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来,剑出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橘子下酒
乖乖,这是个什么手段。听府上一个健谈的高手说,江湖上一些剑道造诣颇深的剑客,可以凭借剑气隔着老远将人斩杀,已可称作罕见高手。这老头不见他出剑,只是两根手指头便将人腰还粗的树木斩断,难不成是神仙下凡要不是他跑上树桩前反复确认,真便以为是这老头事先锯断树木玩的一手故弄玄虚把戏。
那青衫老头没露出半点骄容,依旧板着张脸,将手收回袖中又问了声学是不学。
段元亨震惊的屁滚尿流,瞪大了眼睛,点头如捣蒜。
学!
想成为一名江湖高手哪是那么容易,世间武夫千千万,能传出名号的有多少哪是有个武功盖世的师傅就能一步登天的。有句古话几乎通理各个行当,叫师傅领进门,学艺靠个人。
习武最是不易,根骨,悟性,勤奋,缺一不可。
当时的段元亨就天真的以为走了狗屎运找到个神仙人物做师傅,不出几年便能成为一名绝世高手,像青衫老头那般伸出两根手指头,唰唰几声还不叫贼人脑袋搬了家。家里的老爹不肯教授武功,无论怎么求都没商量,让整日做着侠客梦的段元亨满肚怨气。那些个卿客供奉们也像是州主大人通过气一般,平日允允诺诺好说话的很,一提到在少爷面前露两手就立马装聋作哑变成闷葫芦,半天打不出个屁来。
堂堂州主长公子,愣是逮不到一个高手学几招,让段元亨弱小的心灵很憋屈。
如今主动送上门个大高手,如何不欣喜若狂。
只是好景不长,一个月下来,段小公子就有些想放弃了。这个神秘的师傅武功虽然高的没话说,但脾气古怪的很,教人武功也“别有一套”。
先是让自己练闭气,不知从哪寻了一口深潭,潭水冰冷刺骨,每日都得在里头泡上半天。那便宜师傅说他在潭底放了把剑,让段元亨闭气潜下去捞上来,便送与他。起先初生牛犊的段元亨还不觉意,但真当潜下去后却发现冰潭深不见底,锦衣玉食惯了的州主长公子哪有什么气量,没几息便浮了上来,气喘如牛。
始终穿着青衫的师傅坐在一块大石上闭目打坐,无动于衷。
往后的时日段元亨每天周而复始,一次次潜下,又一次次冒头换气,师傅也还是静心打坐,也不指点,也不干涉。
随着练习闭气的时日越来越长,下潜的时间也越来越久,气量自然也越大,只是那深不见底的幽潭就好似挡在面前的连绵大山,不知多少个岁月才能跨过。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仍是看不见底,让这个没吃过苦头的高粱子弟忍不住想放弃。
也曾去与那沉默寡言的师傅掰理,可人都还没近身,那老头便一指让他瘦小的身板猛退数十步,一屁股跌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段元亨哪还敢有怨言,他知晓好歹,这个面冷心也冷的师傅已经算得手下留情了,否则自己的身子骨还能结实的过那一抱粗的大树
还有啥招,狠下心练呗。
到底不是只懂勾搭女人吃喝玩乐的大纨绔,后来段元亨也想明白了,吃得苦中苦,才能成为人上人嘛,江湖上也没听说哪个高手是白日做梦做出来的,还不都是一步一个坑吗。
一个月不成就两个月,再三个月。
之后段元亨也没心思算时日了,约莫有小半年吧。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当他终于能闭气一炷香的功夫,终于触及到了让他魂牵梦绕的
第九章 都是实在人
东厢书阁三层,位至东南的窗前,身穿灰色锻袍的段千鸿独自欣赏着外头天空划过的一道璀璨剑影,他一手轻握拳头放在背后,一手搓这胡角,微眯着双眼。
当剑光消迹在漆黑夜空中,他嘴角一抹淡笑,自语道:“六年成剑胎,算是踏入真正的剑道了。那老家伙的内力也不知能消化多少,寻常传功,受功之人能消化一成已是大造化。这小子能留住一成半,便能打下结实根基。不求他捡现成的能一步飞天,有个不输他人的起步点就行。老家伙没传你剑招,看似无意,实则有心,那把剑上可不单单是他毕生功力,还有多年伴身的剑意,能悟到多少意境都是千万剑招换不来的。能做的老子都做了,剩下的便靠你自己了。”
院中剑气翻腾,段元亨的衣袍无风自动,却没有半点声响,诡异至极。那把剑似乎是在空中杂耍累了,褪去剑芒归返。段元亨一抖剑鞘,宝剑发出一声悦耳低鸣回鞘。霎时间那飘动的衣袍与发丝如失去灵气一般归于平静。
段元亨微微一笑,硬是压下那股欣喜若狂,道了声:“成胎。”
剑道大途坎坷多折,也不是哪个提剑的都能称的上是修行剑道。
须知有“死剑”与“活剑”之分。
“死剑”便是一把冷冰冰的杀人兵器,器随意动,意随心起。杀人无非手起剑落,为凡剑。
“活剑”就要复杂的多。大多数剑胚出炉都为“死剑”,除去极少数天地大道造化的神物,与生俱来便有灵性,但终究是极少数,江湖兵器谱排名第一的“惊神”枪,便是天生具有灵根,只是那把传说中能破万军的名枪,已经一百多年没有揭开神秘面纱。
一把宝剑,再如何锋利也不过是死物。
一个剑客,剑法再如何出神入化,也不过是在驱使一把死物。
而“活剑”却能与主人产生默契,心意相通事半功倍,威力也将提升一倍。
剑心成根,便为“剑胎”。
都说剑道的最高境界是人剑合一,人剑不同心,如何合为一
换做其他兵器也是如此。
要将自己的宝剑养出灵根,绝非一朝一夕。首先要对剑道的热情近乎执着,将剑看做自己的生命,终日寸步不离以内力,心神,血气去温养,有一日懈怠便会前功尽弃,养剑与养玉有异曲同工之妙。
连段元亨都不得不庆幸自己的狗屎运,能够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机遇。那青衫师傅的剑术绝对是当世顶尖,他的佩剑也自然已具有灵根,而且是大成,只是或许是为了让段元亨更容易真正拥有那把剑,便在之前抹去了八分灵根。段元亨只须在原先的基础上,培养出与自己信念相通的灵根即可。
饶是如此,豢剑生灵,也足足用了六年!
洗凡居灯火通明,似乎是特意等待主子回来。段元亨走进自己房间,正看见被窝里探出的俏皮小脑袋,眼波如水。
也不废话,利索脱去外袍鞋袜,就钻进了美人用玉体暖好的被窝。
大户人家都有侍寝丫头的说法,说是美人如玉,玉黛迷香,暖出来的被窝温暖舒适,自带其身上香气,可安心神。
之前的段元亨确实视其说法是美其名曰的龌蹉勾当,但今日身临其境,却要暗道一声斯文人会享受。
其实天然体香这种东西,就像宝剑与生俱来有灵根一样,世间能有几何。大多还是后天的香料脂粉里淬出来了,真当女子沐浴那半斤花瓣白撒的
段元亨凑近了些闻,确实有些清香,只是并非胭脂水粉那般“浓墨重彩”,而是一种鲜花纯粹的香气。联想到院中那一圃丁香,段元亨轻笑一声。
鼻子闻到的是香气,耳朵听到的,却是促急的喘息和心跳。段元亨不用去瞧也知道,此刻的白尹儿定然面红耳赤,埋头窘迫。
没有去戏弄这未经人事的小妮子,更没有去使坏,一手揽过那柔若无骨的娇躯,一手伸出两个手指按在身侧的宝剑上。
白尹儿神色一慌,但见公子只是闭上了眼,未再有动作,她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失落,死死闭上眼睛,想要排去脑海里浮现出的旖旎画面。
君来剑柄头上镶嵌的白乳美玉在段元亨手指接触的那一刻发出黯淡微弱的光芒。
剑胎已成,而剑中封存的内力也已殆尽九成。段元亨花费六年时间,修炼时自封窍穴,防止浑厚内力引如体内时溢出,不敢浪费丁点,闭窍运功三十六周天,这疯狂的做法也只有段元亨这个疯子敢做的出,没有经脉爆裂或走火入魔已是得天独厚了。
青衫师傅留下的毕生功力并非是直接给予段元亨境界上的提升,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无法叠加给别人身上,否则祖宗临死前将功力传给儿孙,岂不是一辈一辈,生生不息虽说不能直接化为己用,但其中的裨益却是无法估量的。武道一途向来是从小抓起,兴武家族门派,出生便摸根骨,三岁就已习武,越早根基越稳越扎实。像段元亨这种十四岁前都不曾动过拳脚的衙内子弟,可以说是毫无根基可言,而且已经错过了习武起步的最佳年纪。
那一剑的功力几乎全都用在的洗髓伐骨上,体质的好坏,决定了成长的速度。段元亨不明白父亲为何不自小教授他武艺,都说虎父无犬子,放眼看看江湖上哪个大高手的子女不是年纪轻轻锋芒大盛,自己也就是独一份了。
天色蒙蒙亮,段元亨感觉到身旁的小妮子翻了个身子。一晚上都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自然是领教到这丫头睡着时有多“欢腾”,那五花八门的睡姿着实让段元亨瞠目结舌。眼下这个翻身却规规矩矩,想必是醒了。
果不其然,那小妮子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窸窸窣窣的穿上衣服,做贼一般蹑手蹑脚的离开卧房。段元亨始终闭着眼睛装睡,想来也知道那丫头是去洗漱准备早膳去了。
指掐剑诀,抱元守一。
段元亨睡觉都不离开半步的宝剑柄头上,那块白乳美玉上的光芒越来越黯淡。
经过这一晚上的全力吸纳,在那玉上光芒彻底消失的一瞬间,段元亨睁开了眼。
口中轻吐一口浊气,咧嘴一笑道:“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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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说书
恒州城这些日子杂谈趣闻多如那漫天秋叶,市井街巷都在津津乐道。
而谈资几乎出自一人之身,便是那六年不知去向,归来一鸣惊人的州主长公子段元亨。
之前听闻这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不享他的荣华富贵,偏要学那寒门士子负笈游学。虽然名面上都要恭维一声“长公子真乃勤苦好学之人”,背地里指不定有多少人认为是装模作样,游学是假,游玩才是真。
至那日雕虎白鳞军城外列阵相迎闹的沸沸扬扬,整个恒州有几人会不知,那天字号第一公子哥回来了。都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论身份,那长公子地位无人能及,再尊贵的官宦子弟都要排后头,可六年不曾回来,有几人还在惦念着上头没人压着,总有些公子哥要摆摆威风,作威作福。
恒州地界,帽子最大的自然是州主大人,曾经的刺史兼骠骑将军段千鸿。往下是各郡太守,以及手握一道军令的总监军,再是偏军统领,其余的便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鱼小虾了。在这个随时都会爆发战乱的时局,武将天然的要比文官地位高些,所以那持一道军令如山的总监军,话语权就要比各郡太守略重些,俨然一副恒州二把手的架势。
而这些权贵的子弟,无疑都是恒州顶级衙内,在自个的一亩三分地上,只要不弄的天怒人怨,那无疑就是横着走的小霸王,反正那长公子在千里之外,其余的身份比起来撑死也是平分秋色。
而这六年来,恒州不就有“四公子”一说吗,这四个风头最盛的公子哥,不偏不倚,两个出自州郡,两个出自军方,都是背景雄厚。
恒州是泛称,地土广阔,自吞并晏州以后,接辖共计三十四个郡县。段千鸿一向对下采取放养政策,除非是一等一的大事,基本不会去干涉地方,这也使得每一个职位都是实权在握,并非清水衙门挂着虚衔。但有一点毫不意外也毫无例外,那就是军权,永远紧紧攥在自己手中。恒州兵马原先二十万,兼并晏州降军十二万,这些年不动神色的扩军,夹杂在一起,不弱四十万,天下九州兵马人数排名第二。
恒州原军二十万,一直由州主段千鸿最信任也是最有韬略的虎将邓瑁操持,即恒州总监军,有监管权,却也无调用权。此人十七岁跟随段千鸿,那时的段千鸿尚是一名五品护军参领,北上拒敌,邓瑁便是参领马前的无名小卒。当时的边疆蛮夷如狼似虎,野心勃勃想要打入中原。后来抗敌一路立下军功,段千鸿平步青云攀登上二品,封骁骑将军,邓瑁这些出生入死的部下自然也是加官进爵。边疆战事凶猛,实力不济的兵卒哪能活着班师回朝封官封扈。这邓瑁便是手持双棱锏,官位都是靠人头一颗颗叠上来的。传闻边疆战役上,邓瑁率三百人,歼敌四千六,奇兵神降直捣黄龙。双锏下丧命敌将二十八皆不俗之辈,因勇猛无双而名噪一时,风采只输段千鸿一筹。
这自年少追随出生入死的心腹家臣,自然是倍受器重,地位超然,想必也没人会不长眼的觉得任其为总监军有何不妥,或许整个恒州上下,没有谁比邓瑁更忠心的了。
其次就是各部偏军统领,每一个都是段千鸿带出来的亲兵。官场上能有几个从一而终的追随者并不容易,有才华的有本事的,大多能建功立业,面临封赏之外还有五花八门的锦绣之路,以及各方诱惑十足的“邀请”,这些道路大多会让最初的情谊渐行渐远。今天或许还在与你把酒谈情谊,明天就为了更好的前程舍你而去,多之又多。
段元亨虽然自小就看不顺眼老爹的言行作派,但对他打下的雄厚家业却是实实在在的服气。这些旧部从小卒到将军,从出生入死到荣华富贵,处处都能体现那个男人的独特魅力。
你想让别人卖命,自己就要先交命。
城内秋风瑟瑟,张嘴巷茶楼人声鼎沸。
正值当午,劳作了半天的人都喜欢找一处休息地儿,歇歇脚喝喝茶,或是点些吃食听听书。张嘴巷茶楼就是个受人追捧的好去处。这里一开始曾是个戏园子,只是世态不景气,赶上了兵荒马乱,到处都在打仗,这种世道几个人还有闲工夫闲钱去听戏后来戏园子开不下去了,七八年前转给了个外地商贾,才有了现在的茶楼。也多亏这接手的商人会做生意,原本的装饰格局基本没动,一个茶楼愣是开的和戏园子一般气派,中间的戏台也没拆去,而是不知从何处请来了一位中年说书先生,道不尽的奇人异事光怪陆离。赚足了茶水钱。
今日又是座无虚席,一些市井小民除了为了糊口营生身心俱疲外,哪有啥放松解闷的乐子,唯有这听书最有趣,甭管他真真假假,图的就是一乐呵,况且两个铜板要一壶次等些的茶,能在这坐上好
第十一章 梅花引
前些时日江湖上确实经历过一场堪称“最强刀剑”的空前对决,自今热潮难平。
那日翠微湖上,当代剑神翁君来酣战三刀封神的刘满。
不胜不负。
那刘三刀的刀法一向以刚猛霸道见长,只会三刀,意味着绝对不会有任何多余架子,出手便是一腔汹涌,如巨浪翻腾,蔽天而来。
段元亨没见过那令整座江湖都闻风丧胆的滔天刀势,但也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能和一袭青衫剑神齐名的高手,能弱到哪去......
只是让段元亨不可思议的,是为何能战平。
别人不知其中,可他再清楚不过,那人可是在六年前将毕生功力都封进剑中,就算不至于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翁,也绝无可能再有与超一流高手的一战之力。
是自己认错了当年那个不愿意透露姓名来历却愿意倾囊相赠的老人,不是在翠微湖上用江南春水以柔克刚,破了号称“三刀不败”的翁君来
两个人
绝无可能。
一定是他!
管你是青衫师傅还是当代剑神,找到你,这个恩情,一定要报。
段元亨回神,戏台上的说书先生依然舌灿莲花,怎么精彩怎么说,就差将两大高手比作神仙斗法,举手投足就将天地捅出个窟窿。
实在无趣。
州主府有专门的探子,派遣至九州五岳,一是刺探各州秘事情报,二是留意江湖风吹草动。就据段元亨所知晓的这场号称江湖十年来“最强一战”,与这说书先生口中可谓大相径庭,暗道一声读书人张口都是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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