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逆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二十三声馋
可这句话落入他的耳中更胜过怒言羞辱,所以两年之后他又来了,三次赴约对方都从未问过他的姓名,两人除了下棋便再无其他交际,甚至是离开后吕登科都会奉上一盘银两当做盘缠,他并不知道对方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但他三次渡江而来确实只为下棋,只为赢。
“噗。”
茶杯抵在嘴边,一口鲜血喷入杯中,只觉得心口有一团火在燃烧,可他不愿被对方看出来,忍着喉咙处的瘙痒双眼紧闭,将混满鲜血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不住的吸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慢慢来,只是下棋而已,输赢都好,却也不要忘记最初为何要下。”吕登科轻声说道,神情依旧是那般平静,就像他所持的白子一般,不急不躁,好似能够包容一切。
男子听的一怔,那最后半句好似刺穿了他的心头,为何要下棋,是因自己喜欢那种运筹帷幄,柳暗花明的酣畅,而这些年他赢得太多,越是如此反倒越不愿意输,缓缓睁开双眼,重新正视眼前的棋局,紧锁的眉头随即豁然开朗,难以压制的喜色涌上面容,欣然从棋盒中摸出一枚黑子自信落下,瞬间满盘皆活。
看着对方近乎欣喜若狂的模样,吕登科只是淡然一笑,持子落子,依旧稳重如山,很快男子再度落入颓势,而这一次,他没有之前那般慌张,一次的绝处逢生让他信心百倍,更重要的是他找回了那种久违的感觉。
棋局渐入收官,男子的神情越发的安然,落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临危不乱,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着一派宗师气度,吕登科满意点头,黑棋不仅死灰复燃,反而是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冲劲将白气的阵势冲的零零散散。
第二卷 风起平京 第一百零六章 彼此的算计
两人行变作了五人,苏问自那日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被秦潼背在身上,相比于那把被他提在手中的巨剑来说,苏问那等纤细的身子根本不值一提。
一路上方云奇不时打量着周不言,与苏问那种半吊子不同,他对于周家的了解只怕赶得上提笔阁的晓生。
“你倒是不怕我们三个把苏问背着就跑了。”方云奇打趣道。
许是前不久才一同并肩作战的缘故,没在端起之前冷漠嘴脸的周不言只是将手中的刀敲的阵阵作响,冷声道:“杀你只用一刀,你若有自信只管跑。”
“呵呵,说笑了。”方云奇神色依旧虚浮,对方明明就有绝对的实力碾压通然名,却故意收敛,而后又拦下郭元生放对方逃走,再之前也是他悄然透露给苏问魔教的信息,若真是不想苏问乱蹚浑水,也只需他一人便可搅得整个幽山窟鸡犬不宁,说到底他真心想要的就是苏问闯进去。
“不过说句不好听的,大家此刻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如彼此认识认识如何。”方云奇再度开口说道。
周不言斜着眼睛看过来,先是点在背着苏问的秦潼身上,自言自语道:“西楚大持剑士,号称门神的巨剑秦潼,南唐有个守门的小将学的倒是有模有样。”
堂堂南唐名将秦宗瑞落到他口中竟成了傍人篱壁的小将,虽然年轻,可也是提笔阁的武将榜上第五的人物,就连一直被视为南唐兵圣的韩治世也都被这后起之秀压在身下,不过这也是因为后者在第一次漓江之战惨败,才导致晚节不保。
“什么门神,不过是黄粱一梦,一梦醒来连西楚都亡了。”秦潼惨笑一声,目光伤然的看向郭元生,对方也是长叹了口气,手中的长槊不由攥紧。
“黄金龙驹骑中的百战将军,也沦落到给人做扈从的下场,可叹。”周不疑摇头说道,当年的西楚何其强大,尤其最后一任君主楚霸王,号称千年来最强帝王,王不过项,提笔阁给出的点评可谓点睛之笔,黄金龙驹骑更是天下骑甲,国土也是三国之中最为广阔富饶,兵强马壮却为何是三国之中最先灭亡的,有人说是因为西楚不仅没有吸取周朝的教训,反而更加放纵地方将领拥兵自重,这才步了周朝后尘一分为二,然而即使西楚分裂,楚霸王依旧占据一州,拥兵数十万精锐,可为何最终逃不过寒江自刎的下场,究竟是史书所言的项王刚愎自用,众叛亲离,还是说另有隐情,至少五十年前西楚诸多修士名家投身问道天必然是一伏笔。
“如果没有五十年前那场骗局,也许西楚早就一同九州了。”方云奇唯恐天下不乱的笑道。
郭元生闭口不言往日的荣耀对他来说早已消散,如今他既不是西楚将军,也不是苏问的扈从,而是只为自己求活的芸芸众生。
“至于你,虽然手法生疏,可施展的却都是高阶符法,当年万法门出了一个盗取宗门神通符箓道的逆徒,后面也一直没有传出
过他身死的消息,这天底下也就只有问道天护得住你,所以你是自愿进去的。”周不言一语中的,对三人的身份了如指掌。
“果然是有备而来,我从来都没说是被苏承运骗进去的,彼此做个交易罢了。”方云奇捋了捋额前的秀发,还是那副极不正经的模样。
“南追星入京之时就已经被周家盯上了,他自己也很清楚,至于你们的顾虑,只要老老实实走完这一路,都不成问题。”周不言今天的话很多,因为他不想在后面的时候再去废话。
方云奇眉梢轻挑,嬉笑道:“那也可以帮我逃过万法门的追杀。”
周不言只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便继续朝前走去,万法门的历史可比一气宗还要悠久,一气宗之所以没落,五十年前的浩劫是一说,关键还是一气宗的一气道已经百年无人修至大成,而万法门十位道子各个都是道术巅峰的存在,镇宗神通符箓道更是问道榜十六位神通,以符箓之力通天地,转动五行而成的大手段,整个万法门在九州的威望仅次于当年的枯剑冢,便是连凌天宫都不敢怠慢。
而方云奇的大名至今还在万法门的诛杀名录首位,莫说是过了五十年,纵然是百年之久,只要一日不见尸首,都将是不死不休,北魏皇室可还没有这个本事也绝不会糊涂到为了一个外人去对抗如此一处庞然大物,似乎除了凌天宫的问道天和苏承运,天底下还真没有他立足之处了。
“不过我倒是能让你见你爹一面。”
“他还活着他在哪”神色翻天覆地变化的方云奇惊声问道。
“堂堂万法门的十道子之首,若是没有你这事,他现在应该是万法门的掌门人才是,如今身在何处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落魄至极。”周不言点到即止,好似故意吊着对方。
“你们周家都喜欢把话只说一半,讨厌的紧。”
一道身影拦住五人去路,周不言蹙眉拔刀,目光阴鹜的
第二卷 风起平京 第一百零七章 欠债还钱
苏问昏昏沉沉睡了三日才清醒过来,本以为会是一幕苦大仇深的悲**调,可他就好似一觉将前几日的所有事都忘记了一般,除了闲来无事把玩着掌心那团深蓝色如水滴状的光影就是莫名的呆愣,青澜佛舍重新化作最初的光团,只是从那光团中传出的波动比起之前的青色光团又要强烈许多。
“掌柜的,你没事吧!要真憋在心里难受,你就锤秦潼一顿,他抗揍。”方云奇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前一刻还和颜悦色的苏问转脸就露出一副狰狞面孔。
苏问翻手收起光团,在方云奇上前的的瞬间闪过一瞬的阴沉,随即后者哀嚎着飞出老远,苏问甩了甩拳头,惬意的伸展着身躯,轻笑道:“这一觉睡竟是从开灵中境睡到了上境,舒坦。”
然而任谁都能看出他故作镇定的姿态,这还仅是一个插曲,苏问若真如画地生所说,甘心将命交到别人手中,那想要找他索命的人真有可能砍到龙舌卷刃。
“你不会想逃吧!掌柜的。”贱兮兮的方云奇捂着脸又悄悄凑过身来轻声问道。
被苏问一把捂住嘴,冲着回头冷视的周不言堆满笑意,将对方打发走后,恶声骂道:“你个蠢货,想害死我吗”
“掌柜的,这事得从长计议啊!”
“从长计议!老子差点断了魂,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我听得一清二楚,背荫山去了还有命活,三更天走人。”苏问压低着声音,警惕着周不言突然回头。
方云奇挣扎的脱开对方的手掌,狠狠瞪了对方一眼道:“装的,害的秦潼背了你整整两天。”
“废话,你都看得出周不言和画地生有问题,我会看不出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女人是为了故意提醒我早些脱身才说的那些话,反正人都被骗去背荫山了,有没有我不都是一样。”苏问微微蹙眉,鱼既然已经进了网中,还要他这鱼饵有何用,越发觉得这路上的阴谋气息开始刺鼻。
“要不再想想,兴许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方云奇嘘声说道,这番话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欠抽,苏问自然也听出了别的意思,不怀好意的问道:“你该不会是得了人家什么好处了吧!”
“是有一点点,不过比起掌柜的给我的还是差太多。”方云奇阿谀奉承的功夫比起之前不知娴熟了多少,尤其是配上他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孔,委实让人不忍怀疑,只可惜对方是苏问,一巴掌打的对方原地打转。
“是不是真心,等到了晚上老子自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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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只有瑟瑟秋风收割着大地最后一丝残存的热气,可惜今夜的月光出奇明亮,照的地面发白,苏问仰面躺着,口中碎碎念,方云奇百无聊赖的蹲在一旁,两只手撑着下巴,目光呆滞的看着叼在嘴上的草根一上一下的翘动。
周不言破天荒的没有静坐,不知从那里找来一块磨刀石,就着溪水一下一下打磨着他那把水纹钢刀,刺耳的摩擦声好似针尖般随着对方的动作扎在苏问的心头。
“周哥,大晚上不睡觉,磨刀作甚呢”苏问蹑手蹑脚的走近,舀一瓢水倒在磨刀石上。
周不言没有答话,依旧低着头,慎人的磨刀声让整个气氛变得压抑,低沉,苏问悄然冲着方云奇眨动眼角,后者把嘴里的草根上下左右各嚼了一边后,悠然起身,踢着酒壶走到周不言身旁,殷情说道:“周大哥,秋叶露水气重,不如喝口酒暖暖身子。”
磨刀声戛然而止,周不言缓缓抬起头,仍是那副生硬的面容,目光在苏问和方云奇身上停了许久,看的对方背心冷汗直冒,好似对方早已知晓他们的计划,不过最终周不
言接过酒壶满饮了一口,丢还给方云奇后,继续低头磨刀。
苏问暗暗松了口气,与对方打个对眼,默默退回到原来位置,安心等着,约莫过了小半个刻钟,磨刀声停下,一阵轻酣响起,透着皎洁的月光四道身影扬长而去。
......
“掌柜的,真这么逃了”一路上方云奇还是喋喋不休,苏问回身怒视,对方却又像受气的小媳妇扭捏的站在原地,不敢多说一句话,而秦潼和郭元生两人都属于沉闷的性子,少有言语。
苏问正要开口,回头看到一处人影站在路中,下意识以为周不言追了过来,待到仔细看清时才认出另有其人,是一男子,年岁不过三十,被月光映衬出一张精致的面容,在脸颊处有道水纹状的伤疤,再加上那身另类装束,衣衫半黑半百,斜坐在岩石上,手中一枚铜钱抛了又接,接了又抛,隐隐透着一股邪性。
“你是何人”苏问冷声喝到,大半夜还堵在这条山路上的家伙,只怕正是冲他而来。
“幻师张心魁。” 身后方云奇竟是惊声喝道。
能被方云奇一口道出姓名的人,苏问只有小心的份,“所以你也是来找我麻烦的”
张心魁收回铜板,探出一根手指抵在眼角处,故作思绪的说道:“非也,我与你非但无仇要报,反而有恩要还。”
“此话怎讲。”苏问突然轻笑一声,拇指轻轻扣住龙舌剑柄。
“他当年因为对凌天宫的不敬举动被莫渡关入问道天,苏承运这次打开牢门正好把他放出来了,的确算有恩。”方云奇小声提醒道。
张心魁跃下岩石,轻轻将手中的铜钱抛起然后扣在手背,看着苏问说道:“有字还是无字。”
“我为何要猜”龙舌缓缓出鞘,对方仍是抬着手臂看向他。
“猜对了我放你过去。”
苏问余光扫过直摇头的方云奇,看到对方暗暗摇头,却不知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究竟是让他不要动手,还是不要去猜,沉默了许久,手掌松开了龙舌,心底深处终究还是不敢出手。
“有字。”
张心魁掀开手掌,嘴角随意上挑道:“错了,再来。”
铜板再次抛起,苏问想也没想的说道:“有字。”
“错了,再来。”
“有字。”
“再来。”
......
“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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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风起平京 第一百零八章 西楚红娘甲天下
月光之下,张心魁脚踏虚空慢行,一袭背白相间的长衫随风而动,他闭目轻笑,一幅幅画面从他脑海之中穿插而过,其中一个背影如他一般坐卧在石台之上,手中一枚铜钱抛了又接,接了又抛。
“心魁,你当真要去。”
“那是自然,我要这世间所有人为我证明。”
“虚名而已,过往云烟谁有曾在意,不如这样,你猜对了我就让你去。”
“无字。”
“错了,再来。”
“无字。”
“还是错。”
“等等,你这两面是不是都是无字,给我看看。”
“哎,这不合规矩,你别抢。”
......
“当初要是听你一言,也许后面我也能拦下你,你总说这是运气,但其实这就是命。”张心魁自言自语,手掌前伸,虚空做着抛铜钱的动作,就在他抬手的瞬间,天边那轮圆月忽而由半牙变作饱满,又重新变回半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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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奇,你刚才拦我是让我别跟他赌,还是说有其他意思。”苏问想不通明明都是一半的机会,自己却连输了三十二把,这运气未免太背了。
叼着草茎的方云奇满脸鄙夷的白了眼苏问,懒散道:“我是怕你脑子抽了筋,要是惹恼他,把我们五个扎成堆也不过他抬手的功夫。”
“有这么不堪”苏问嘘了一声,本以为会等来周不言不屑的冷哼,后者的实力只怕已经在立尘上境,若是找方云奇的说法,那张心魁岂不是不惑境界,甚至是闻道那等脱俗之人。
“我能逃。”周不言很是认真的吐出三个字来,然而明明如此羞辱的话语却被他说出了一丝得意,就连秦潼和郭元生这两个面目木讷的家伙都忍不住生出赞叹神色。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强。”当初七贵说笑般开了句玩笑话,这天底下的高手就那么多,怎么都让我们遇见了,多少人一辈子也就远远瞧见过几眼起凡境界的修士,可苏问却是连立尘境都见过不少,且不说学府那些,只算沧州就有不下十位,所见之中最强的就要数陆行与那位抚琴大娘,陈长安虽然深藏不露,只是从没有真正出过手,而许木子修为以失,即便最后舍命提升也仅是不惑,不过陆行曾经亲口告诉过他,不惑境界已是修士的极限,再往上的闻道,那些并非人力所能到达,需与天地意念通达,方得证道之身,这也是为何凌天宫能够雄居修行之巅三百年,因为一座问道天,近水楼台先得月,至少有一位大神官曾闻道超脱,但是境界也不完全等同于实力,就比如天下第三的官天晓也仅是立尘巅峰而已,却照样将唐一白等不惑,甚至是闻道老鬼压在身下,但也仅仅他一人可以做到视常理于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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