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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一叶:望见天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王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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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发小
    村里研究,这三份判决书都暂时压一压,以村支部和村委会,村农会的名义去信规劝三位要离婚的人回心转意,并立即派农会主席王同林按信上地址先去看王旺根,希望能挽回他和李如霞的婚姻,破镜重圆。为了不影响李家的情绪,村里都暂时保密。王同林拿上村里的路费,在望都火车站登上了北去的列车。

    王同林和王旺根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王家在尧谷村是大姓,但王旺根他家和王同林他们不是很近的本家,王同林和王世英、王同乐,王老明他们才是叔伯兄弟。

    王旺根的爹老实巴交,父亲是希望儿子再带来几个弟弟,才叫他旺根,但这个根始终没旺起来。

    王旺根是独子,感到孤单。王同林和伙伴们便热情的接纳了他。

    这个村民风淳朴,大家族不欺负小家族,也不欺负外姓人,改革开放后,还发展到不排挤外来人口,尧谷能有今天的辉煌,应该与淳朴的民风有些关系的,在今后的故事中,读者会体会到。

    在颠簸的火车上,王同林回忆起他和王旺根儿时的趣事来。

    13岁前,他们都在一起放羊,短不了在人家地里刨几个山药蛋烧了吃。

    有一次,只有三个山药蛋,两个人各吃一个,就只剩一个了,那一个归谁王同林使坏,不等手里的吃完,就先朝剩下的那个吐口唾沫,心想剩下的那个肯定是属于自己的了。便不紧不慢的享受自己那个,可是,根旺不管烫不烫,三口两口咽下自己那个,就吃开同林吐了唾沫的那个,同林笑话他,你小子也不嫌我脏根旺边吃边笑着说,咱俩是谁跟谁啊!

    有个夏天,天气突变,鸡蛋大的冰雹砸下来,他俩钻进专为放羊人垒的石头小屋躲避,这屋子平时只能容下一两个人,人进去了,羊就进不去了,冰雹太大,羊不进去,就得砸死,他俩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们两的八只羊硬塞进小屋,羊挤得不能动弹,人进去就又把羊挤出来了,他俩人只得堵在门口,把头钻到羊肚子下,屁股还露在外边,冰雹砸在屁股蛋子上,疼的他俩嗷嗷直叫喊。

    冰雹过后,天冷下来,他俩个都是单裤单卦,冻得嘴唇乌黑,直打哆嗦,两个人搂在一起还是不抗冷,倒是旺根脑子灵活,把羊拽出两只来,腾出



第九十章 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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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车在颠簸,王同林的思绪还在翻腾,1945年9月,日本投降一个月了,大家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在炕上躺了五年多的王牛尔,终于盼到了胜利,大概是解了心头之恨,他悄无声息的去世了。

    他自己不再受罪了,也不再折磨活着的人了,至少李如霞不再每天搬动他翻身,替他擦屎擦尿了,村子里的婶子大娘们都暗暗替李如霞松口气,这个可怜的儿媳妇也算熬出头了。

    王旺根接到父亲的噩耗,也赶回来为父亲办丧事来了。自他1939年入伍,已经七年,还是第一次回家。同林杀掉看家的狗,炖了一锅,请久别的朋友吃饭,他知道,老朋友就喜欢这一口。王世英、王同乐、李梦安、李怀清几个村干部都来了。大伙都夸这狗肉炖得烂,作料全,香,好吃。

    同林见旺根不伸筷子,就热情的夹一大筷子放他碗里,可是,王旺根始终没尝一口。只偶尔抿一口枣儿酒,吃几粒炒花生豆,他自己解释说,胃不舒服,不敢吃荤腥。

    都以为他还在丧父的悲痛中,没十分在意。听说他第二天就要回部队,家来还不到三天就要归队,却有些意外,都留他多呆几天,同林媳妇说:

    “就冲你媳妇,也要多陪她些日子,这些年,她过得太不容易了,也就是李如霞哟,换上别人,十个媳妇也都跑掉了九个半了。”

    话一开头,大家都夸开李如霞的贤惠孝道来,一一诉说李如霞的苦情,同林媳妇又说:

    “单说一个儿媳妇,六个年头,天天要几遍给老公公擦屎擦尿,一次也不耽搁,在这世界上,也恐怕只有李如霞能做得到。旺根你看见了,直到你爹去世,你爹身上没有一处长疮,这容易吗

    装殓那天,你姐姐看到你爹一身干干净净,张开大嘴就嚎:“爹呀,你前世积下啥德,修来这样个好儿媳妇哇,就是我,你的亲骨肉,打死也做不到哇!”她一边哭,一边给弟媳妇磕头,引得全村的人都跟着流泪!

    王世英也说:“旺根,你们在外头流血牺牲不容易,家里的人都难呢,抗战八年不死也得脱层皮,都是九死一生熬过来的,不易哟。”

    村长李梦安问:“我们村里替你跟部队去个电报,续几天假不行吗你这一走,又不知道啥时候才回得来。”

    旺根说:“不行哟,形势很紧张,国共两党,都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一天假都不能超,明天必须走。”

    那晚,王旺根把头扎得低低的,说话很少,都理解他心情沉重。本来想哥儿几个痛痛快快闹一场酒的,也就草草地收场了。

    2

    在家里,坐在炕沿上的媳妇李如霞正望着摇晃的灯苗发呆,儿子王成帆,从姥姥家接回家来了,他等不及爹爹回来就睡着了,在炕上打着匀适的小呼噜。老娘虽然痴傻,还是认得儿子,她一见到旺根进屋,立即呵呵傻笑着来拉儿子的手。

    握着老娘瘦骨嶙峋的双手,旺根由不得热泪滚滚而下。

    这时候,成帆在炕上打了一个滚,嘴里还咕哝着啥,根旺又撒开娘的手,去端详熟睡的孩子,他离家参军时,小家伙还在他娘的肚子里,回来就上小学一年级了,小东西处处长得都像自己,乖模乖样,实在叫人心疼。他俯下身子,亲他的小脸蛋,一行行泪水把孩子的脸蛋都打湿了。如霞一边端来热水叫丈夫洗把脸,烫烫脚,一边来擦拭父亲洒在他孩子脸上的泪水。

    根旺是前天中午到的家,一进家门,就扑到父亲的棺材上嚎啕大哭,灵堂里的哭喊本来平息下去了一点,根旺这一开头,訇然又掀起一个。

    掀开棺材盖,父亲像睡着了一般,安详而且富态,似乎还挂着



第九十一章 尽孝也尽忠
    如霞并没有入睡,她在黑暗中回忆起,送旺根参军的前一晚上,旺根像一头淫威勃发的公羊,一次又一次跨到她身上,一次又一次的要她,她像一个面团一样,任由丈夫揉搓,汗水都把他俩泡起来了,他还没有疲倦的意思,她劝他,当心身子骨,他说:

    “今晚,要干出十年的活来,我没啥,只要你不累就行。”

    如霞想尽量的满足丈夫,尽管自己有些累了,也说:

    “我没啥,只要不累着你就好。”

    他们都明白,烽火连天,此一别,不知多久才能相聚,他们就用动物本能的占有欲,来宣泄他们难舍难分的离别情绪。

    没想到竟一言成箴,从1938年下半年一别,到1947年初重逢真的十个年头了。

    今天,长久的离别,日日夜夜的刻骨铭心的思念,换来的这短暂的相聚,却失去了往日的激情。

    更让如霞不能入睡的还有丈夫刚才的一句小心翼翼的探询:

    “如霞,记得我们俩发过誓,你说,我是你这一辈子看到处的唯一男人,作为一个儿媳妇,你给我爹擦屎擦尿的时候,你是如何克服了心头的障碍的”

    这个问题,既专业又诡谲,这叫李如霞像吃到了一颗怪味胡豆,咀嚼不出是个啥味道来。王旺根已经打开了呼噜,她的思绪却翻腾了起来。

    公公王牛尔既不是员,也不是村干部,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1939年底,村子里得到鬼子来犯的情报,提前把兵工厂的机器和产品都转移到离村十多里的深山沟的岩洞中,村民们也都撤出村子了,可是王牛尔发现他的邻居牛虎老两口,因老伴病重,行动不便,还呆在村里。他实在放心不下,就自己回村来,他背着牛虎往山里转移。

    敌人进村又扑了个空,从望远镜里发现了他们,便追过来了,王牛尔便把牛虎两口藏在灌木后一个小山洞里,自己往另一个方向跑,他要转移敌人的注意力来掩护村邻,眼看他就要转过山嘴了,敌人的子弹追上了他,打在他的小腿上,他被捕了。

    敌人不想叫他死,给他包扎伤口,用担架抬着他让他带路,敌人给他500大洋,还答应他,为了他的安全,就不让他再回村里,要带他去保定享福去。

    王牛尔装傻,答应带敌人进山,他在担架上指挥敌人,在山沟里转到天黑,敌人啥也没看到,才知道上当了。吊打拷问,不管用,就用烧红的木炭烙他,都不管用,王牛尔就认准一个死字了。

    这时候,村里民兵在四周山头放枪,手榴弹爆炸生响起,鬼子害怕八路军主力来支援,陷进包围圈,便赶紧撤出尧谷村,临走还给王牛尔一枪,还担心他不死,又踢他滚了个轱辘,认定他断气了才解恨的撤走。

    回村的乡亲们发现王牛尔还活着,李楠樵治好了他的枪伤和烫伤,但是,鬼子临撤走给他那一枪,伤了胸髓,造成高位截瘫,四肢和身子都没有知觉了,后经李楠樵千方百计治疗,也只是恢复了大部分听力和语言功能,但四肢和全身还是没有知觉。

    没有知觉就不能控制大小便,给侍候他的家人带来了困难,开头有婆婆擦屎尿,后来,又一个不幸降临了,一次跑鬼子时,因为有公公的拖累,他们落在了一群老弱妇孺中间,他们掩藏的山沟被敌人发现了,日本鬼子用机枪射杀了这一山沟的人,那一次,尧谷村共死亡97人伤17人,所幸是如霞和公公藏身的地方有一块突出的岩石,挡住了敌人的子弹,婆婆也躲过了一死,但是,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眼前的惨状吓坏了她,一个熟悉的老太太又伸出一双血肉模糊的手抓住她,她吓得又一次晕死过去。当人们把那个已经断气的老太太死死抓住她的手掰开,救出她来后,婆婆从此就精神失常,疯癫了。

    李楠樵又精心下药,经过一段时间,婆婆疯癫的满世界跑毛病虽然停住了,但是,她也成了啥都不能干的白痴。

    战争把苦难接连不断的降临到这个家庭。

    这就害苦了李如霞了。刚刚送走参军的丈夫时,李如霞就履行对丈夫的承诺,本该属于王旺根干的重活、苦活,她都主动的抢着干去。公公也心疼儿媳,尽量干在前头,减轻儿媳的负担。婆婆把家务也料理的井井有条,回家不仅有现成的饭吃,不到一岁的孩子,婆婆也照看的周周到到,这种尊老爱幼的日子还不到一年,公公就伤残了,而且是这种完全不能自理的状况,开头毕竟有婆婆在,护理擦洗还是以婆婆为主,李如霞还可以全身心的投入生产劳动中去,男



第九十二章 孩子还没有叫过一声爹
    王牛尔的四肢萎缩了,一张脸却白白胖胖,富态起来。特别是他的听力,语言功能都得到了恢复,儿媳妇所做的一切,他感激不尽,凡是有人到他家来了,他就夸他的儿媳妇,如霞评上了边区的军属模范,《晋察冀日报》的记者来采访他,他的叙述感动得记者一同流泪。开头记者们还以为她是个知识分子,待知道他是个文盲,而且过去还是一碌碡也砸不出个屁来的闷葫芦,现在讲出话来,却句句精彩,问他咋会变了,他说:“这叫感动得石头也开口说话了。”

    这一切,她一时对丈夫说得清楚吗有必要解释吗所有一切,不都是她李如霞在替他王旺根尽责吗不是出于对丈夫的忠贞和热爱,她会这样做吗丈夫竟会提这样古怪的问题,她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他变了!

    望着她身边打呼噜的王旺根,她一阵心寒。

    李如霞没有半点睡意了,想着丈夫明天就要回部队,她起来把他这两天的脏衣服洗了,再生火烤干,他的衬衣的汗味,还是过去一样好闻,她不禁把鼻子凑近衣领,深深吸了几口气。

    烤干了衣服,天已经放明,儿子已经滚到父亲身边,一只小手搭在父亲的胳膊上,炕烧得很烫,儿子的小脸蛋红彤彤的,他们父子两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鼻子、额头,眼睛长得多像啊,小模样太乖了,他爹一见就亲得不得了。

    可小家伙就是不肯叫爹,昨天好不容易吭吭唧唧叫了一声,偏偏王旺根又纠正他要喊爸爸,这一下,小东西就死活不开口了。李如霞想,头他爹离家,无论如何得让他叫一声爹,亲骨肉啊。

    如霞又忙活着,拿出红枣,一个一个挑选出个大没有虫眼的,柿饼挑个大肉厚的,准备让旺根带走。

    她从爹那里要来一包丁香、陈皮,白芷,豆蔻八角等香料,给王旺根煮了二十个茶蛋,准备他路上吃,她还给他包了一包青籽,这东西是尧谷的特产,本来是用来榨油的,但旺根和她过去也做零食。

    听见这边的动静,那头屋里的大姑姐也过来了,她怜爱的冲如霞说:“这多年不在一起,也不在被窝里多暖一会,半夜就起来折腾啥”

    如霞往炕上努努嘴说:“他累了,我睡不着,就准备准备他走的东西吧!”她又冲大姑姐说:“你起来得正好,我们压点荞麦饸饹吧,他在家时就好这一口。”

    在姑嫂两说话功夫,王旺根已经醒了,他瞅了儿子一会,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孩子翻过身又睡着了。他便过西头屋里,看他娘去,老人家穿着还算整齐干净,大概是不做活路,又整天呆坐不动,她比过去胖多了。大家说话也没有吵醒她,嘴角挂着口水,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他回家都三天头晌了,娘还没有跟他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只



第九十三章 花花世界
    在开往滨城市的火车上的王同林,回想起两年前送别王旺根的情景,似乎小程帆的喊声还在耳边,他想,就冲孩子,也得把王旺根劝导回来。

    从火车站他要了辆三轮,就直奔市政府,他怕拉三轮的看他是个土老冒,坑他,他狡黠的告诉他是他们副市长的哥哥,看望弟弟来了,身上带的钱花光了,等见了哥哥后再给他车钱。等到了市政府门口,拉三轮的领他去传达室,听见他通报的果然是副市长的名字,不等同林回头,早就溜了.原本他担心别人坑他,没想到他倒坑了别人,同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跑出来接待他的不是王旺根,是旺根的秘书,秘书非常热情的握住同林的手久久不放开,他自我介绍说:“我是王旺赓同志的秘书,王副市长去长春开紧急会议去了,明天才回得来,就安排我来接待您,没关系,不管您有啥要求,都由我来解决,保证让您老人家满意。”秘书还进一步解释说:“没关系的,我也是唐尧县人,倒马关村的,咱们是老乡呢,我在部队里就跟旺赓同志做文书,现在,他又把我带到地方来了,还是给旺赓同志服务。我叫姜伟,你就叫我小姜吧。”

    难怪同林觉得面熟,不就是前年护送旺根回家的那个小兵吗同林一下子就觉得亲近了许多。

    小姜抢着提起同林的包袱,领他去了宾馆,看到光亮的木地板,同林舍不得下脚,小姜把他让进屋里,迅速的端出一盘点心,让他先垫补垫补,等一会再吃午饭,又给沏上一杯花茶,一股茉莉花的香味立即弥漫房间,同林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刚喝半杯茶,那里小姜又已经在卫生间的盆塘里放好了水,调好了水温,让同林泡澡去。

    看见那洁白光亮的澡盆,同林还担心自己的脏身子进去弄脏了,意迟迟的不肯脱衣服。小姜看出了同林的意思,劝他说:“大叔,脱衣服吧,这里就咱两个爷们,别不好意思,这东西就是让咱来享受的,咱老家没这个,您就开个洋荤吧,您就痛痛快快泡个舒服吧,水脏了就换新的,一拧这水龙头就来水。”

    说着,小姜就示范怎样换水。等同林下到水里,小姜又说:您先泡泡,等会我给您搓搓背。还拿出一套白洋布的中式对襟盘扣的衬衣衬裤、短裤、袜子,让他洗澡后换上,说是王市长给买下的。

    在同林泡澡的功夫,小姜就忙着洗同林换下来的衣裤,同林发现了,大惊小怪的从盆塘里跳出来,喊:“小姜,你放下,哪能叫你洗衣服,等等我自己来。”小姜却笑话他了:“大叔,在家都是婶子给您洗,您还不会洗衣服吧,我跟王副市长这些年,他的衣服都是我洗,惯了。没啥,一会就洗好啦。”

    到午饭时间了,小姜领同林到小餐厅里,餐桌上鸡鸭鱼肉五个菜,馒头米饭酒水满满一桌,同林说:“就咱俩个哪里吃得了这些东西”小姜请同林入座说:“这都是副市长嘱咐安排的,咱慢慢吃吧,吃多少算多少。”

    酒足饭饱,临离开餐厅,同林回头望了一眼剩下的大半饭菜,心想,离家实在太远了,要不,带回去给如霞成帆娘儿两也够吃两顿的。

    回到房间,小姜说:“叔,咱俩休息一会,下午我领你逛百货商场去,晚上还要看戏去,评剧花为媒,副市长把票都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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