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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时是惘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祺玉

    明嫱福了一福身,低眉顺眼极其温恭有礼道:“儿媳谨遵父君教诲,定当暮鼓晨钟。将小公子视如己出。”

    言关倒不那么关心明嫱是不是暮鼓晨钟是不是谨遵教诲,朝明嫱摆摆手便分神去逗弄那小孩。

    明嫱做一副乖顺的样子默默立在胥泽身后慈爱看着这孩子,一脸的母慈子孝。

    我叹一声文晓大着肚子这么多天又历一次割肉之痛才生下了这个孩子,一闭眼的功夫就得管着旁人叫娘亲,挨那人的打受那人的气,空为他人作嫁衣裳,真真是可怜。

    “胥泽,你们西宫的事我本不该过问,可我不光是后庭之主也是你的兄弟,作为朋友我须得




第二百章:子殇(四)
    东宫西宫,乘着步辇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奈何本神君今日心情不畅快,这么短的路走在我脚下应是走出了一种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距离感。

    罹臬见我在他身后慢腾腾挪动着脚步,转过身来笑吟吟问我:“怎么,觉得文晓无端受了天大的不公,在心里给她鸣不平”

    我努努嘴,做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没有,只是觉得她虽是个凡人,却要被胥泽兄这般小瞧了去委实可怜。”

    “如今她委实是受了不小的委屈,只是这样的结果……早在彼时她觉得与胥泽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应当料到了。”罹臬意味深长瞟我一眼:“末儿,既然身为储君你就须得晓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不必因为她的遭遇便对她生了怜悯之心。”

    我哑然失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世人皆知可怜之人必有可狠之处,又有谁人知晓,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的道理呢就像是他们都看见了文晓天不怕地不怕骄傲又自负的一面,又有谁会留意到这个敏感而小心翼翼的女子是真的喜欢胥泽

    她是真的喜欢胥泽,所以才放下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一切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所以才不顾自己性命安危要给他生下孩子。为了胥泽,她已经放下了她的自尊,她的骄傲。可是,自负如她,卑微亦如她,有谁能看得见呢

    “我说的话,你似乎不太相信呢。”

    罹臬用天神睥睨众生一般的神情瞥了我一眼:“这些都是我的经验之谈,你若不信且就不信罢,等你什么时候撞了南墙栽在了文晓手上你就信了。”

    我:“……”

    “是是是,世子爷您教导的是……”

    我敷衍应承着,惹得罹臬很不快。

    文晓产后虚弱得紧,再加上无端失了孩子这一晴天霹雳更是雪上加霜,虽应了老人参精那句‘喝上两碗就能醒过来



第二百零一章:子殇(五)
    明嫱自是极不乐意让文晓抱上一抱自己的孩子,旁的不说,单说万一抱出了什么心理感应可如何是好母子连心呐!

    诚然,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明嫱把自己怀里懵懂不知世事的小娃娃递给这孩子的奶娘,斜曳着眼满脸‘你痴心妄想’的样子扫了一眼文晓。

    “这孩子闹腾得很,侧妃娘娘刚刚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得紧,就别让他扰你清净了。”

    文晓伸出去的胳臂僵在了半空中,一动也不会动。

    这样的光景,在我看来委实有些尴尬。于是乎,我跳出来打圆场:“这孩子长得快,几日不见体重嗖嗖的往上飙,明嫱是怕你抱不动才不要你抱他。不过不打紧,再过上两天你身子再好些就能抱了。”

    文晓好些天都没见过阳光而无比苍白的脸上略过一抹悲凉的沧桑:“这个孩子这么健壮啊,真好。”

    看着被乳母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她的眼底流露出了一副晦涩难懂的艳羡。

    “哈……”想来明嫱也瞥见了她那副痴痴的模样,往右侧挪了一步恰好用自己的身板挡住文晓的目光。“再过上两天就是这孩子的百日宴了,妹妹可是一定要来的……”说着,她又扭头转向了我笑脸盈盈道:“娘娘也一定要来啊。”

    “那是自然。”我一面笑盈盈回应她,一面拉住了身侧几乎要从乳母怀里把那个小娃娃抢走的文晓,仓皇辞别了明嫱。

    送文晓回她寝殿的路上,我一路反思,悔不当初。

    我就不应当一时鬼迷了心窍陪她来蘅君居探视那个孩子。看看她现在一言不发呆板由人摆弄的样子,分明是个被夺了魂的提线木偶。可见明嫱那个所谓的孩子对她的冲击不小。

    可怜文晓自打生产过了寝殿里就再没一个贴己的人,我只得亲眼盯着这些见着自家主子不对劲了就跟没见着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小奴们一点一点伺候着她歇息了才肯离开。几个小宫娥着了罹臬的命



第二百零二章:百日宴(一)
    一个老头神龙不见尾从灶台后面探出一双眼睛来,两眼迷迷瞪瞪甩甩手道:“去去去,早就封炉子啦!”

    考量到相思门里我那一日未生过柴火的小厨房,我知得腆着脸往前凑过去,笑嘻嘻道:“老伯行行好,随便给我些冷茶点心也好啊。”

    眯眼老头上下将我打量了一番,捏着他那山羊胡子忖了半日,我只当他人老了记性不好一时想不起把吃的放哪儿了,谁知他竟眯着眼睛问道:“姑娘看着面生,不知哪个殿里的当差的”

    我:“……”

    虽相思门里小厨房四时瓜果一应俱全,我却也没少来大厨房顺个汤水捞个小吃。原来我还颇以为他们大方,费心尽力做出来的东西由人拿走。现在总算明白了,他们哪里是大方,他们是根本就没注意过本神君我大大驾光临过。

    噫吁嚱,这竟是可悲亦是可喜。

    嗟叹归嗟叹,面上我却十分生动地装作了一副惊异的样子:“我我是相思门里当差的那个呀,我常来的。老伯,你竟不记得我”

    “嘶——相—思—门——”老头迷瞪着眼又打量我片刻:“相思门我倒是知道,你我看着倒也眼熟……”末了,老头终于摆了摆手道:“我记得今天上面交代做了些芙蓉酥和荷叶粥,不知怎的一直到三更半夜了也没人来领,看样子也是没人要了——你且拿了去吧”

    我从柜子里取了酥和粥,向那细作的老头千恩万谢才退下去。

    因着前日夜里罹臬那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这几日我乖巧得极为消停。对此罹臬深感意外,小子爵的百日宴的途中他走一步瞪我三次,半路上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

    “你最爱多管闲事,这几日却怎么也不见你往西宫这边跑。”

    我睨一眼此刻罹臬华服贵冕昂首立于草木之间的端庄模样,他那一身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让我这一身与生俱来的贱气凛然不由自主将自己的腹诽吐出来:“我若跑去你要骂我,我安分待在家里你又来质问我。你这个人很难讨好——嵇妄没跟你说过吧”

    罹臬:“……”

    “嵇妄从来不必刻意讨好我。”

    继前不久胥泽兄大婚之后,小子爵的百日宴是十翼谷又一次顶尖盛



第二百零三章:百日宴(二)
    你看那曳着裙摆迤迤然朝这边走来的镇海夫人,上一回见她还是魔君寿宴那天,胥泽兄大婚那天都没能见着她和葳蕤,今天在这里再一次看见她委实叫人亲切不起来。

    镇海夫人依是钗珠戴玉的一个形容,身上搽着不知道是什么香,罹臬捏着我的衣领把我掼到身后的时候顺手把我欲出还休的喷嚏给掼回去了。

    “世子爷殿下吉祥,世子妃娘娘吉祥。”这回出现镇海夫人乖巧得很,规规矩矩给我和罹臬行过了礼才劈手把我的衣摆从罹臬手里夺过去。

    “世子爷和娘娘好兴致,臣妾到处逛逛,只觉得偌大的西宫仅这处荷塘最为风雅。”

    这话说得不对,诚然这片荷塘在笙歌楼台间很脱尘,但我和罹臬绝非因为它才走到这边来——直到经她提点我才发觉这是一处荷塘。

    “只是臣妾恐怕是要扰了这份雅兴了——”镇海夫人就着我的衣摆顺道把我从罹臬身后拉出来:“臣妾想与殿下借一借娘娘说两句话。”

    听罢,我大惊,别过头去对罹臬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看来这话是连本殿都不能听的了。”罹臬径自无视了我对他的暗示,抬手一个‘请’的手势行云流水做得大气。

    我:“……”

    镇海夫人从善如流,裹着一身脂粉味把我拉走了。

    折过蘅君居偏殿前的回廊我眼风里瞥见本于一树花下抬手攀花枝的葳蕤缩回手来,捻了几瓣花撒到自己身上,瞅了这边一眼转身便走,后知后觉想明白了她们母女二人调虎离山的好计谋。

    我就说,才见过一面的人私底下能有什么悄悄话是不能当着旁人的面说的。原来镇海夫人把我从罹臬身边支走就是为了给她女儿创造机会的嘛!

    果不其然,镇海夫人百密一疏神神秘秘把我拉到犄角旮旯里两句三言就没再有话要讲了。我作恩爱状一副娇羞道:“夫人若还有话便一并与我说了吧,本宫不想世子爷等太久。”

    镇海夫人替葳蕤倒吸一口气,面上旧是一贯的笑眯眯:“听说娘娘近来提了位分,执掌六宫,何等风光。臣妾在此——”她高声



第二百零三章:百日宴(三)
    罹臬那边我必是要管的,可是财宝这边我也不能丢,便一面承下这株传言很珍贵的珊瑚,一面仍是梗直了脖子不答应留下。

    虽镇海夫人这边终是没能留住我,我匆匆赶到荷塘那边时罹臬和葳蕤已经拉扯得就像我想的那样有伤风化了。这镇海夫人运气到还可以——她虽没占着便宜,却也没吃什么亏。

    我晓得葳蕤身为鲛鱼族公主同罹臬的这门亲事门当户对,可我亦晓得罹臬对这母女俩正可谓避之不及,更何况葳蕤她娘亲镇海夫人的存在实在给这门当户对大打了折扣,她嫁给罹臬实在忒便宜了她。

    于是乎,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高尚精神我果断凶狠又果断地把整个人都快要贴到罹臬身上的葳蕤公主拉起来扔到一边去。

    “呦,殿下这边与人玩乐得很畅快的嘛,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罹臬眼底一派平静,我仔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从其中看出半分感激之情,倒看出了几分不耐烦的意思:“正巧葳蕤公主对史书也有兴趣,本殿不过与她探讨一二罢了,末儿实在小题大做。”

    “那……”

    我惊了一惊,心道该不会是罹臬经不起人死缠烂打对葳蕤心软了吧,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这葳蕤现今是把罹臬降住了,可罹臬将来是降服四海八荒的人啊。要如此一来我断不能与将来的帝后结了仇,索性皮面上嘿嘿一笑,一手牵起罹臬的手,一手又抓着葳蕤的手道:“看来殿下与公主还挺有的聊,哈哈……”我把罹臬的手叠在葳蕤的手上:“正可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既然公主与殿下这么聊得来不如就来东宫——”我本是笑眯眯着邀请葳蕤来东宫小住,奈何罹臬这人太完蛋不等我把话说完就猛抽手缩回去叫我手里捧着葳蕤的纤纤玉手形容很是尴尬。

    “一星半点难登大雅之堂的野史,不过都是些附庸风雅的人干了些附庸风雅之事罢了,本殿沾一沾是为了多个话题好与人聊天,你年纪尚小心志还未竖起



第二百零五章:百日宴(五)
    罹臬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才不管我究竟是不是敷衍他,自说自话教育我一通便拂袖而去。好在此刻明嫱把小子爵抱出来了,一见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那个小小襁褓我立刻迎过去,展一身大家主母之风范慈爱拍拍这孩子的背,对明嫱笑道:“几日不见,小子爵又大了些。”

    明嫱亦十分慈爱拍了拍襁褓,一脸慈母相:“这孩子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自然是该长些身体的。我呀,只愿他快些长大,将来能帮衬些他父君,替胥泽减轻些负担。”

    说话间,小子爵已经被奶妈抱着卷入了一群过来凑热闹的世家夫人之间。我和明嫱站在人群之外,忽地十分不起眼。

    “如何”我拉着明嫱远离人群与踩踏事故,悄悄八卦道:“今日这孩子的赐名礼,你和胥泽费了不少心吧”

    明嫱垂下细密的眼帘,绚烂而温暖的阳光在她脸上打留下了欣长的剪影,在她柔和秀丽的脸上留下了深邃英挺的印记。

    她浅浅一笑,两颊下立刻窝出了两个小巧的梨漩,素丽寡淡的脸上立马浮现出娇艳的一抹颜色:“胥泽头一回当父君,为了这事兴奋得整天整夜睡不着,说是一定要自个儿给小子爵起一个儒雅又寓意深远的名字。”提起这事,明嫱似乎十分欣慰,追忆起来的时候她的脸在阳光底下浮动着一层浅浅的光辉:“这几日胥泽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说是要挑一个世间最为美好的字送给这孩子,为了这他近来可是恶补了不少诗词歌赋呢……只可惜到头来终于起好了名字却宝贝似的小心翼翼护着谁也不肯说,非要在今天公布,我们也都还不晓得他要给这孩子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名字这个东西,要说它重要它跟你一辈子,要说它不重要毕竟这一辈子一直是旁人在用它。要说它意义深远譬如本神君的扶飘摇于末世,要说它毫无意义譬如罹臬胥泽之流单纯



第二百零六章:百日宴(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遇见你已经花光了我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我再也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所谓铭君,不过是与你那些懵懂小儿的缱绻往事我再也舍不得忘记。

    就像这个孩子的身世一样,这个名字带着与生俱来的悲哀。

    我接过名匾双手奉给魔君大人,惶恐又忐忑。

    胥泽兄委实是一个活得肆意潇洒的人,只是他的这份肆意潇洒会给人带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譬如说小子爵的名字,若想吉利,大可有财贵平安吉祥如意之辈,若想贱名好养活,亦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之流,世间好名千千万,他左思右想挑了一个铭君。铭君铭君,铭谁君何在当初他和罹臬抢亲的事十翼谷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难道他就不怕铭君这俩字在有心之士那里变了味道

    眼下我倒没把事情往长久了想,只愿且先过了罹臬他娘亲这一关,将那名匾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送上祭台。有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魔君大人果真是对这俩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了过去。

    我大松一口气,趁人不注意那一根手指头往罹臬身上戳。

    罹臬被我戳得狠了,瞅了我一眼微不可察往另一边挪了挪。

    待那赐名礼结束,百日宴才终于迎来了最最令人欢喜的一幕——吃。自打来了十翼谷,我就变得对宴餐无比向往。想当年我还是九重天上的一个帝姬的时候,独坐一桌,独享一份餐点,那断然没有现在与罹臬共坐一桌,独享两人份的餐点来得痛快。

    胥泽与明嫱坐在我俩对面十分专注地逗弄着小子爵,小子爵隔着一个走廊十分专注地注视着我在餐桌上挥动着我的爪子,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十分奇妙而静谧的的平衡。罹臬就在我旁边坐着,欲言又止,似乎十分不忍心把这份平衡打破。

    “世子妃的举止看起来很有品味啊……”罹臬想说的话终究没能说出



第二百零七章:百日宴(七)
    罹臬:“……”

    “他叫我大伯,却要叫你姐姐,这是个什么道理”

    铭君被我抱在怀里颠三倒四晃了一通,正圆满得紧,再也顾不上哭闹乐颠乐颠地把手从嘴里拿出来给我看,眼光下手指头和嘴角间牵起了一条亮晶晶的线。见状,我尽量让这条线远离身上这件新做的锦云望仙裙,煞有介事道:“你大了胥泽两多万年他便得叫你一声皇兄,我亦大了铭君两万年,叫我一声姐姐有什么不对——有帕子没拿来给他擦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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