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之羊脂白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半夏谷
“哟,这没动刑呢,就吓成这样了。”燕姑死死地掐着我的下巴,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实在令人胆寒。
“我犯了什么错,劳烦燕姑亲自来兰兮小筑。”我将斗篷盖住全身,冷冷地道。
啪地一声,燕姑的五个
第五十九章玉碎
雨停,阴云不散。
那声不愿殉葬的抗拒,钻入窦漪房的耳朵,激起她的大怒。她在王娡的搀扶下,心急地下了台阶,抡起拐杖朝我的身子重重地一击。
挨了四十大板的我哪里有力气抵挡,只能无助地护住脑袋。顿时,手臂皮开肉绽,露出血淋淋的骨头,痛得差点晕过去。
“珺儿为了你这个贱人不惜与哀家多番争吵,你竟然不肯殉葬!”窦漪房怒道,随即又是一拐杖甩过来,却被我滚着身子逃避。
窦漪房见我闪躲,更是气得说不出话。这时,燕姑捧着白凤凰金缎斗篷,为窦漪房披上的同时,呵斥两个侍卫上刑具。
“求皇祖母息怒,堇姐姐定是不相信襄王之死,才不肯殉葬的。”月出在玉成的搀扶下,跪地泣道。她的身子太虚弱,只是在这般阴雨天呆得久点,就腿脚发软,唇色白过坟墓前的蜡烛。
“主子,你怀着龙胎,快起来。”玉成柔声道。
其实,若不是月出和charlotte长得相似,凭着女人的直觉,我不大愿意和月出亲近。而且,刘珺处心积虑地利用月出来逼出我的情绪,甚至冷血地打掉他们的骨肉,令我非常内疚。可她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仍然不在乎身子骨,为我求情,如此赤诚之心,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感动。尤其是对比之前百般维护的玉成,连向我望一眼都觉得浪费精力,不由得心寒。
总有些人,承受着你对他们的好,却无动于衷,直到你也放弃。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当侍卫呈上一套夹手指的刑具时,我吓得打起寒颤。呜呜,为什么电视剧里的穿越都是混得风生水起,到我这里就是各种刑罚虐一遍。
燕姑非常满意我露出的恐惧表情,并亲自接过刑具套在我的手上。接着,两个侍卫用力收紧,痛得我大喊大叫,生不如死。
“谁敢再对堇儿动刑,朕就剁掉他的双手!”刘彻骑快马赶到,立即跳下去抱起我,怒道。
“是哀家动的刑,彻儿是不是也要废了哀家的双手!”窦漪房怒道。
刘彻拥我入怀,接过佑宁气喘吁吁端来的盐水,用手帕一点点清洗浑身的伤口,柔声道:“堇儿乖,忍着点。”
呵呵,这哪是平时里对我大吼大叫的刘彻。明明只有在月出面前才能流露出的温柔,如今用在我的身上。估计除了张大了嘴巴表示惊讶之后,其他人可是相当地不悦。
“彻儿,别这般胡闹,快放开她。”王娡皱眉道。她的语气虽含着恼怒和不安,但神态还是大家闺秀般遇事平和优雅。
“堇儿怀了朕的龙种,朕已经册封她为夏夫人,赐猗兰殿。”刘彻边擦拭着我身上的伤口,边轻声道。可他的力道和吐出来的字眼成反比,一点也不温柔,疼得我眼泪滑落,又不敢喊出声来。在外人看来,我更像是对刘彻撒娇,真是气得牙痒痒。
“混账!”窦漪房怒道。
“求母后息怒,彻儿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王娡抱着窦漪房再次抡起的拐杖,跪地泣道。
“打在彻儿身上事小,倘若动了堇儿的胎气,皇祖母该如何向大汉的列祖列宗交待。”刘彻道,接过佑宁递来的金创药和白布条,替我包扎伤口。
“彻儿,怎么可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快向你皇祖母道歉。”王娡扇了刘彻一巴掌,泪眼汪汪,恼道。
“母后不是最擅长哄皇祖母吗道歉的事,当然是留给母后做。堇儿伤得不轻,太医在猗兰殿候着呢,儿臣先行告退。”刘彻冷笑道,抱起我,吩咐高逢准备起驾。
“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都被这妖女灌了汤!”窦漪房怒道,想上前拦住刘彻,却被跪在地上仍抱着她的拐杖的王娡拖累,气得将王娡一脚踢开,顿时王娡嘴角流血,吓得秋夕跪地擦拭血迹,却怎么也扶不起护儿心切的王娡。
刘彻转身,低头扫了一下,叹道:“月出,你服侍母后告退吧。”尔后,他抱着我跳上了坐撵,去了猗兰殿。
猗兰殿里,依旧是那张九尺金丝楠大床,配上薰衣草紫纱账,莲瓣铜铸暖炉挂在纱账两旁,紫丁香袅袅升起,颇有仙人谪居于此的氛围。红木花几上比之前多了几盆寒兰,花型大朵,叶子细长,却始终不得兰兮小筑里被刘珺宠爱的那株清冷孤高的神韵。
“刘彻,你可不可以松开我,刘珺不喜欢我被其他男人抱着。”浑身的伤令我没有力气从刘彻的怀里挪开,只能凭借着微弱的气息皱眉道。
“你以为朕想抱你呀!朕自毁清白救你,倒遭到你这种庸脂俗粉的嫌弃。”刘彻听后,重重地将我摔到床上,疼得背上的伤口裂开也不回头看一眼,像是我真的糟蹋他的清白似的,满肚子的怨气,冲我喊道。过一会儿,又把我抱在怀里,重新给背上的伤口绑布条,柔声道:“做戏做全套,等太医替你把脉开药后,朕也要回宣室批阅奏折。”
他背对着我,吩咐宫女替我换了一身干净的紫罗衣,才摆摆手命高逢宣太医进入殿内。
太医用红线把脉了许久,时不时擦着额头的汗珠,悄悄地望着刘彻轻轻吹我手上的伤痕,张开了嘴巴又合上。
“太医,堇儿的龙胎如何”刘彻瞟了一眼太医,神色凝重,道。
“请陛下恕罪,据微臣愚见,夏夫人前不久小产过,身体寒气滞留,暂时都不会怀孕。”太医跪地,支支吾吾道。
顿时,刘彻抛出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怒道:“照太医的说法,堇儿的龙胎是被皇祖母害死了!”
太医听后,连忙磕头,不知所措。
刘彻扶着我靠在金丝绒枕头上,背着双手,走到太医跟前,恼道:“太医,朕再问你一遍,堇儿的龙胎是安然无恙,还是被皇祖母害死”
太医身子哆嗦得厉害,吐词不清,道:“夏夫人……夏夫人的龙胎安康。”
“很好,记住刚才的诊断。要是皇祖母问起,你也要这么回答。否则,朕就不能保证因为堇儿的龙胎不保而大开杀戒。”刘彻笑道。他的笑很阴冷,似从阎罗殿里吹来的风,同平日里的喜怒无常完全不一样,但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
刘彻见那太医磕得眉心红肿,叹道:“堇儿怕苦,劳烦太医开几副药膳,顺道也给九华殿送过去。”
太医立即道一句诺,便和高逢一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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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养伤
身上的伤,褪去疤痕,便无所踪迹。那么,心头的伤呢是不是敷上冰块就忘却了疼痛
猗兰殿里,焚的是有助于睡眠的迷迭香,可我在大床上翻来覆去,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倒怀念起寒兰阁的兰草味,还有那个爱抱着我睡觉的冰山。想起刘珺,眼泪不争气地滑落。
“夏夫人真是好本事,九哥尸骨未寒,就盯上陛下了。”一声魅惑的笑在殿内荡漾,只是桑落酒味很浓,浓得呛入胃里翻腾。
须臾,下巴被捏得很疼,仿佛那冰凉的手指再一用力就会碎裂。我睁大了眼睛,果然刘胜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呈现在此。他似乎觉得我很脏,嫌弃地坐得很远,捏我下巴的手指也只有大拇指和食指,大拇指上留有玉戒指的痕迹,大概是他特意取下来,怕我玷污了有灵性的玉。
“夜闯猗兰殿,可是死罪。”我挑挑眉,冷冷地道。
“夏夫人就不想知道本王深夜造访的用意”刘胜嘴角噙着一缕如罂粟花般妖艳的笑,手指松开我的下巴后,用手绢轻轻擦拭,眼角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厌恶之情。
“没兴趣,靖王请回吧。”我抓起棉被,努力捕捉睡意。据史书所记载,中山靖王终日沉迷于酒色,无所作为,那也就没有威胁。这样的废棋,我没有兴致去了解,也不想费力气去思考他异常举动背后的目的。有刘彻这张皇牌在手,刘胜必然不敢动我。
被刘胜这么一闹,眼皮子居然在打架了,尤其是分辨出他身上还有来自寒兰阁的气息,没来由的安定,索性合上了眼睛。突然,一残留着女人胭脂香的身躯将我紧紧地环绕,指甲绝不怜惜地嵌入到我的伤口,疼得直哆嗦。
“夏夫人,你说明早皇祖母看到本王和你在床上,陛下还能保住你吗”刘胜在我耳边低吟道。明明是听了就感觉要怀孕的声音,此刻却像把利剑刺穿我的耳膜。
“你要是敢碰我,刘珺会将你千刀万剐的!”我怒道,趁机狠狠地咬他的手臂,却被他早已洞悉,竟用薄唇来回击,吓得我连忙避开,躲进棉被,脸颊一阵刷白。
“千刀万剐,不错呵,九哥在黄泉缺个贱婢,你下去陪着。”刘胜收敛起笑容,身上的杀气席卷而来。他将我从棉被里拎起来,利索地撕碎我的寝衣,尔后无情地扔到地面。
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我,哪里经得起这一摔,顿时伤口裂开的剧痛占据整个大脑神经。见刘胜高大的身影逐渐靠近,我握着龙纹紫玉印章,一直打着寒颤,喃喃道:“刘珺,救我,救我……”
当危险的桑落酒味将我完全笼罩时,我已经闭上了眼睛。换作以前,我可以用自杀来保护自己不容侵犯的自尊。可是我想去龙城找刘珺,确信他还活着。所以现在还不可以死掉。
许久,预想中的地狱没有出现。我忍不住睁开眼睛,察觉到刘胜望着我手心中的印章,激动得流下清泪。
“九哥,是不是没死!”他质问道。
接着,猗兰殿的宫灯被点起。隔着跳跃的烛火,我才看到一张哭花了妆容的圆脸蛋在靠近。粉扑扑的,像极了没有成熟的樱桃,是念奴独有的可爱。
“珺哥哥,是不是没死!”念奴也质问道。
盯着他们紧张的神情,才恍然大悟。我在窦漪房面前表明的那句不肯殉葬,必定被他们认为是贪生怕死之人。而刘彻又为了救我撒谎说怀有龙种,就更加被他们误会成水性杨花的狐媚。我的人品在他们面前就如此地不堪吗越推测越气恼,眼泪没来由地滚落,大哭道:“你们两个肯定是刘珺派来折磨我的。”
“以往珺哥哥想设计堇姐姐,都会叫上念奴。珺哥哥这回估计是真的受了重伤……”念奴胖嘟嘟的小手抓着我的手臂,替我拂去眼泪。
“这么说,念奴平日里没少和刘珺合起来捉弄我。”我停止哭泣,甩开念奴的手,眉头皱起,恼道。
念奴的小手一时停在半空,像个空心瓷娃娃般怔住了。
还是刘胜那双桃花眼,半玩赏半认真地看着我,调笑道:“夏夫人的身段可比样貌好上百倍,肤如凝脂,触及滑嫩。九哥果真喜欢有内涵的女人。”
顿时,我才反应过来,正赤着身子,脸颊烧起红晕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而刘胜解开外衣递过来,便一把盖住自己的身子,飞速地抱起棉被,爬到床上,将自己浑身遮住。这还怎么见人呀虽然我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可关于名节的思想还落后了一百年。
“堇姐姐,念奴去收拾一下衣物,搬到猗兰殿来一起住。”念奴笑道。
“慢着,念奴可以走,但靖王得留下,看了本宫的身子总要负责吧。”我抱着棉被,笑道。从刘胜搂着念奴的细腰,而念奴还绽开酒窝笑来看,刘胜、念奴、刘珺可能是一起长大的好友。哼,刚刚整得我惊魂未定,还不好好报复一下。
“念奴,我们有看到嫂嫂的身子吗”刘胜凑近念奴的耳垂,笑道。
“堇姐姐,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念奴眨巴眨巴眼珠子装傻的样子真是令我哭笑不得。
“刘珺,我爱上了胜,想嫁给他,该怎么办”我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挤出几点眼泪,道。
“嫂嫂,您千万别这么冤枉本王。你想干什么,尽管吩咐。”刘胜整个身子颤抖了一下,弯着腰杆,赔着僵硬的笑容,道。
“明早想吃靖王亲手煲的香菇牛腩粥,牛腩要先卤好切成方块,香菇和生姜切成丝,用文火煲上两个时辰后,再把姜丝一根根地挑出来。”我笑道。
“嫂嫂说的,就是命令。”刘胜笑道,可他嘴里还低低咒骂着:“妲己……”
“靖王,造反的话可别乱说,刘珺是个诸侯王,可不是纣王这种暴君。”我捂着嘴巴,笑道。
本还想补充几句,但念奴拉着刘胜的衣襟往外拽,而刘胜顺势抱起了念奴,扬起桃花眼,悠然地离开了猗兰殿。
第二天清晨,晾了刘胜一个时辰,才吞了一碗粥,被宫女伺候着换药后,又继续躺尸。哎,刚翻个身子,就听到宫女禀报王美人求见,只得揉揉眼睛,靠在枕头上打哈欠。
“堇姐姐,伤势如何龙胎……没事吧”月出在笙歌的搀扶下坐
第六十一章出关
长安古道,千古必争。
闷在猗兰殿数十日,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唯有窦漪房那一拐杖打在背上的疤痕,尝试了多种药草,也没有完全褪去。念奴虽然搬过来陪我一起住,却常常被刘胜那个妖孽哄骗去狩猎场照顾小白虎,结果夜不归宿。九尺大的床只剩我一个人,翻来覆去,只得靠看奏折打发时间,往往趴在书案上睡觉。
因为所有的重量级人物都酝酿着刘珺葬礼的悲痛,猗兰殿内倒显得冷冷清清。月出偶尔在玉成的搀扶下过来坐坐,多半聊些乐曲,听得打瞌睡。秋夕每隔三个时辰亲自端补汤过来,比之前和善不少,会教导一些宫中礼仪,学得手脚疲软。
刘彻不知抽什么风,半个月不踏入猗兰殿一步,奏折来来回回地用车运送,高逢也跟着在宣室和猗兰殿之间转换。想找个人一起边吃炒田螺边八卦,难于上青天呀。
薄暮时分,挑了一件粉白碎花曲裾,在桃花树下做香囊。大概是见了兰兮小筑后山的樱花林,原本钟爱樱花的性子转为对桃花的好感。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盈盈粉泪,溅落在我的衣角时,忽而想起这首读来生起淡淡忧愁的唐诗,迫切地需要拉大提琴,浑身不自在。
“夏书女,看你干的好事!”远远地听到刘彻的大吼大叫,紧接着是一些挡住他笔直的去路的花花草草遭殃,噼里啪啦一阵乱砍的嘈杂。
我瞟了一眼越来越近的一身黑色捻金龙纹朝服,继续一针一线缝制香囊,神色冷淡。
“夏书女,别给朕在这里装糊涂!”刘彻甩了一本奏折过来,怒道。见我没反击,更加踩着杀人的步伐冲我走过来。奇怪的是,低眉瞅了一眼香囊,凛冽的眼神顿时柔和得如笼罩在桃花树上的夕阳,整整衣服,坐在我的身旁,轻声道“是给朕的吗”
这香囊的左下角,简单地用金丝挑了一个彻字。剩下最后一道打结工序时,找不到剪刀,索性用牙齿狠狠地咬断,再捡起几瓣含着露水的桃花清洗一下口水,就大功告成。我提着香囊的红丝线,格外得意地问道:“好看不”
“只要是你绣的,朕都喜欢。”刘彻握着香囊,剑眉垂下,嘴角流出浅浅的笑,在夕阳的映照下,竟有几分桃花的绚烂。
正当我托着下巴思考刘彻为何出现不正常的柔情时,刘彻瞪了一眼被我坐了一大半的水蓝香囊上残留的血迹,剑眉上翘,眼角扑来暴戾的凶气,直接将金丝香囊扔在地上,跺了几脚,怒道:“朕才不稀罕这种丑东西!”
“不喜欢就算了,不要浪费呀,这些金线可值钱啦!”我撅起嘴巴,恼道。弯下身子,打算将金丝香囊擦干净之际,被刘彻抓紧手腕,抬在半空中,疼得呛着眼泪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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