石头子捏了捏,莫名有些暗自欢喜:“我回来,当然是放心不下你啦!”
罹臬端着茶壶正要给杯里续上茶水,闻言,手猛地一抖竟将水撒到外头去了些。他抬头的时候,本
神君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一道尖锐深沉的眼光割在了我身上。亲眼瞧见罹臬感动至此的模样,我欣慰得很。
“再说了……”我欣慰且慈祥拍拍他的肩膀:“你尚没名正言顺继我九天大统,我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忒不守信了咱们还有交易呢不是。”
“交易”罹臬同样极欣慰从鼻子里哼声笑了:“对,对啊,咱们不是还有交易吗”
“我倒也不是信不过单凭你自个儿单打独斗杀不上九重天,只是我同
第一百九十七章:子殇(一)
“扶末受教。”我做个揖对他意思意思,转脸就下了逐客令道:“眼看这时辰也不早了,本殿也该歇息了,不如殿下就回去吧。”罹臬倒也没继续呆下去的意思,施法转眼就不见了。
文晓生产的那天,大雪封山,任他西宫当初是如何璀璨绚烂金光耀眼的模样也都变作了天地一白的景象。一个单薄的小倌儿将消息送到相思门的时候我正围在暖炉旁边吃西瓜,掺着子儿的西瓜汁滴答的满身都是,颇没形象。
“唔……”我朝他摆摆手,把手里的西瓜皮扔到一边:“你先去吧,本殿换身衣裳就来。”
换身衣裳,说的倒轻巧,殊不知我这衣裳一换就是半个时辰。待我匆匆赶到西宫去的时候,罹臬他爹娘都已经等在那里了。
罹臬见了我,紧锁的眉头倏忽就打开了。“这么大的雪,我还当你不来了。”他抬手将我的披风解下来抖抖上面的雪放到一旁。
“呦,几天没见到世子妃娘娘,肚子都这么大了。”環琅不去和胥泽兄等她那孙子出生,反到我这里来找茬。拿手指头戳了戳我的肚子道:“怪不得一直躲在东宫不出来。”
“環琅娘娘误会,本殿方才刚吃了西瓜。”我倒退一步不让她再碰到我:“可能吃得多了些。”
“西瓜!”環琅带着些不屑微微一笑:“能把肚子撑这么大,那得吃了多少啊”
“哈,不多不多,就半个……”
闻言,罹臬微不可察瞟了我一眼。
“啊……”我寻思半日这眼神的意思,对他拱手道:“放心放心,还给你留了一半呢。”
罹臬:“……”
以前在九重天的时候便听说女人生孩子就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现今一看这情形还真不是他们夸张了。胥泽兄是魔,孩子打生下来就承袭他爹的几分魔力,由着文晓一介凡人生下来委实难为她——整个十翼谷后庭所有御医都已经在那殿里跪着了,这几个时辰里我却只听见了文晓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见她如此,我不由得想起易北那军营里无人可敌的好身手和我这身被西宫小树林里的女鬼废尽的法力。唔,我看我还
第一百九十九章:子殇(三)
“文晓才刚刚生完孩子正是须得静养的时候,你们几个围在这里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在言关骂人的空当里,老药王已经给文晓把好了脉,甚至思忖犹豫了半日拔了半根自己的头发放进文晓嘴里。
“将军。”老人参朝言关,有礼而不容置喙拱手道:“是侧妃娘娘产后大伤真元微臣几个才聚过来的,眼下微臣先用人参给娘娘将气吊着,且着人去照着臣开的药方给娘娘煎药端上来,两碗下去就好了。”
言关毫不掩饰地黑着脸看向药王,以一个医者专业的角度来看,他大抵是中毒了。我眼瞅着药王如何得罪了言关,心下惴惴不安,看在从他身上拔的那两根人参须的份上替他说话:“文晓侧妃为了生下小公子受了这么多苦,她平安无事那是最好不过了……”
言关看一眼床上面无血色的文晓,又看一眼胥泽怀里哭声清脆的婴孩,脸色。
“我皇家的孩子,断不能养在一个凡人身边。”他扫视胥泽兄的另外两个妃,一根指头指向了明嫱。
“你身为胥泽的发妻,西宫的正宫娘娘,当以仁爱慈悲为怀,这个孩子就且由你抚养罢。”
本身便是早就悄悄地决定好了的,他这官腔打的倒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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