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烛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以染言苏
紫金烛光
作者:以染言苏
宇宙广袤无垠,人类微如尘埃,但人类的伟大不在于改变世界,而在于改变自己,且忠于自己的灵魂一往无前地走下去。刀剑之争,序列之争,证道之争;生存之战,信念之战,宿命之战。这是一篇人类的赞歌。
第一章 颠簸的马车
1280年3月16日,奥克兰神圣帝国,拉迪亚克兹行省海岸。
嘎吱,嘎吱。
一架又一架马车首尾相接,在橄榄绿的山林间穿行,车队旁还时不时有身穿优质皮甲,背负精干长弓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巡逻而过。
裹着劣质烂皮革的木车轮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滚动着,身穿暗褐色简陋皮甲的马车夫小心翼翼地拉着缰绳,嘴里吁着训马的口令。
马夫的驾驶技术很是娴熟,但终究敌不过这山路上的小小石子,尤其是马车进入下山路段后,颠簸感愈发强烈。
除了早已习惯的马车夫还保持着淡然的神色,其他乘客纷纷叫嚷起来,部分敏感、易晕车的乘客已经出现了恶心干呕的症状。
“咳咳咳,呜呕,呕,呕”面容消瘦、沾满灰尘却难掩俊美,头发微卷、枯黄且因油污缠结成团的少年侧趴在马车边沿翻着白眼,嘴角流出了半稀半稠的呕吐物。
“嘿,你,你终于醒了你当时是要越过边境,对吧正好闯进了奥克兰人的埋伏,和我们一样,还有旁边这个小贼。”坐在少年人对面的栗色头发的大叔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环视一圈,而后悄悄竖起一根大拇指,低声赞叹道,“小子,我加隆没服过多少人,但你算一个。”
神色恍惚的少年本能地看向了正和自己搭话的,留着稀疏胡渣的沧桑大叔,敦厚、质朴、精明少年用浑浊、黯淡的异色双眸多打量了几眼,又看了看马车上的其他人,最后什么也没说。
坐在加隆身旁的,面色阴翳的青壮小胡子看着少年的双眼,啧啧称奇道
“啧啧啧,左眼金色,右眼紫色,真是稀奇啊小子,你要感谢你的这双眼睛,它们至少帮你减了一半的刑罚。
“不然,呵,你死定了。
“不过你的胆子也真够大的,居然敢调戏女军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佩服佩服,呵呵呵”
小胡子的笑声很轻,好似很怕被他人听见,他做贼心虚地望了一圈,随后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加隆并猥琐地笑道
“加隆,你也看见了,那个女军官的胸脯可真大呀,和哺乳期的母牛一样还有那个大屁股,一定很能生娃娃嘿嘿嘿”
“小贼,你小声点。”
“我说了,不要叫我小贼,我叫葛雷。”
“”
正当加隆和葛雷讨论风姿绰约的女军官时,马车夫干咳了几声,提醒他们别惹是生非。加隆和葛雷随即正襟危坐,摆出了正经人的模样。
然而下巴还搭在马车边沿的少年却看见了马车夫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了一丝丝弧度,好似脑海里也回忆起了女军官的丰腴身材和精致脸蛋。
“驾,驾,吁”马车安全地渡过了陡峭的山路,平稳地向着海堤大路进发。
咸湿的海风吹醒了少年混乱的思绪。少年浑浊、黯淡的异色双眸渐渐有了生气,皱着眉头看向了自己双手上的绑绳。
这一车九人连自己在内只有两人被缚住双手,其他人虽然都衣着褴褛、老旧肮脏,但至少和囚犯扯不上边。
少年看了看身上的红印,感受着酸麻的双腿,忍着疼痛用陌生却熟悉的语言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感觉脑袋很沉,很混乱,还很疼。嘶”
小胡子葛雷不加掩饰地嘲讽道
“哟呵,被打傻了让你不小心一些,居然胆大到当着她的面说巨大宝箱
“你可真牛他奶奶的,还很有文化,老子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但是这个婊子也够狠的,让你跑了一路,慢一点就是一鞭子,直到你晕过去”
加隆倒是没有和葛雷一起挖苦少年,面色沉了下去,一点一点分析着
“我们这些逃难者现在被强征服劳役,表现得好、会拍马屁的话,到了蒙格勒应该能被分配到农场等地方。农场的活虽然也累,但至少没有危险。
“但是你就惨了,你不是去前线战场挖战壕,就是去矿场挖矿,再惨一点就要去什么魔鬼洞窟送死。”
一提到劳役,马车上的其余七人都变得忧心忡忡。若不是乌露席兰公国闹瘟疫,求生艰难,他们这些边境居民又何须背井离乡,翻山越岭,逃难至奥克兰圣国呢。
他们刚穿过边境就被奥克兰的巡逻队逮住了,即将被强征到海对面的蒙格勒服劳役,但再看看作死的异瞳少年,这些难民劳工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人,总是会从比自己更惨的人身上寻求慰藉。
马车上渐渐安静下来。
葛雷是一个小偷,更是一个业务娴熟的惯犯,他不可能安安分分的在蒙格勒服劳役。此时,他正在心底盘算着是否要在港口出逃,或者在抵达蒙格勒后天高任鸟飞,又或者干脆当劫掠四海的海盗。
在心底打算盘的人,远不止葛雷一个。
这一车八人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唯独第九人马车夫,他还在意淫那个高不可攀,不可亵玩的女军官。
少年也回想起了什么,浑浊、黯淡的异色双眸愈发明亮了。左眼的金,好似金琥珀;右眼的紫,宛如紫罗兰,但这份明亮的光华一闪而逝,少年的双眸又变成了黯淡模样,神色也变得萎靡不振。
柑橘的香甜中带着一丝丝微苦,混合着罗勒的芳香,还有淡淡的椴木、红杉等木质浆油的清香,这股清爽宜人的香味顺着风瘙入了少年的鼻腔。
嗒嗒嗒
轻快的马蹄声紧接香味而来,一匹俊朗的军马小步凑到马车边。垂着金色烈阳日轮纹章披挂的马鞍离少年的脑袋极近,骑乘者的皮靴离少年的脑袋自然也很近。
靴子的主人见少年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也就没下脚,冷哼道
“哼,这就不行了异瞳猫,你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多享受享受吧。驾。”
灰发绑辫的女军官撂下这么一句话后,轻挥马鞭骑着军马扬长而去。一车人都松了一口气,最心虚的马车夫也暗暗长舒了一口气,差点没被吓死。
作为当事人的少年却神色平淡地歪着脑袋看着那个骑着军马,身穿宝石蓝服饰,带有柑橘清香的背影,并将她的身影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
“太吓人了我还以为这婆娘又要干啥哩”
“唉,小子,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容貌稍显沧桑的加隆神色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问道
“到现在还没问你的名字呢。小子,你叫什么”
少年黯淡的右眼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紫光,并开口道
“埃伯尔,埃伯尔欧迪姆。”
如梦初醒的少年又在心底自言自语道
“嗯,记忆缺失了很多,剩下的基本都是认知,但是随着零碎记忆的拼凑成型,我渐渐理解了自己
“其他的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存在的意义是伪装。”
埃伯尔本能地低下头,注视着空无一物马车边角。
第二章 奇怪的知识
劳工车队沿着海堤一路向东,向着海德港进发,马车右边的弗拉尼亚海拍打着浪花,时不时溅上海堤,留下一地水渍。
车轮碾过石子,趟过水洼,行驶了大半天夕阳渐渐沉入海面,映出一片红霞,潮汐也慢慢退去。
埃伯尔扭头望向侧后方的落日余晖,不言不语,其异色眼眸在黄昏的映衬下泛着温润的粼光、水波、风华。
“全队靠左,安顿车马,准备扎营。”车队领队的一声号令打断了埃伯尔的观光雅兴,也结束了诸位乘客的闲暇休憩。
加隆、葛雷等人,还有其他马车上的劳工都跳下了马车,娴熟地干起了活计,扎营、拾柴、生火、做饭加隆干起活来是把好手,任劳任怨;葛雷出工不出力,但他很机灵,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
还留在马车上的埃伯尔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缚的双手,眼睛眨啊眨,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便又转过头看向了原本和自己隔着两人的另一个被缚者。
不等埃伯尔搭话,那个满身戾气的被缚者就冷漠地瞥了埃伯尔一眼,跳下马车站在马车尾部,一动不动。
“哇哦,好有个性哟。”埃伯尔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但动作可不慢,立刻跟在他身后跳下了马车。
埃伯尔没有靠在“戾气男”旁边,而是站在车头位置和正在喂马、刷马背的马车夫搭起话并问道
“大叔,我这被绑着手呢,能干什么活啊”
“嗯,你这还真是难办。他是推搡守卫军士,马上会有人来收拾他。你嘛,等中尉来吧。除了中尉,也没人敢碰你了。”马车夫停下手中的毛刷,微微仰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道出了这番话语。
马车夫又摇了摇头,埋头在刷马背的工作中,好似这项工作能让他安心。
埃伯尔也猜到了马车夫口中的中尉是谁了,一想到那个叫自己“异瞳猫”的女军官,埃伯尔就感到一阵头疼。
“嘶,麻烦了呀,这该如何是好”埃伯尔抬头望着渐渐昏暗的天空,手指和脚趾都在扳扯着,好似这样能帮助大脑思考一般。
没过多久,个士兵就越过埃伯尔,向着站在马车尾部的“戾气男”走去,他们推着“戾气男”远离了扎营地,并将其带进了小树林。
见态度恶劣的“戾气男”倒霉,埃伯尔心底升起一丝幸灾乐祸,但两三秒后这幸灾乐祸就变成了兔死狐悲,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某人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很有可能发生埃伯尔刚刚还在兔死狐悲,女中尉就到了。
身穿装饰性与实用性高度结合的军旅贵族服饰,带着中尉军衔的灰发绑辫女军官站在埃伯尔身前,低声慢道
“异瞳猫,抬起头,你不是很大胆吗装死我可没有用马鞭抽你,而是用的细软鞭,现在也该恢复了吧。”
女中尉说完后,抬起双手将手中卷成环的软鞭猛地一拉。
啪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埃尔伯深吸一口气后硬气地抬起头直视着中尉的眼睛。
女中尉又一次清晰地看清了埃伯尔的模样,而埃伯尔却是第一次看清女中尉的面容。
最先映入埃伯尔眼帘的是女中尉的神态表情,自信、高傲、固执、胸怀大志而后是她高高翘起的新月眉、灰褐色的瞳孔、弯弯的睫毛、挺拔的鼻梁、小巧的樱唇
五官显现的年龄大致在20到25岁之间,而且她比埃伯尔还高,算上马靴的厚底都超过一米八了,着实可怕。
其次吸睛的是绑在后脑的灰色长发,左前额的发丝一同绑在皮筋上,右前额的发丝大半是向右弯曲翘起的刘海,小半发丝梳在耳后,英姿飒爽中点缀着俏皮、成熟、妩媚
“呵,看够了吗”一声温柔中带着危险的低语将埃伯尔拉回了现实。
一瞬间,埃伯尔额头冷汗直冒,心底更是掀起波澜,飞快地思索着破局之策。
埃伯尔在自己贫瘠的脑海里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冀希找到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救命稻草,语言、文字、知识挖地三尺,却也一无所获。
就在埃伯尔几近绝望时,一本足有大半人高的书籍慢慢浮现,在埃伯尔脑海中浮现,并架在了一座虚幻的石台上。
“书不管了”埃伯尔如溺水者本能地抓住身边的救命物,也不管那是什么,急急忙忙“跑到”由虚化实的巨大书籍前。
书的封皮古朴老旧,整体呈暗褐色,没有任何署名或标记。封皮表面有着各种狂乱扭曲、不可名状,却又暗含规律的纹路,其凹槽中还晕着丝丝红意,不知是染料还是血渍,光是瞥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理智丧失,几近疯狂。
“嘶啊该死的”埃伯尔的心神一沉浸在那纹路中就突然抱着脑袋痛苦地嘶吼、嚎叫起来,濒临崩溃。
也许是源于少年的倔强;也许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也许是对于未知的渴望,埃伯尔虽然痛苦难耐,身子颤抖、摇晃,但仍然佝偻着,强忍着胃部的翻涌和脑部的刺痛将手伸向了巨书的封皮。
哗
砰
书的封皮连带着几页泛黄的纸张一同倒向了左侧,露出了内部的真容无字天书。
没有惊世骇俗的恐怖真相;没有条理清晰的真知灼见;没有繁复冗长的学问奥秘,只有干干净净的空白纸张。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失望至极的埃伯尔不敢置信地呢喃着,就在他准备口吐芬芳发泄气愤时,无字天书出现了异状。
黑色斑点浮现在了纸张表面上,像蝌蚪一样游来游去,且越聚越多。
黑色斑点游动留下的轨迹组成了某种神秘“文字”的一部分,不停运动的,疏密无序的大小斑点;由无数细小符号组成的,分支插接的黄金比例曲线;无穷无尽的,极不规则的却又暗含规则的分形几何模型
埃伯尔的心神完全被这种神秘文字吸引了,没有发现自己的右眼泛着幽幽紫光,自己的面容上也布满了狂热与痴迷,不似正常人类,更没有意识到这文字的笔迹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没有照镜子或他人提醒的埃伯尔永远也无法发现自己眼睛的异状,也不可能知晓书中的文字是在右眼的紫光亮起后才浮现的;
记忆不全且没有看过自己字迹的埃伯尔也无法认出自己的字迹,最多只会感到些许熟悉,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更重要的是,埃伯尔没有发现书上的黑色斑点正在慢慢析出,并凝聚成极其细小的黑色露珠
在度日如年的等待中,书中的“文字”终于汇成一句箴言。
埃伯尔屏息凝神,浸入了这神秘文字描绘的诡丽意境,同时理解了这段文字的含义
赞美女性,是万能的。
“哈啊”回过神来的埃伯尔脖子一歪,眼睛一瞪,身子一缩,“我连宇宙的尽头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夸奖女人”
滴答,滴答,滴答。
第三章 中尉与马
埃伯尔的五官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优点,但是硬要找的话也能找出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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