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之羊脂白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半夏谷
台下的匈奴勇士早被刘珺狂妄的言语气得双眼通红,持着兵器示威,如雷鸣般轰隆。在军臣单于的一声怒吼下,众勇士才退了步,闭了嘴,攥紧兵器,凝神看一场输赢已在他们心中定下的决斗。
“善善,今年由你来点圣火。”军臣道,浑身散发着睥睨天下的霸气。
齐尔善偷偷地看了一眼刘珺,清澈的眸子闪着如火焰般热烈的爱慕。迟疑了片刻,才接过一个巫女虔诚地跪地捧着的火把。
“匈奴的传统,点圣火的会是今年出嫁的女人。”刘珺轻咬我的耳垂,满意地盯着我那张熟透的脸颊,笑道。
最可恶的是,他趁我在他胸膛胡乱捶打之际,舌头滑上我的脖颈,害得我将嘤咛之声憋在肚子里,鼓起嘴巴瞪着他。
“所以堇儿一定要拖住善善,不许她今年出嫁。”刘珺笑道。那双眸子斜斜上翘,如绽开的罂粟花般摄人心魄。
比试在齐尔善高举起火把踏上第一个台阶时开始。刘珺轻轻地将还傻傻地愣在他怀里的我,推到齐尔善的身旁。随后,他慵懒地双手交叉,等待着军臣单于的进攻。
相比之下,天生缺乏运动神经的我,遭受到齐尔善恨不得当场掐死我的眼神,就一时腿软,膝盖磕到了第一个台阶,留下红红的血迹,引得台下的匈奴女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嘲笑。
仔细打量齐尔善,麦色的皮肤,露出的手腕肌肉结实,步伐也相当有力稳健,多半是个常年骑马射箭的女汉子。如果硬拼,估计她动动手指,我就跌倒入台阶之间的沟壑喂毒蛇了。智取的话,必须借助手链上的高科技。听darren说,y字母里的,是根据我的视网膜可视频率特制的。每个人的可视频率基本差不多,但darren曾经调笑过,我的视网膜和别人不太一样,隐藏着常人看不到的低频率,完全不像地球人。那么,利用,我应该有夺过火把的胜算。
于是乎,托着下巴,小眼睛掠过刘珺只防不攻的矫健身姿,咧开嘴痴痴地笑了一会儿,不顾毒蛇探出脑袋向外寻找猎物的恐怖画面,跟着齐尔善奔跑,朝她右前方发射了一颗。砰地一声,祭台向上,云雾缭绕,如置于仙境。嗅一嗅,竟有雄黄酒的气味,难怪毒蛇都灰溜溜地躲回沟壑里。可我的心,如被娇艳的玫瑰花刺了一下,溢出一颗颗攒成项链的红珍珠。这是darren熟知我怕蛇的性子,贴心地加上的。darren,你的一往情深,对我来说,是一座华丽的金丝笼。
按捺住悲伤的情愫,我在的掩护下,轻松地追赶上齐尔善,深吸一口气,卯足了精神去夺取齐尔善手中的火把。不料,齐尔善虽被烟雾遮住了双眼,但耳朵非常灵敏,听得脚步声,连忙朝我的小腿踹去,疼得眼泪如打开的水龙头般哗哗直流,离那沟壑只剩下半只脚的距离。不过,我也算计到她的能耐,故意暴露自己的弱点,加重脚步声引她攻击小腿,转而按下睡眠针刺入她的手腕。
不可思议的是,她倒下那刻,居然不是竭力地向前扑去,和我斗个两败俱伤,而是滑落两行清泪,退入沟壑。天哪,沟壑里全是毒蛇,死无全尸。容不得思考,我迅速地将她往我前面拽,扯过她手中的火把,扔到沟壑里。当我搀扶着缓缓地进入睡眠状态的齐尔善时,她嘴角划过一丝诡异的笑,可我的心思潜意识地投入到祭台上尚未分出胜负的比试。
费力地拖着齐尔善,爬上顶端时,烟雾刚好散去。匈奴的勇士发现齐尔善被打败时,张大了嘴巴表示吃惊之余,也一扫对我之前瘦弱的印象,
第七十章 辞别
时间不会使记忆风化,只是当初的锦瑟年华,终究成了禁闭心扉的牵挂。
渐黄昏,血染天际。刘珺拥着我,细细聆听卫青对此次战役的汇报。刘珺出征,带兵三万。龙城遇袭、卫青假装败退、刘胜攻击龙城一共损兵两万,但能打赢军臣单于的十万军队,已经是振奋人心的战斗。
可他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喜悦,眸子依旧是火山也融化不了的寒潭。“老将军,守卫龙城的职责就劳烦暂时代替。”刘珺作揖道,言辞恭敬。
李广将军瞟了一眼我,按着微微露出锋芒的剑,道:“红颜祸水,襄王好自为之。”尔后,倨傲地行了礼,拂袖而去。公孙贺也殷勤地随后跟着李广离去。
红颜祸水哼,李广似乎还没听懂卫青的话。如果今天灭了军臣单于,匈奴只是损失了十万兵力,伤不到根基。但军臣此次带着屈辱回去,一向崇尚武力的部落,必然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侵犯计划将会搁置,甚至会向大汉主动求和。此所谓攻心为上。
“除了堇儿,其余人退下。”刘珺加大力度禁锢住我,冷冷地道。
“珺哥哥,念奴还想和堇姐姐……”念奴糯糯地道,话没说完,就被刘胜捂着嘴巴,拖了下去。
刘胜离开时,桃花眼明明噙着含情的笑意,却如一把弯刀,恨不得朝我的胸口刺下去。而卫青遮掩着炽热的关怀,在霍去病的几经催促下,终于迈步走远。
“刘珺,我们好好谈谈。”我推开刘珺,轻声道。
“谈什么堇儿不是一早就打定回夏国。”刘珺拧拧眉,身上的阴沉之气,竟比初次见到时更加浓厚。
然而,望着他如雕塑般安静的身影,我抿抿嘴唇,将那一大堆执意回夏国的理由生生地掐在喉咙里,想吐也吐不出来。
“每天像个刺猬一样,挂着天真的笑容,不累吗”刘珺道,粗糙的指腹划过我的脸颊,捕捉到我那屡因为被戳中心思而表现出稍纵即逝的慌乱,眸子闪了一道精光。
我再次失神,低着头沉默不语,思绪飘向过去。
自从知道紫色手链是darren送的,我不再和他联系。每天照常白天上班夜晚拉大提琴。两点一线的生活,几乎令我忘记了这里是小时候心心念念的温哥华。果然,去哪里都是漂泊。
darren一有空就去琴房等我。起初,他还会大大方方地站在我的面前,帮忙打扫琴房,给小雏菊浇水。几个月后,他发现我当他是透明人,便偷偷地看我。他每次都站在银杏树下的角落,抬抬眼就能瞧到,这躲藏的技巧太笨拙了。
“darren,我们谈谈。”我终于忍不住发短信给darren,热了两杯卡布奇诺候着。
darren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口一口地吞着卡布奇诺。
“我肠胃不好,一喝卡布奇诺就会吐。但我知道darren喜欢喝,所以在咖啡馆做兼职时,学会了做卡布奇诺。”我嗅着卡布奇诺的香甜,待温度冷了,也放下,不去关注darren清澈的眸子涌动的泪水。
“dash的死,只是加大了我对镇定剂和安乐片的依赖。同时应付你和simone时,我都会打镇定剂。”我冷冷地道,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不过,darren的手颤抖得厉害,他立即放下卡布奇诺,凝视着我,嘴唇泛白。
“抑郁症,本以为很可怕,割手腕也能活下。那段记忆,我忘了,只是知道渴望身边的关怀时,始终都是一个人熬过。到最后,被大提琴捆绑了。”我缓缓地道,不添加任何情绪,眸子里黯淡无光。
“jessica……”darren哽咽道,刚起身想拥抱住我,又退缩。
“所以,我注定孤独一辈子。darren如果还爱着我的话,请收起你的怜悯。”我抱着大提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吐出这句,嘴角挂起了自嘲的笑。
许久,琴房静得只听到彼此微弱的呼吸。
“jessica,十年,最后一个十年,你若未嫁,就戴上这枚戒指。如果你想孤独,我陪你。”darren取出一枚紫钻戒指,放在我的左手掌心,如那绚烂的烟火,深深地一回眸,尔后消逝在眼前。
蓦然,我将紫钻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和紫钻手链很般配,衬得手指白嫩如水。可不到一分钟,我就取下来,泪眼婆娑。心结,恐怕解不开了。darren,如果十年后你还是执意娶我为妻,那就让我们这样耗下去吧。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后来的后来,连我自己也想不到,替我实现这个承诺的,竟是刘珺。该感谢老天的同情,还是憎恨它的薄情呢
“堇儿,不许想别的男人,他们不配!”刘珺狠狠地捏着我的下颚,令我吃疼地看着一张放大的俊脸,暂时停止了悲伤。他的眉头因隐忍着怒气而皱成一团,眸子好像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兴许是见惯了自己爱抓住那些明明感受到绝望的希望,我没有在意他的戾气,淡淡地道:“难道襄王配吗襄王真的爱我吗还是觉得我看起来好追求实则非常难驾驭就喜欢去挑战呢”
刘珺的手哆嗦着松开时的惊慌,落入我红红的眼眶,刺得很疼很疼。我极力地遮盖自己破碎的尊严,再一次承认自己的爱被践踏的滋味似乎没有以前那么难受。呵,什么时候学会在心里建造了白鸟飞不过的城墙。不自觉地去触摸手腕,却发现紫色手链不见了,身子打起了寒颤,如最后一点安全感也被夺走。
可能是拉齐尔善时扯掉了手链。我急忙地爬上台阶。没有手链的保护,对着毒蛇,腿脚软绵绵的。突然,一只沾染着乳白色液体的飞刀刺向我的眼睛。感受到危险气息的那刻,我竟不怕疼痛地愣在这里,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堇儿的命是属于本王的!”刘珺冲上去,大掌揽住我的腰,打了一个旋转,跳下台阶,和那只飞刀擦肩而过。
“少珺有爱过我吗”原来是齐尔善苏醒了,却并没有立即起身,听着我和刘珺的争执,等待暗杀我的时机。她的眼泪若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那张巾帼不让须眉的俏脸,此刻爬满了卑微。
“没有。”刘珺道。
毫不犹豫的回答,令齐尔善的脸颊顿时苍白过灵堂里的蜡烛。
第七十一章 子长
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雇了一辆骆驼车,和张骞在沙漠中徘徊了数十日,身上的伤口也结痂了。不知为何,夜里总是不得安睡,醒来多次,往往对着那轮孤月,不喜不悲。所幸,张骞向当地人讨来一味促进睡眠的药方,捂着鼻子吞了下去,竟察觉不到苦涩。渐渐地,进入梦乡。
梦里,依旧是紫罗兰色的大海。我踏在海浪上,对着这一望无垠的花香,觉得心里堵堵的,仿佛被无形的空气禁锢住身子。远处,那位穿浅紫色长裙的女人静静地坐着,银白色的长发随风披散,宛若镶嵌在油画之中。只不过,这回有一位穿蓝色燕尾服的男人,骑着白马,奔向女人。当女人准备转身时,骑马的男人蓦然化作风,消逝在空中。最奇怪的是,我竟在流泪,是一颗一颗红色的眼泪,飞入苍穹,汇集成七个红色的月亮。
猛然,恐惧感如毒蛇般钻入脑海,我拼命挣扎着惊醒,大口地喘气。挽起车帘,借助沿路的点点灯光,千树万树飘舞着梨花,和着如羊毛般柔软的细雨,唤起整个早春的灵动。这里,绝不是河西走廊。于是握紧了拳头,噙着怒气,瞪着驾马车的那个身影,许久说不出话来。
“堇姑娘如此为子长分神,子长会贪心的。”司马迁半侧着身子,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欣赏我那张气得鼓鼓的脸颊。淡绿曲裾,在昏黄的月光下,别有一番挪不开眼的心旷神怡。
“堇姑娘,若是爱上子长,子长会很困扰的。”司马迁捶捶额头,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叹道。
“鬼喜欢你这个太监。”我恼道,却对自己脱口而出的毒舌暗暗后悔。宫刑,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生不如死的屈辱。想到他以后要遭受此罪,如针扎般疼痛。
“哦,要是子长真的成了太监,堇姑娘就委屈地下嫁给子长为妾吧。”司马迁调笑道。他的笑,如那山涧的一簇翠竹,恰到好处的温润,冷一分则太凉,热一分则太烫。令人想起一句古话,谦谦君子,赐我百朋。
后来的后来,即便我千方百计地想改写他的命运,却无法阻止历史的推进。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真的做了他的侍妾,陪着他游历山川,写下从上古到汉武帝的传奇故事。
马车缓缓地前行,唯恐错过一路芬芳的银装素裹。梨花林里,一株碧绿的银杏树格外地夺目。春风裁剪成的扇形叶子,抹几滴桃花泪,便可成诗。蓦然忆起河西走廊的初见,也是银杏树下,刘珺那双如寒星般的冷眸,总产生一种相识千年的错觉。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苦笑。
“堇姑娘再饱受一个月的相思之苦,就可以回长安了。”司马迁笑道,递给我一个干瘪瘪的馒头和水囊。
“我有说去见刘珺吗”我恼道,对着最讨厌的干馒头,扁扁嘴,可肚子饿着,勉强啃了几口。
“子长有说带堇姑娘去找襄王吗”司马迁嘲笑道,眉眼间透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负。
我白了一眼司马迁,将干馒头扔得远远的,放下车帘,眯起眼睛,生起闷气来。
“堇姑娘,连一个馒头都吃不下,又怎么承受得住穿越戈壁之苦。跟着张兄,只是个拖累。”司马迁笑道。见到梨花林尽头,竖着一杆酒旗,眸子里闪着迷醉的星光,便勒住缰绳,跳下马车,边大步向前迈,边撂了一句话:“长安城,并不是堇姑娘的归宿。子长是奉了陛下之命,护送夏夫人回猗兰殿。”
“就凭你这个胆小鬼刘彻是蠢到家吧。”我掀起车帘,爬下马车,喊道,却发现司马迁浅绿的身影早已缩成一根凤尾竹,逐渐淡出视线。
听哥哥说,长安城的大宅是看不到梨花的。因为梨的谐音为离,寓意离散,不吉利的象征。而我也曾梦见过和自己很生疏的奶奶给爷爷分梨,没过多久,奶奶就过世了。所以对于梨花,我莫名地排斥。
那一地一地的晴雪,如七仙女织的相思缎,被王母剪碎,散入凡间香缥缈。我怔怔地摊开手掌,一朵梨花如翩跹的白蝶,生生地折断了翅膀,才能贴入我的掌心。月出、叶雪樱、齐尔善、李倾城……泪,晕开了冰凉的心。
爱又如何早已过了任性的年纪。珺,对你的爱只会引诱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从胸口取出一只四角绣着樱花的方帕,抛向风中。那是我在龙城中无意发现的,呵呵,叶雪樱也在龙城。她在雪樱林的曼舞,怕是女人也不愿错过那低头娇羞的回眸。还有睢阳城的红纱坐撵里的李倾城,左肩处的金丝挑玫瑰,是佑宁绣的。多次死皮赖脸地央求佑宁替我绣朵寒兰,可佑宁以只为襄王做绣工而拒绝。我,不可以看见自己成为一朵纵使冰肌玉骨也落得白骨荒冢的梨花。手攥着紫色手链,愈发地紧。
“堇姑娘,买了一壶梨花酒,要不要尝几口,暖暖身子”司马迁提着一白玉酒壶,笑道,见我眼眶红红,不仅没有侧过身子顾及我的颜面,反而勾着戏谑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直到我由伤心转变为又羞又恼。
我抢过酒壶,倒入干涩的喉咙,顺着愁肠,咕噜噜地下肚。清亮透明的梨花酒,酸甜可口,但仍感觉腹部有一股不适应的翻腾。因为对酒精有轻度的过敏,在现世基本上是滴酒不沾,连对着上司也是喝椰子汁。可到了西汉,尝过几次辛辣得流泪的酒,倒希望真能一醉解千愁。
“堇姑娘,若是醉了,不怕子长趁人之危吗”司马迁笑道,眼神里似乎燃起一缕看不明白的情愫。
不胜酒力的我,脸颊烧起红晕,生了几分醉意,但脑袋还清醒着,戳着司马迁的胸膛,笑道:“你有这个胆量吗告诉你,我不是夏国的少司命,是queen katherine,也就是和你们大汉的皇帝刘彻平起平坐。惹怒了我,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将大汉和夏国都毁了。”我又灌了几口酒,已经分辨不出酒味,可眼泪哗啦啦地流下。
司马迁听着我的戏言,皱皱眉头,想搀扶走路有点东倒西歪的我,却被我无意识地甩开。结果,我碰上前面的石头,摔倒在地上,掌心硌到沙子,血迹斑斑。
“疼吗”司马迁抓住我的手掌,拂去沙子,对着血迹吹气,暖暖的,宛若柳絮滑过。
望着司马迁皱眉的神情,胀胀的脑袋闪过刘珺的画面,咬咬嘴唇,娇滴滴地道:“疼,很疼,心里更疼,刘珺。”
第七十二章 告白
第七十二章 告白
遇见你,我无处可逃。
春意更浓,沿途不知名的野花一路肆意地燃烧着,颇有吞噬蔚蓝的天空的气势。
司马迁驾马车,我和卓文君坐在车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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