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将军共枕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逆听尘
“兰太妃求见您。”
见我作甚楚天诚不由得蹙眉,又想起那日同时玖的对话,心中警惕更甚,他不由自主地整理衣袍,方道:“进来吧……”
门板一开,门外站的可不是阿兰真。这场浩劫似乎并未对这位北祝的姑娘产生什么影响,阿兰真容颜还如刚来大楚的时候一般无二。经历逃亡,也不见她有悲悯之类的情绪流露。她尚未开口,楚天诚心里已经信了七分,信得却不是阿兰真,而是时玖所说的,这姑娘恐怕是带着目的嫁来大楚的。
“新皇,我有一事与你谈。”阿兰真说出来意,楚天诚一口浓茶卡在喉咙,被他要面子地死死压着咽了下去。
“咳咳咳……”楚天诚偏头咳了几声,待口中的茶水都顺着咽喉流下去之后,才开口道,“兰太妃此言着实不妥,我如今不过是临朝的储君……”
“都差不多吧,反正你过几日总要登基的。”阿兰真道。
楚天诚只得挥退门口守着的人,包括阿兰真的侍卫,楚天诚听过时玖的描述,对此人的防备也就更甚。
“不可以,我的侍卫要跟我待在一起。”阿兰真不满地看着楚天诚,口中叫着这个人天子,神态却尽是傲慢,连一丝尊敬也无。
楚天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半晌,还是那侍卫低头行礼,主动要求退到门口守着。
阿兰真瞪了楚天诚一眼,赌气似的抱着双臂坐到一侧的椅子上。
“这下太妃娘娘可否说明来意”
阿兰真目不斜视,神态间仍是愤愤。
楚天诚耸肩,扬了扬自己桌案上那一大摞的折子,“本世子日理万机着实有些力不从心,既然太妃娘娘没有要事那就请回吧,恕不远送了。”
楚天诚说完,竟然真的就专心地看起折子来,时不时笔墨圈点。
阿兰真怎么可能走,她这一趟来就是为了跟楚天诚谈条件的。
“如今你们的老皇帝也逝世了,大楚也该放我走了吧”
楚天诚闻言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阿兰真姑娘,这嫁到大楚呢,就该按我们大楚的规矩办。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嫁的还不是常人,是我们大楚身份最尊贵的人,按大楚的规矩,先皇入葬,宠妃都要殉葬的……太妃娘娘,您现在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同本世子说话,已经算开恩了。”
楚天诚这话到不是空穴来风。宠妃殉葬虽然被苏先生极力反对,前朝却也不是没有先例。阿兰真被他说的无言反驳,气道:“所以新皇的意思是不肯放我回去”
大楚和北祝百年和约,已是盟友的关系,“楚天诚道
:“娘娘远嫁而来,大楚自然会诚信招待远道而来的贵人。”
开玩笑。放了你这么个人质,北祝毁约打下来可如何是好。
阿兰真一巴掌拍到楚天诚的桌案上,桌面”嘭“得一声震响,“你放我回家,我保证北祝跟大楚的和约依旧作数。”
楚天诚心道这姑娘得是多大的力气,给他一个包心实木的桌子敲得直响。
楚天诚还是摇头耸肩表示无能为力,“抱歉,大楚没有这个先例。”
于是门外的守卫就见太妃娘娘兴冲冲而来气鼓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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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裁衣
从铁匠铺子出来,时玖笑得险些直不起腰来。
商瞿对此已是司空见惯,两人默默地在衣袍的遮盖下手指相扣。
“这次还真不是逗你,南风虽不稀奇,但是看在常人眼中也不是什么光彩事,要是让你老板知道咱俩的事情,他欺负你可如何是好”时玖还是解释道。
“我不要紧。”商瞿摇头,摸了把时玖的脑袋。
“那可不成,”时玖摇了摇两人相牵的手,指头按着商瞿的虎口,笑眯眯道:“我可舍不得。”
“对了,咱们这是去哪儿啊”商瞿带他走的明显不是回家的方向,时玖来回打量着。
商瞿看他一眼,紧了紧牵着他的手,“买东西。”
直到时玖站在一间成衣铺子门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麻衣服,终于明白过来。商瞿要给自己买衣服啊。
“要不还是算了吧……”时玖转念一想,兵荒马乱的布匹肯定也不便宜。
商瞿皱眉,“我会挣钱养你,你不用管钱的事。”说着松开时玖的手,去看衣服的样式。
时玖看出商瞿有些不高兴,简直哭笑不得,心道,算了算了,随你的便,愿意买就买吧。
“不是不愿意让你养,”时玖解释道,“河阳这边临近魏兵驻扎的边界,也不一定能安居下来。咱们手里的钱有数,还是存一些好。”
“那……”商瞿表情稍缓。
“买吧,”时玖眯眼笑笑,穿惯了锦缎细棉,再穿这麻布衣裳实在是不大舒服,“咱们一人做两身换着穿。”
商瞿摇头,复牵着时玖,”给你买,我不用。“
他拉着时玖去找老板,指着墙上他看好的两款素净的款式,“这个样子,给他做两身。我看看料子。”
“哎,客官,您稍等。”成衣铺子的老板热情得很,很快就抱出一堆布料让商瞿翻看。他也近来也很少开单子,碰上这么个真心想买衣裳的主顾实属难得。
商瞿挨个料子摸摸,都觉得不太好,要么光滑但是不密实,还有的触在肌肤上不舒服。时玖肌肤娇嫩,衣裳里面有一点不光滑都能磨出红印子来。
商瞿定睛看到柜子里面搁的一块料子,“那个拿出来瞧瞧。”
老板闻言有一丝犹豫,“这个……客官,不是我不愿意给您看,那块料子是几个月前苏商卖过来的缎料,价格可不便宜,您还是照着自己口袋里的大钱来买吧……就这块跟这块泛青的,都挺适合这位小公子的……”他看着二人身上穿的粗麻,觉得还是把价钱说出来,“那块料子,一匹就得这个数。”
老板手指一搓,商瞿看那布料虽然质地光滑,瞧着比他手边这些的成色好些,但也没好到能跟新亭布庄卖的上品苏缎相比的程度,他皱眉道,“你这个不值六十两。”
老板一噎,“是六两……不是六
十两。”
六两这个价格还算得上公道,商瞿点头道,“就这个吧,拿过来看看。”
时玖摸了摸这素白的衣料,确实触手光滑,贴在身上也舒服。
“照他的尺寸用这个料子裁两身里衣,”商瞿又指了一方淡青色的缎面,“用这个料子作袄子的面,里面蓄二斤棉花……”
商瞿偏头在时玖和缎面之间打量,终于满意道:“这颜色很衬你,好看。”
时玖不由莞尔,拉着商瞿去看自己给他挑的布面,是个纯色的玄色布面,商瞿向来什么事情都先考虑时玖,自己倒是没什么所谓,这料子看着也不会太贵,便点头。
时玖一看他就知他心里想的什么,弯唇笑了。他问老板要了纸笔,在上面几笔勾勒出一个流云的纹路。
“照着这个纹路,给他袖口跟领边的地方用银丝线绣上。”
小伙计接过来一看,眼睛一亮,“啧啧”称奇。
“这位客官,您丹青功夫可真好,这
第十六章 莫召
鸡黍相闻黄泥路,落日半斜小茅屋。
只属于他二人的家就在不远的地方,拐个弯就到了。时玖撒丫子跳上商瞿的背,商瞿却好似后背涨了眼睛一样,被时玖扑上来的时候脚下不过一顿,连闷哼都没有,还嘱咐时玖揽住自己脖子,莫要掉下去。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不断靠近他们的房子,商瞿的脚下一顿,突然不走了。
时玖纳罕地看向前方,只见一顶装饰的还算讲究的软轿上走下来一个人,那人就像是没看见时玖跟商瞿的姿势一样,看着二人目不斜视,“我在这儿等一天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时玖只得从商瞿身上跳下来,去商瞿怀中掏钥匙开门,请楚天诚进来坐。
“来来,搭把手。”商瞿把买来盖得厚实棉被铺上床,取了钉子站上凳子,抻着另一条长棉被的被头“当当当”地往房门上的横梁上钉,被角压实,将门板上透风的缝隙都掩实诚了。
时玖在下面帮他扶着板凳,奇道:“还是你有主意,这样就不怕透风了……”
商瞿点头,撩起袍摆从板凳从下来,虽是穿着粗麻衣裳,动作却行云流水不尽潇洒。时玖看得喜欢的不行,直想扑上去抱抱他。
楚天诚等了一下午才等来这俩人,好容易等到人,感情人家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尽顾着卿卿我我,楚天诚不由怒火中烧,茶也不喝了,茶杯朝桌子上一扣,声音也大了两分,“时玖!”
“啊”时玖被吓了一跳,偏头瞅楚天诚,心里也憋着火。这人能不能不总往他这里跑,就他那点小心思商瞿都知道了好吗,自己顶着压力放他进门也很为难的。
楚天诚反复告诉自己有求于人一定要克制。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终于压下火气,朝时玖道:“你坐过来,我有事情问你。”
时玖耸肩,坐到楚天诚对面,叫商瞿也来歇着喝茶,“晚饭不急,待会儿做就行,你先来歇一会儿。”
他说着,又把头转向楚天诚,“我们家就这么大,也就这一个地儿能歇着。”他眼里满满写着:不许让商瞿回避。
楚天诚怎么可能听不出时玖的话外之音,实在是懒得计较,“找你真的有事……”他将那日阿兰真来找自己的事情说给时玖听,“现在的情况,不把她送回北祝的话,万一北祝借此事由挑起战争发兵要人,大楚如今的状况,绝对是跟北祝耗不起的;放人的话,那北祝就更没有忌惮了……”楚天诚头疼的很……
时玖思量片刻,“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
楚天诚就知道时玖会有办法,激动地上半身探过桌子,“怎么说”
“你先别激动,”时玖无奈道,“这事你问过苏先生了吗”
“当然,”楚天城两指掐了掐眉心,“先生就说了一句:‘式微式微,
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时玖听在耳中,心里明白苏先生也已经对阿兰真的身份有了怀疑。苏先生说的那两句话是《诗经式微》中的两句,说的是“天黑了,为什么还不回家“苏先生也应该是想让阿兰真回北祝,只不过……回得方法就由不得她了。
“其实苏先生已经告诉你该怎么办了。”时玖笑笑,抿了口杯中茶水。河阳这边的好茶叶有限,时玖手头也就这几口新摘的平常白茶对付着喝。他转眼看,商瞿的杯子已经空了,商瞿正把玩那半个巴掌大的连个像样的纹路都无的普通瓷杯来回看着。
时玖起身,提着茶壶给商瞿斟茶。
楚天诚为难道:“苏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放人回去可是我担心北祝那边出现变故,谁也不知道阿兰真能否做到她的保证。“
时玖垂眸,“你转一转脑子会累
第十七章 生儿
“温温,来来,到时叔叔这里来!”时玖朝榻上坐着的小姑娘张开手拍了拍。这几下还是跟傅守礼学的。
小姑娘还未满周岁,却已经出落得越发水灵,黑葡萄样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眉目间依稀能看出几分明德公主的影子。傅守礼给她取了个小字,唤作“温温“。
小姑娘安安静静的,也不哭,只是瞧见时玖,还跟从前一样扑上来抱。
时玖抱着温温,乐得嘴都合不拢。
傅二去请茶来,推门而入就见小姑娘让时玖抱着,用个小穗子逗得呵呵笑,不由得气哭。
“小丫头片子从南边回来之后就谁也不理,这下可好,看见你比见我还亲。”傅守礼酸溜溜地捏了把温温的小嫩脸,说道:“你爹累死累活挣银子给你买吃的,还比不上你时叔叔逗上几句”
温温搂着时玖的脖子,嘴巴一张一合,吐了个泡泡。
时玖大笑,“温温不担心,你爹不养你时叔叔养,顿顿都给温温买好吃的!”
温温自己吐泡泡玩的高兴,傅守礼见小丫头高兴,也不由得笑了。
“几个月大的时候就亲你,比见了爹都亲,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随谁。”傅守礼的房子是锦州一户乡绅捐给新朝廷的,离州府也不算远,楚天诚就把宅子拨给了傅守礼。他毕竟有个女儿在,不比其他人方便。
时玖挑眉,“随爹呗。”
傅守礼嗤笑。
时玖就抱着小姑娘跟傅守礼聊朝廷的事情。
“阿兰真的事情怎么样了”
“昨天就送走了,”傅守礼饮茶,斜睨着时玖,“说到底还是你小子的主意损,你没去议事不知道,咱们这位太妃娘娘跟他那侍卫的脸色……真是……”
时玖也笑,“无毒不丈夫嘛……”他说着,低头亲了下温温的发顶,“温温说是不是呀”
“嗯呀!”温温也不知道时玖在说什么,纯粹是看着时玖花瓣一样的唇启合觉得有趣,眯着眼在时玖怀中蹬腿。
商瞿就安静地坐在一边,好奇地看着时玖怀中的小丫头。
温温抓着时玖一缕头发玩,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商瞿。她动作一大,时玖头皮一麻,“嘶——”
“温温呀,”时玖不敢挣动脑袋,便摘下腰间金穗的纯色白玉环递给小丫头,“温温,来,给你这个,放开叔叔的头发,来拿这个好不好……”
玉环莹润的颜色果然吸引了小姑娘的目光,傅守礼还没来得及拦着,玉环就给温温攥在了手里。
时玖头皮终于获救,不由得松了口气。
傅守礼皱眉,“等会小丫头睡着了,你把东西拿回去。”
时玖抱着温温坐在自己腿上,闻言头也不抬,“温温喜欢就送她了……”
“温温才多大哪里懂这些,东西也就喜欢两天,过些日子指不定就撇到哪里去了。你太
惯着她了,你现在不在朝不为官的,就那几个配饰也值不少家当。”傅守礼总觉得时玖这么大了还儿戏。从前送东西也就罢了,现在谁手头都不宽裕,纯色的白玉环还能说送就送了。
时玖却半点不在意,且不说温温是傅守礼的女儿,就冲着这小丫头黏他的劲,时玖也乐意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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