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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桑家静

    苏先生也辨认出此人乃燕国朱子臣,乃燕国新锐之将,舞得一手好枪法,乃此番燕国派来援薛的将领之一。

    苏放与他曾在燕国宴会上见过一次面,但并不熟悉,眼下汤子臣换上了燕国戎装,而苏放却变成了一个衣不遮体、蓬头垢面的乞丐,所以两人一时都在辨认对方身份。

    “放是落魄令子臣不敢相认,可子臣这一身英气勃发却是令放眼前一亮啊。”苏放拱手笑应道。

    两人谈笑风生,由汤子臣引领进入了洞室内,此处开辟了一间议会室,不说多宽敞,但也能容纳数十人站立,中间则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正铺陈着临淄皇宫周边地图。

    “诸位、诸位啊,放因事耽搁来迟了,着实对不起诸位啊。”苏放欠身一揖朝着在场的援军真诚致歉。

    &




第662章 主公,齐国风云(二)
    观星台

    到了约定那日,孟尝君一早便由一队人护送至齐国祖庙山后的观星台,他穿着麻布孝衣,额戴一截白布,神色肃穆冷然。

    而陈白起亦是不佩不饰,一身简洁端庄地伴随在他身后侧,一路神色平静地跟随队伍而行。

    经过一条绿荫铺石路,他们站在了建筑底下,顺势抬头而观,只见观星台矗立高大笔直迎天而上,其气势便如同扛斧头的黑巨人,擎天一柱,台体呈方形覆斗状,四壁用水磨砖砌成,浑然天成,而高大的青砖石建筑上此时因应景横插着许多张白幡……这个观星台整体给人的感观视觉效果简直一言难尽。

    遵从公子斐的命令将孟尝君与“陈焕仙”这对主仆送来观星台的守卫站定后,一人出,皱眉抿唇朝他们比了一个手势,便让他们两人单独上去,其它人则背过身持戈守在下方。

    上观星台的路是由盘旋踏道环绕的台体而上,分左右两道,但虽上有两路,但这观星台下却只有一条道路,他们只需守着这紧要口,便也不怕这两人能插上翅膀飞了。

    孟尝君没理会这些离了主人便猖狂的“走狗”,他比他们更傲慢无视地拂了拂衣袍,迈步走上了观星台,而陈白起自然是跟随。

    一路而上,左右无人,陈白起便道:“他们故作大方不跟随不监视,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这意思是这里面大有文章。

    孟尝君笑道:“引蛇出洞呵,任他们机关算尽,却不知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处。”

    陈白起补了一句:“可我等逼宫却到底还差些许火候……”

    孟尝君斜她一眼:“你打算何为”

    陈白起笑,他这便算了解她了,她道:“端看他们打算将事态演变至哪一种结果吧。”

    孟尝君收回视线,他忽然道:“祭父,本公是虔诚的。”

    陈白起知他意思。

    当然,她搞事情也是虔诚的。

    “若他们能留一丝余地予主公,主公便也对他们仁慈一分,是否”陈白起嘴角微弯。

    孟尝君闻言,下意识冷笑了一声:“本公了解他,齐王是不需要本公的仁慈。”

    哦哦,所以齐王是当真打算作死到底了咯。

    两人登上观星台时,天色郁沉丝絮般的乌云密布,阴风呼号,扬起白幡翻涌啪啪作响地打在黯淡的石墙上,十几只乌鸦飞落在观星台石磨台上,听到动静,便歪过头来看着他们,那漆黑的眼珠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怎么看都透着一种不详的劲头。

    这观星台的设计者究竟是谁啊,如此阴凉诡森、鬼哭狼嚎,难怪孟尝君要挑这个地方来祭奠,简直不要太应景。

    像是看出陈白起心底的疑惑,孟尝君压了压鼓风的袖袍,道:“这并非太和殿的观星台,而是前古被遗留下来的一座占星台,虽后世亦被统称观星台,但实则早已弃之不用,平时只作为祭奠、宣判王族落刑之用。”

    原来如此……陈白起了然地点了点头。

    地势高、荒凉又偏远,她想这完全是利双方的一个地点啊。

    所以对于齐王来讲这个地方与其说是观星台,更像是他们俩主仆的行刑台吧。

    孟尝君面色如常地负手走过去,衣袂飘飘,他看着公子斐替他布置好的那些祭奠物品,用指一一划过,嘴角是一丝残忍的笑。

    “明日啊……”

    他随手抓起一把奠纸朝天扬起,那轻飘飘的奠纸便如同雪花一般飞扬开去。

    陈白起则没有仔细听他的自语。

    她似有所察,越过观星台的垛台一直望着远处,远处苍峰翠岳,山径曲折蜿蜒,她将“麒麟瞳”瞬间开启,模糊的视野一下便远至对面一座山峰被绿木掩隐的梯阶处,隐约可察有几人活动的踪迹。

    “主公,他们应已在等我们的信号了。”

    她转过头,瞳仁已恢复了漆黑如墨的色泽。

    孟尝君轻念:“一柱烟为等,二柱烟为紧急,三柱烟为……”

    ……

    所以当接头的队伍远远遥望另一边岗峦青石建筑顶上飘起的三簇黑烟时,顿时电麻从脊梁骨处蹿上,眼底的兴奋跟激动无与言表。

    他一扬手臂:“撤!主公无碍,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嘿呦——”

    兴奋之声应和响起。

    “赶紧回去报告冯老。”

    ——

    观星台上

    孟尝君跪于草垫上,抓着一把奠纸燃烧着,他目视火光专注,神色难得肃穆。

    陈白起这才意识到,他口中对于祭奠一事的认真程度。

    他选择这一日,其实是有特殊意义的。

    他在求上天跟其亡父见证,他将要如何将他们父子俩失去的一样一样地争夺回来。

    陈白起其实只了解大概孟尝君与老齐王跟齐王之间的恩怨前尘,但她却已清楚他们的对立已是不死不休的程度了。

    “主公,明日焕仙定来接你。”

    孟尝君忽听背后的“陈焕仙”讲了一句。

    孟尝君不解,回头看着她,只见她朝他微笑而视,她虽背负着墨绿的峰峦叠嶂与乌云罩顶,但她身前的景象却是柔和与光亮的,像秀丽的水青色的水晶,眼似千辉河岳。

    有时候孟尝君总觉人与人之间的眼缘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如他一眼便赏识了樾麓书院初生之犊的“陈焕仙”,如他曾因“陈焕仙”之故对一介舞姬青眼相待,但他又有多久不曾想起过“陈蓉”了,好似……自从“陈焕仙”伴于他身旁后吧。

    “焕仙……”他欲说话,却忽察异响,他住口凝视一听,顿时表情既愤怒又阴沉。

    “原来让人守在下面,便是为了这一刻!”

    陈白起一怔,继而似明白了什么,回头朝入口处一看,便见一队持剑、头戴黑布斗笠的高大杀手疾步而至。

    一眼瞥之,约有十几人,他们浑身杀气腾腾,步履沉着而稳健,看到他俩人,一言不发便直接攻上,明显并非一群一般的乌合之众,且是有备而来。

    “看来,他们是打算提前给我们行刑啊。”陈白起沉声道。

    孟尝君知“陈焕仙”不懂武功,且身形单薄,当即便一脚踢飞一个火盆挡住一柄剑刺向“陈焕仙”胸前的杀手,然后抄起另一个燃烧着的火盆踢出,当场火星子乱飚炸开来,盆中燃烬的灰榍顷刻间飘散开来,如灰色的雪花一般,一个不慎许多的杀人都糊了视野,睁不开眼睛来。

    孟尝君自知寡不敌众,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文弱的“陈焕仙”,他抓起陈白起的手腔便欲先发制人冲下梯。

    只可惜前路有几个杀手早有预算挡在那处,他们因离得远不曾遭殃,见两人欲逃,当即举起剑便迅速围了上来。

    “保护自己!”

    孟尝君只来得及嘱咐陈白起一句,便赤手空拳而上,他平日里的武器乃是剑,只可惜那日寿宴被缴,但他生性谨慎多疑,亦知世事无常,身上自然不会不藏留有后手。

    他曾用重金命巧匠打造了一副银炼拳套。

    他将一副拳套戴,拳套十分贴合手掌,自是定制合体,关节处锋利带毒的刺钉,虽不擅远攻,却十分利近敌。

    他的拳势猝不及防,一些杀手大意刚被他近身便被划破脖颈,下一秒便惨痛哀嚎。

    如此一来,其它人便有了警觉,开始拉开战局,他们巧妙地利用人多的优势,左右扰之,前攻后退的剑刺,对方七人配合亦算是顶尖,一时孟尝君便被牵制住了。

    他这厢额冒热汗,一脚踢开一人时,余光却发现其它人总有意欲冲破他的防线朝他的身后方向袭去。

    他身后自是“陈焕仙”,他回头,见“陈焕仙”看着他目露担忧,袖下双手时紧时松,左右局促,似想冲上来帮忙,又似自知上来亦是添乱。

    这时,一人瞧准了机会纡回滑线地冲了过去,孟尝君阻止不及,便对陈白起道:“跑!”

    他也不顾其它方位,只追击那人,由于挡路之人被他拦身缠住了,陈白起只要往下阶梯冲跑倒可暂保一命。

    然而,他这边却危险了,因为他为挡这一人,周身自然露出了许多破洞,但此时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隐约察觉到了,之前的那些人对他久攻不上,但对“陈焕仙”却是欲下毒手,狠厉异常。

    看来,是有人在暗中想拿“陈焕仙”的命。

    感受到身后凛冽的剑气近在咫尺



第663章 主公,齐国风云(三)
    这一晚不知多少人夜不成寐。

    当夜,禁廷内发生了一件怪事,当姜宣提剑带着一队亲卫杀气腾腾地冲入宫卫邸,将伪装成杀手的齐锐士一干人等尽数斩杀后,却在宫卫邸里里外外皆找不到“陈焕仙”的遗体。

    看着血泼一地妖娆惨烈的庭院,姜宣面覆阴郁冽厉色,逼问遍所有参与过观星台祭奠猎杀的守卫们,他们虽被威吓得面无人色,却对遗体是茫然不知,满口喊冤。

    那叫“陈焕仙”的尸体的确是他们从观星台一路搬运回来,本是因姜斐的事前交待不能对遗体无礼,声称要厚葬此人,因此他们自是恭敬相待。

    但不料傍晚时分,巡逻的守卫查探灵堂时方惊觉“陈焕仙”的遗体已不翼而飞了,当场宫卫邸便哗然大动,他们不敢将此事上报予姜宣,私下寻遍本了不见本就心惊胆颤,却不料夜里又飞来横祸。

    如今见公子宣一副持剑滴血的阎罗模样,若交不出人来天知道他们这群人会是个什么下场,于是一个个跪趴在地上,哭丧着脸指天发誓,他们绝无欺瞒,此事的确诡异古怪。

    姜宣眼见逼而不得后,凌厉的目光却是红了,心中既愤忿又无能为力,便在心中是料定了是齐王与姜斐在作中作梗。

    姜宣手中的剑哐当一下掉地,他抚眼哽咽难受道:“焕仙,宣对你不住啊,连你的遗体最终都保不住……”

    这一刻,他连他自己都恨起来了。

    ——

    另一头,孟尝君被守卫带回到一开始幽静的冷宫时,便一直靠着窗边沉默寡言,他望着窗外由白日坠入黑夜,室内无点灯,他与黑暗渐渐融为一体,像一座凝固了的雕塑一般,目光被空虚吞噬着,恍然而迷惘。

    “主公……”

    仿佛还能听到谁的声音尤还在耳畔低低含笑响起,那样……如春日花开,葳蕤迷人。

    “主公,明日我会来接你……”

    记忆中她的声音是如此温柔,在缓缓清清泠泠的空气中流动着,伴随他安安静静地尘世中游走着。

    他嘴角轻扯,似因回味而微笑。

    但刚滑落心底的温柔便瞬间又遭狂风骤起,心如染霜,清醒时,只见散落一地的记忆破碎着,美丽着。

    心徒然揪痛,如在劫难逃一般。

    系统——怨气值+40。

    系统——叮——警告!警告!孟尝君怨气值已达54——已接近濒临黑化数据(怨气值60则为黑化)!

    ——

    观星台

    月下的大地,山川、树林被薄雾笼罩着,晚风一吹,似半透明的衣裾,林涧,一道身影夜游如莹火而飘,身影素衣乌发,绝代韶华。

    夜中的一切,静谧而安祥,树影婆娑,在风中摇曳,而忽然在脑中响起的系统提示却令那人如月色一般柔和平淡的表情一僵。

    系统——孟尝君怨气值+40。

    系统——叮——警告!警告!孟尝君怨气值已达54——已接近濒临黑化数据(怨气值60则为黑化)!

    呃!

    明明快要消除的怨气值为何又飙升了!

    ——

    翌日,天尚微微亮,临淄城的千家万户在睡梦中便听到房檐上被什么东西砸得咚咚作响,有人急忙披衣而起,推门一出时,便惊奇地发现天上下起了指头大小的冰雹。

    落如雨下,打得满目噼里啪啦。

    他们张着嘴,只觉入秋尚有些燥热的气温竟也一下降低了不少,淄临城早起的农民跟小商贩被啪啪地打了满头包又赶紧找地儿躲去。

    一时之间,街道上安静得紧,所有人都直愣愣地望着天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种变异的天,他们年岁大的倒是有人曾见过,但更多的则是看得稀奇古怪。

    冰雹没下多久,骤降的气温一下又回温,地上的冰雹也消融成了水。

    这时已有人三两成伙聚在一块儿讨论,有称奇的,有称怪的,有称此乃先兆,有称此乃祸端,有称此乃平常,亦有称此乃偶然。

    只是冰雹刚止,便又是一阵不知何处而来的狂风呼啸,摇得树枝哗哗前倾,旗幞折断,似有妖孽一般。

    “今儿个见鬼了,这到底是盼个什么事儿啊”

    “忽起而止,妖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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