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逆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二十三声馋
钟长发一路披荆斩棘,总算是挤开一条些微的缝隙走近到青榜之下,望着那青色榜单上的赤字心头感慨万千,要知道两年前他也曾带着满腔的热血站在这里,可现实却给他一盆凉水从头到脚,但是今日他无比迫切甚至确信在那一百二十个名姓之中必有他钟长发的位置。
也是自知之明,直接从最中间开始寻找,果不其然,寥寥数眼他便在将近八十位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姓名,算不得太出众,却也过得去,脸上的喜悦几乎是一闪而逝,他没有像其余考生那样或喜或悲,心里掩藏的极好,就像是一位胜券在握的将军戏谑看着那群才走上战场的新兵蛋子们可笑的面目,于是乎他想起了什么,重新将目光转回青榜之上,从第一百二十位开始以此向前,当看到第一百一十位是,脸上的神情越发得意,再往上行进二十位,直到快接近自己的位置时,脸上的神色只能用轻蔑不屑来形容。
于是他收回了目光,有些自嘲的轻笑了一声,喃喃道:“钟长发啊!钟长发,你作为未来朝堂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秀,竟会愚木到与一个蠢货打赌,可真是丢人啊!”
想到这里他准备转身离去,又想到还未去看看今朝三甲的名姓,日后同朝为官,也好事先走动一番,虽说成就未必不如,但起步总还是要差上几分,免不了看人脸色行事。
只是当他将目光移到那青榜最顶端的位置上时,即便他再如何掩饰内心的涌动终究是忍不住惊叫出声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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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好是热闹
昨夜的观月楼疯狂了整晚,自从李居承之后,每年放榜之夜,观月楼中都会宴请本次名列青榜的士子们,当年仅仅因为李居承的一句,举杯共邀天上仙人,月下酌我风采快哉,便让得这座原本只是世家公子寻花问柳的快活楼一朝变身为学子大夫不入其中饮酒枉称读书人的高雅之所,而今只用一夜的酒钱便可轻而易举的攀上一百七十位日后飞黄腾达的权贵,这笔买卖只有让人眼红的份。
这些新进官场的雏儿们也都乐意有如此一个风月之地够他们相互交际,不时还有一些已经在朝多年的老前辈互换心得,早已成了每届科举制后的惯例,只是今年的状元郎很不给面子的缺席了,不过却没人敢对其说三道四,因为不下上百双眼睛亲眼看见那位身着素衣的书生登上了相府的马车。
观月楼热闹,与它只差着半条街的那扇大红门里面同样热闹的紧,学府入试将于三日后开启,那些苦等了三个月的俊才们见过了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故事,那个不在憧憬着自己的飞黄腾达,比不过莫修缘,那学府中还不是有太多的空位等着人来坐。
苏问架不住七贵的执拗,这小子每日都少不了念叨三五十遍穆巧巧的名字,奈何这三些日子学府闭门谢客,不得已只能先去寻一寻陈茂川的消息,进宫的方法不少大抵是分为有权和有钱,可苏问既没钱也没权,更舍不得那条子孙根,好在他这条才做了几日的走狗倒是有幸得了一块入宫的狗牌,也算是奉天承运。
只是站在皇城外让他有些伤神,谁想得到这地方竟然大的出奇,少说也有八匹马并行的御道直通门内,六座城门无不是巍峨挺拔,从那个门入,又从那个门出都是有大讲究的,翻开那些前朝的古籍中少不了有进错门而惹来杀身之祸的例子,但偏生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一道数息的身影正巧从门内走出。
“赵大哥,好久不见。”苏问殷切的招呼着,好似忘记了正是两日前对方的一副镣铐让他第一次平京之行甚是精彩。
赵钟明抬眼看向那个初来乍到便入了圣上眼中的少年,怎么也看不出这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倒是这声赵大哥,叫的着实没脸没皮。
“哎呦,苏兄弟,近来可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赵钟明脸上的神情转变的也是极快,能在这宫中混的风生水起,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不管皇上看上对方那点长处,总归是跃了龙门,就是那处院子都够换一个四品官的官职,真要论起来他还得道一声大人才是。
苏问快步走去,熟稔的把手搭过对方的肩头,年岁几乎差上一个七贵的两人在外人看来分明是互诉衷肠的哥俩,连那随行的禁军都目光诧异,心念着统领几时多出了个兄弟来。
“苏兄弟这次进宫可是得了陛下召见。”那块紫木精雕的腰牌恨不得要贴他到的脸上去,向来以治军严厉著称的赵钟明此刻被一个小辈勾肩搭背着,委实是难堪的很。
“那倒没有,这次来主要是想见一见岐王殿下,只是这皇城比我想的要大那么一些,所以想请赵大哥给带个路。”苏问就是死皮赖脸的不撒手,就是一旁的小仆人都能感觉到那位铁血将军身上透出的森然。
原本还笑呵呵的赵钟明听到岐王二字就如同被人狠狠的抽了一棍子,整个人猛然站定,脸上再没有半点笑容富余,挣开对方的手臂,厉声问道:“你找岐王作甚。”
苏问只觉得这位小宗师境界的武夫好似如临大敌一般的警惕,反倒手足无措,本是料到了陈茂川入京后处境不堪,却也不至于连提都提不得吧!
“你确定要知道。”苏问装模作样的晃了晃手上的腰牌,赵钟明皱了皱眉头,还是从身后提出一个刚才笑的最开怀的禁军,严声说道:“你带这位苏公子去沂水殿。”
那名禁军明显的抗拒,可仍旧扛不住统领吃人一般的目光,只得悻悻然的领命,苏问又和赵钟明寒暄几句,多是空闲去那家的酒楼一醉方休,分别之后,赵钟明顾不得正要做的事情,直接原路返回了宫里。
一路之上苏问废了许多唾沫,那名禁军始终闭口不言,远远的指着一处偏僻的殿宇说道:“苏公子,那里便是沂水殿,你自行前去即可,小的就先告退了。”
不等苏问言语,那名禁军就是一阵风紧扯呼,跑得比兔子还要利索。
“少爷。”七贵翻着白眼有些惆怅。
“先看看再说。”
沂水殿虽然名字中也有个殿,可规模却是小的可怜,一眼就能望到头,三三两两的仆役在那里打扫,样子冷清的很。
两人走进殿中,那些仆从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自己的事情,进了大殿,只见到陈茂川头发散落,长发略带湿润,似是刚刚沐浴,身着一件宽大长衫,赤着脚在殿中挥毫。
“小日子过得挺消遣啊!”苏问轻笑一声,走近看着对方案台上的墨宝,笔势大起大落,好似刀劈斧砍,五个大字洋洋洒洒,“久在樊笼里”。
最后一笔点睛,陈茂川才放下笔,收了收已经长到拖地的袖笼,似笑非笑的望着苏问,“才几日功夫就能进宫了,看来皇兄对你的兴趣不小!”
苏问嗤之以鼻的哼着,将那张吸满墨汁的宣纸提了起来,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这岐王的名字都快成了宫中的禁忌,看来你那位皇兄对你的忌惮很大!这字很配你。”
“理当如此,不然我还进宫干嘛!说吧!来找我做什么。”陈茂川靠坐在椅子上,将那件很不合体的衣袍翻折了好几层垫在身下,也许这样能让他显得高一些。
“本是想让你带七贵进学府见个人,不过看起来你也难出这扇门。”苏问将那张墨宝折起来,收入怀中,“留个纪念,也不算白来一趟,明儿给你找个大家把后面那句填上,也算讨个吉祥。”
陈茂川站起身来,随手抄起桌面上一根木簪将散落的长发插在一起,苏问眨动着眼睛,轻声问道:“你能走”
“我堂堂北魏王爷那里走不得,只不过这些日子被那些老人家堵在这里罢了,正好你来了,出去走走也好,听说这次科举状元名叫谭君子,同名同姓的人应该不多,你确实是好眼光。”
苏问神情得意,少听到陈茂川如此发自肺腑的赞叹,只是瞥了眼对方身上闲散的不能再闲
第二卷 风起平京 第三十六章 死人的名声总有活人来守
今日的学府依旧是大门紧闭,那座屹立了百年之久的大红门上足足镶嵌了两百七十九颗铜铆钉,即便受尽了百年的风雨摧残依旧是熠熠生辉。
七贵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扣响门环,兽面衔环,一般府邸的等级都从此一窥究竟,历来亲王府四城正门以丹漆金钉铜环;百官第中公侯门用金漆兽面锡环;一二品官门绿油兽面锡环;三至五品官门黑油锡环,至于六至九品则是黑头铁环,当然这其中已有例外,比如武安侯李在忠的府邸便是用的亲王级的的铜环,至于官位已然超一品的李首辅更是奢侈用的锡金门环,单单一个门环就能在京郊换半座宅子,只是谁人敢去偷。
按理说兽面衔环基本是左右对称,可学府这两处兽面却是大有来头,乃是四方神像之中的两位左以南方朱雀为基,刻有双头凤,右侧则是北方神相玄武,兽目怒睁,露齿衔环,栩栩如生好似要从那门房中冲出一般显尽威严。
门环扣响三声,大红门徐徐开启,只见一青衣少年迈步而出,俊美尤上,眉宇间透着的才气比起那些在青榜下挤得满身臭汗的书生不知要好上多少。
“你们是谁。”少年轻声说道,可语意中丝毫藏不住那股高人一等的傲气,学府号称九州小圣地,最顶峰的时候被提笔阁点评有望几近凌天宫,而作为其中的学生,又有哪个不是万中无一的俊才天骄。
“在下陈茂川,前来拜会一位旧友。”衣袍笼大的陈茂川双手行礼,很是恭谨的说道。
那少年听的皱眉,岐王陈茂川的名字在如今的平京城里,就是聋子也听的见,那位在沧州肃清政乱,提着正二品大员脑袋进京面圣的亲王殿下,真可谓是英雄出少年,只是那般雄姿英发怎么也无法和眼前这位“放荡不羁”的雅士联系在一处来。
不等对方开口发问,陈茂川缓缓解下腰上的岐王宝章,那少年随时目光一怔,可神色依旧平淡的紧,不过言语之中倒是不如方才那般盛气凌人。
“近日学府事务繁忙,不便接客,不知殿下要找的是哪一位,还请告知我姓名,我去叫他来便是。”
“西蜀穆家的千金,穆巧巧,劳烦了。”陈茂川轻声说道,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拦路而恼羞。
少年点了点头闭门反去,丝毫没给这位岐王殿下面子。
“我就说你这家伙不可能全无准备就出来,这平京城里也不是谁人都认得你这张脸的。”苏问似笑非笑的说道,想起方才那位秦公子莽撞之中还藏着那么一丝谨小慎微,这种把戏他早在青锋郡便见识过了,可惜那个时候他底气不足,就算点破纱窗也无用,不过眼前这位却是北魏正经八百的王爷,而且这里更不是沧州,只怕这尊宝印一拿出来,那位秦侍郎就得跪倒沂水殿把头磕破了才行。
“你此刻知晓我为何不向那孙校尉道谢,反倒是他要来谢我才是。”陈茂川收起宝章,即便没有那身正统的蟒袍,单单是这枚章子,即便再落魄,平京城里也没人敢怠慢。
不消半刻钟,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杂乱的很,似
乎并非只有一人,那座大红门再次被人推开,一张乖巧的面孔从其中探了出来,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眼便瞧见了苏问,于是乎整张脸颊都欢快起来了。
“小哥哥你可算来咯,快想死我了。”穆巧巧一步胯下阶梯,浓重的西蜀口音还是未曾变改,就那么不顾形象的扑倒苏问怀里。
被吓了一跳的苏问赶忙伸手抱住,嬉笑着说道:“这么久不见,又胖了,想当初你一个人吃了我们三个人的饭,真不知道这座学府够不够养活你啊!”
小丫头被这翻话说的脸红,七贵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上前,更不敢开口,他不知道对方是否还记得他这个小仆人的姓名,但是能够看到对方如此开心,他就跟着高兴。
“咳咳。”
一声轻咳从门里传来,苏问这才看到后面还站着三五位学府的学生,尤其是最前面的那名女子,身材高挑,短发垂肩,说不出的飒爽,只是那双眼睛比起上官灵儿还要让人莫名生气,如果说后者只是不拿正眼看人,那么前者便是正看着你,可你依旧有种自己不入对方眼中的错觉。
穆巧巧听到女子的轻咳,这才矜持的站回地上,吐着小舌头,可手臂依旧牵着苏问,将其拉到那名女子身前,欢喜道:“姐姐,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小哥哥,要不是他,我可能就死在漓江咯。”
那女子走近一步,这才切实的将目光落在苏问身上,近在咫尺的拒人千里之外,委实是让苏问有些苦不堪言,眼睛也不知该看向何处,不愧是能在一气宗让上官灵儿吃瘪的奇女子,都说蜀地的女子大多生的娇小清秀,如穆巧巧那般我见犹怜,而对方更像是北魏这方水土才能养出来的人儿,身姿挺拔胜男儿,带着一股肃立的气息。
“穆晴栀。”
并不算冰冷的言语与她惹来幽怨的目光判若云泥,苏问似乎有些出神,连忙拱手应道:“苏问。”
“早就听小妹提起过苏兄,今日得见确实不同凡响,我西蜀穆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但也知晓滴水涌泉的道理,苏兄有什么要求大可提出来便是,我穆家都会尽量
第二卷 风起平京 第三十七章 沧然三尺三
魏利争吃了一惊,看不透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且不说自己修为胜过对方整整一阶,难道当真不把学府放在眼中。
“你知道自己做什么吗”
苏问不为所动,再度说道:“请赐教。”
局面凝重十分魏利争若是不应下,那可真的是将方才所说的大话一股脑到全都打在自己的脸上。
“既然你执意讨打,就休怪我以大欺小。”魏利争冷哼一声,怎的都不能在穆晴栀面前折了面子,何况怎么会折面子。
其余两名弟子含笑不语,魏利争虽然在纵院算不上佼佼者,却也不容小觑,开灵中境修为颇是不俗,关键是他已经开到了第七座灵宫,也正是这一优势,不少院中的老师都十分看好他会后来居上,只等跻身立尘就是质变。
穆晴栀并没有开口阻止,相反的她更想看看这个总是被自己妹妹挂在嘴边的家伙究竟是真有斤两,还是徒有其表,对于程涛等人她其实心中有亏,说到底都是为了穆巧巧丧命,所以她更希望对方不是只会逞口舌之利而已。
陈茂川拉着七贵退到一旁,将袖笼收了收两手互插,活像个闲散无事的浪荡公子,尽管他也看出苏问修为不及对方,可脸上并无焦虑,因为他知道这家伙惜命的很,所以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更何况这学府中的争斗那里比得上沧州的血腥,苏问可是实打实从沧州杀出来一条血路,也是时候让这些温室的花朵知晓知晓把式耍的再好看杀不得人终究只是花架子。
苏问双手自然垂下既无起手招式,也不拿兵刃,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明明是他修为落后,却反而主动让出先机,看的旁人不明觉厉,可让魏利争一股无名鬼火直窜心头,好似受了大辱一般,脚下猛然踩风,身形急掠而出,学府果然不愧是集北魏武学瑰宝之地,尽是一个起步身法就大有可观。
只可惜在沧州苏问见识过更快的凌空飞燕,那时都不惧何况此刻,脚下不退反进,相比于对方的轻盈灵巧,苏问的每一次迈步都可谓是劲力刚猛,地砖纷纷裂开,两道身影如期而遇,魏利争占得先机,一掌当空拍下,掌势沉猛,其力开碑,掌心落下之处突然无端冲出一只手肘,苏问翻手打腕,一肘撞了过去,以点破面,脚下骤然发力,肩膀顺势砸在魏利争胸口,好似老僧撞钟,将对方胸口一瞬气机撞散了架。
不曾想到对方如此瘦弱的身躯里竟然蕴藏着这般惊人的力道,魏利争暗吃一亏,两手直接环抱住苏问脖颈,脚下踏地,可惜学府门前大好的青砖就在两人角力之下化作蛛网,苏问抬手破开对方束缚,可还未等收手还击,直觉胸口一阵沉闷,直接被撞出十丈之外。
魏利争双手缓和,那道气机缓缓退散,两人虽然互换一招,但前者靠的尽是招式体魄,而后者却是逼不得已调转灵力,外行人眼中也许是平分秋色,甚至苏问更显狼狈一些,但事实上魏利争已经落了下乘。
苏问撑脚踏地止住后退身形,神情中的轻挑无不透着狂妄,嘴角轻笑道:“你也就这点本事吗真是不配提纵院二字。”
“不过才开始而已,马上你就会知道天骄和蝼蚁之间的差距有多么绝望。”魏利争两手前展,磅礴的气机萦绕其上,掌心之下的地面如同被重压一般凭空陷下半寸,下一瞬整个人飞身闪出,两条手臂好似灌了铁水的钢棍虎虎生风。
一拳砸下,苏问走马观花撤开一步,脚下直接炸起尘土,不等尘土落定,魏利争第二拳迎面砸来,苏问抬手去接,尚未碰触便觉得一股威压透过手掌直接打在面门上,脑袋猛地后仰,整个身躯被那力道在半空中掀起一周,仍是抬腿一脚踢在对方咽喉处,换做两手撑地,类似鲤鱼打挺的招式,将魏利争踢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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