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逆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二十三声馋
苏问走了不过百步就遇见了第一波人潮,最前面极为身着整齐,可脸上的神情却倨傲的险些冲上天去,看胸口上
第四十七章 一笔称道
名头响当当的生花笔在苏问手中占不得半分便宜,更像个被拘禁的小娘,哪里还有昔日光彩,不知道那位西蜀诗仙知晓此事后会不会踏着青莲剑歌杀将过来。
苏问看不懂这观天台有何奥妙,只觉得要论建筑规格的确可以称一声雄奇伟岸,但绝论不上仙人楼阁,往日从书中倒是多听闻凌天宫,云雾飘渺,隔着世外俨然一副高深自然,远比此刻藏身闹市中,茕茕孑立的高楼更有韵味。
生花笔好似藏锋利剑一般低吟,晶澈笔杆中那座不为人道的玄妙阵法疾驰行转,恨不得立刻破开这烂人的衣衫直奔高台而去。苏问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不紧不慢的将笔取出,只是一瞬似有要脱手的迹象,连忙两手紧握,好似要高飞的鸟雀被人拴在手中,一松一弛,好生难受。
当年诗仙跃步下楼,此入神仙境界,一手笔墨文采留于高台,生花笔感应到主人气息,平日在苏问手中不管如何摆弄都如一件死物,终于是忍受不住显露灵性。
“我与你打个商量,后天你助我登台,其上所有气息归你所有,如何。”
苏问冲着手中生花笔循循善诱着,知道内情的陈茂川不觉奇怪,自古以来多少绝世兵刃通人性,懂人言,何况这支从在诗仙手中饱尝墨水,挥毫世间寥寥的中书君,只是身后那些粗鄙的汉子看来,无非是一根还算花俏的笔杆子,约莫不是写字成痴才会和死物说话吧!
与它主人同等高傲的生花笔自是不觉苏问的能耐,只是这几日着实苦煞了它,抓痒敲背,在那劣等墨汁之中一泡便是半晌,无奈笔无法选择着笔之人,若是能化成那把青莲剑,当真要将这无德之人刺上百十来个窟窿不可。
然而这些日子来总算听到一句称心话语,这才止住颤动,苏问心中大喜,若说苦煞了对方,自己又何尝不是殚尽竭虑,明明身前一座金山却不得入内,这种内心的瘙痒可比猫抓还要难受百倍。
“你若答应,我便要写字,若是不然,回去就将你丢入七贵的臭鞋放上三五天。”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节竹筒,开启塞口,下等的不能再低的墨汁,墨香全无,只剩下令人恶心的墨臭,苏问抬手便要放入其中,惊得生花笔一阵微动,只见的空杆之中有抑扬顿挫传出,肉眼可循的气流在毫间涌动,那原本不沾一色的白毫上竟是凭空出现墨色。
“果然是宝贝,确实省去了磨钱,我就思量诗仙总不至于走到哪里都要带上墨砚,谈何潇洒。”苏问极为没品的揣摩了一句,手持笔杆,可能是少写字而多作画的缘故,持笔的模样并不似那般端正有力,倒像扶风弱柳,随着风力而转动手腕。
诗仙的词陈茂川见过不少,就是真迹也曾有幸端瞻,却是实打实的第一回见着生化笔下走龙蛇的场景,不觉屏住呼吸,只见那笔锋凌空而行,彷佛世间除了这苍穹再无够资格落笔的白宣。
苏问屏住一气,手腕转动,姿势出奇的蹩脚,他的字不好并非是谦虚,可在生花笔的映衬之下竟隐约之中多有大师风采,笔尖重点,白毫无故下沉,在虚空之中按出一抹亮丽墨彩,随即手臂横挪,笔势走动,平淡无奇的下弯提勾,一笔一字,用去了苏问所有的精气神,重新提笔之后才发觉已是汗流夹背。
“写个字就累成这样,这幅身子真是糟糕的让人生气。”
苏问自嘲的说道,望向浮在半空中徐徐褪尽的“一”字有些意犹未尽,形态意境都可登上乘,不过这其中半分功劳归自己,剩下九分半全然是仰仗生花笔的奇妙,只是这写字未免太伤身了点,能够感觉到落笔的刹那,识海中的饱满精气被一股脑的抽空,此刻眼皮止不住的下落,难不成那位诗仙每写一字也要养神半天。
“唉,有些苦恼!”
看着对方假装落魄的神情,陈茂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讥笑道:“你小子别不知足了,能用生花笔写一字已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唯有你这种不识货的狠心肠才能想出这么阴毒的办法,说那诗仙诗才无双有些谬论,南朝那位杜君子便号称可与之比肩,可说到头比的仍是诗,对那仙字的拿捏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少不了的仙风道骨,哪里来的梦笔生花,你连起凡都不是,写得出一字心里已经偷笑了。”
“嘿嘿,被你瞧出来了。”苏问那是那种不知足的家伙,一口吃不出个胖子,这一点他在床上躺了十五年早已经铭记在心,福不在大小,有便要知晓感恩,能出木屋是福,遇上陈茂川是福,此刻拿得起生花笔,又能写出一字已经是天大的福分,若再不知道感恩,恐怕连天都妒忌了。
“你这家伙身世极苦,命途坎坷,说着是被上天抛弃的人,可偏偏总让人觉着心中不痛快,哪有像你这般好命的家伙,吃喝不愁,又有个力大无穷的小仆人,登得上观天台,拿得起生花笔,再进了学府,都是大幸运,如果说以前是为了安慰你才觉得有望观天门,现在倒是真心以为连你这家伙都去不了问道天,那才是狗屁不通。”陈茂川哈哈大笑,别看只是用生花笔写了一字,这其中的差距可是天与地,有些东西你拿在手中也未必是你的,而有些东西命中注定要为你焕发光
第四十八章 跌境孟良
平静的话语没有丝毫的强调,只不过在外听来多了些怨妇一般的恼怒,就像得不到长辈夸奖的孩童,拼命的想要表现出自己的成就,全然没有意义。
苏问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位师兄真的很和善,因为并没有从对方眼中看出丝毫的不屑,如果说有,深处倒是藏了几许惊讶之后的释然,“看来我这几年似乎错过了不少精彩的事情,当年上官师妹入开灵时掀起一片哗然,我被师傅逼着去做做样子,见过之后也惊为天人,果不其然,短短三年就精通三门道法,若不是不愿去看散气大典,也许以师妹的天赋,有望成为五十年来第一个贯通四法的大修者。”
“本以为这次登台的一定是她,如此想来苏师弟更加了得,也对,能与观天台产生共鸣,又岂会是平庸之辈。”
这一番近乎奉承的话语,陈茂川听的面颊生硬,若说那上官灵儿自然衬得起这赞许,不过十八岁的开灵中境,整个大陆也寻不出几个来,尤其是在整个北魏江湖经历两次重创之后,这样的后辈更是少之又少,但是有这样的珠玉在前,引出苏问这个分明连块最廉价的砖瓦都算不上的家伙,是否有些不当,迟疑的开口说道:“宋师兄难道看不出来他并没有修行。”
“那又如何。”孟良很是诧异的看着这位一眼便能瞧出是位身份不低的官宦子弟,尤其是身后百名近卫,可不单单是花架子,那一个不是在沙场上滚磨出来的真汉子,“世上不懂修行的人很多,可能触碰大道的又有几人,南朝道中观那个与人讲了半辈子典籍的观主不也是过了不惑之年才开始修行,仅仅十年就真的不惑了,还有三佛寺的高僧,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步立尘,只要心中有道,修行自会来找你,苏师弟就是有大道的人。”
苏问呵呵一笑,朝陈茂川翻了个白眼,说道:“听到没有。”心里高兴,却也不去想对方口中说的大道究竟是什么。
陈茂川不搭理,那位争辩了半辈子的赵观主,心中所藏典籍之深厚,只怕占有半个南唐,修行本就是水到渠成,能入不惑也是应该,以及那位行走九州劝人向善的高僧,棍棒加身不皱眉头,为证佛法甘心在北魏最黑暗的临渊狱中诵佛三载,出来之时佛光普照,脚下有金莲浮生,西去一步,入立尘境界,相比之下苏问有哪点过人之处,恐怕也就运气还算不错。
“方才听孟师兄的口气似乎自信能赢上官灵心”
这一句很是冒犯了,但他仍想确认一下这个温文尔雅的家伙是否真的金玉内外皆有,否则苏问的处境可不就更加不妙。
“我比师妹早入门两年,自然也该赢她,只是我资质鲁钝,只敢胜在年老,若是再过几年对方入了立尘,那就不好说了。”
苏问惊讶的哦了一声,总是听陈茂川和李叔如何自夸修为,怎的在对方口中立尘境界好似蜻蜓点水,简单的很,轻声问道:“孟师兄如今可是开灵上镜。”
孟良连忙摆了摆手,一脸惭愧的说道:“折煞我了,在观天台下坐了五年,堪堪摸到开灵境界的边缘。”
本以为遇见一位不出世的奇才,原来不过一夸口成海的大嘴巴,说的高深莫测,其实也就是一等起凡而已,何来的自信能胜开灵境界的上官灵心,陈茂川摇了摇头,先前对对方所有的好感此刻都随之散去,捡起苏问的口头禅,暗道一声,“虚伪。”
“哦,那也是不错,孟师兄,我有些疲惫便先告辞了。”苏问的确很累,那一笔耗去了他所有精力,此刻强撑着不过是觉得对方很对脾气,没有像陈茂川那样露出不悦,看过懒人一念退开灵,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人更加的奇妙。
“也好,那日后再向苏师弟讨教。”孟良话语行径都若有若无的透露出一股儒雅之士的风采,不像是一气宗锋芒毕露的修士,更像要进京赶考的文弱学子。
众人离开后,孟良抿着嘴仰视着云中高台,没有回到那个坐了五年的地方,整了整衣衫,口中喃喃自语,“五年观灵宫,可开几座,再观五年又能开几座,这位苏师弟真的很有趣。”
柳荫之下一位赤足男子披发而立,看着脸上凝显出豁然开悟的孟良含笑点首,“东晋遗民,有孟氏大族,几百年才出了一个不爱诗书爱修行的家伙,第一年入宗的时候开了几座灵宫,六座还是多少可怜看了仙人气派,自愧不如跌境起凡,今日幸得开悟,能开八座。”
灵宫是开灵境界的根本,起凡境以念力感应周身灵力,始终在修行之外,灵宫原是人体内诸多气窍,气窍开启愈多,灵力调动则愈浓郁,古往今来,能开三座灵宫称为下才,至六座为中才,能开八座就以是上才资质,至于那最为饱满的九座灵宫,只能说是上天厚爱,再无法以资质形容。
&n
第四十九章 我懒得说
看到苏问安然无恙的回到松柏林,李诚然欣喜的跳脚,不过却从细微之中看到了懒人面色异常,尽管在外人看来仍是那张漠然无神的模样,可到底是三年的师徒,一眼就懂了许多。
“苏侄儿,可得了什么好处。”
苏问垂着眼眉很是疲倦的说道:“写了一字,耗去全部精气神,算不算好处。”
李诚然眉头一挑,肥胖的脸颊顿时如花朵绽放,笑着说道:“当真写了一字”
陈茂川点了点头,吩咐身后的众人自行退去,这一路没有发生什么过头的事情,一半归功这些当真凶神恶煞,戾气滚滚的汉子,另一半就是懒人,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一念退百人的景象,但今日那一眼还是让他观出了几分喟叹。
“那便好,好好去休息,这写字可是伤神的很。”李诚然欢喜的像个孩童,既然生花笔愿意让苏问写一字,就有二三,苏问没有念力相通,他还担心这孕养功夫该如何,这养笔可不比养剑轻松,后者无非承的住剑意,多杀些人,自然通透如主仆,可生花笔乃是诗仙之物,曾经沧海难为水,没有那份仙气如何扭得过笔中的傲意。
只是苏问身上半分仙气没得,倒是靠着一身痞气以及那不要脸的狠心肠,生生将生花笔这等无双之物从神圣之境拉下凡尘,只要再不去做那瘙痒捶背的不耻事,挥毫几笔无足轻重。
苏问实在是疲惫不堪,应了一声,便自行回后殿去了。
采气、聚气、凝气,三道殿主齐聚一堂的场景,上一次得往上数好七八年老掌教西去之时,宋贺五指合拢轻捋颌下长须,一派威严之象,另外两人则稍显拘谨,年岁也不如这位古板师兄那样过了知命之年,因此见之总有对长辈时的敬意。
“宋师兄,今日叫来我与旬师弟所为何事。”一名中年男子开口说道,这位聚气道殿主名陈,与北魏皇家本性,倒也多添了几分贵意,全名陈支念,而他口中的旬师弟旬程便是如今凝气道的殿主。
宋贺微微一笑,此刻殿中只有他三人,无需藏掖直言道:“明人不说暗话,想必两位师弟已经知晓今年登顶观天台的人选了,我想问问你们的看法。”
陈支念微微皱眉,手指轻挑着不似对方那般瀑布垂空更像是羚羊弯角的胡须,其实彼此之间心知肚明,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毕竟是掌教师兄亲口选定的人选,我等哪敢有看法。”
“哼!荒唐。”宋贺微怒道,手掌拍在身旁黑木茶桌上,地面立即陷下四个凹坑,“我一气宗存世千年,辉煌之时弟子遍布九州,怎的传承到我辈手中就摸落成如此,整整十年,两度观天台,登顶之人全不是我宗弟子,当真是荒唐。”
旬程长相矮小,性格更是内敛,此刻被师兄一喝竟有些颤栗,连声说道:“师兄不可胡言,那位可是诗仙,当初老掌教尚且以礼相待,不荒唐。”
“那诗仙便也罢了,这苏问何德何能能登观天台,日后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话,两位师弟,我并非是偏袒灵儿,这丫头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修行天赋我不多言,只说这观天台,她若上去,我一气宗才可中兴,靠一个外人难道还不荒唐吗”宋贺越说越恼,一张脸颊通红起来。
“师兄消消气,这一切总归是掌教安排的,我等就不要揣测了。”陈支念长袖善舞,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就将一切甩给了常清泉。
宋贺瞪了对方一眼,哪里不知道这位陈师弟最是见风使舵的家伙,当年便讨得师傅的欢喜,否则以他的能力那里坐的上一殿之主,随即沉声道:“我也不与你们打哈哈,我身为执法长老,一切以祖宗之法判读,就是当年诗仙也要踱步四大殿门,他苏问更不例外,采气道第一个出声,你二位也表个态吧!”
已然是斩断所有退路的言语比着两名殿主对视无语,许久之后陈支念才缓缓开口道:“宋师兄,此事就算我等应承下来,到头来还不是要看掌教大人的定夺,若是他真的看重规矩,也坐不到掌教了。”
“这你无须顾忌,到时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你们只需放人出来就行,我听闻你殿中去年来了位持剑少年,剑法真意曾得枯剑冢一位高人称赞,修为在开灵之间徘徊,便是他了,至于你,凝气道的大弟子闭关多年,我知道他一直不满灵儿做那宗内第一人,一直是你压着,到时统统放出来,若他真能胜过灵儿,观天台给他就是,总之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宋贺一言以定之,全然不许两位殿主有反驳之意。
陈支念与旬程苦笑一声,若是不答应下来,只怕日后也不得安生了,反正只是按照宗规,未做出格之事,掌教心眼通明自然知道其中因果,无非是做做样子,好让大家脸上都过得去,回去之后只跟那两名弟子点通便是,至于结果如何,还是要看宋贺与掌教之间的较量。
“那好,毕竟是祖宗法规,我等也不忍让一气宗落入旁人笑柄。”陈支念点头说到,看着一脸难色的旬程连忙扯了扯对方衣袖,这才两人一起答应了下来。
&n
第五十章 酒后吐真言
酒说不上是个好东西,苏问本想着这辈子也不想去碰,免得又想起那烦心事,只是越顾忌,心头就越不是味道,倒不如痛快些,入口的一股辣意抵过了初春寒夜的彻冷。
“懒人,你本来叫什么,应该没人会叫这名字吧!”苏问含了一口水酒,咕嘟了几声,咽的有些缓慢,许是伴着酒意也不再生分,问了些深入的话题。
懒人就像第一次喝酒的苏问,来者不拒,只要对方举杯就必定一饮而尽,三五杯下来,已是头昏脑涨,红润的脸颊带着微醺,更显慵懒,“叫什么让我想想,好像是姓姜吧!名字里兴许带个人字,至于是什么人,早就睡糊涂了。”
平日里惜字如金的懒人唯有对上苏问才舍得多吐几个字眼,此刻被酒劲一冲,话匣子也打开了。
苏问摇了摇头,会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吗懒人到真的是名副其实,打了个酒嗝开口道:“你入宗三年,可曾想要修行,以你的天赋,不会比那个叫上官的丫头差,我看人很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你是在夸我还是自夸。”懒人接过酒盅又倒了一杯,这次没有一饮而尽,煞有其事的品着味道,一点一点的抿,才喝酒的人自然不如老酒鬼那般闻着酒香肚中的蛔虫就开始翻滚,大多不喜欢那种味道,更受不了从肠胃中返回的酒气刺激者喉咙一阵生咳,唯独在意头脑昏沉飘飘欲仙的感觉,仿佛脱胎换骨一般,难怪那位西蜀诗仙最爱酒后狂诗,自有道理。
“若说没有,那是假话,真以为我懒得连修行都不入吗这座殿被人笑话很多年了,老淫贼也是,可谁还过口,这大殿会说个狗屁话,老淫贼,也就只会在后辈面前耍耍威风,难道还说得过一宗上下千百来人。”
“我看过散气大典,既然不让我修行,那上面的字就是无聊至极,我不怨谁,就算不能修行又怎样,我看谁还敢蹬鼻子指着我骂!”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