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来,剑出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橘子下酒
摇头一笑,走出茶楼。
来的无声无息,走的无声无息。
台上的说书先生虽然将对决场面篡改的面目全非,但好在结果一致,不胜不负。看着听客们使劲的吆喝叫好,一些阔绰的已经开始掏袖赏银子。说书先生风度不凡的甩开纸扇轻轻扇动,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卖力半个时辰的嘴皮子,拱手一笑。
离开张嘴巷茶楼的段元亨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因为他的光顾,原本生意火热如今更甚火热的胭楼,只是正值未时,大白天的烟花柳巷哪会开门做生意,一片冷清。
依旧是那间最华贵的天字号厢房,此刻一男一女席对而坐。
女子曼妙婉约,倾国倾城。
男子俊朗不凡,美如冠玉。
一对璧人。
段元亨举杯独饮,有些意兴阑珊,将对面那位正炙手可热的花魁女子晾在一边,不去搭理。说来最近烦心事确实不少,难怪能让这位放荡不羁的公子哥愁眉不展。先是名声鹊起,走到哪都是一堆人的目光,没了以前行走江湖人生地不熟的自在,倒是让他大不习惯。再是前些日子与老爹的谈话,让他如鲠在喉,难受至极。大多是隐秘之事,却件件都是关系身家性命,天下格局的大事。仿佛一下子有千斤重担忽然压在肩上,喘不过气。
最后,也是最燃眉之急的,最让此时段元亨头疼的,是一桩婚事。
这权势无双的长公子轻轻一叹,面有愁容。
自始自终那美艳动人的花魁女子都未出声打搅,只是酒杯空了,就添酒,温顺至极。这位新登花魁宝座的女子并非只是外表光鲜的花瓶,否则那魁冠之争指不定就花落谁家,要知道女子之间的争斗,未必就比男人战场厮杀逊色几股血性。
心机,城府,智慧,外貌,皆是上上成的红鱼,此刻就像个贴身丫鬟,低眉顺眼。当然,时不时的还会悄悄打量着那位独自买醉的长公子。
原因无它,只是觉得段元亨今日,似乎与那日一别大不一样了。
初见时,他是一位自持风度翩翩的风流公子,只是言语轻挑随意,典型的玩世不恭纨绔子弟,风流也分很多种,他是品性最高的那一种。在胭楼这种地方,红鱼见过形形色色千奇百态的男子,大多一副儒雅模样,只是眼神却出卖了他们,她毫不奇怪,来这里寻花问柳的,能有几个正经人眼前这个算特别的,但他也不是。
这是男人的秉性,出身青楼的女子如何不习以为常。慧心巧思的红鱼姑娘只是稍有好奇,什么事情能让这个手遮半边天的“太子爷”烦闷。她也仅仅是深埋心思,绝不会将这种好奇炳然显现。
自己这种风尘女子,在这位彪炳公子哥眼中,又算什么。
厢房窗子东开,一股凉风吹入,卷进房中几片落叶。
刚刚满上一杯桃花酒的红鱼轻挽裙纱起身,走近窗台,将那乘风而来的叶子拾捡起来,放在白皙玉掌上,朱唇轻轻嘟起,美人一吹,落叶如蝶翩翩飞出窗外,在空中旋转绽放完它在世间最后的生气,落在泥土之上,和千千万万的落叶相同结局,化作耕肥,只待来年又一春。
段元亨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心潮难平。
花魁转身,冲面容呆滞的公子淡雅一笑,复座。
“你不该在这种地方。”
好半响,手中捏着酒杯的段元亨仰头一干,看似随意的说道。
红鱼姑娘端起玉酒壶想要再为他添上,却被挥手拒绝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似是有仙气缭绕,雅质出尘。和熙如沐浴春风般的微笑道:“无家可归的人,在哪不是一样,在这长大,这便是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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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三弄曲中入剑道
当那首《梅花引》被一双细嫩素手弹奏出,闭上眼睛细细聆听的段元亨才算明白,这声色双甲的花魁当是实至名归。
这曲子原是笛曲,后被名人骚客编辑为古筝曲,而这位红鱼姑娘,又将琴曲转化成了琵琶曲,但凭这一点,就足见其道行高深。
梅为花只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
梅花一弄断人肠。
梅花二弄费思量。
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
段元亨右手压在剑鞘上,气沉丹田。随着曲声渐渐低婉,在缓缓高昂,他的内力也随之起伏变化。
心神空彻,再无杂念。
那授剑传功的青衫师傅,从未教过自己一招半式。初入江湖时,自己便是个有些内力加身,拳脚却不如市井青皮的空架子。后来混入过几个小门派做了几个月打杂弟子,却接触不到什么武功秘籍和高手交锋,索性能学会些下成的吐纳之法与花架子。
空架子和花架子,再无奈也只能选择个后者啊。
后来那一直神往的江湖路越走越远,接触的也越来越多。
逐渐的段元亨也琢磨出来个道理,那就是别人的东西再好,也是别人的,未必适合自己。想来江湖上顶尖的高手,哪个没有自己的成名绝技,还不都是几载甚至数十载专研出的。老爹段千鸿年轻时自创一掌“擒潮”,传闻真可“擒”住十丈**。
一掌潮起潮落,又一掌将大河分两堑,神乎其神。
总之段元亨是没亲眼见过,还指望老爹能特意耍给他看咋的
自创招式,那可比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面子的多。只是何其难,难如上青天啊。
眼下不知怎的,一丝微妙的感觉在脑海中逐渐汇聚。
剑上一股股气意翻腾,让段元亨格外陌生。以前剑上有内力,也并非这种感觉,自从内力被自己萃取殆尽后,再无波动,剑鞘中的浩瀚“湖泊”归于平静,再也没有以往的波澜。而此时的这股气意就和内力的波澜大相径庭,像是一种绵柔的剑意......
那似有似无的轻柔感慢慢传入手臂,顺着筋脉,涌入丹田。
段元亨习惯性的自闭窍穴三十六,像以前封锁内力一般将剑意强行留在体内。
也幸亏这股剑意过于温柔了些,否者不属于自己的剑意在体内横冲直撞,不死也是筋脉俱断。胡作非为还不自知的段元亨用自身内力牵引这剑意汇入丹田,忘乎所以。【… #最快更新】
或许说是傻人有傻福,误打误撞形成的自闭窍穴修炼习惯,使得段元亨的筋脉要超出常人的坚韧粗壮,否者眼下的剑意汇丹田,绝无可能这般顺畅。
剑意充满丹田,再无法汇入。于是仿佛是有了灵性的活物一般,朝五脏六腑涌入。
胸前一股剑意在,不吐不快!
曲声不断,自有一种慷慨激昂。
此曲节奏上采用循环再现的妙韵,重复整段音调三次,每次重复都是采用泛音奏法,故成为《三弄》。
审音者在听之,其恍然身游水部之东阁,处士之孤山也哉。
从容和顺,为天地之正音;而仙风和畅,万卉敷荣,隐隐现于指下。但新声奇变,稍近时俗,然恬静幽清亦古曲也。
段元亨猛
第十三章 有佳人怨鹅
剑道,哪里是提着把剑便是大侠的道。
同样也不是武功高强,再提着把剑的道。
一代剑神翁君来,被世人称为痴,而非仙。少了许多的极逸飘渺,可这一个“痴”字就比那“仙”字低了去
情以望穿秋水为痴,剑以水滴石穿为痴。
一生养剑,一世悟剑,才有了那一甲子的剑道无敌。
剑利不在本身,而在意,以意再生气,剑气锋芒斩天地。
成剑胎,聚剑意,形气式,这便是剑道的三个阶段,如果说成剑胎是初入门径,那形气式才算真正的深入剑道。
段元亨在胭楼之上,应曲声曲调而感,应剑上剑意所引,续剑胎小成后,自有明悟,一朝连跨聚,形两个阶段,晋升剑道,成百年难得一遇之造化。
州主府。
三年前州主段千鸿曾下过一次江南,遇一处山水小筑如画,偏爱至极。于是便命人在府中临池掘湖,修建一座风格相似的水榭。虽然这种劳民伤财的筑造让下面的人颇有微词,但这府中湖,湖中园竣工后,还是让所有人暗赞一声壮哉秀哉。
园中小山上石径盘旋,古树葱茏,箬竹被覆,腾罗蔓挂,野卉从生,景色苍润如真山野林。湖上有长廊迂回,两行空窗,直达双层亭榭。
水中遍植荷花,有几只雪白大鹅漂浮水面,偶有振翅,溅起波光粼粼。
此时,正有一绝美女子坐于湖边,观白鹅欢腾,不由细细一叹。
女子身着一袭双蝶云形千水裙,上身淡藕色罗缎坎衣,标致的江南女子多有的瓜子脸,肌肤温润,柔光若腻,只是身形娇小,自有一种小家碧玉。她气质柔弱,正应了那句“蒹葭苍苍,其实经不起风霜”,却让人倍生怜惜之情,何忍让其一皱眉
而此时这柔弱的女子,又何止是皱眉,望向水波艳艳的湖面,却无心那美景,只是哀怨那大鹅,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窃窃私语道:“笨家伙,白生了一副好样貌,长了翅膀怎就不会学鹰隼那般展翅高飞,飞高些飞远些,好过被人豢养在园内,供人观赏,不得自在。”
女子低头怔怔发呆,兴致萎靡。
“姑娘是在暗指自己吗”一个腔圆字正的声音在女子身后毫无征兆的响起,倒是将出神的她吓的不轻。
柔弱女子回头,正看见一个俊朗公子淡笑温醇。心下暗道自己太过大意,竟连他人近身将轻声自语听了去都不曾发觉,这里不比在家中,要是口出祸端给爹爹带来麻烦,那可如何是好。
她一手提袖,一手按在急促起伏的胸口,有些不自然的怯生生问道:“敢问公子是何人”
来人自然是在州主府中畅行无阻的长公子段元亨,方才从后山下来。自那日登步剑道大途,胭楼之上三弄曲声绘成三剑,这位食香玉帢的贵公子就废寝忘食的演练剑法,将自己悟出的招式再研精进,狠不得一日练上上万遍,来抓一个熟能生巧中的“巧”字。
今日练剑略有小进,深知张弛之道的段元亨没再期盼一步登天,而是下了后山,沐浴换身干净衣裳,来到这座老爹情有独钟的江南风格湖园亭榭透透气。
确实是无心插柳的一时兴起,绝非是处心积虑与佳人邂逅而安排的一出书中戏码。也不能怪段元亨鬼祟在人背后偷听这等下作行径,六年在外闯荡,剑法虽然没咋地,但轻功确实是下了狠功夫,空守着一把宝剑却拔不出鞘是怎样一种心情与人争强斗狠少了本钱,逃跑的功夫再差劲些,就真别想活着回恒州了。想成为高手,总要先想着怎么活长久不是
再者说,就是最下成的轻功,不说能飞檐走壁踏雪无痕,至少能履地无声,断然不是一个粥粥之气的女子可以察觉的。
段元亨优雅一笑,谦逊随和道:“打扰到姑娘了还请恕罪,并非是在下有意偷听姑娘说话。今日本是受长公子邀约一同秋猎,只是长公子昨日似乎在青楼酩酊大醉,此时仍在酣睡,今日怕是不成了。不过难得能借顾进一回州主府,就想亲眼领略一番州主大人都
第十四章 不欠了
中枢移北斗,左辖去南台。
就在今日卯时,州主府书房的案台上呈入一封加急密报。
脾气一向不是很好的段千鸿骂骂咧咧的起了个早,但还是火速赶往了书房,中途差人去叫上了前两日入府的总监军邓瑁共议。
两人在书房中密谈了两个时辰,清晨去后山练剑回来的段元亨赶来,看到两人皆是眉宇深沉,意识到或许是有大事发生。
段元亨对着追随老爹戎马半生,不久将来又会是自己岳父大人的邓瑁行了个晚辈礼,乖巧叫了声“邓叔”。
这位手握重兵的最高军官并不像寻常武将一般虎背熊腰,满面威严。他身子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星目,像极了一坛尘封多年的老酒,浓烈醇重。
见到段元亨,邓瑁立马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对这长公子,他是相当的喜爱,并非只是因为他是段千鸿的儿子。
还记得这小子满月酒那天,各方旧部一同来府上道贺,那些个家伙上阵杀敌还凑合,哪会什么与孩童相处的手段,一身的粗鄙杀伐气,生的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还非要一个个挣着去抱,吓的小家伙嚎啕大哭,气的将军大人将那些憨货撵出老远,就差把他们通通赶出府外。唯独是喜欢爬在他身上,拔他的胡须,破涕为笑了。
当时的邓瑁那是相当的得意,这可比多立几份战功还要舒坦。军人血气足,好胜心也强,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马上比杀敌功夫,马下又比谁骗到的娘们俊,甚至一次攻城大捷,几位在军中地位颇重的将军还站在城楼上不顾形象对着敌将尸体比谁尿的远。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战场上居功杀敌技高一筹的邓瑁将军,比起这个还真一次没赢过......
就是这样情同手足又喜欢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攀比的一帮人,守住了一个州,又打下了一个州。情谊如打下的疆土一样广阔。
邓瑁在芝麻小事上占了风头,当下也是格外欢喜,就玩笑说长公子与他有缘,如果将来生了女儿,必然厚着脸皮成一段姻缘。
谁曾想这句所有人都淡忘的玩笑话应验了。
一段热情寒暄后,段元亨得知密报内容,原来是京城有异动了。
前朝多事之秋,自老皇帝还未留下一纸诏书就突然驾崩后,六子夺嫡的戏码就接连上演,惨烈程度可是远胜大汉王朝历代权位交替。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老皇帝生有七子二女,正巧应了所谓的“龙生九子”的说法,皆无一是资质平庸之辈。除去幼子痴迷武道无心争权和两名公主远嫁藩侯,其余六位皇子皆有夺嫡之心。满朝文武明哲保身也是分化成不同阵营,若只是结党营私的暗斗倒还好说,毕竟自古这类帝皇家的无情事从未杜绝过,谁知几位皇子却背地里拢络驻守京都的军权,才有了二十三年前的“京都兵变”。这就不是单纯的夺位登基了,这可是蓄意谋反。
可笑几位皇子刀兵相向,不惜冒着乱臣贼子的罪名,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传国玉玺下落不明,谁都别想名正言顺继位,这也就罢了。让那些蛰伏多年的藩王诸侯有了可乘之机,揭竿谋反才是天下大乱的祸根。
当年京城夺嫡已然乌烟瘴气内战不休,天下十四州有七路兵马擅自汇集京都,其心昭然若揭。
原本还有翼州侯柳绽率领的共计八路兵马,翼州与恒州相邻。发兵入京需经恒州,段千鸿当年以“举兵乱境”为由出兵拦截,才给皇室争取了这么一线生机。
现在想来,恒州段家是实实在在的拥护皇室一派,难怪会被某些人视作眼中钉。
密报上字迹寥寥,其中最让人重视的便是:“中枢移北斗,左辖去南台”。
这隐隐是有复国之相啊。
左辖指的就是前朝左丞相薛怀义,情报打探到这位辅国大臣如今已回到旧京都长安城,意图不明。但任谁都知道薛左丞这些年一直在追寻幸存的皇室宗亲,如今重回易主的京都,莫非是有所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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