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是惘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祺玉
第二百三十三章:子殇(五)
胥泽震了一震,抬起一双惊讶的眸子看着我。
“皇嫂,你……”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胥泽,你将我今日的这一番话好好想上一想,今时今日,今日的结果,会是单凭那一个区区凡人的妒意造成的吗”
明嫱皱眉看一眼胥泽,将胥泽那副痛彻心扉的模样尽收眼底,见她开口欲想说话,便抢在她前面扶着头哎呦哎呦叫唤。
“哎呦,罹臬快快快,我的心口窝怎么又疼起来了……”
罹臬扫我一眼,极其无语地伸手给我揉了揉额角。
见明嫱只得闭了嘴,我心里松一口气,没想到她竟终究还是憋不住又开口了:“娘娘一口一个心窝疼,臣妾看着实在揪心,只是臣妾有一事不明,这心窝疼……娘娘扶着额头让世子爷揉是什么意思”
我:“……”
抬眼看看罹臬眼底的笑意,我便晓得这个得道老妖早就参透了我这出戏的破绽,在心里将想打人的压了又压,狠狠剜了他一眼。
“子爵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亲眼看看世子殿下揉本殿的胸口不成身为西宫一宫之主思想却如此污秽不堪,还是在世子殿下和子爵殿下面前,你这简直就是……成何体统!”
明嫱被我冷嘲热讽一通,故作委屈状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缩了一缩身子低声呜咽把胥泽烦得透顶,只得抽出些精力来安慰她两句。
要我说,胥泽兄实在不该分出精力来安慰她,女人都如此,你一放低姿态,她就蹬鼻子上脸恨不得爬到云端上去把你当蝼蚁看待。被胥泽这么一安慰,明嫱立马趴到他肩上一副小女儿闹脾气的姿态抽抽噎噎:“我是真把娘娘当做自家妹妹来心疼,方好心问候了娘娘一句,也只是为了关心关心娘娘罢了,娘娘却这么说……那我反倒要质问娘娘,娘娘——”
我扶额,这次倒真的是因为看了她浮夸又做作的演技才头疼起来的。
“娘娘,文晓她可是杀人凶手!您如此偏袒她,可是因为她来自你们神女所创三千大千世界,为你们神女所造也是——娘娘未出阁前对神女崇敬之情四海八荒皆有耳闻,又怎能容得神女的心血被旁人所伤害了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子殇(六)
“我与胥泽乃手足兄弟,西宫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自不愿看到——只是头一回见着末儿对谁的评价这么高,略感惊奇罢了。”
“哼——”我嗤鼻一笑:“你以为,文晓为何明目张胆不顾自身安危想害死铭君还不是因为在明嫱生辰宴上看了一出贵妃娘娘用蛊术偷了倒霉太子的命以旦下麟儿,后来被人发现了的折子戏,受了些启发,察觉她生产当天生下死胎的事没那么简单,又继而想到那天明嫱小产却保住了孩子,因此想给她那死去的小孩鸣冤呗。”
“你说这明嫱怎会如此不拘小节,非要在她生辰那天挑一出既不热闹又不喜庆还无聊透顶的戏这小子爵自打生下来就被胥泽视若珍宝,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凭文晓区区一个凡人又是如何单独接近了小子爵再者——你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不偏不倚,胥泽兄就在文晓害死了小子爵的下一刻赶了进去,救不了小孩却将凶手逮了个正着”
“世子殿下,你不会真的以为这只是巧合吧好巧不巧她明嫱偏偏选了一出天机算尽何时了的宫斗戏,好巧不巧文晓成功避开了蘅君居上下众奴仆和铭君身边十几个丫鬟婆子,好巧不巧胥泽兄恰恰在那个时候赶了过去”
“借刀杀人,她委实恶毒!得了便宜还卖乖,以为披着个人皮装模作样我就看不出来了吗我说她不是好鸟也是抬举她了,这要是传出去,四海八荒好鸟坏鸟还不得一并飞过来闹死我!”
“哦”罹臬笑不达眼底:“没想到末儿竟将这事看得这样透澈,既然如此,何不当即戳破明嫱的险恶用心,以还文晓侧妃一个清白”
我倒是想,我两手一摊,问他:“证据呢到底是你罹臬疯了还是我傻了,连证据都没有就去揭穿人家,你以为你谁啊你。圣主啊,说什么就是什么”
罹臬一怔,继而大手在我头上胡乱揉了揉。
“末儿所言极是,是我思虑不周了。”
我瞅了他一眼,
第三百三十四章:算计
乌金西沉,夜色逐渐淹没了晚霞,罹臬端了没去心儿莲子养心汤跟在我屁股后面紧追慢赶逼着我喝完,美名其曰养心去火。本神君以为,本神君的这颗心脏虽是受了两万多年的风霜折磨却依旧乐观向上,根本没有喝这倒霉汤的必要,捂住了嘴拼命想要逃离罹臬的魔爪。
小白脸嵇妄带着一个形容猥琐,长相比形容更猥琐的无名男子来我相思门的时候一进大门就见到了这副场景,尴尬地叫了一声殿下替我解了围。
由于应激反应,我随着罹臬亦回过头去哎了一声。
罹臬把碗塞给我:“怎么,你就这么急着篡本殿的位”
我点点头,煞有介事回了他一句:“倒也不是不行。”
那形容长相极为猥琐的无名男子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来扫我一眼,迅速低下了头。
“怎么西宫那边可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启禀世子殿下——”那人行了个跪拜礼,站起来又对我揖了一揖:“殿下,小子爵已经醒过来了,只是……经子爵劝解,魔君大人只将文晓侧妃关在西宫禁闭一月,没能赐死侧妃……”
那人把有用的都说了,留下‘娘娘’俩字在喉咙里没来得及说出来,终于看见了一旁罹臬不断给他使的眼色。
他把头一缩闭了嘴,一脸无辜怔怔看着罹臬,恰如罹臬一脸无辜怔怔看着我。
我一愣,扭头看向罹臬,后知后觉问道:“什……什么意思你……西宫出的这些事都是你早就算准了的”
“啊……”罹臬尴尬不失礼貌地跟我点点头,威胁似的瞪了一眼那无名英雄,嘿嘿朝我笑了两声:“那日我见文晓怒火中烧盯着明嫱就将这其间缘由了个十之,原本以为自废修为救那孩子的会是胥泽,便也就没提醒娘娘。没想到却是言关——成事不足,反倒给世子妃娘娘了好些麻烦。”
我惊愕:“铭君还这样小,你既已察觉今日这事却知情不报,岂不是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胥泽讪讪一笑:“他这样金贵,我自是早就料到会有人救他。”
“料到!”我瞪大了眼睛:“罹臬,那
第二百三十五章:生离(一)
昔日我在九重天上,年少不经事,上墙揭瓦的事从没少干。今天在东家摸个鸟蛋,明天去西家偷个果子,到我姬亲那里告状的人络绎不绝其场面曾轰动一时。当年活蹦乱跳的小帝姬成了十翼谷中妇孺皆知的病秧子,对此,我也很是无奈。
好在病恹恹趴在床上的不止我一个,西宫铭君小小年纪九死一生刚刚被人救回来身体正虚弱得很,他们这几日在后庭来去匆匆大都是奔着西宫那边去的,我这相思门也就没像前几次卧床的时候那般整日有人拜访须得我拖着病体做出一副端庄态来从早坐到晚,鲜有人来倒也乐得清净。
虽还没入冬,叶子却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齐刷刷地黄了一片,风吹在身上格外地冰凉。清风已经给我披上了短绒褂,裹上了云锦被,点上了火盆。我围坐在火盆边,一面咬着小厨房新送来的表皮烤得酥得掉渣的芝麻小饼,一面使两双半抓了一块鸡丁,辣得苏噜苏噜倒吸气,两眼直勾勾盯着明月新找来的折子戏。
大门毫无预兆被人推开的时候我正是如此不拘小节的一个形容,看到明嫱大喘着粗气站在门口登时被吓得一魂升天二魂出窍,慌慌张张扯过云锦被把吃食一盖,顺便在那上面擦了擦手上的油。
“明嫱,你好大的胆子,进门前都不晓得先着人通报吗”
“娘……娘娘赎罪……只……只是今日文晓殿中有人来报,说是……说是文晓侧妃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吵大闹着要见您……嘴里还说什么您负了她,臣妾实在害怕,便急急忙忙赶来禀报娘娘。”
“哦”我一怔,没想到在相思门相安无事这么久却碰上了这样的事。
想胥泽已认了那天我的一通忽悠替她跟魔君大人求过了情,她也已经安分在西宫被关了许些时候。现在闹起来,是什么意思
——只怕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晓得见好就收。
“罢了罢了……”我气恼一番,不情愿朝明嫱摆摆手:“我且去看看她,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明月清风跟着我一同赶去了相思门,罹臬派来的人果然靠得住,眼瞧着里面文晓摔东西摔得震天响毫不犹豫挡在
第二百三十六章:生离(二)
我一怔。
“文晓,你……”
文晓布满红丝的双眼充斥着直达眼底的恨意:“你果然知道!”
“我还以为,便是十翼谷再诡谲冰冷也总有你能容我三分,真没想到,你对我的好全都是有目的!我母妃说得果然没错,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
“可是扶末,我的儿子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连话都不会说,你为什么要和他们合起伙来骗我,谁都可以骗我但你不可以啊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我皇兄曾给我寄过一封信,他说……若我受困大可去求你帮忙,我承认先前我对你委实不够尊重,可是你为什么要在我选择信任你的时候给我一刀子啊……”
听闻这个世界上最疼的伤不在身体上,在心里。易北曾告诉我身体上的伤口是可以愈合的,可若伤痕划在心上,那心就永远有了裂痕。
铭君是文晓的孩子,我委实替胥泽瞒住了事情的真相,也委实理亏。
“文晓,不是本殿薄情寡义,只是胥泽将这孩子划到明嫱名下委实也有他的原因,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你是九重天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帝姬,是十翼谷里万人叩拜的世子妃,你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文晓似乎撒够了泼,停下来歇了一歇,喘了口气,抬手抹抹双颊两行眼泪:“扶末,从此以后,咱俩再也不要来往,最好不再相见。”
本神君活了两万多年,唯有被人上赶着讨好,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要与我不相往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落差如此之大叫我有些不能接受,便是理亏也有些动怒。
“难道我没在明嫱面前维护过你难道我没在有铭君的场合顾及过你人是你自己伤的,你凭什么来责怪本神君!本神君不是圣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可我扶末敢对着神女发誓我从未做过亏待了你的事。我尚在病中听闻你这边出了乱子便好心赶忙过来看你,你就如此待见本神君”
“你做公主的时候自然人人都顺着你,可你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凭什么要求别人事事都要顺遂你的意思,既然没做够你
第二百三十七章:生离(三)
晚饭旧是罹臬坐在我身边一面人模狗样看着书一面听着我吃,我姬亲曾与我提过耳濡目染这个词,不过她也就是提提便作罢了,如今罹臬这架势这光景倒叫我不得不怀疑他打算将连我姬亲都放弃了的事任重道远以为己任了。这两天晚饭的时候他拿个书本在我眼前晃悠,晃悠得叫我由然有些心疼,就好像我不给他饭吃似的。
今日的晚饭是薏仁粥,配着新贡的果蔬我吃得额头微微有些热,跟罹臬要了方帕子正准备擦擦汗,只听外面有人通报着要见我。出门一看,却是胥泽身边的使役小倌儿。
“娘娘,我们文晓侧妃娘娘出事了,子爵殿下请您与世子殿下同去看看。”
我一听文晓,不由冷哼了一哼。
就在今日,就是这个文晓侧妃,真真地叫我体会到了什么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碰一鼻子灰,现在又拿这个事来找我,究竟是他傻还是我傻。
“文晓娘娘毕竟是你西宫的家事,本殿虽是帮着统理后庭却也不好对他人之家务事过多干预。再者,世子爷白日里忙活了一天现今也累了,正在里面休息着,这些后院里的杂事就不必惊扰他分心了,大人以为呢”
那小倌儿不卑不亢,微微骇首谨慎道:“娘娘明鉴,若只是宫内寻常事务小的断不敢来惊扰殿下与娘娘,只是此事非同小可,需得娘娘亲自出面——”
“好一个非同小可!”不等他娓娓道来,我厉声打断他道:“若真是非同小可,大可去请了魔君大人、言关将军、環琅娘娘过去,再不济你们西宫也还有明嫱掌宫,不晓得这位大人究竟是轮了多少轮竟轮到了本殿和世子殿下身上!”
“娘娘赎罪——”这小倌朝我揖了一揖:“旁的倒真不敢来叨扰娘娘,只是……文晓侧妃于今日夜间——自尽身亡了。”
我一怔,微微瞪大了眼睛,觉得颇有些不可置信。
“你胡说,我白日里还见到你家侧妃娘娘了,她——”
“娘娘,小的不敢撒谎,侧妃娘娘今夜在采星
第二百三十八章:生离(四)
自己身边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我怕胥泽兄受不得这般打击在心里留下什么阴影,便好心劝解他:”“铭君生来修道之躯殒命尚得一救,文晓一个凡人,便是我们想就她也无能为力。胥泽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不必太过悲痛。”
胥泽对我一笑,就着冷如雪白似霜的月光缓步走向我。
“扶末神君身为九天嫡女,一条人命自是以为死不足惜!此前的两万年,我如何宠你也好,护你也罢,都当做是我瞎了眼!”直至走近,我才借着月色清楚地看见胥泽兄双眼通红一片,似是忍了许些痛与泪水:“从此以后,我与你永为陌路。”
罹臬在我侧前方恰好能挡我小半的脸进他背后的阴影里,他斜曳着看我一眼,淡淡替我脱解道:“胥泽,有话好好说,你学了七万多年的礼义廉耻,到现在连最打头的礼字都做不到吗”
“礼”胥泽兄冷嘲问道:“皇兄是要我与一个杀我妻害我子的蛇蝎夫人讲求礼数吗!”
我哑口无言,罹臬瞪我一眼:“这几日你不是一直在相思门里呆着吗,又是如何惹来这一身骚”
“我……”我半也是疑惑,更多的却是惊惶——毕竟长了两万多年我从未被人扣上个什么害人凶手、蛇蝎心肠的罪名:“我……臣妾惶恐,这几日臣妾一直都在相思门里安分养病,对胥泽子爵说的这些臣妾都是一概不知的啊!世子爷明鉴!”
“你不知!”胥泽目眦欲裂,紧攥起拳的骨节处泛着青:“世子妃娘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无碍,娘娘若是忘了,臣弟不妨提醒娘娘,盗蛊之术、铭君乃文晓所出之事可都是你专意告诉文晓的”
我一怔,顿然间知晓了明嫱花费这样大心思做这局的目的为何。一箭双雕,既除去了铭君的亲生母妃,又除去了一直梗在胥泽兄心里的本神君,不得不让人叹一句委实高明。
“是本神君说与文晓的没错,但这些绝不是本神君故意说与她听的,是她来问本神君才告诉她的。”
“你自是不会主动告诉她!等着她来问你,这才是你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生离(五)
“世子妃,你既那么喜欢胥泽,喜欢得眼里容不下沙子,当年又何必选了我罹臬!”
感知危险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灵与生俱来的天赋,正如我现在被罹臬他娘亲瞪了一眼,只感觉一股子凉嗖嗖的阴风顺着我的脊梁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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