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之羊脂白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半夏谷
然而,我含泪穿上嫁衣。坐在镜台前,没有秋娘,朝云近香髻,怎么绾也不对劲。百合纹流苏金冠,沉甸甸的,倒是不变。抹了美人醉,擦了青梅嗅,将额前淡紫色花钿涂成金色,配上薄云鬓,嘴角微微翘起,便是个完美的待嫁新娘。完美呵,太奢侈,堇儿要不起。
“堇儿放心,卫青和陛下,绝对不会让你嫁入蛮荒之地。”卫青背着我上花轿时,附在我的耳畔,轻声道。
掉包计么我没有推辞,笑靥如花,拉了拉卫青的衣襟,表明自己完全支持他们的态度。他们执意要救我,我除了乖乖配合,别无他法。
那些玛丽苏的想法,我可学不来。王庭的菜肴,一天三顿烤全羊,不到一年,就变成油腻大妈了,去不得。还是猗兰殿的小厨房,深得本姑娘的欢心,脑袋一发热,食案上便摆出十几道美食,馋得直流口水。
出了长安城,两个时辰的车程后,至函谷关。
函谷关简直就是我的噩梦之地呀。第一次去,发现自己没有影子,吓得冒出一身冷汗。第二次去,察觉自己三千银发,又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不过这一回,我学乖了,掏出一块红纱布,蒙住双眼,还怕什么异象。
可惜,天不遂人愿。迎亲队伍,打算赶到娘子谷休息一晚,却突然遇上漫天黄沙。这春光灿烂的,哪里来的黄沙,确实蹊跷。
隐约中,听得琵琶曲,调子苍凉。声音若有似无,时而敲击心扉,惹得眼眶红红,时而无影无踪,无法捕捉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当我强忍着眼泪之际,黄沙便极其放肆,模糊了视线,吹得迎亲队伍皆趴在地面上,狼狈不堪。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我边摘了笨重的百合纹流苏金冠,边竭力琢磨着这首琵琶曲。待散开三千银发,我恍然大悟,这首琵琶曲出自北宋,能够召唤来自大漠的黄沙,非白泽莫属,也就是张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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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复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遗。生当恨别离,死当长相思。
这段故事,是后来在阿离的白泽琴中,偶然发现的。有阿珺相公陪伴,此生足矣。
函谷关的天气,说变就变。倾盆大雨,下得如此干净利落,全然不像三月阳春。
那刺眼的红衣上浸染的鲜血,逐渐带走堇儿的体温,无论如何努力地去温暖,也无济于事。那青葱玉手中隐藏的脉搏,同样如此,越来越轻盈,握得再紧,也无法产生丁点幻想出来的悸动。
堪比国手的刘珺,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答应要全心全意去爱却没有做到半分的堇儿,真的死了。侧耳附在堇儿的身上,他听不到那颗活蹦乱跳的心。他后悔去学医,剥夺了他最后的一丝奢望,连假装堇儿多活了一盏茶功夫也说服不成。
“襄王,最爱你的堇儿死了,你满意了,开心了!这未央宫的龙椅,冷冷冰冰的,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刘彻见到夏堇那张毫无血色的容颜,痛哭流涕,怕伤害到夏堇的尸身,弃掉佩剑,改为拳头,灌注满腔的悲痛,密密麻麻地落在刘珺的背部。
到底他上辈子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老天要夺去一个个爱他如生命的人呢。他的母亲王娡,为了他的帝王之位,筹谋一生,满手血腥,到头来又为守住他的龌龊身世而。如今,轮到他求而不得的堇儿,替他生生挡了一箭,魂归夏国。
除了无穷无尽的哀痛,刘彻还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是不是要做到堇儿所说的千古一帝,他才能真正地无所畏惧,从黑白无常手中夺回心爱之人呢
可惜,眼前敌强我弱的局势,容不得他哀痛,更容不得他迷茫。数百只铁骑,在翁主刘陵的号召下,杀光象征皇权的赤帝十八骑后,将卫青和刘彻重重包围。
“陛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卫青哽咽道。
他望了一眼被刘珺牢牢地搂在怀里的堇儿,不禁潸然泪下。他想自私点,凝视着她,直至敌人的长剑刺穿他的胸膛。这样,他便能够获得多点时间,记住堇儿的样貌,以后跳入忘川也不会遗忘。
在他落魄之时,所谓的至亲待他猪狗不如,唯独堇儿告诉他,他日后会成为大司马大将军,娶公主为妻,光耀门楣。他从没奢求过站在堇儿身边。他的堇儿是天上的明月,照出他卑微的影子。当影子也不错,默默地追逐着,护她一世长乐无极即可。
然而,他没有选择。他先是大司马大将军,后是爱慕着堇儿的卫青。他这戎马一生,注定是奉献给大汉的锦绣江山。哪一个男儿汉,不是为了报效国家而抛头颅洒热血呢。他终究还是要辜负他的深情。
“大将军说得对,堇儿的仇,必须血债血偿。”刘彻咬牙切齿道,丹凤眼聚起浓浓的杀气。
霎时,卫青和刘彻并肩对战,各自握着佩剑,杀出一条血路。其实,如果山坡上的数千位弓箭手齐齐挽弓,两人插翅难逃。他们运气不错,那山坡上的弓箭手来自重整的九黎组织,只听命于刘珺。而刘珺,眼里心底,只有死去的堇儿。
卫青和刘彻砍下一个轻骑的脑袋,抢夺了马匹,快速逃离。本来,两人受了重伤,刘陵若下令穷追不舍,必然能够将两人生擒。但是,函谷关再次刮起诡异的黄沙,来势凶猛,逼迫刘陵及其残余轻骑不得不趴下,自然也错过了追击卫青和刘彻的最佳时机。
待风沙退去,刘陵瞟到刘珺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脱了披风,裹紧堇儿,完全不在乎自己被黄沙掩盖住尚且流着鲜血的小腿,一时间妒忌之情如鸩毒般蔓延浑身的血液,拔出佩剑指向刘珺的脖颈。
顿时,山坡上的弓箭手,也拉起弓弦,对准刘陵,局势一触即发。此刻,刘珺难得地抬眼,扫过山坡,示意弓箭手收起弓箭,引得刘陵错误地以为刘珺还是怜惜她的,也感动得收起佩剑。
突然,刘珺单手抱住堇儿,另一只手腾出来,迅速地拔掉刘陵的佩剑,扔向山坡之上。接着,黑影轻动,甲子出现,瞬间擒住刘陵。
“刘珺,这么多年来,我为了你的帝王业,不惜牺牲贞洁,委屈于刘彻的宠臣身下,探取未央宫的秘密。你竟然这般糟践我!”刘陵露出狰狞的面目,眼神怨毒,恨不得扑上去,将刘珺怀中的堇儿千刀万剐。
“陵翁主,你建立水绣舫,是为了成全淮南王的野心。”刘珺站起身子,冷笑道。
刘陵听后,慌乱不已。她爱上了襄王,真真切切。但是她傍上襄王,便是帮助父亲淮南王图谋大业,也不假。她畅想过未来,有朝一日,父亲荣登帝位,她就是显赫的长公主,嫁给襄王为妻,载入史册。
“襄王,李倾城还在鸣鸾殿中。”刘陵威胁道。
她知晓,陪伴了刘珺十年的李倾城才是刘珺心中挚爱。她吃过李倾城的醋意,甚至萌生杀意。可是,当她见过李倾城时,她放弃了。那样倾国倾城的美人,迟早会被别的男人垂涎,无需她出手。
语罢,刘珺置之不理,只是一遍遍吻着堇儿的侧脸。堇儿的侧脸,似乎僵硬了些许,每吻一下,心疼不已。所幸,堇儿那三千银发,依旧张扬着清纯之美,看得他痴迷。银发,也只有长在堇儿的脑袋上,才可以绽放耀眼的光辉。
“陵翁主,你的性命,本王七日之后便过来取。”刘珺抱着夏堇,一瘸一拐地离开。
刘珺腰间的水蓝色香囊里,长期存放着白布条和金疮药。可是,他一丁点也不想包扎。痛着更好,痛的话,他至少在惩罚中了移情丹的自己,居然对堇儿如此绝情。
思夏居里,他当着堇儿的面,替扭伤了脚的李倾城吹气,甚至告诉堇儿,他要娶李倾城为平妻。兰嫣阁里,他得知堇儿假扮李倾城,发了疯般折磨堇儿的身子,令堇儿痛得昏迷过去。甘泉宫里,他患有腿疾,更是变态地羞辱堇儿,骂堇儿毒妇,骂堇儿肮脏。
这一桩桩的回忆,清晰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提醒着他此生再也无法求得堇儿的原谅。他输了,彻底地输了,连陪着堇儿共赴黄泉的资格也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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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第四幕:元旦特辑
作者有话:估计是这部小说的最后一个小剧场了。鉴于最近的章节都比较虐,后面还会虐一段时间,谷主就搬出欢脱的小剧场来调节一下气氛。依旧是话本格式,第三人称。另外,谷主想说,若看不懂小说里面的科幻知识,就当作仙侠来想象吧。
南国,位于夏国的邻边,是一个附属小国。外界对南国人的印象,好音律,与世无争,依附夏国,乐得安生。
其实,南国无需依靠夏国,不过是向夏国讨债罢了。倘若,夏国先祖秋姬大祭司,没有通过白泽琴,窥见夏国灭亡的未来片段,那么,银河系的霸主,非南国莫属。
因为,所有的南国人,皆来自银河系之外,隐藏了自己超过九维的特性。南国人,才是银河系幕后的主宰,包括亿万年前挑起的银河系大战。
南国只有冬季,成天飘雪,唯独情丝竹能够存活。雪停时,情丝竹开满紫色的相思花,只要念出想念之人的名字,相思花便飞入那人的梦里,传达心意。所以,南国又被称为浪漫之都。
可是,这个浪漫之都,也有不浪漫之处,或者称之为黑暗更贴切。南国的鸿雁塔,便是黑暗的源头,也被视为银河系第一监狱。故南国还有一个别称,叫暗夜之都。
鸿雁塔,共九层,由南国先人火化后的骨头砌成。没有人知道它何时建成,各国的史书也无从考证。不过,去鸿雁塔探亲的人,皆会叹道,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鸿雁塔的第九层,关押的都是摧毁了亿万计数以上的低维度平行空间的罪人。他们每个月,要重复一遍,与所爱之人,生死相隔的回忆。当真像一只失去挚爱的鸿雁,寄不出自己的思念,只能孤独地在黑夜里等待死亡。
不过,有一位罪人,出生于夏国,从不后悔所犯的滔天大罪。他,白衣胜雪,眉心一点朱砂倾尽天下。即便鸿雁塔没有白昼,也没有生机,他的心底仍然保存着火种。
他叫夏策,每个月会折一朵锦瑟花的夏策。他知晓,鸿雁塔容不下锦瑟花,刚折好一朵,就能感受到她的枯萎,可他不喜不悲。他所爱之人,不只是瑟瑟。
银河系也是有元旦的。虽然各国庆祝元旦的习俗不同,但是大家都会遵循一个古老的原则,便是点起相思花灯。夏策每年最期盼的便是元旦,那一日,他可以借助相思花灯,努力地看一看他所爱之人。
果然,元旦清晨,他的第一个访客便到来。夏策摆好了棋局,盘腿而坐,静待这位不讨喜的客人。
刘珺(一身雪缎曲裾,白玉簪束发,腰间系着他苦求许久的水蓝香囊,瞟了一眼棋盘,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夏先生,你还真是不怕输。
夏策(故意拍了拍白衣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嘴角也还击一个胜利的笑容):好妹夫,输的人未必是输。
刘珺(眉头微微皱起,心底极度不爽快。他的这个大舅子,身上穿戴的每一件衣饰,皆是堇儿晚上回来熬夜,一针一线缝制。然而他腰间的那个水蓝香囊,还是设计堇儿与紫离独处,故意闹得醋意横飞,才辛苦求得。)
夏策(见刘珺暗暗压下恼意,笑得越发地畅快):据闻,堇儿最近爱听一首来自妹夫的故乡的歌曲,叫《如歌》。(轻轻哼唱起)若遗憾是遗憾,若故事没说完,回头看,梨花已落千山……
刘珺(寒潭眸子瞬间凝结起百丈冰,这歌词字字道出堇儿与紫离的深情化为浅谈,听得他只想立即砸掉紫离赠给堇儿的白泽琴)
夏策本打算继续挑衅这个好妹夫的底线,至少敲打一下他,莫仗着堇儿对他的爱,肆无忌惮地把控着夏国与北朝的命脉。老实说,初见之时,夏策就看不顺眼这个面冷心冷的襄王。
不过,当他嗅到酸酸甜甜的芍药清香时,他便没有兴趣对付刘珺了。他爱到可以放弃自由的妹妹出现了,即使在黑夜里寻不到她的倩影,他还是能够一眼望见那双澄澈的月牙眼。
夏堇(点起相思灯花,扁扁小嘴巴):哥哥,鸿雁塔也忒黑了。回头,本祭司要去银河系参鸿雁塔一本。
夏念奴(吧唧吧唧着樱花羊羹,吐词不清):祭司姐姐年年元旦这么说,但是和珺哥哥睡了一觉,就完全忘记了。
夏堇(双手叉着腰气恼):那还不是拜刘珺那个大色魔所赐!整晚不让我睡觉,骨头架全散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脸颊骤然发烫,烧出大片的红云,作势揉揉脑袋,钻入刘珺的怀里)
夏念奴(疑惑不解):祭司姐姐,为什么不睡觉,骨头架就会散了。祭司姐姐的骨头这么差劲,需不需要找欠扁老头把一把脉呢。
白扁(夺过念奴的樱花羊羹,气得跳脚):死念奴,不许学丫头这般目无尊长。
夏红豆(嚼着红豆椰奶冻):白叔叔,你不是比祭司娘亲小吗
白扁(气得上蹿下跳,又去抢夏红豆的红豆椰奶冻,奈何夏红豆的哥哥夏遗在旁边,冷冷地剜了白扁一眼,白扁只能换成怨妇状)
夏策(沉思片刻,嘴角浮起凄婉的笑容):堇儿,拉弥亚…拉弥亚还是不肯来吗连当面道歉的机会,也不愿意给么
白扁(听到拉弥亚三个字,立即来了精神):拉弥亚才没那么小气,她早就释怀了。不过,乔长老记恨着呢,一到元旦就跑得飞快,缠着拉弥亚去看彩虹雨了。
夏策(眉头舒展):那就好。拉弥亚过得幸福,我的良心会安稳一些。
夏堇(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鲛人泪,擦了三下,待鲛人泪变成食盒形状,便打开食盒,取出芍药糕,递给夏策):过去的事,哥哥就忘记吧,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尝尝堇儿做的芍药糕吧,不比李倾城的差劲。
刘胜(一袭红衣,血玉束发,将念奴揽入怀中,桃花眼上扬,红唇微微抿起,出场永远是这般魅惑众生):九嫂对夏先生真好,念奴和九哥都没吃到的芍药糕,夏先生第一个品尝,羡慕呀。
第二百二十五章 苏醒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我并不希望苏醒,愿意一直沉睡,千年又千年,待这副皮囊从九维进化到十维,便重返夏国,做回大祭司,日日跑沧海国,陪伴小遗成长。
然而,秋娘那首姑苏小调,在耳边缠绕,不似以前那般涓涓细流,调子低沉,哀伤之中压抑着浓得化不开的相思。与其说是相思,不如说是执念吧。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东家莫愁女,其貌淑且妍。十四能诵书,十五能缝衫。十六采莲去,菱歌意闲闲。日下戴莲叶,笑倚南塘边。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水覆空翠色,花开冷红颜。路人一何幸,相逢在此间。蒙君赠莲藕,藕心千丝繁。蒙君赠莲实,其心苦如煎……
我当然知晓这首箫曲是谁吹奏的。自以为是的白泽,和阿离一样,不过问我的意思,就替我安排好所有,美其名曰爱便意味着牺牲。隐者,还真是同样的德性!
即便我受到《采莲曲》的刺激,解除了假死状态,也可以选择睡觉的。
奈何念奴那只小脏猪,趴在我的胸口哇哇大哭,一口一个祭司姐姐,把眼泪和鼻涕都蹭到被子上,实在不得安稳睡觉。那个整天和我抢念奴的阿胜去哪里了,怎么不拿樱花羊羹将念奴骗走呢
还有小白那只小蠢虎,刚啃完一大盘香辣牛肉,连牙齿都不刷干净,就舔我的手指头,脏死了。更可恶的是,小白舔完我的手指头后,就爬到我的身上打滚,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我积累着满腔的怨气睁开眼时,瞧见的却是刘珺那双寒潭眸子带着的笑意。含情脉脉,甘愿将冰山融化成一池春水,温暖整个季节。可惜,晚了,温暖不了我的心脏。
“念奴呢”我冷冷地问道。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穿着石榴红云裳寝衣,躺在九尺大的珊瑚床。珊瑚床下的地板,铺了镶嵌有波浪纹的紫水晶。银白色的鲛绡作帘幔随风飘荡,悠扬的海浪声透过白玉栏杆,传达到心房。毫无疑问,这里是紫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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