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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锦若

    “彭强,彭三儿父子、春香楼秋月三人为一己之私,成为彭忠义的帮,本该严惩。可鉴于三人有悔改之意,且指证于他。遂,判为流放三年。”

    如此判处,倒是未有人不服。

    一干人犯被押下去时候,彭老爷跟彭夫人心中早已是五味杂陈。

    “王爷,下官这就让人将一干证物封存入册,以做日后刑部查阅之用。”破了案,最高兴的当属钱县令无疑了。

    且不说此时对他的政绩是否有益处,只说那压在心头的两块石头被推翻,就足以让他通体舒坦的了。

    萧清朗余光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是说哪个证物”

    “自然是银票跟荷包了,另外那钱庄掌柜的跟彭家绣娘的证词也要再誊抄一遍,此案当作典型上报刑部。”钱县令一边说,就招呼着师爷跟书吏上前,欲要将那些证言证词递给萧清朗查阅。

    萧清朗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谁说有荷包了谁说本王寻的彭家成衣铺的绣娘,就是当初给彭德冠绣荷包的人”

    他那一眼,高深莫测,意味深长。可话里的意思,却让钱县令一愣。

    钱县令觉得自个大概是真的有些醉了,怎得忽然听不懂王爷的话了。

    他小心翼翼的追问道:“王爷是说,你在堂上让人寻来的荷包跟绣娘,都是在诈那彭德冠”

    萧清朗嘴角微微上扬,好心情的解释道:“所谓兵不厌诈。正常而言,人对过往琐碎小事的记忆应该是模糊的,就算有些印象,可大多也难以回想起细节来。就好比冯大桥当初向彭德冠所要那荷包,本是看重了荷包的精美雅致,按道理来说那荷包对他应该印象深刻。可是,现在再回想起来,他就只觉得是个蓝色荷包,却记不清上面所绣的花色图案……”

    “而彭德冠必然也一样,而且在县衙大堂之上,他本就心神恍惚,又因钱庄装柜的跟伙计的话心虚不已。所以,错认个荷包,也不足为奇了。至于那绣娘……”萧清朗说着,就点了点那被钱县令小心以待的荷包,“可不就是大人昨晚让人寻来绣荷包的绣娘么”

    说完,他就行至许楚身边,与她一道往后衙而去。

    只留下目瞪口呆,一脸僵硬的钱县令在原地会不过神来。

    原来,竟然还能这样审案可在回想起从昨日开棺验尸,到今天尘埃落定的过程后,他心中又不得不敬佩起萧清朗来。

    果然,玉面阎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现在想来,大概在离开彭家墓地之时,他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而后多时,他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早已步步为营将心中疑犯圈定出来,使之如同猎物一般落入陷阱不得挣脱。而后,再恰到好处的攻心,让对方疲于应对最后无言可辩。

    不过仔细想想,一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启用女仵作的王爷,又怎会真的没个能耐




第三百章 三更
    至于老仵作口中所说的话,许楚也未曾解释。毕竟,从初次接触验尸开始,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人察觉她的不同,她对外向来都是宣称自己一手验尸技能,全然是自爹爹那里学来的。

    而且,爹爹跟她都默契的将一些法子,归结于无意中发现。甭管旁人怎么想,至少这种说辞,从未出过差错。

    想到这里的时候,许楚忽然卡了下壳。好像也不是没人察觉过不妥,不过幸亏那人选择了站在她身后......

    直到萧清朗与许楚离开清苑县的时候,才见他们二人面色沧桑的赶来道谢。

    听闻二人有意将彭宁氏做女儿养,因她不愿违背成亲的时候对彭义光的承诺,所以决定终身不离彭家。为此,彭家跟宁家商议之后,劝说她若日后有喜欢之人,可招婿入赘。

    自那之后,彭家跟宁家最初冰冷的关系,也渐渐缓和,最终握手言和。

    许楚不清楚彭义光跟彭宁氏之间的点滴,可能让一个女子如此痴情坚守,足以见得二人之间的情谊如何真挚。

    马车离开城门之后,许楚还是没忍住又回看了一眼彭宁氏。见她正小声与彭家夫人说着话,才收回了目光。

    “怎么了”萧清朗明显感到许楚情绪的波动,不由的询问道。

    许楚摇摇头,思忖一瞬说道:“其实我觉得当初卫大夫未必真的想将人杀死。”

    正常而言,让银针入体,是避开骨骼等处刺入肌理之中。而银针的游走,则多靠肌肉的蠕动,其实位置很少会发生偏移。可惜,他偏偏将银针刺入了腹腔之中,要知道若说银针入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腹腔了......

    他当时被银钱财帛迷了心不假,不过大概没想到最后会真要了人命。

    不过现在说来,一切都不重要了。毕竟,从他在针灸时候暗下狠心开始,就注定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就如萧清朗所言,身为医者,不思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却如冯仵作一样为财帛而罔顾人命。如此心性,又怎值得同情

    接下来,按着萧清朗的安排,一行人直接往京城而去。若遇到夜间歇息,便就近寻个客栈,翌日一早继续赶路。

    撇开了各地官府的招待跟迎接,路程倒是快了许多。

    相较于楚大娘日日旁若无人的在自个马车里鼓捣东西,还有日夜处理着那案桌上放着的一摞摞从未见少公文的萧清朗,许楚的日子则要惬意多了。

    除了翻看几分萧清朗专门为她寻出的案宗来,余下的只剩下倚靠着车窗看外面疾驰而退的风景了。

    许是时间久了,百无聊赖中,她再度将思绪放飞到了别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这样来京城。其实细细想来,若是按着古人的眼光看来,似乎也颇为惊世骇俗,甚至十分唐突。要是说的难听一些,指不定会有人指责她随意跟个男人抛头露面,千里迢迢的往京城而来。

    想着想着,也不知忆起了什么,她忽然趴在车窗之上抿唇轻笑起来。

    此时她的眉眼弯弯,双眸清亮带着几分狡黠,卸除验尸之中的冷清气息后,全然如寻常女儿家一般。

    刚刚批阅完一份公文的萧清朗,习惯性的抬头看向身侧的许楚,淬不及防的就看到那个干净而又轻松的笑意。此时的她,侧对着萧清朗,使得萧清朗看不全她的面容,可却因着那份遮挡而越发感到心动。

    他缓缓敛袖,将指尖碰到的公文放下,唇角不自觉的跟着染上了清浅柔和的弧度。

    就这样凝望着她,似乎也能让自己心安。

    就如同她无意识的一笑,就能融化他浑身的肃杀之气。

    最终,萧清朗还是先开口说道:“想什么呢”

    许楚因着他忽然发声,本能的回头,却直接撞入一个含笑黑漆的眸光中。许是气氛太好,又或者刚刚想到的事情,与他有关,使得她脸色乍红。

    她拢了拢被风吹至额头的碎发,歪头说道:“我本来想,自己与你一同上京,且一路孤男孤女共乘一辆马车之事,若让旁人知晓,指不定该如何臆测。可转念一想,好像我一路而来,所有的行为都够惊世骇俗了。”

    毕竟,验尸解剖,蒸骨煮尸,开棺验尸,所有的一切,本来都该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可是,她这一路走下来,竟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十分顺理成章。

    莫说被人当面羞辱嫌弃了,就是背后那些有关自己的言语,都是好坏参半了。

    能在不到一年之间,就成为衙门中挂名的女仵作,且让不少人接受了她的身份。看似是难以做到的事情,好像并没有什么难度一般。

    她曾经还曾预测过,若有一日真的插手官府案件,要想得到那些官员的认可,该是十分困难的事情。那时,她甚至做好了被刁难跟质疑的准备,毕竟随着锦州城一案的深入,涉及跟掌管的官员就会越发位高权重。他们若不认可女子为仵作,那她的路必然会艰难许多。

    至于一些小官吏跟当地仵作的质疑,她倒是不放



第三百零一章 母老虎
    “哦”

    许楚见他尾音拉长,带着几分倦怠跟慵懒的看过来,心里不由一颤,下意识的就将心头的话脱口而出,“虎口夺食……”

    萧清朗嗓音依旧温柔,可那神情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所以,小楚是要做虎吗”

    许楚只觉得自己被美色晃了眼,发愣一瞬,须臾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她是母老虎

    她还要再说什么,可想来想去,却依旧没想出什么贴切的话来反驳。最后,只能撇了撇嘴愤愤的拽过还未看完的一份案宗翻阅起来。

    萧清朗好笑的看着她故作生气的模样,最后还是甘拜下风的主动求和。他将许楚跟前的茶盏中又添上凉茶,安慰道:“纵然是母老虎,却也是极为可爱的母老虎。比旁的,是不同的。”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许楚心里越发窘了。一时之间,许楚也不知该恼好还是该笑好。她索性瞪了他一眼,卷起手中的案宗敲了敲桌子催促道:“快快快,赶紧做忙你的政事儿。省得再说出什么让我抓狂的话来……”

    话虽如此,可许楚嘴角微微的翘起,却透露出她的好心情。自然的,萧清朗这对谈情说爱越来越熟练的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也跟着会心一笑。

    马车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唯有窗外时不时传来的风声,还有那阵阵不知停歇的知了传来。

    城门巍峨,庄重肃然,左右百姓井然有序,而许楚一侧头就看到那高耸威严的城门了。无需多想,她就知道,越过这道门,里面便是冠盖满京华的京城了。

    一时之间,她忽然有些发怔,原本设想过无数次的心情,此时却格外平静。

    她看着那重重宫阙,连绵勾栏不断。又见一辆辆锦缎惟裳,雕花金描的马车交错而过,却生不出一丝感叹来。

    因为她知道,这里还隐藏着一个她不知晓的秘密。而那个秘密,事关她与爹爹的性命。

    车轮滚滚而动,带着几分与京城繁华格格不入的风尘跟辛劳向前。可无论是木制金贵的琳琅马车,还是奢华的轿子,在遥遥看到萧清朗的马车之后,都缓缓靠边而停。

    “小楚,是打算与我一同回府,还是有别的打算”

    对于关于许楚的事情,萧清朗向来不会擅自决断。尤其是他深知,若无缘由就接她入府,只怕会为她惹来更多非议。

    许楚显然也知道这些,她轻笑道:“还是先寻个客栈落脚吧,我从未来过京城,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逛一逛街市,感受一番京城的繁华热闹。”

    萧清朗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别有深意道:“如此也好,这一路风尘仆仆,我也着实疲累。便与你一同寻个落脚之处暂歇,也好做个休整……”

    许楚斜睨了他一眼,抿唇道:“王府与客栈相距很远吗”

    萧清朗摇摇头,一贯是清贵风华,淡淡一笑道:“远是不远,只是我差人为你寻了一处宅子,这会儿只怕还未收拾出来。若现在回府,稍后还要再出来一趟,倒是麻烦。不如寻个客栈等暂歇一会儿,吃过晌午饭后,再一同去看看。”

    他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倒是让许楚没理由再多想了。她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毕竟,京城之中,她是来客,人生地不熟,自然不如萧清朗门道清楚。更何况,当初自己也的确是拜托他帮着寻找住处。

    进了城门没行多远,萧清朗就带着许楚进了一家酒楼。而那酒楼的牌匾之上的名号,许楚并不陌生,赫然是“饕餮楼”三个字。

    这字铁画银钩倒是颇有磅礴之气,边角刚正遒劲有力。比之萧清朗的字,更多几分大气,倒是与一般酒楼铺子牌匾追求圆滑柔和的字迹截然相反。

    萧清朗见许楚仰头看那牌匾,不由笑着解释道:“这字是花无病到二哥跟前求来的。当初他为了见明珠,时常想招儿偷偷带明珠出门游玩。而在他开饕餮楼的前一日,想着带明珠先来瞧一瞧,所以就又翻墙入了二哥府上。结果,没料到二哥入宫的半道上发现忘了带东西折回去了,正好将人堵在了花园里。也亏得他惯于插科打诨,几句话就哄得喜好上了书法的二哥眉开眼笑。那时,他一时为了免得挨揍,二是想讨好与二哥,所以就厚着脸皮求了字……”

    结果可想而知,甭管齐王爷写的如何,作为一个一心想成为他女婿的人来说,都只能用了。

    而齐王爷,与寻常文官不同。他半生戎马,素来铁血,自然所写的字也多有几分铁骨铮铮的峥嵘之感。若是懂得鉴赏之人,无比能承受住那份雷霆之势的强劲。

    “我想,当时花公子应该真的欲哭无泪了吧。”

    “何止是欲哭无泪啊,简直就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也亏的他脑子活泛,加上有花相的关系,使之与两位王爷相交甚好。所以,几番运作,他的饕餮楼倒是以齐王亲自赐匾的噱头,哄火起来了。

    毕竟,谁都知道,大周朝最位高权重且不受帝王猜忌的人,只有齐王跟靖安王二人。前者亲自赐字,后者则时常来用



第三百零二章 花无病杀人
    “之前曾许诺过你,若有一日到了京城,必会带你尝一尝正宗的佛手金卷。如今,虽然这菜并非御膳房出品,可与御膳房的滋味也是相差无几的。”

    美食当前,许楚自然不会矜持客气。许是味道太好,竟使得许楚胃口大开,险些将满桌饭菜吃个干净。也亏得饕餮楼的饭菜,摆盘漂亮,实际分量却并不多,这才没让她吃撑。

    而萧清朗则惬意的眯眼,看着她一副食饱餮足的模样。待到她每尝到新鲜吃食而眼中掠过一丝惊喜,又或是帮着自己夹到碗碟中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柔情。

    他并非懵懂无知的少年郎,而且也早已过了浮华的年岁。所以从一开始,他求的就不是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的浪漫。他只觉得这般相对而坐,彼此心中记挂着对方的日子,安逸而又喜悦。

    他敢肯定,若是换做旁人,纵然国色天香自幼被精心教养的大家闺秀,也不会如她在自己面前一般安然。

    既然是情爱,自然要是脉脉温情。而他要的想来都不是声色犬马,也不是相近如宾的生活。

    吃过饭后,俩人又在水亭小憩片刻。萧清朗鲜见的取了杂谈翻着,而许楚则让人帮着寻了几本京城正热门的话本子。

    就在二人享受片刻宁静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略带哭腔的清脆声音。

    “是明珠!”许楚倏然坐正了身子,仔细听了起来。

    而萧清朗也脸色一沉,眉头紧蹙起来。按道理来说,在花无病的地方,绝不可能有人会对明珠不敬。甚至可以说,就是放眼京城,也不会有几个人敢当众与张扬的明珠作对。

    更何况,按着明珠的性情,就算受了委屈,她最多也是直接摔鞭子抽回去,又怎么可能出现如此哭腔

    这么一想,萧清朗跟许楚就相视一眼,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出事了!”

    而且,此事十分棘手,以至于明珠都无法抵挡。或者说,连齐王府都不能出面为她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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