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桑家静
姜宣听着渐近哒哒哒哒密集脚步围拢过来却无动于衷,他面色继潮红后,变得灰白冰冷,他将视线从孟尝君身上移开,放在了陈白起身上,喉中一腥,只觉方才咬得牙龈都出血了。
他嘶哑着声音,近似诅咒般低语道:“你会后悔的。”
稍许时,高深庭院便被一层又一层的甲卫包围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房檐上、墙壁上、院落内、门前房后,铺箭如雨,操戈如林,百人乃至上千上而至,哪怕一铁汉巨人亦被剁成肉泥。
一将领上前与他等讲明情况,下一瞬人势如虹便一涌而上,掷戈射箭刺中中央的巨尸,巨尸虽反抗摔杀了不少就近的甲士,但仍旧寡不敌众,很快便碎零斩落成一地残骸。
陈白起感觉到周围的寒光朔气直逼他们,便护着孟尝君避之于后方,她环顾四周,于孟尝君小声道:“主公,援军破城快到了,只需拖延片刻。”
孟尝君看向她:“你怎知”
陈白起本来平静的面容此刻透露一丝丝笑意:“主公以为焕仙这诈死的这一段时间便当真是为了耍那齐王玩”
孟尝君本该气她擅自欺瞒诈死一事,却又被她那透着小狡黠的态度给逗笑了。
紧张的心情与这危机四伏的情景,在他的眼中这下莫名也变得淡薄了许多。
好似与她在一块儿,即便是面临绝境,却总会有一线生机存在。
“如今便该轮到你们了!”姜斐狞笑一声,那张斯文清瘦的面容此刻因仇恨与悲伤而变得凌厉凶狠:“任凭你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如今亦要让你血溅于此地!”
陈白起见齐兵甲卫层层递进,包围圈越缩越小,若非顾忌她先前可“召尸”的本领,只怕早说直接冲杀过来。
“主公,他们暂时还忌讳于我,我先挡着,你且返入房中,避免流箭所伤。”
陈白起挡着孟尝君朝后而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的手掌很厚宽,握住她的手骨时便能感受到其中顷注的意思。
“他们早有预备,你且瞧那边,一队人手中有火,只怕一入房中便会被封门放火,到时情况只会更危险。”孟尝君道。
陈白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群甲士手提桐油木桶,手持燃着的火把随时候命,心底便认可了孟尝君的判断,她心道,眼下情况即便她能召唤地面的尸体为兵力,替他们阻挡一时,但对方人数众多,仍旧不过是杯水车薪。
何况之前她为“偷天换日”收拢民心便已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布置“雾界”,眼下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撑她大量、不断地召唤死亡之徒来作战。
如今他们手中有油与火,倘若大面积的火焰燃烧起来,那么她的邪巫之力便会大大地被削弱减退,因此她着实需不着与他们正面硬扛。
“主公,我们便来与老天赌一吧。”她道。
陈白起说完,便将手中的“小蜘”用力朝一方一扔,位置便是方才那一队火攻队伍,“小蜘”无须交待便能知悉其主人心意,它被甩到人群当中,便喷出一丝粘爬到了其中一个宫卫的脸上,那人只觉一物“啪”地一下砸到脸上,紧接着一股刺痛的感觉传来,他心中一一慌,本能地拿手挥舞拍打。
这一下他两手提举的火把与桐油皆掉落,当场油洒一地,火一遇便“哗”地一下点燃了起来。
“啊——我脸上何物啊……救我……救我……”
他抚着脸痛得到处乱跑,其它人一时避之不及,被其撞得人仰马翻,他们手中的桐油与火把也一并掉落,只见满地的油与
第666章 主公,天下大乱(一)
姜斐送走了姜宣之后便再无后顾之忧,他眉下目光炯冷,并不打算撤离,反而决定破釜沉舟。
他召集剩余甲卫直接破门而入,只见房内此时已一片狼藉破烂,木榍瓦砾摔落一地,插在柱梁上横七竖八的箭矢,地上掉落的戟戈与长茅,却唯独不见进入的那两人。
姜斐阴沉下眼,扫了一眼内进二房却格局简单的卧室,暗道,人只怕是藏了起来,他们如潮水而涌入,四处搜寻翻遍却不见踪迹。
姜斐视线左右移动,暗想那“陈焕仙”似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也许是布了个局来掩人耳目,他定不会上当的。
如今他们困于此房,便如同这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尔等将门窗封死!必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逃脱!”
甲卫领命而出,迅速找来木板钉死了门窗,只余缝隙光线射入房内照亮。
姜斐冷笑道:“此处既无后门亦无暗道,他们定在房中,不必顾忌,直接朝内密布盲射!”
“喏!”
“嗖嗖”长箭连续发出朝房中各个角落覆盖,这时墙角摆放的一张“鹿饮水”木屏挪动了一下,姜斐眼尖一瞥,立即道:“上去将那木屏乱砍!”
“哒哒哒哒”数名甲卫凶神恶煞地举起青铜长剑朝着木屏愤力砍去,只见精美的木屏当场破碎成几块,而木屏后方却并无其它动静,亦不曾有可疑之处。
“回公子,并无异样。”甲卫问道。
姜斐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眼里闪着怒火,道:“既然地面寻不到人,那便朝上射!”
他倏地抬头,目光在上梁处一一游巡,最终定于一处:“且瞧你们这两个跳梁小丑还能躲多久!”
“给我将上方的梁柱全部砸烂!”
前排弓手迅速矮身散开,后方涌进一批索链铁捶甲士,他们较一般甲士而言更为高大壮硕,双臂尤为粗壮如蟒,他们摇晃着手中铁索发力,然后“呼嗬”朝上一抛,砰地砸得上方横梁咔嚓断裂,木榍坠落。
铁捶甲士的臂力惊人,不消几下,便将房顶砸破了个大洞,哗啦一声残石瓦砾木块摔落砸地,所有人迅速闪避开来,这时猛地大批光线射入房中,将屋内的里里外外、方方角角全都照亮无遗。
“在哪儿!”
有人忽然惊喊道。
姜斐望去,却见有两人正蹲于房梁之上,他们身上本覆了一层类似于黑雾的屏障,但在光线的照射下却一下清晰明了。
姜斐牙中恨恨笑道:“这下……无处可躲了吧”
陈白起倒也不见紧张,她眼底一片迷雾般令人琢磨不透,她微微一笑:“嗯,所以便也不躲了。”
姜斐眯眼,用探究又誓在必得的锐利眼神盯着她。
见她还有心情笑,姜斐的心底一恨,犹如刺蛰。
“临死之前你倒是还能笑得出来,真不知该赞你临危不乱,还是该称你愚蠢无知啊。”
这语气讲出来的话可不能算是赞美吧。
陈白起眸亮冷静,看着他依旧浅笑。
而孟尝君却冷下颜,揽紧陈白起,绯红的嘴角勾起,讥道:“这话倒是可以完美地返送予你。姜斐,你可要小心了,免得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
姜斐蓦地看向他,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意:“还不速拿下他等。”
弓手与甲士一同攻击,而铁捶也随之“呼啸”而去,孟尝君抱着陈白起从一角跃至另一处,所至之处,皆是毁坏一片。
中途,因避闪不及,孟尝君的手臂与后背皆中一箭,陈白起迅速掏出药将药粉洒向他的伤口,因不曾消毒详细处理,虽不至于令伤势好转,却能止血抑止伤情恶化。
“主公,跃西。”
陈白起道。
“主公,右北,引他们攻击。”
陈白起一面盯着系统的3d房屋格局图纸,一面引领着孟尝君在房梁处左右移动,一面避险,一面有意而为之。
“还差多少”
陈白起看了一下,迅速道:“主公,只剩一处支撑了,你出尽全力一掌劈断即可!”
孟尝君颔首,依陈白起所指示的位置,他徒然运足真气一掌便劈击一根断裂的梁柱,只闻咔咔几声脆裂,其纹理裂痕便迅速爆发延伸。
下方,姜斐见孟尝君停了下来,便聚集了全部力量朝他身后,但经陈白起的提示,孟尝君早有防备便已先一步躲开。
当即箭射锤砸,再加上孟尝君一掌劈裂的梁柱,霎那间,房子像遭遇了地龙一般开始墙裂柱倒、摇摇晃晃地歪斜了起来。
“怎么回事!”
“遭了!房屋要倒了!”
“走!”
趁底下的人惊恐之际,孟尝君便抱着陈白起一臂一撑,一个鲤鱼翻身便跃至房檐之下,再借力跳跃至房檐旁的一棵,回头一看,只见里面的人都逃避不及被倒塌的房屋砸倒一片。
孟尝君一怔,半晌,方道:“你如何精算得准房屋何时倒塌”
陈白起心道,全靠系统的精细分析,嘴上却道:“也算运气,方才分析了一下房屋的结构,也加上曾跟山长学过一些算经。”
孟尝君看着她,目光发亮:“你当真乃一奇才啊,本公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是慧眼识英雄。”
陈白起对此只是谦虚地笑了笑。
下方,由于被左右护着,姜斐伤得并不算重,他推开身上的瓦砾,抚着流血的额头,一身灰头土脸地狼狈爬起,咳个不停。
“公子!”
房外看守的十几名甲卫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他,却被他推开,陆陆续续被掩埋的其它甲卫亦爬起,其中有人伤得轻、有
第667章 主公,天下大乱(二)
孟尝君问道:“安南、抚镇与明洲发动的义军情况如何”
早在发动叛变的前期,他们便私下秘密以各种名义招募“义军”屯兵造器,因为世袭封地只能收缴赋税不能治民建军,所以明面上的孟尝君虽有官署权力,却无兵权军队。
但话又说过来,只要有了雄厚的财富基础,又有筹谋的地位野心,何愁达不成预想的目标。
苏放眼中发亮,眼角笑纹眯起:“冯老前不久方发来箭令,他已三面牵制着齐国的保王军与镇祜河的军队,绝对有充足时间容我等办成大事!”
保王军乃由王族近支的后裔组成,本是为了防止所谓的奸臣作乱而筹建的一支军队,但后来却越来越变得王族的私兵,而镇祜河驻守的军队则是防止周边叛乱、王城危急时刻,则可以密诏令统领镇兵讨平之。
总归这两支军队不容忽视,皆是齐王的保命杀手锏,因此也一直是孟尝君犹豫不决行动的关键,此番自是着重探寻了解一下情况。
“如此甚好,那薛邑那边呢”孟尝君又问。
苏放此番领的军队大获全胜,眼下正是情绪激昂之时。
他平缓下如擂跳击的心跳,极为掩饰嘴角的上弯,眉飞色舞道:“我等将主公被齐王软禁于王宫、危在旦夕的情形传遍邑中,自然闹起了轩然大波,他等思及唯危牵连,自是由我等操纵行事,一些老贵族在宫廷内盘根错节,送上财富寻求变化,再连带将此事影响至临淄周边,导致人心惶惶,而今日说来倒是天助主公也,日食吞天,如有上天预警一般助主公改天换日,天下本就人心不稳,如今自然是万众归一。”
孟尝君亦看到了今日的日全食,他怔了怔,心下虽有猜疑,但面上却不动分毫,他又道:“那同盟国的情况呢”
苏放哈哈一笑道:“倒是多亏了他们,凡事由他们出头,倒免了我等的嫌疑,这段时间公子斐临查得严厉,王街四处布了暗哨,我等的人马一动便被抓捕逮杀,那日在观星台上得了你们的暗号,我们便立即着手布兵,此番四国派来的精锐兵力正替我们镇定在城外,而我等则第一时间便冲入宫中。”
孟尝君听到此处,负手抬颚,面上终于有了笑意,他道:“倒是还有一件好事。”
苏放一怔,好奇问道:“还有好事”
主公在这宫中可算是孤立无援,如此这般还能促使何种好事
魏腌见主公与苏先生谈完正事,便也乐呵呵地挤过大头来:“主公,还有何好事”
他面皮泛红,圆眼蒜头鼻沾着汗渍,也是满脸的激动与兴奋,他身上的血气比苏放更重。
姒姜与姬韫这会儿亦没与陈白起讲话了,一同看向他。
孟尝君扫了他们一眼,眼角勾勾,藏了几抹坏坏的阴凉之意道:“齐王已死,这算不算好事”
众人一愣。
苏放瞠止,许久方结巴道:“这……应算是吧。”
他转过头看向“陈焕仙”,瞪大的眼睛用力地询问着。
齐王死了!如何死的一国之国暴毙得如此突然,还真令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陈白起看了孟尝君,仅低眸一笑,并未作声。
当时情况还真不好解释得清,她还是保持沉默吧。
苏放见两人露一半藏一半,也不好不识趣继续追问下去,他一面思忖着,一面目光便移至在一堆废墟旁站着的姜斐,他额角伤了一处,血便顺着脸颊一路流至襟内,他死死地盯着这边,只见他身旁一名壮硕甲士背着一人,正是穿着华服王袍、却赤脚披发的齐王,他耷拉着脑袋,无声无息,一身狼藉灰尘,面上与衣上皆染了血。
孟尝君亦看向姜斐的方向,如今他们之间的情况已经调转来了,若说方才他是姜斐眼中的猎物,那么现在姜斐便是他爪中的困兽。
思及此,他面上浮起的笑充满了恶意,他提高几分音量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对外宣布王权旁落的理由只怕得重新改一改了。”
听了这话的姜斐脸皮一僵,皮下的肌肉如跳弹一般剧烈颤动,他明知孟尝君与他亲随如此大剌剌地当众讲起此等机密之事,一来是故意讲予他听,借以刺激报复他,一面则是觉得他们必死无疑,对着一群死人又何须讲话顾忌
见孟尝君一朝得势便如此羞辱跟欺凌他这王室公子,简直忒恶毒了!
那边苏放虽不知孟尝君何故讲这番话,但他身为一名食君俸禄忠君之事的谋臣,自然要以君主的意思办事。
他拳掌相击,若有所思道:“王街那边的国府与官署已被袁平封死,住在那儿的王族大臣与王族贵胄们一个也逃不了,如此一来那不如便将君王不仁暴政祸民改成君王受朝中佞臣蛊惑,近小人而远明臣,近日小人得惩,已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造反,而主公则是挺身而出,出兵靖难,匡扶正义清君侧!”
要说造反需要理由吗那是当然的。
虽然它并非最重要的,但它却是必要的。
毕竟齐湣王是正统的王侯,受周天子承认的,而孟尝君亦非一介寒门白衣,而是被撤了职的前丞相加世袭了封地的王室后裔,他为臣,且受王族庇佑殷实,若想名正言顺、不被人戳脊梁骨地继承当今王位,那这个理由便得考究考究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