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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酌颜

    “现在就下去准备,别让我再说第二遍。”齐慎拧眉看向他,双眼已是锐利如箭,直刺得乾一一个瑟缩。

    他就知道。乾一咬牙,再不敢多说什么,应了一声“是”便是快步而去。

    “咚咚咚”,欢快的脚步声却是从屋外,奔腾而来。

    齐慎本站在窗边沉思,听得动静,回过头来,便见得寿哥儿像个小炮弹一般,从屋外射了进来。

    只是,到得齐慎面前时,却还记得规规矩矩地站好,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请父亲安。”

    直到齐慎让他起来,他这才眨巴着眼望向齐慎道,“方才听见乾一在吩咐人准备车马,父亲是要出门吗可是要去接母亲回来了吗”

    问到后面这一句,寿哥儿的双眼都亮了起来。

    齐慎笑着将寿哥儿抱起,直视他的眼睛道,“怎么寿哥儿可是想母亲了”

    寿哥儿重重地“嗯”了一声,小脑袋点了点,“孩儿已是许久未见到母亲了,好想她。父亲前几日不是说,要去接母亲了么要何时才去”

    齐慎笑道,“寿哥儿放心,你乖乖在家等着,父亲,这便去接了你母亲回来。”

    寿哥儿自来对父亲崇拜得很,听到父亲这掷地有声的承诺,便全盘信任地笑开了颜。

    齐慎抱着他,亦是笑。

    转过身来,见得跟在寿哥儿身后进得屋来的谢瓒。

    相比这父子二人的笑容满面,他的面色便要显得沉凝了许多。

    齐慎笑容微敛,“舅兄,我离开之后,这里的诸多事情,还有寿哥儿,就要多多有劳你了。”

    “你放心。”谢瓒点了点头,伸手将寿哥儿从齐慎怀中接过,“寿哥儿有他两个舅母照看着,定会好好的。倒是你,万事小心。”

    “舅兄只管安心等着,我定带着阿鸾平安归来。”齐慎笑得和缓,却自信。

    谢瓒望他良久,终是忍不住叹道,“我谢家能得你为婿,阿鸾能嫁你,何其有幸”

    在等着齐慎回音的这几天,李雍是寝食难安。本来就满满病气的脸色,更是惨白中透着青紫。

    好在,这煎熬,终于是结束。

    齐慎的快马传书到了,而且,还是个好消息。

    展信而阅,李雍登时龙颜大悦,连带着脸色也好看了不知凡几。

    徐子亨一看他脸色,便是松了一口气,“齐慎答应了”

    “是。接下来的事,你去安排,务必要周详。”人逢喜事精神爽,刹那间,李雍的伤病,好似已去了大半。

    徐子亨点头,面上亦是带了喜色,“微臣这就去。”

    徐子亨走了,李雍这满腔的喜悦还是没有散去,想了想,自己这几日寝食难安,一直都关在御书房中,太后与皇后时时都有差人来看,如今,倒是该去让她们安心才是。

    正待唤着人起驾往寿康宫去,却见




716 了断
    与将话透到寿康宫的目的不同,洪绪帝此人,自私冷血,谢鸾因可不指望他会如太后一般,还能有点儿为父的慈心,为了李雍,舍弃一切。

    她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要让他怕。

    若是可以,她还真希望能让他多恐惧一些,就好像头上悬着一把刀,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那样的滋味,能多挨上一日,那该多好

    只是,眼下,她却委实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我父亲,对你皇家忠心耿耿,保土守疆,抛头颅、撒热血,偏偏,却被你忌惮,最后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我姑母,待你情深意重,不离不弃,人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偏你……还真是无情,将她的娘家赶尽杀绝,半点儿未曾考虑过她不说,就连她死了,你只怕,也从未有过半分的伤心难过,真真无情。”

    谢鸾因一双眼,如淬着寒冰,将洪绪帝望着,字字句句,轻飘,却又如同泣着血。

    “我母亲,临死之时,只怕都还想着问问你,这般对谢家,你心中有愧无愧。如今,我得了这个机会,却并不怎么想问了,左右,你这般无情之人,又哪里会有什么愧疚何况,问了,你也答不了了。还是等着日后,我母亲见着了你,亲自问吧!”

    谢鸾因嘴角翘着,眼里,却是一片寒冰。

    “好了!”她直起身来,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了这么半天儿的话,太上皇怕是饿了吧太后娘娘贤惠,亲自给你备了一盅燕窝粥。太后娘娘您便伺候着太上皇,用了吧”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是恍若重锤一般,敲响在洪绪帝心上,他惊恐地睁大了眼,歪斜的嘴里含糊地“啊啊”叫着,口水与眼泪,流了一脸,端得是可怜而狼狈。

    谢鸾因却已扭过头去,好似看他,都会脏了眼般。

    从进门起,就一直只是沉默地坐在一边的太后,手抖了两抖,终究是将那矮几上的汤盅揭开,用勺子,将汤盅里的燕窝粥一勺一勺地舀到了碗里。

    燕窝粥清甜的香味伴随着腾袅的白烟,漫入鼻端。

    谢鸾因笑了,洪绪帝抬起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那汤盅处扑去,却没能得逞,只是更加狼狈地摔跌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罢了。

    太后将他轻轻扶起,用丝帕,将他脸上的泪痕与口水都给擦拭了个干净。

    四目相对,洪绪帝浑浊的眼中,满是惊恐与哀求。

    太后的面容却是平静得如同一汪死水,缓缓舀起一勺燕窝粥,送到了洪绪帝的嘴边,“陛下,臣妾伺候您用粥!”

    “太后娘娘待旁人心狠,倒是对太上皇到底还存着几分情谊。”望着太师椅上,好似沉睡了过去的洪绪帝,谢鸾因淡淡挑眉道。

    粥,自然是特意为洪绪帝准备的,太后亲手备的。

    去的这般快,而且,还这般的安详,可见,连选的毒,也是费了些心思的。这可不是还存着情谊么

    只是,再怎么深厚的情谊,不也亲自动手,送了一程

    说到底,天家无情,自古如此。

    太后一旦真正做了决定,便不会回头。

    方才,一举一动皆是稳若泰山。

    直到此刻,她的手,才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颤来。

    手里的碗几乎握不住,一歪,里面还剩着的那些燕窝粥洒了出来,她抬眼望着谢鸾因,咬着牙,一字一顿问道,“如此……你可满意了”

    谢鸾因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太后却是倏忽笑了起来,“说到底,你不也是个心狠的,总归,是哀家看岔了,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太后眼中神



717 血仇
    话还未说完,一声“唰”的声响传来。

    “陛下不可。”带着两分惊惶的喊叫,出自徐子亨之口。

    秦风只见得一道雪亮的光掠过眼底,一柄锋锐的剑已然出鞘,凌厉的剑尖直指着谢鸾因的胸口,而执剑的手,属于李雍。

    “谢璇!”李雍嘶声喊着这个名字,脸色惨白,神色狰狞。

    被剑指着的人,神色反倒是沉静一如往昔,不过只是淡淡抬眼望向他,看不出半分的惧怕。

    然而,她这样的平静,却好似更刺激了李雍一般。

    “你端得是好算计。你猜到朕会动作,笃定齐慎会为了你不顾一切。你怕你报仇的愿望会落了空,竟是……这般迫不及待。”

    他已与齐慎约见,那么,其他的事,便自可迎刃而解。

    他接到信时,还欢欣鼓舞,想着,总不用再受谢鸾因逼迫,总不用再在江山百姓与父母亲情之间,做选择。

    可是……如今……他早前的喜悦,更像是一个笑话。

    “谢璇!朕杀了你,你去给父皇母后陪葬。”李雍怒极,手中的长剑便是不管不顾地要刺过去。

    “陛下不可。”徐子亨早已绕到他身后,见状,也再顾不得其他了,将他牢牢抱住。

    “陛下,你要冷静,阿鸾不能出事。齐慎已整军二十万,已兵陈长江边上,若是此时阿鸾有个万一,什么和谈,那都别想了。他一定会挥师北上。”

    “到时,就完了。什么都完了。”

    李雍用力地挣动着,狰狞着脸色,要冲过去,将谢鸾因撕了一般。

    胭脂和红豆一左一右将谢鸾因护在身后,防备着。

    秦风悄悄侧了一步,亦是站到了她们身边,一只手,轻扶在腰间长刀的刀柄上。

    “陛下,你难道要为了一时冲动,置大局于不顾吗你是大周的皇帝,你当真要弃百姓,弃天下于不顾吗”

    李雍的力气很大,若非他身上有伤,徐子亨几乎箍不住他,只得提高音量吼道。

    “何况,你看清楚,那可是阿鸾啊!是阿鸾!你真要杀了她,真要杀了阿鸾吗”

    李雍一震,一双怒凸的眼像是发直一般,死死望着谢鸾因,但挣扎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

    片刻以后,他手一松,那柄长剑落了地。

    在场诸人都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

    李雍沉默着,死死盯着谢鸾因,良久后,他的神色缓缓冷绝下来,望着谢鸾因的双眼,充血,红湿……

    “我父皇和母后,纵有千般的错,他们也终是我的父母。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便是隔着血海深仇了。”

    “血海深仇”谢鸾因反问,勾着唇,冷笑,“我们之间,不早就隔着血海深仇了吗难道,陛下的血仇是仇,我的便不是了吗”

    李雍盯着她,没有说话,即便紧握了拳头,也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片刻后,他喉咙里滚出一声低低的“唔”声,蓦地,便是蹲了下去,双手抱住头……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嗓音冷硬却又飘忽地从他双臂间闷闷地传了出来,“你如今,也不用再待在宫里了。阿亨,你送她回去。”

    谢鸾因杏眼微闪,今日之事,她确实是故意的,她料到李雍等不到她松口,便会直接与齐慎交涉,而齐慎,为了她的安危,必然是会答应和谈的。

    届时,李雍必然便会觉得不用再受她威胁,那时,她还要怎么如同今日这般,轻易报得血仇

    是以,她才会借由太后之手,速战速决。唯一的失算,只在太后的死上。

    刚才她当真是半点儿不怕吗当然不是。只是,她料定李雍不会随意杀她,而且,徐子亨会拦着他,再不济,她还有胭脂她们,要保得性命,应是不难。

    倒是没有想到,李雍居然不只放过了她,还居然允准她离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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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8 伤逝
    “三哥……三哥……你醒醒,三哥!”

    谢鸾因几乎是踉跄着奔进了谢琰的卧房,一路上把胭脂她们吓得够呛,就怕她动了胎气,更怕她不小心摔倒。

    床榻上,谢琰果然已经全无意识,一张瘦削,已看不出从前那谪仙般美貌的面容已经不只是惨白了,那已是如同金纸一般的色泽。

    看到的人,心下都不由得一“咯噔”,这还真是已经不成了的样子了呀。

    谢鸾因自然也知道,本来急切的步子放缓下来,她放低了嗓音,小心翼翼地唤着他,像是怕吓着了他。

    谢琰的吐息很浅,几乎感觉不出。

    那青萍缩在一旁,咬着唇,不敢哭出声来,却已是一脸的泪痕。

    奈何,不管谢鸾因怎么唤,谢琰都没有清醒的迹象。

    片刻后,高路终于是看不下去了,略略犹豫后,上前来,手里捏着一根针,往谢琰身上的某个穴位扎了扎。

    “我给三爷扎了一针,让他提了一口气,夫人若有什么话……抓紧吧!”说罢,叹息一声,抽身而去。

    谢鸾因愣了愣,眼里的泪,终究是滚了下来。

    其他人,对望一眼后,都还算得识趣,纷纷起身,往外而去,还将门也给掩了,留下一室安谧。

    床上的谢琰,动了动。

    谢鸾因赶忙抬手,将眼角的泪痕拭去,再凝目望去时,果然瞧见谢琰幽幽醒转了过来。

    “三哥。”她轻声唤道。

    谢琰转过眼,望向她,先是有些茫然,片刻后,那目光中,才有了些神采。

    “阿鸾”他低低唤道。

    谢鸾因连忙点头,“是我,三哥。”

    “他们放你回来了”

    “嗯。”

    “这样就好。能亲眼见你平安归来,三哥也算得安心了。只是,略商那里……”说是安心,眉宇间却还是拢着愁绪,忧心因他一人,让谢鸾因夫妻二人陷入困局。

    谢鸾因知道他的心思,忙道,“三哥,你放心,他们之所以放我回来,想必是已经与略商达成共识了。就跟我们之前笃定的那样,他们不敢伤我的,过不了几日,略商就会来接我了,你放心。”

    谢琰似叹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也好。再担心,我也帮不了什么忙了。”

    这语调却是坦然得不见半分悲凉,反而透着一丝丝淡淡的欣悦,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阿鸾!三哥方才听见丧钟声了……很好,你做得很好。托你的福,三哥总算可以安然地去地下,见父亲、母亲、叔父、婶娘,还有兄弟们了。还有一件事,要劳烦阿鸾!我这身子,脏得不行,我去了之后,阿鸾便一把火,将我烧个干净,也好让我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去见我谢家的列祖列宗,归葬谢家祖地。”

    古人对于遗体的全乎最是在意,却没有想到谢琰开口便是这么一句,想必是对那段经历,深恶痛绝,连带着,对自己也是厌恶透顶。

    他明明是身不由己,明明,这些,都怪不得他。

    只怕,这就是日日夜夜,折磨他的东西。事到如今,这样的结果,她反倒该替他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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