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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鹤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永恒的夏亚
第一章第七节
    在经过了飘忽不定的五年探寻之后,屈离突然在四十六岁那年回到了家。当时他的精神状况颇为让人担心,他一直在喃喃自语说“不应该去找那东西的”“不应该看那本书的”云云。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偷偷上了华山。奇怪的是抛却了万贯家财的他依旧把《珈蓝诡谭》带在身边,也许他对于这本书除了强烈的恐惧之外,还有更为强烈的依赖。

    等到于睿将这些全部讲完,师徒两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在藏经楼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仿佛他们所熟识的那个外部世界正在不断地崩塌与重构。

    “师父相不相信这里面的故事”周问鹤突然问。

    “从你手里那块铜券上来看,至少书上所写内容有一部分是真的。但这也不能说明涂府与藏剑山庄的命案有关。”于睿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顿了顿,然后说,“问鹤,你最好这就前往藏剑,把这本书也带上,我要你用你的眼睛亲眼看看那里发生的事。”

    周问鹤诺了一声,便要合上箱子,这时他的眼光忽然又被那把匕首吸引住了。聪慧的师父立刻看出了他的心思,说:“这把匕首的事,等你回纯阳的时候再告诉你,为师担心它和眼前这些怪事也有某种关联,只是一心不可二用,你暂时还是把心思放在涂家上吧。”

    隔天早上,收拾妥当的周问鹤便启程前往扬州。这一路上没有什么波折,只是发生了两件怪事,在过去一些记叙白衫郎案的专著中,这两件事大多有所提及,只不过内容上略有出入,但是为了保证故事的连续性,我决定先跳过“夜刀香”黄蝉的拜访,以及与神秘少年知了的偶遇,直接讲述周问鹤到达藏剑山庄之后遇到的事。

    附录

    隐元年鉴:天宝八载【节选1】

    如果要选一件天宝八载武林中最为轰动的事件。年鉴编录者




第二章第一节
    写在前面的话

    在唐史研究界,时下最热门的话题莫过于近日山西临汾县唐代大墓的挖掘工作。作为可能是硕果仅存的一个未经盗掘的唐代大墓,它受到了各方空前的关注。尤其是当人们在出土的文物中找到了一些能够间接证明墓主人身份的证据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该大墓属于天策府的宣威将军曹雪阳。这条至今仍未得到证实的消息一传出便让研究白衫郎案的民间学术圈骚动不已。可以和一千四百年前那起神秘案件的重要当事人来个穿越时空的接触,怎么能让人不兴奋呢然而在这里,笔者还是要泼几盆冷水。首先,这座大墓的墓主人身份依旧有待商榷。如果没有进一步的线索被挖掘出来,恐怕持不同意见的专家们还要争论上很长一段时间。另一盆我必须泼出的冷水则是:即使墓主人真是曹雪阳,我们也不能指望发掘工作能够对白衫郎案研究当下的瓶颈起到什么帮助。因为从现在掌握的文献资料来看,宣威将军曹雪阳本人也是一位迷失的当局者。对于白衫郎案,她所知道的内容,绝不会比一个当代白衫郎案爱好者所知道的更多。

    2011-8-21

    第二章第一节

    周问鹤选了一个最不合适的时间赶到了码头,距离破晓还有将近两个时辰,整个大唐国境内,大部分的人都还在不急不慢地欣赏着他的第四或第五个梦。码头上一片死寂。只有在稍远的地方亮着一盏油灯,油灯下有几个赤膊的汉子正围在一起赌钱。周问鹤原想上去问问有没有摆渡,但是看那些人个个赌得眼红,面露凶相,决定还是先坐在码头上休息一下。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才有一个赌钱的汉子注意到,一个脚蹬滑稽红靴的年轻道士正坐在码头的石凳上左顾右盼,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喂!”他朝那个道士喊,“是不是要摆渡。”

    那个道士像是遇上了救星,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

    那个汉子闷哼了一声,归置了一下钱物朝道人走了过来,嘴里还在嘀咕:“要摆渡你说句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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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二节
    “这几十年来,每到夏天,西湖上就会涌起漫天大雾。”水蛋说,他摇橹的速度已经明显减慢。

    周问鹤未及细问,船已载着两人一头撞入了这铺天盖地的一片白茫茫之中。华山上也是有雾的,尤其是入冬之后,往往一早醒来,发现纯阳宫自三清观以上的部分完全陷入了一片迷蒙。然而这里的雾却完全不一样。不但更浓,而且更稠,如同一团不透气的湿胶糊在身上,没过多久周问鹤已经裹出了一身大汗。

    “你说这几十年来,到底是从哪一年开始的”或许是因为紧张,道人刻意提高了声调。

    “就是……就是七秀坊着火那一年吧……对!从那一年开始西湖上就起雾了!”水蛋所指的七秀坊着火,估计就是开元四年所发生的忆盈楼大火,这里的人都不太在意去区分忆盈楼和七秀坊。

    “那场大火真是吓人啊,我隔着好几里水路就看见了宝塔那么高的火树,简直能把天也烧出个窟窿!”

    艄公说到这里,不知该怎么接下去,船上陷入了一种让人窒息的沉默。

    隔了很久后,周问鹤忽然开口:“这种大雾,”他语气里有一种正极力掩饰的恐惧,“我以前也见过一次。”

    “别的地方也有这种雾”水蛋显然很意外。

    “在珠崖郡。”

    “哪儿”

    “在崖州。”道人改口,显然水蛋这种年纪的人还是对珠崖郡这个名字很陌生。

    “崖州你去那儿干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听了这句话,周问鹤在浓雾中沉吟良久,才缓缓说:“我想我以后不会去了。”

    就在这时,两人眼前就现出了藏剑山庄那模糊的轮廓。然而,浓雾把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氤氲,周问鹤看着那些若隐若现的楼阁,就好像是一群手脚被捆住溺毙在西湖里的祭品,又像是一只死去千年的饕餮的残骸。

    转眼间船已靠上了藏剑的码头,在得知周问鹤真的不是来接情人私奔之后,水蛋苦笑一声,麻利地栓好缆绳,便同周问鹤一道向山庄正门走去。藏剑山庄周问鹤以前也来过,但在这简直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中他完全辨不出方向。水蛋仿佛早有所料,他要周问鹤紧紧跟住自己,然后凭着几乎是天生的方向感径直走到了大门口。

    艄公“砰砰”拍



第二章第三节
    “听说您和我们薛师兄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那丫头问。

    “没错,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您的剑法和他比起来……”说到这里阿菅的眼睛忽然放出了光,“谁更高哇”

    周问鹤打了一声哈哈,然后淡然说:“他高。”

    丫头可能是没料到一下子就套出了答案,脸上倒有了些失望的表情,但接着她马上又提起了兴致接着问:“听说你的剑法……”说道这里阿菅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是纯阳吕祖的路数”

    这种问题是江湖大忌,但眼前的女孩一副百无禁忌的样子,周问鹤不禁脸上泛起苦笑,心想小煮怎么找这么个人来招待自己,但是人家小姑娘还一本正经等着自己回答呢,道人不得已,只好干咳两声说:“没有的事儿,我就是在纯阳派剑法中夹杂了一点别处的剑法。”

    “哦,就是……江湖上传闻的铁鹤剑谱咯是谁给你的啊”

    道人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还不等对方追问又加了一句,“剑谱,还有我这把剑都是随一封信交到我手里的,我可没见到写信的那个人。”这话其实也不能算说谎,但是阿菅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眼看套不出什么了,可小丫头还是不死心,她忽然话锋一转:“那个万花谷的‘妙笔生花’霍虫鸣也是你的朋友是不是”

    提到霍虫鸣,周问鹤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他那张标准坏人的奸邪脸,嘴角微微牵出一丝笑意:“没错,他和小煮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的是,这两个人彼此却总是缘悭一面。”

    阿菅的眼睛又开始发光了:“那他的武功又怎么样啊”

    一个人的武功,和他的为人其实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有些人,心细如尘,灵巧机变,练的却是大开大合,硬桥硬马的功夫,有的呢,平日慢条斯理,不温不火,出招反而阴毒刁钻,迅如急电。所以像霍虫鸣这么奸猾的人,却偏偏能够练成万花谷那种飘逸灵动,卓然不群的武功,也就不奇怪了。

    道人沉思片刻回答:“若论剑法,自然是你家小煮师兄更胜一筹,但是说到内外兼修,则是阿虫略占上风。他把万花心法,结合自己先天的外家硬功,现如今他的两根手指足以代替腰间的判官笔了。至于说他们究竟谁高谁下,只有他们打过才能知道,当然,我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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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四节
    仿佛看出了周问鹤心中的想法,“夜雨先生”在一边沉声说道:“不是被掏空的,是被蛀空的,脑子的残骸上全是米粒大的小孔。”

    道人回头苦笑:“这次葛大夫有什么高见吗”

    “特大号的绦虫,她只说了这句话。”道人的苦笑更深了,真没想到这个老太婆还那么幽默。

    在西厅巡视了一周之后,周问鹤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将怀中的《珈蓝诡谭》摸出来递给薛煮剑。如果此时面前是霍虫鸣,估计他早就高兴得跳起来了。可是薛煮剑对这种来历不明的书向来没什么兴趣,只是当听说是于睿特意关照要给他看的,才红着脸郑重地打开。结果,没翻两页他的耐心就耗尽了:“这里面写的东西简直是狗屁不通!”说着他又把书塞回周问鹤手里。确实,这本书看起实在是非常吃力,周问鹤也承认这一点,于是他翻到《涂家大宅》一页,把写有“涂”字铜券的部分指给好友看。也就在这时,阿菅急匆匆跑了进来。

    “师兄!”她努力抑住微颤的声线,“四爷要你马上去楼外楼,小帽回来了,好像望水村出事了!”薛煮剑和周问鹤对望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早有所料”的深意。

    楼外楼是整个藏剑山庄最高的建筑,如同一家之主般端坐在藏剑山庄的正中。刚穿过君风院,道人就看到远处偌大的一栋高楼灯火通明。“你有没有发现,”忽然薛煮剑凑到他耳旁轻声说,“雾好像越来越浓了。”确实,和刚入藏剑山庄相比,雾起得越发严重了,即使打着灯笼也只能照到三步以内的地面。“以前有没有起过这么大的雾”道人问。薛煮剑沉思半晌,然后斩钉截铁地回答:“从来没有。”

    走了一盏茶时间,众人才到了楼外楼,周问鹤刚跨入门



第二章第五节
    紧接着门口传来了一声哈哈:“铁鹤道兄啊,别来无恙啊。”众人循声望去,一个大和尚顶着个油光锃量的脑门就从门口跨进来了,“还记得贫僧吗。”

    这么亮的脑袋,在和尚里也是少见的,见过一眼的人,当然不会轻易忘记。周问鹤笑着一抱拳:“原来是无漏禅师啊。”

    无漏僧乐呵呵地径直走到道人身边:“秦岭一别,已是半年有余了,阁下的表兄近来如何呀。”

    周问鹤微微一笑:“他瞎忙。”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也就在这时门口又进来了一个60余岁的华衣妇人:“大师什么事那么高兴啊,也让老身听听。”这个老太太腰板挺直,五官轮廓细腻,年轻时一定极其标志。道人上前作了个揖说:“纯阳后备周问鹤见过葛大夫。”那老太太上下端详了道人一遍,漫不经心地说:“原来是铁鹤道爷,果然是少年英才,后生可畏啊。”道人心想这老太太好大的架子,无趣地退下了。

    这时聂定忽然挑高了声音说:“小帽,人都到齐了,你可以把你今天晚上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了。”说话间竟看也不看叶蒙一眼。

    那年轻人有些尴尬地“是”了一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他的身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四周抱了一个拳才缓缓说:“师父,四老爷,葛大夫还有各位英雄,晚辈这厢有礼了,今天晚辈奉师父之命外出办事,恰逢望水村村长之子娶妻,师父命我办完事之后代表藏剑送去贺礼,当晚便在村中借宿一宿……”

    早些时候,当李帽到达望水村的时候,天刚擦黑不久。雾也未起。他远远便看见了望水村村口那张灯结彩的牌楼。只不过牌楼下望水村中却是空无一人。这也没什么奇怪,村长家里添丁,全村人自然都是漏不掉的,此刻大家想必都已经聚在



第二章第六节
    老人说完这句话,头便垂到了桌上,脸上同样挂上了那种触目惊心的狂喜。李帽放下老人,慢慢靠向紧闭的新房。此时他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慌张,因为他终于听到了声音。一种机械的,敲击木头的声音,隐隐约约从新房内传了出来,显然,只有人才能发出那么规律的声音。他慢慢走到门前,房内那对高烧的红烛将一团喜气洋洋的红色透过窗口投射在门外的青石板地面上。

    李帽伸手推了推门,门没有拴,只一推就开出了一条缝隙。从缝中向内望,只见房内一派温馨,红烛已将房中的各色物件染上了一层红晕。正中位置有两把太师椅,一男一女两个上年纪的老人斜依在太师椅内,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儿子儿媳拜堂。李帽几乎不用走近就可以想象出二老脸上那种疯癫的笑容。媒婆是一个打扮俗气的老妇人,看不出她的年纪,因为此刻她已经被一把剑钉在了墙上,头低低地垂着。

    新娘戴着红盖头,穿着鲜红的嫁衣,脚穿一双崭新的红色绣花鞋。只有一双白皙的手露在外面。她既没有和丈夫交拜,也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斜靠在椅子上。她正匍匐在地上,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动作在缓缓地来回爬行,姿势看上去既不像人,也不像任何已知的动物。

    但是新郎不见了。

    在二老的中间,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和尚,年轻和尚。他正背对着大门轻声念诵什么,之前的敲击声,正是从他手中的木鱼发出的。

    李帽的眼睛睁大了,睁得很大,他的目光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既不是那个敲木鱼的和尚,也不是那个在地上蠕动的新娘子,更不是斜靠着的那两个老人。他看的是媒婆。他看的是媒婆身上的那把剑!因为他是李帽,藏剑山庄的弟子李帽,“蛇抄剑”聂定的高徒李帽,只要他手里有剑,他就多出了几条命!

    年轻人轻轻推开了门,轻轻跨了进去。声音很轻,但还是惊动了和尚。那个和尚转过身来,李帽险些要闭上眼了,他真害怕和尚转身之后,他看到的又是那么一张惊悚的笑脸。但是没有,和尚的脸是一张平常的脸,一张平常和尚的脸。这张脸可以出现在一个撞钟和尚的头上,也可以出现在一个做功课的和尚头上,可以出现在一个寺院和尚头上,也可以出现在一个游方和尚头上。如果让一个画师,凭想象画出一个沙弥的画像,那么那张画像和眼前的这个人,至少有五成像,



第二章第七节
    “那个新郎被弟子拦腰斩断,溅了弟子这一身血。转头再找那个和尚,已经没了踪影。弟子不敢怠慢,就急忙跑回来了。”

    李帽说完这些话,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在场的人一个个露出沉吟的表情。过了半晌,聂定才开口问了他弟子一个问题:“那是个什么样的和尚”

    “一个很普通的和尚,既不老也不小,既不胖也不瘦,只不过,弟子觉得他特别的……”

    叶蒙不由探出身子:“特别的什么”

    “呃……特别的……干……净。”李帽说这句话的时候,估计他自己也感到荒唐,所以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然而,这句话的效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在场的人有好几个脸色当即变了。葛大夫甚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是他!”

    所有的人,听到李帽那句话,脑海中几乎立即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同一个名字:“鬼和尚”刘给给!

    一个人出来行走江湖,那总比不得在家里顺心。所以,穿衣吃饭,这总是不能太讲究的,总是要打点折扣的,所以游方在外的和尚,若是邋里邋遢反而不会惹人注意,若是太干净,那就有点反常了。刘给给,就是这么一个反常的人,他那件白色僧袍,永远是那么的一尘不染,永远是那么的整洁,清爽,就好像刚穿上一样。一个人若是穿上了新衣服,那一定是讨人喜欢的,那一定是会给人留下良好印象的,但是刘给给,正好相反。他的衣服越干净,就越诡异,越干净,就越森然,越干净,就越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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