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台剑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梦如禅
“这..就好…这就好..”禅兴喝过水才好了一些。
他拉过孙可望的手来握着:
“我已经没有几天了,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来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孙可望接着将张献忠临死时,叫他来龙台寺找他,并说要守住张家的财宝等等说了一遍。
禅兴听完后,往门外瞧了一眼说:
“忠娃娃已死的事我听说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后事是如何安排的”
孙可望将亲兵王天鹏埋葬之事一一说了。
“既然他能将这龙符交与你,说明你是信得过之人,现在张家也没有什么后人,你如将来有机会能否将他的骨殖移来这龙台寺下葬,他可很信这里的风水呀。”禅兴攥着孙可望的手使劲地握了握。
孙可望点了点头。
禅兴仰过头去,靠着垫背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带着笑意。
歇了一会,禅兴说:
“你带人来了没有武功如何”
“带有十人,武艺了得。”
这时,门外那长相清秀的小僧进来说到:
“师傅该吃药了。”说完就从旁桌上端过碗递了过来。
禅兴接过药碗端着,对孙可望说:
“那你们就在寺内安顿吧。”禅兴并没有将财宝和星光剑的事说出。
孙可望几次想问,又欲言却止。
“有些事要过些时候才能告诉你,你们先安顿下来再说。”禅兴想必看穿了孙可望的心思:
“还有,你们想要在这寺内站稳脚跟,必须按寺规来。”
他接着将寺规告诉了孙,说是外来驻寺的僧人必须首先要过武关,与罗汉堂管事比试;二是要剃度,并取法名;三是要为寺里化缘五十担粮食;过了这三关才能常驻龙台寺,同时又交代说:
“龙台寺后山有个云谷沟,里面有座尼姑庵叫云谷庵,与我们这里很近,以前寺内有些僧人喜欢偷偷去那边沾花惹草败坏了龙台寺的名声。现已不准寺内任何人往那边去,违者将逐出龙台寺,你带来的本不是修行之人所以要特别注意这个。如果违反就是他这个主持也不能法外人情。”
他同时说,要想在寺内立足就得服众,让僧侣们相信他们有这个本事留在寺内。
孙可望明白这个道理,以为这是禅兴大师还不完全信任他,还想考验考验他们。
“好的,还望大师多多海涵。”孙可望客气地说。
“那就好。”禅兴点了点头。
第二天,禅兴大师召集寺内所有僧众在龙台寺大雄宝殿外广场举行仪式,他由几名僧人抬着来到大雄宝殿,当厅下座,两边分别列立寺内几位主持:禅因、禅福、禅孝、禅了、禅净。明悟、明见则站立在他身后。
仪式由禅兴的师弟禅因主持。禅因是当年禅兴带来的,在寺内掌管人事大权。他当众宣布了孙可望一行来寺内投靠一事,并一再强调是主持老家的来人,同时也说并不因为是主持的故人就别开一面,因此,按规举行入寺考试。如过关就剃度取名留下,如过不了关就请出山门。
接着他宣布孙可望代表来客一方,禅净代表寺院一方,双方比试武功,拳脚和器械各十个回合为限,三打二胜。
那禅净是寺内武僧头领,掌管罗汉堂、传法堂和执法处。武功甚是了得。
孙可望知道,他们一行的落脚之处就是在这龙台寺,这里不但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寻找宝藏的起点。因此,他必须要赢得到场比赛。虽然戴着面具,看起来十分沉着冷静的样子,但他内心却万分紧张。因他对禅净的身手并不熟悉,不了解他的底细。他思忖只有见机行事,以他多年的沙场经验,这种场合没有少见,所以,也就有了一些底气。
第一场比试拳脚,不论拳种,但凡取胜便行,十招为限。
那禅净早就按捺不住,将僧袍往腰间一扎,向前跨出一步,亮出一招提锤打虎,等孙可望前来。
孙可望一看便知禅净使的是少林禅宗拳。也不敢大意,上前一个虚步双推掌,以青城太极掌的招式迎接。
禅净见孙可望亮出太极之势,轻轻飘飘的便心中大喜,瞬间上前双龙入海,左右拳同时攻向孙可望两边脸颊,拳势汹涌,拳风激荡。孙可望一招犀牛望月,转身阴手一推,挡住来势,头往后仰,气落枕骨,同时左脚一抬,踢向禅净腿胫,躲过致命一击的同时,反攻其正面。那禅净大吃一惊,急急收拳侧身,双脚向后急撤,一个转身让开了孙可望攻来的左脚。他正在气势如虹之时,那等孙可望喘气,便弓步冲打,一条直线端端地对着对手。速度之快,拳劲之壮往往令对手防不猝防。眼看就要击中孙可望胸膛,那孙可望也了得,双手转阴,手背向上,右脚后撤,左脚前弓,双掌霎时合什,气落十指,向前直刺击来的冲拳,待那拳直到胸前时,将双掌手背向上一拨,往边一推,轻轻地就将那拳劲化了开来,同时,身子一转,双掌转阳,气接手心,顺势如刀划向禅净后腰。禅净也不是等闲之辈,见一招落空,知是不妙,不但不后退,反而继续向前冲去,一下就化解了孙可望的杀着。
“妙招,好啊!”场外众僧喝彩起来。
“好!好!”孙可望也禁不住叫起好来,如禅净住后退的话早就被击中,但他却往前冲,使得他如刀双掌一下划空。如没有丰富经验,是万万使不出这招的。
禅净冲向前时,并没有停下来,一招回首双刁,将双拳变为双刁手,后弓下蹲啄向孙可望的双腿。这是少林禅拳中的三步行拳,一气呵成,如猛虎出洞。孙可望见禅净往前冲出,便知他会有后着,早就有提防。见禅净攻向双腿,一个燕子抄水,扭步甩肘,斜步后退的同时,一个魁星点斗反身插花,一指恰好点在了禅净的后颈窝上。禅净前冲之势收不住,一下仆在了地上。
“承让,承让。”孙可望一边说一边将那禅净扶了起来。
禅净知是孙可望手下留情,点那一指没用什么力道,所以自己没有受伤。便也客气地说道:
“惭愧,惭愧。”向孙可望双手一拱。他知自己的经验不如孙可望,如拳脚再比两盘自己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便知会禅因,此场认输。他想在器械上赢回一场。
“第一场,孙施主胜。”禅因宣布。
“第二场,比兵器。”他接着喊道。
孙可望让九骑李仁云去寺门外的马上取来自己那已改动过的铜棍来,将分开的三截一一接牢,斜握身后。这铜棍是他的强项,他十分自信。
禅净并不知孙可望是“棍将”,自以为自己的棍法浸淫三十多年,是天下第一,所以见孙可望拿出熟铜棍来也不以为然。便从一名小僧手上取过锡杖,这锡杖一端挂有铃铛,一端如同枪尖,既可扰乱对方心思,又可枪挑棍打。禅净强项也是这锡杖,因此,他早就将这场胜利归为已有了。
孙可望以先锋手持棍,斜靠胸前,他知这些僧人们长年以棍为器,早已练得滚瓜烂熟,看那禅净的架势,定是个中高手,所以一点也不敢大意。
禅净入场以马步扎靠,平端锡杖,静如处子,一派大家风范。
见他如此,孙可望上前,斜扎弓步,先发制人,将棍尖击向对方,他先要对手动起来然后就跟着对方的闪避进退而变化,始终让对方落入棍尖圈击的范围内,这是当年陆统教他的绝招。
见孙可望攻来,禅净仍然未动,他在揣摸孙可望的棍法,希望看出破绽以应对。但他那知孙可望的棍法乃是从五郎棍法基础演化而来,加上军中马上格斗之法,且战且变根本没有定法,全是随势而为。所以,他无法从孙可望的来势中看他属那家的棍法。但他也是棍中好手,虽然看不出对手的出路,但也一丝不敢轻蔑,沉心静气,用伏魔棍法迎敌。
孙可望棍尖直捣禅净面门,棍尖闪闪晃晃地划着半尺圆圈,将内气直提至六分,将禅净圈在自己的棍影之中。
禅净也是识货之人,将锡杖横在胸前,护住前方,扭转身子迅速闪身,跳出其对方棍气控制圈之外,使其首击落空。禅净在闪出圈之霎时,趁孙可望移步换形之机,如风随影地将锡杖攻向孙可望,并催动内力将那铃铛摇得人心旌晃动,杖影如排山之势盖向孙可望。
“好!”场外响起宏亮的喝彩声。
孙可望一招击空,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对方棍法如此精纯。自己虽然沙场经验丰富,但战场上很少见到棍法精妙的人,如此一来,便尽落下风。
片刻功夫,那禅净就攻出三招,孙可望只有采用一闪二招架之法,左闪右避,躲开禅净的攻势。他用静而变的方法,注意对手的变化,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这是当年陆统多次教他的遇强敌之时的应付之法。
这虽然看似落败但却是虚式招架暗藏伏击,是以柔化刚,以奇取胜的棍法。“守而不攻,故意示人以怯弱,使敌骄而无备,接连发棍攻来,使我得以乘其空隙,攻其无备,这是取胜之道。”当年陆统的话在孙可望的耳边响起,使他雄心顿起,提起万分精神,心守归一,屏气凝神地与禅净缠斗一起。
那禅净几招得手,逼得孙可望连连招架,眼看就要取胜,谁知对方棍上的力道突然增大,锡杖多次压向铜棍都被反弹开来,且反弹的力度越来越大,使得自己不停地加力打压。几回合下来,气喘吁吁,脚下已有些迟滞。
孙可望一边招架一边转圈,越转圈子越大,禅净得势早,已无法停下来,只得顺势而为,一杖一杖地压向对方。
孙可望已明显感觉到禅净的力度不如前面,便瞅准备时机,突然向禅净身前跨出一步,将转起的圈子陡地缩小,同时挪展身形、只在数尺之地进退闪让,棍影如山,环护周身。禅净一杖挥出,那知孙可望已脱出了锡杖最有力道的前端,将铜棍架在了锡杖后段,而那后段的力度是最小的。禅净突地失去重点,便迟疑了一下,此时,孙可望机不可失地如风驰电掣般地将棍头一顺向下一跺,砸在了禅净的足上。
“哎哟!”一声惨叫,禅净抛开了锡杖,跳了起来。
孙可望连忙将他扶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得罪!得罪!”孙可望连连称罪。
那禅净也心知肚明孙可望给他留了极大的情面,戳在他脚上的那一棍并没有使多大力度,要不他的脚那还能站得住所以,他也没有生多大的气,反而觉得孙可望这人厚道,在心里就有了几分好感。
“没有,没有,孙施主手下留情,禅净感谢不尽。”禅净诚恳地说。
“第二场,孙施主获胜。”场上主持大声宣布。
“好!”
场外观看的十骑齐声欢叫。
众僧见孙可望武功高强且又十分礼貌,也就欢颜在面了。
孙可望叫过七骑李中孝,近耳吩咐了一番。李中孝便从背着的包袱中取出一大叠银票来,交给孙可望。
孙可望走到禅因面前说到:
“这是八百两银通兑银票,是我们给众僧大师们的一点心意,每位二两,剩下的是我们捐给贵寺的五十担粮银,请万万笑纳,权当我们跪拜山门的见面礼吧。”
“这可使不得,既然你比武你已经过关,按寺院规矩会留下你们的。”
“这是我与贵寺禅兴主持已商定好了的,这点钱就当是我们捐赠给贵寺的香火吧。”
禅因转过头去看了看禅兴,只见禅兴点了点头,也就接过了银票。
“谢谢孙施主!”
接着,禅因大声将孙可望给每位僧人二两银票的事当场予以宣布。
场上顿时响起欢呼声,众僧对孙可望的武功及仁义十分满意。
看着众僧们喜欢,孙可望知是已达到了获得人心的效果,心中暗暗高兴。
趁着众僧排队领银之时,禅因将孙可望及十骑带到了大殿禅兴面前。
禅兴十分虚弱地坐在蒲团上,对他们说: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龙台寺的一员了,各位在寺内的安排一会禅因会告诉大家的。你们是我老家介绍来,我已和孙施主商议过了,你们的法名就孙施主给你们取吧,等会再安排你们剃度,我也知你们也不会长期留在寺内的,但剃度一事却是马虎不得的,大家一定要遵守寺内的规矩,不要因为是我老家的故人,就坏了寺里的制度。这一点孙施主是明白的,不能丢了我们老家人的脸。还有,除了寺内的一些日常事宜外,其余事项你们可不必听从寺内的安排,主要按孙施主的意思办。这个我会给禅因和寺内管事们交代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禅兴有些坚持不住了,大口喘着气。一旁侍奉的明悟忙端过茶水让他喝。
禅兴微微抬起手摇了摇。禅因见状,忙招呼众人退出了大殿。
随后几天,众人就在寺内忙着安顿。
孙可望被禅因取名为禅明。其余众骑,就由孙可望分别按各自的名后一字前加“禅”字,为其法名。个个都被剃成了光头,好在大伙都是男人,不必为光头烦心。
孙可望按禅兴的意思,安排为药王殿主事兼管藏经楼。对此安排,孙可望先有些失望,但禅兴有些欲言又止似的告诉他:
“就先到药王殿去吧。那里应该有些你想要的东西。这些年来,我一直没安排人去管,就是想等有老家人来。既然你来了,就去好好管理吧,记得每天要勤快一点,不要忘了上油扫灰。各处都要打扫啊,不要只整亮处的。”禅兴看了一旁那长相清秀的明悟才这样告诫他。
这分明在暗示着什么,孙可望想大概是禅兴还要再考验一下他后才会告诉其他事。
既然如此,孙可望当然愿意,第二天,就将行头搬到了药王殿住下。
众骑分别安排在了罗汉堂、传法堂、马房、伙房、演武厅、粮库等处就职。
另外,孙可望安排十骑柴嘉在顺庆府城内的寺里采办处负责采购一事,并负责管理他们的财钱;安排十骑张中法在城内香火铺负责销售;这两处均是他为日后安排的联络点;另安排龚昆负责寺院和城内的传达之事。一切安顿好后,他写了一封信给梁紫玉,告诉了一切,他本来想写信女儿的,但一想到小女对他的怨恨,也就算了,写给梁婆婆也是一样,他相信她一写会把一切都告诉女儿的。他将信用从峨嵋山带来的信鸽送走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至此,孙可望他们总算在龙台寺落了脚,但他仍然一点也不敢大意,天天戴着人皮面具,从未露过真面目。
从此,龙台寺的这位禅明大师渐渐被人熟知起来,寺里众僧也与众骑混得火热,就连禅净、禅福等老资格主持都对他敬重三分,一来他对人十分友好,自己武功高强但从不凌强欺弱,而且经常指导武僧的练习,深得武僧们的喜欢;二来他有银两,常常施舍给众僧们,一些贫困的僧人也经常得到他的帮助。他原是军中的将军,银两来得容易,从凤凰山逃出来时,十二骑每人身上都带有一个大包袱,背的全是银票银两,所以,他不缺钱,这也是众人喜爱他的一原因。
每天,禅明就在药王殿里认真打扫,按禅兴的意思一遍一遍的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但就是没有一点苗头。
万万没想到,他还没有找到星光剑,禅兴大师就突然暴病而亡,也没留下一句话来。
后来,禅因做了主持,本来要他到天王殿管事,但他坚持要留在药王殿,说是自己资历浅薄,还需多多修行才能胜任,禅因也就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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