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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将军共枕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逆听尘

    高台上,时诵一身战甲早被卸下,身着一身满是污垢的囚服。他端方地站着,即使带着镣铐,依旧不减半分潇洒。他周身一点卑躬屈膝也无,平静地好似自己身处的地方不是行刑的高台,而是这天下随意一处苍茫大地。

    “跪下!”有刑官




第五十四章 碎梦
    堂前的千层芍药花被风吹送进小池塘,瓣瓣点水,皱了微澜的湖心。

    时玖刚下了小学堂,一溜烟儿地跑回家。碰上大伯家的二哥跟二伯家里的三姐正朝东院去,身后有各自的嬷嬷跟着。时玖本是想绕路走的,没想到被眼尖的二哥发现踪影喊住了。时玖只得停下中规中矩地给哥哥姐姐问好,鞋尖相对,多了一句话也不说,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这么巧的,小四你来的正好,咱们一块儿去给祖母请安吧。”二哥在邀请他,被身边的三姐儿扯了把袖子。

    时玖撇撇嘴,祖母不愿意见他,非重大日子不许他出现在主院几乎是府里默认的事情,甚至是因为这个免了他的晨昏定省。时玖习惯了祖母的不喜,不去请安倒也乐得清闲。

    “二哥,三姐先去吧,我刚下学回来,收拾一下自己再出内门。”时玖笑道。

    三姐儿怯怯地看了眼时玖,她娘亲说了,内宅里祖母说了算,要是想讨祖母欢心,就得投其所好……可千万不能跟三叔家的小四儿走得太近。

    时玖显然被府里的孩子冷落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二哥倒是一脸羡慕地看着时玖,虽是排行老二,也不过只比时玖早半岁。“我听娘说小四儿走大运能是跟着大儒苏启先生读书,他都跟你讲什么你也有师兄弟吗“

    时玖虽然心中觉得不舒服,却只是笑笑,没说话。

    三姐儿都快把二哥的袖子扯烂了,也不见这人开窍,急得小脸通红。那边他家二哥还在问时玖:“小四儿你这衣裳真好看,是三叔给你新裁的吗这上面有云纹,是不是云锦我娘也给我裁了一套,我估摸着是……”

    时玖被二哥东拉西扯的弄烦了,一时心直口快,不敬之语脱口而出。

    “我这个哪里是云锦,我爹带回来的御赐云锦不是都让祖母分给你们了一匹也没留给我呀。”当时云锦赏下来,祖母就说仲夏将过,不如给府里几个孩子裁点新衣裳,小孩子身娇体弱,该用些好料子。结果御赐的好东西从三房的院落里往出拿,一点也没分回来。

    时诵倒是不甚在意这个,既不替老夫人遮掩,也不安慰小时玖,只是揉揉他的头,“我儿不用挂心这点家长里短的事情,大丈夫立世不可戚戚。”他说是这般说,吃穿用度都从自己的私库走,挑最舒服的给时玖。“衣食住行舒适即可,我儿高兴就好,无须攀慕。”时玖一直记得爹的话,他自己也这般觉得,可听在内宅女人耳中,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这话一出,两个婆子脸色都变了,对视一眼,也不让自家小主子再耽搁,带着人走了。

    二哥在懊悔自己眼拙,三姐儿被婆子牵着手朝前走,却回过头,许是觉得时玖有些可怜,跟他喏喏的摆摆手。

    时玖站在个子也不高,站在青石板路上小小的一个,看见三姐儿纠结的表情,笑出一口小白牙。

    时玖回到三房的院子,在前堂找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时诵。

    “爹”时玖到时诵的卧房把门推开一条缝,也不见爹在。他挠挠头,突然眸光一亮,“哒哒哒

    ”地踩着小步奔着自己的卧房去了。

    果然,时玖绕过廊柱,就见自己卧房的门开着,玩心一起,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摸到时诵身后,还没等喊出声吓时诵一跳,突然眼前一花,天旋地转。

    “好玩吗”时诵早就发现小儿子的到来,他自以为蹑手蹑脚,那点动静听在常年保持警惕性的时诵耳中不亚于落雷。

    “爹你发现我了呀……”时玖鼓着小嘴,在时诵怀里蹬了蹬腿。

    “没发现你,”时诵在他尚带着奶香味的鬓发上亲了亲,“以为是哪只小老鼠偷东西吃……”

    时玖“咯咯”笑了,小巴掌拍在时诵肩膀上,“爹你又逗我,儿子是小老鼠,爹是大老鼠”

    “嘿,我儿果然大才,都会举一反三了。”时诵指头轻轻刮蹭了下时玖的小鼻子。

    时玖皱皱鼻子,“痒。”他被时诵抱坐在床榻上,好奇地看着时诵在书桌旁边摆弄,“爹你做什么呐”

    “嘿,



第五十五章 风峦
    商瞿赶到之时,所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时玖,追风低垂头颅,一下下蹭着时玖的脸庞。他就像是让冰冷的长剑在心口上狠狠戳上了一刀一刀。

    商瞿目及刑台,瞳孔骤然收缩。他跪在地上抱着时玖哄他,不让身边走动的人群踏碰他怀中的人。时玖却目光空洞,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只一把一把撕拉自己的长发,将一头束得整齐的发撕扯的不像样子。

    商瞿想拉开他的手,却无论如何阻止不了他自残的举动,看着他空洞无神的双眸只觉心里想被一双大掌狠狠抓捏一般胀痛到极致。

    周遭的人看着时玖失控自残的举动,都在指指点点,有人认出了时玖,对他抱以同情或可惜的感情,更有人被打扰了看戏,投以厌烦的神情。或许他们压根都不明白,老将不是为国捐躯而死对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商瞿试了好几次,始终无法掰开时玖的手。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粗犷高大的男人一掌切上他怀中那个疯狂自残的瘦小清秀的男子的颈侧,男子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商瞿看也不看旁人的反映,只痴痴地看着时玖,一手抱着人,一手轻揉时玖死死抓着头发的手。他抓的太紧,商瞿揉了好一会儿才揉开,原本白嫩的手心被他自己抠出来一个个月牙形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殷红的血珠。乌黑长发也被他自己扯下来好几缕。

    漫天飞雪,有杜鹃啼血,尽声声悲鸣。

    与此同时,八百里加急的千里驹在奔进皇城的一刹口吐白沫轰然倒地。

    斥候被马儿掀翻在地,却分毫不顾及自己,他手中高举长卷,嘶声怒吼:“八百里加急!南魏大军已攻至宣州城下,大楚主将罗章、副将臧云等七名将领全部殉难!”

    斥候的话如同一张巨大的网,把灰败的阴影笼罩进整个新亭。

    边城新月披浓云,烽火狼烟两不休。残垣断肢尽付水,不知身死是为谁。

    商瞿打横抱着时玖,跪倒刑台前朝时诵不全的尸首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扯下身上的大氅,收敛时诵尚带余温的尸骨。

    商瞿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追风的头,抱着时玖利索地翻身上马,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时玖,将他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脸埋着自己肩前,一路回了将军府。

    乌云遮去吐露微弱皎白光亮的新月,为江天蒙纱,檐下露浓时,一草一木尽在恸哭。

    时玖这一昏迷就是两整日,还高烧起来,商瞿日夜陪着,熬得双眸充血也不敢睡,只怕时玖醒来回过神又要伤害自己。

    他在被下抓着时玖的手,给他掖了被角。服过药之后,时玖的高热已经褪去一些,双眸仍是紧闭。商瞿轻抚时玖眼底的青黑,知晓他纵使昏迷,梦中也一定都是光怪陆离的悲伤。

    他俯身

    吻了下时玖的眼睛,唇贴在他冰凉紧闭的眼眸上。时玖唇齿闭的紧紧,喂药的时候总会撒出来多半,因此肌肤上都是药味。

    商瞿这般停了一会儿,再抬头时,时玖随着他的动作睁开双眸。

    “……玖儿……”商瞿一下就发现他醒来,紧张地唤了一声,下一刻看见他涣散的眸子,那一声终于泄了劲道。他什么也没说,摸了摸时玖的头。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时玖眼眸重新聚焦,他缓缓坐直身体,突然闭眼。

    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一滴一滴落在商瞿心上。

    “阿瞿,我没有爹了。”时玖张口,一缕血丝顺着嘴角蔓延。他嗓音嘶哑破败,几乎发不出声来。

    商瞿几乎是看着他的口型分辨他说的话,心里大痛,却又无从安慰,终是什么都没说,只环抱住他,温柔地吻去他唇边混杂的血泪。

    时玖蜷在商瞿怀中,眼神落在檐外交织的飞雪里。

    若是时玖哭着发泄,商瞿反倒不担心。可现在,时玖自从乍醒时哑着嗓子流泪之后,就把所有情绪内敛,只睁着一双眼眸发呆。

    “玖儿……”

    时玖抬眸看他,从喉咙里闷出“嗯”的一声。

    商瞿张了张口,他知道自己嘴笨,怕说出的话让时玖更难过,只能一直保持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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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解围
    蓝田十月雪塞关,我兴南望愁群山。转眼十月至,人及怆州,回望新亭,明明该农忙的时日,各处却尽显破败之态。

    烽烟万里吞天蔽日,滚滚黄沙顺水东逝。折戟沉沙兵车四至,深闺人去好梦难持。

    “怎么办他们要追上来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一边踉踉跄跄地跑路,一边慌张地道。

    结伴北逃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笑他,只因每个人身上衣服都破败不堪,一个比一个狼狈。

    “慌什么!”有一年纪也不大的青年男子呵斥道,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脸色也有些不大好。

    “尚若渊,你能不能像个办法出来”有人问。

    这一行人是尚澹带着从俘虏营里跑出来的,却被魏人养的探鹰发现了踪迹。尚澹一边带着跑,一边心道不好。

    不论他们跑成什么样,后面的人都不紧不慢地追,明显是在吊着他们,这里逃出来的人体力也差不多到极限了,若是照着这个情况下去,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该筋疲力竭,到时候再被魏人追上,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再坚持一下,”尚澹咬牙道,“前面不远处有个破庙,我们利用庙里的东西做个局,跟后面这帮魏狗拼了。”

    “横竖都活不了,死也不能什么都没做的死,实在太窝囊!”

    尚澹一席话终于激起了新亭少年们最后的血性,前面已经看得到破庙了,大家的脚步都轻快许多。南魏对于逃跑的俘虏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就地斩杀。尚澹跟祖父学过演兵布阵,身后的追兵应该有一小队,跑到破庙靠着地利背水一战尚有一线生机,若是坐以待毙便只剩下一个“死”字。

    破庙年久失修,檐下尽是蛛网跟厚尘,门板不知被谁家拆了回去劈柴烧,只剩下门框孤零零地立在筵下。

    “这……这可如何是好”

    尚澹打量堂前,快速地道:“先进院子找点趁手的武器!”

    少年们分散开,寻了些镰刀斧子之类的东西。好在老旧的佛龛还是完好的,佛像早被人挪了地方,正给他们容身之所。

    尚澹几下破开佛龛里的暗格想看看有无用得上的东西,微微一怔。

    “有人来了!”

    “莫慌!”尚澹回神,大声道,“把门抵住!”手上将柜子里的檀香打火石一股脑的扒拉出来,里面竟然还有酒坛子,也不知是哪个小和尚贪图口腹之乐藏得,事到如今便宜了尚澹。

    庭外有人敲门板发出“砰砰”的震响声,尚澹顾不上那些,扯下自己的下裳两手飞快地搓绳。

    “开门!自己人!”

    这一声响起,里面所有人都怔愣一下。这声音……仔细听竟然还带着点新亭口音。

    “这……开不开……”门被用铁锛子从里面卡主,守门的少年拿不定主意,万一他是新亭的叛徒,故意引

    着追兵来抓他们怎么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尚澹身上。

    尚澹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放下搓到半截的衣裳,拎起一柄镰刀,缓缓走到门边,以防生变。

    下一刻,许是外面的人等不及,又道:“我是游骑将军商瞿!里面可是大楚儿郎!”

    尚澹终于明白自己心里那古怪感觉从何而来,实在是商瞿平日里不常开口,他又直觉这人熟悉。

    既然商瞿在这,时玖肯定也来了,逃难路上遇故人,饶是尚澹也忍不住心情激荡,一把拽下铁锛子打开门,门外可不正是商瞿和时玖二人。

    商瞿衣袍染血,手执的长刀还有血滴滴答答地淌落。时玖袖口上也有血迹,靴子上都是泥土。纵使这样,与奔波狼狈的众人相比,他二人仍是好上不少。

    “你小子没事真是太好了!”尚澹一把扑过去抱住时玖。



第二章 热焰
    “高参将守城时战死在城楼上,世家子弟都跑散了,傅二高滔他们都生死不明……“尚澹的声音有些黯淡。

    ”太子一直缠绵病榻,陛下在城破的时候就自缢了。宫妃们……都被拉出去了……“时玖也知晓这些苦命女人的下场只有一个,只能叹气。

    商瞿走在最前面为众人砍去林中繁乱的残枝败叶,主要是担心时玖被划伤。

    听着尚澹跟时玖说着一路而来的见闻,少年们俱是眼含热泪,满腔激愤。他们出生成长的地方就被南蛮子打进来烧杀劫掠,糟蹋的一片狼藉。

    尚澹说着亲眼见到南魏人在大楚的暴行,牙根紧咬,泣不成声。

    商瞿突然停下脚步,时玖没看路,险些撞上他脊背。

    商瞿抬头,表情凝重。

    其余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蔚蓝的高远天空中盘旋一只褐黑的雄鹰。

    “探鹰。”商瞿眯眼。

    时玖递弓给他。商瞿抬起来瞄了又瞄,最终还是放下了。

    “太高了,射不中。”商瞿说道:“很快南魏的追兵就会被引过来。”

    时玖转过头,看向尚澹,他在尚澹手臂上写:不能全身而退,留人吸引追兵。

    尚澹微微阖眸,思索片刻道:“我留下来引开追兵,大家继续沿着原来的路加快速度离开。”

    “不行!我去吸引追兵!”说话的是个容貌清隽的少年,他身上的白衣早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这时候站出来,认真冷静地分析道:“你比我们有作战的经验,你活下去,比我们其他人有价值。”

    尚澹皱眉,“我去了方有一线生机,你老实呆着……”他二人正在为谁先控马去吸引弓箭争执不下,尚澹的袖子突然被人车了一下。

    我去。

    时玖瞧着尚澹看向自己,便在他手臂上写字。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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