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桑家静
“别讲介瘆人之语,依老夫之见不过是要变天之兆罢了。”
“变天”
有人刚疑惑之际,便见天地一下便黑沉了下来。
明明是白日,却如遭遇酆都转入地狱一般,天上的太阳正被一点一点吞没了。
有人抬头望天,然后指着天上,惊恐万分地喊道:“看、看日、日被食、食了……”
啪,一人迅速打掉他指日的手,叫骂道:“不能指,你也会被天上的妖魔一并食掉的……”
所谓的妖魔是泛指,具体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在食日他们是不知的,只是祖辈这样传下来他们便这样认为。
说到最后,那人的声音是颤不成音了,他迅速闭上眼睛,抱头便跑了。
“快跑,莫要看,天上有妖魔,等它食完日光,便会来食人的!”
要说,“恐惧”的情绪是最容易传染的,它如同病毒一般一人打个“喷嚏”便能令其它人也一并患上。
只见一人传一人,满街上的人都在喊、都在叫、都在慌乱地奔跑起来。
“妖怪食日了,赶紧跑——”
一些夜宿青楼、茶室史馆名士政世亦见此异象,他们倒与这些平民的单纯、三人成虎的恐惧不同,他们心底蹿升而起的恐慌却是具体得多。
日食,“史记、天官书”曾记载过一则,商不仁以天地为祸,日食而示,日月告凶,西周取而替之。
有拥齐之名士顿时一屁股坐于地上,拍腿嚎啕大哭:“这、这是在预告我大齐将如殷般颠覆”
有人则长兴哀叹道:“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啊!”
一时之间,心灰意冷、痛哭出声者皆为如今齐国的门阀与名流之士,而其它的隐士则一面恐惧着一面却又克制兴奋期待着。
这齐国只怕要变天了,只是这“天”不知要落入何人手中了,是敌国还是内夺,亦不知是否有他们的出头之日。
这厢,天是越来越黑,同时这黑也如同阴霾一般笼罩在临淄城中所有人的心中,奔跑中便有人经过护城河,人潮涌挤有人不慎跌落水中,“噗嗵”却见河水之中突然冒出一串串血水,他们腿软而跌地,神色更为惊恐。
“快看,河水变成了红色……这是……什么!”
“天变异象,这莫非是天下预兆!”
“大齐……莫非亡矣”
城池的兵卫也受了这股恐慌的情绪影响,奔走相告,上报的上报,躲避的躲避,总之一时之间临淄城便谣言四起,如同末日来临一般。
城中人心惶惶,城防自然松懈,而得知孟尝君昨日了险些被杀手刺杀的消息后,埋伏在城中的五国人马再也等待不及,夜中便集结人马,天不亮便将一早暗布的势力迅速席卷了整个城中。
城外已集兵秘密囤守的兵力里应外合,直接破了城门后一口直冲内城宫闱。
城中的守卫本已封锁了城门,正镇守各处要点谨防有人趁乱起事,却不料城门被破,一时抵挡不住他们的势如破竹。
而城中民众早已慌乱逃跑,街道空落,有人在家中避躲不及,亦有人打算离临淄投靠它国,哪管得上这些事情。
但亦有一部分见此天象,又联想到之前齐湣王软禁了孟尝君在宫中,只怕两人算是彻底闹掰了,连明面儿上的遮掩都变得敷衍起来,于是心有抱负与野心者,知齐湣王只怕是真的大势已去了,便以自身号召力影响了一批民众与兵马急忙急燎去投靠了。
趋炎附势者古今皆不少,因此一支锐利的队伍眨眼便扩充成兵壮马肥,声势更为浩荡。
城中的民众与造反者集伙此事影响尤其恶劣,齐王得知消息后怒摔落榻,立即怒吼派城守一千去抵挡,却不料城守办事不力,面对阻挠行军的民众只会**伤害,并造成马踏数十人伤亡,此事又在城中造成了新的仇恨,此时彼此之间的对立更是达到了顶峰。
而这时一队人恰如其分从暗中冲出来救走受伤群众,一边抵挡城守,一面朝人群中喊道:“齐王不仁,暴施民众,齐王不义,囚禁孟尝君,欲杀功臣,如今天地降祸,我等若不反了这齐国最大祸首,只怕齐国亦离亡国不远矣啊!”
此话一落,所有人都震懵了,而城守一听便心下大惊,紧接着便暴怒大吼:“造反贼人,拿命来!”
要说之前城中的民众如同盲头苍蝇,如今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今日的异象,“日”代表王君,或者天之子,如今日食,此乃凶兆,有认为,发生日食是皇帝失德,奸党当道表现,日全食一般应念在国亡君死,天下大乱,城池沦陷,疆土丢失。
因此不禁民众失了心,连兵卫也一下手脚无力,人心不稳了。
这时正值一举击破……
——
 
第664章 主公,齐国风云(四)
齐王持剑越前,拦在孟尝君的身前,他剑指“陈焕仙”,大小眼扭曲狰狞,咬牙道:“何方妖孽作祟!孤乃天命之君,岂会惧你!”
姜宣亦欲迈前,却被姜斐一把给攥住,姜斐低声道:“莫动,此事古怪……”
姜宣一怔,然后看向陈白起的脚下,他道:“她有影,她未死。”
偏此时,一守卫面白如雪,他乃先前替“陈焕仙”收殓之人,他探过其鼻息,确认此人已亡故。
“她非人!她分明已死,且她身中一剑,即便是不死,又何故能安然无恙,好端端地站立于此处,她定是鬼怪变化而成!”
他的一声厉喝尖锐,隐约可闻其中的颤音与恐惧,其它人听了都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几步,神色畏惧,手脚发软。
而齐王额头青筋一跳,反身便是狠辣一剑刺穿了那名守卫的胸腹。
“妖言惑众,尔该死!”
他朝后用力一拔剑,血溅一地,守卫倒地死不瞑目,那睁大的眼睛尤盛恐怖。
齐王左右巡视众人,他气息不稳,持剑的手也抖动得厉害,再观其面色无华唇色泛紫,肤色涨红,眼瞳充血一般瞪得极大。
“她分明是用一些巧人手段迷惑了尔等,还愣着作甚,且不速速将此贼斩下!”
兵卫一个激冷,立即振动精神,纷纷看向场中那人。
她同他们如临大敌一般紧张害怕的模样不似,她站于园林中如沐春风,那清澈如碧水般的眸子用着一种不染杂质的眼神看待世间,看似那样风来云来,如此轻松自在。
只是此情此景,她一人面对在场数十军甲,再加上墙上趴着的十数名弓箭手,这种“轻松”与“自在”便变成了一种令人心底发虚的古怪与狐疑。
“上!”
齐王厉喝。
护卫与甲士咬紧牙关,握紧手中兵器围上前便朝其身影砍去,但下一秒却捕了个空。
他们一惊,手心已汗湿,茫然张望四周,这时有人一看脚下,一道影子正静静地停留着。
他们猛地看去,便见“陈焕仙”其实一直便在那儿,一步也没有挪动过,而他们方才的进攻却如同老眼浑浊一般忽然辨别不清楚方位,朝着空气一顿挥砍。
“不必管人,盯着她的影子!”姜斐忽然出声道。
其它人一听醒神,便当真不看人,只盯着地上无法抹去的影子。
陈白起这时抬眼,正好与姜斐对视了一眼。
姜斐猝不及防看到了她的眼睛,顿时只觉一股寒意从背脊如触电一般迅速传遍了全身,他眸心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
陈白起见此,抿唇轻笑了一下,神色仍旧可有可无。
倒是有些眼识。
但姜斐对她的忌惮更深了,像是一种本能感应一般,恍神间,他连抓紧姜宣的手都不自觉地松开了些。
“不必留情,全部动手!”齐王再次振臂吼道。
在场的护卫甲士不再愣神,他们硬撑着一股狠气便是就盯着“陈焕仙”的影子上砍、射,而陈白起玩的一手“移形换影”在被抓到尾巴时,她便也不再用这种基础的幻术来迷惑人眼了。
她伸手抚眼,一抹桃艳粉色染上她的眼角,她眼波流转,指尖轻滑,将那抹妖异的颜色点聚浓缩于指尖,她放下手,只见指尖上飘浮一滴似血似胭脂般的水滴,然后她轻轻一弹。
那一滴便如一条红线划过众人眼前撞入之前被齐王刺死的那名守卫身上,只见那名早已死去、并死得极为憋屈的尸体胸膛突一下拱起,他猛地瞪圆眼珠子,从眼角处的血管逐渐染黑,如同蜘蛛网一般遍布整副身区,他脖子伸得长长地,四脚挺直,不住地扳动,像一条濒临缺水的金鱼。
“哇啊——”
众人吓得喉中咕咚一下咽下唾沫,有人则惊叫缩腿。
很快,他挺起身体,扭动一下脖子,咔咔地站了起来。
这下全部人都惊呆了。
陈白起将蠱王的子蠱再加上她的血气为代价召唤的“死亡之徒”名僵。
“僵”得到复生,他的意志便是主人的意志,她让他战,他便战。
“僵”虽名僵,但其动作却并不僵,他跳出来便一脚踢起脚边的配剑探手握住,然后便与陈白起周边的护卫甲士混战在了一块儿。
弓手在高处,早已吓得跌落墙下,而其它的人见一具“尸体”便这样毫无预兆的活了过来,都被吓得失了战意,只顾慌张疾退。
本来齐王的护卫与甲人数众多若齐心协力,以“僵”的初等级对抗,自是能打得赢,只是人一旦陷入自己的恐惧,太过害怕便会失去了正常的反抗能力。
“一群无能之辈!一个被孤杀了的人何惧之有,本公既能杀他一次,便能杀他两次!”
齐王披衣跌地,他赤着一双脚啊啊地越人而冲上前,其它人皆没有反应过来,唯姜宣挣开了姜斐,第一时间亦紧随其后。
“僵”身前乃一名护卫,自有武功傍身,听风辨位的本能尤在,他反身便一刀挡开了齐王的剑,再收回时至齐王额面砍去。
“父王——”姜斐骇得面上血色全无。
而姜宣则从后推开了齐王,只见那刀面迎头而来。
他瞳仁一窒,第一次觉得死亡离他是如此之近,那腥冷的刀风刮得他头皮发麻,面皮生痛。
“停下!”
一声急令在“僵”即将夺了姜宣性命时响起。
因此,那一刀没有落下,只堪堪停于他鼻尖前。
姜宣一寒,他转目看向陈白起,陈白起则静静地注视着她,两人皆没有对对方讲一句话。
因为彼此间都无话可说。
这时,被姜宣救下的齐王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他跌跌撞撞地一把捡起地主的剑,双目如鹰如狼一样狠厉地盯着孟尝君的方向,双手紧握用力,躬下腰便奔步狠捅而去。
陈白起余光扫到,面色一变,当即拂袖声色俱厉:“尔敢!”
她一怒,当即艳阳晴明的天色便一下昏暗下来,静滞于一旁的“僵”一阵刺耳瘆人的吼叫,便一下膨胀成了一个二米多高的巨尸。
他双目赤红,面无表情,几步便跨撵赶而上,一掌张开按住了齐王的头给提起,齐王剑落地,他抓着巨尸的手“啊啊”惊恐挣扎喊叫,却被他随手一扔砸到了院墙上,当即“砰”地一声墙面裂纹,他噗地一口喷血如涌。
见此一幕,在场的人都惊奇得像一截木头一般愣愣地戳在那儿,浑身冷汗涔涔,再也兴不起半分对抗的念头了。
陈白起见已无有阻碍,便走向了安静得有些异常的孟尝君,她扶住他,欲替他解绑:“主公……”
孟尝君忽然出声问她:“你是人……是鬼”
陈白起动作停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道:“我自然是……呃”
她一句话还不曾讲完,便猛地被孟尝君给抱住了,他的怀抱十分用力,与他平静与隐忍的神色不同,这个拥抱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激动。
陈白起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看向他的双手,嗳这绳子是什么时候解开的,方才不是还被人绑着吗
第665章 齐国风云(完)
“你又如何”姜宣忍着肉骨颤动并发的怒意,眼神如淬冰的刀子一般刮在孟尝君身上。
“你又护得住她吗倘若她非有一身鬼诡难测的本领,岂非已死于你面前,而你,方才亦早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一挥袍,怒发瞠目,喉中咆哮:“又何来此番的趾高气昂,耀武扬威!”
要说姜宣也真是挑中了孟尝君的一根脆弱的神经扯断。
孟尝君嘴角极细微地抽搐了一下,眼神极暗,但他的诚府要比尚且稚幼的姜宣要深沉许多,表面的喜怒亦能控制得住。
“没错,本公不否认你的话,本公尚且连自保的能力还不足,更何况庇佑左右,但是……”孟尝君看向陈白起,他的眼眸随着心思而流转加深,呈现一种酒醉的紫深邃色。
“本公与你最大的不同却是,这一仗本公若赢了,至此我头顶上便再无乌云遮掩,她尽可在本公的土地上翻云覆雨,肆意洒脱,而你却仍旧受缚于你的父王与兄长,难以独掌大权,这样的你只会令她的才干智慧束之高阁。她要的是名扬天下、政惊高坛,而非你这小小的宫隅之所。并且本公对于她的欺骗,本公能容忍,而你,却不能。”
陈白起猝不防地听到了主公如此“真切实意”的宣告,一时望着他,难辨真假,怔忡不已。
而姜宣却听得太阳穴突突涨痛,面红耳赤,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他很想斩钉截铁地反驳,更想用尽恶毒的语言跟鄙夷的神色令孟尝君这个满口胡言的骗子无地自容,可结果是……他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他紧攥着拳头,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虚脱得紧。
而这时正在经历丧父悲恸的姜斐徒然站起来,他神色凌乱,恨意地朝孟尝君他们咬牙切齿道:“宣弟,不能放过他们!”
姜宣没说话,姜斐见他终于对“陈焕仙”心灰意冷,不再阻止,便挥手一招,他身后的宫卫得他示意,便立即从腰意拔出蹿鼠箭咻地一下朝天发射信号。
晴天白日天空上蓦地炸开一朵烟火,这是发令召集宫中驻守南北门的甲卫全数急赶过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