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天骄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凡笔弄墨
山里人,天天行走在这山路上,也就没人关注那远远近近的旖旎美景,层峦叠嶂的山峰。父子俩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惊起林中穿飞的鸟儿。
“爹,你拉着孩儿去哪里啊”小承轩问道
“你昨天不是说要学艺,爹今天带你去!”老丰头擦了擦汗水。
在林间转了两个弯,来到山间一处破败的土地庙中。常啸天横躺在贡像前,破衣服盖在头上,双手抱着枕在头下。翘着腿,破鞋片子挂在那脚丫子上不停的晃荡。
“常大爷!”小承轩脆生生的一身招呼。
常啸天翻身坐起,仔细的打量着小承轩,仿佛第一次看到这孩子似的。
“爹,不是带我学艺吗,怎到这土地庙了常大爷也要学吗”小承轩不明就里的问道。
老丰头正色道:“承轩,你常大爷身怀绝艺,隐身与我们这小村中。如今愿
第七章 品佳酿心生歹念
且说佟氏兄弟不愧是半路劫镖、打家劫舍的出身。上次来林溪村探千年翠芝的事,在山中找的这落脚的山洞确是个隐蔽的所在。顺着山洞转入一处堪堪够一人侧身而过的崖壁,约莫走个百十余步,拨开枝蔓就可见一处突兀的大石。
常啸天这日带着小承轩来到此处,仰望天际是云畔而过,俯视脚下则万丈深渊。小承轩心往一横,迈步而行。面壁贴腹,脚踏石椽横向移动前行,当真是背空虚行。第一次来到这等险地,小承轩也是摒气挪步、缓慢前行。只是百余步的距离,可山风烈烈,手无可攀,待得走到大石处。也是手脚发软,衣衫透湿分不清是山雾还是汗水了。
常啸天双目中尽是赞赏,没有武学根基的人。能走过这一段山崖峭壁,全凭的是胆略和勇气,足见这孩子心志坚定。遂道:“你能一人走完这崖壁险道,我心甚慰。今日我传你几句口诀你需牢牢记住:至道不烦诀存真,泥丸百节皆有神。嘘吸庐间以自偿,保守完坚身受庆;方寸之中谨盖藏,精神还归老复壮。你心存虚无,虚无中有恬淡之意即可,无须强求,顺遂自然。”说罢让小承轩盘腿坐下,又指导了一些呼吸吐纳之法,内视导引之术。
小承轩按其所述,初时尚不知所以。两炷香后,但觉四肢百骸毛孔都似打开一般,舒畅无比,双目困倦异常,就这么沉沉睡去。这一觉直睡到午后,待得醒来,看见常啸天笑看着自己。只觉甚是羞愧,第一次修学,就偷懒睡觉了。
“义父,孩儿无用,也不知怎得就这么睡着了,请义父责罚。”小承轩羞道
“睡的甚好,睡的甚好!真没想到第一次你就能睡着了。想你义父当年,一个月都未曾这般睡过。哈哈哈,好好好!”常啸天击掌大笑。原来这太虚宫的内功心法,能体味到四肢百骸毛孔尽开的感觉,正是应了呼吸之息,氤氲布满于身中,一开一阖,遍身毛窍,与之相应的道理。太虚宫内的修习者往往这第一关就迈不过去,终身只能在太虚宫从事知客一等杂事。常啸天所说的好,是从没想到小承轩第一天修习,居然就能有此感悟,可见资质之佳前所未闻。他本人当年是五日之后才稍有感悟,能这般睡着都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就这已经被他师尊乾真子赞为罕见之才了。
半年来,小承轩就这么早出晚归,老丰头也不问他。他母亲也就每日给他准备干粮水袋,顺便装满一皮囊酒带上。这百日来天天吐纳运气,若逢大雨则爷俩则躲至山洞。听常啸天说些运功的法门,抑或讲些江湖上的奇闻趣事。晚间酒铺子上了门板,常啸天就与小承轩讲解经史子集,听得一旁老丰头也是频频点头。白天习武,晚间传文,这日子过的倒也是恬淡快活。
小承轩这半年来的精进,着实让见闻广博,眼界极高的常啸天瞠目结舌。几乎是抵得他当年在太虚宫数年的苦修了。常啸天深通医理,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又为小承轩如此快的进益有所担心。
这一日,小承轩打坐之时,只觉浑身轻灵,飘然欲飞。身上绿芒大盛,阳光照在身上,远看直如一翡翠做的假人一般。常啸天守在一旁不敢稍有打扰,也是被等异象惊的目瞪口呆。一盏茶的时间,绿芒渐隐。常啸天忙问:“轩儿,可曾觉得身有异样”
“没有啊,只觉好生轻快舒畅呢。”小承轩答道
常啸天又为其搭脉,一切如常。又以真气贯其全身,如第一所遇情形如出一辙,只是反应更为明显。苦苦思量不得其解,登觉此事需更为谨慎。心道这事还需师尊指点才行,收义子传衣钵也是时候让师门知晓了。
晚间,常啸天依旧来到酒肆,邀老丰头饮酒聊天。待得客人散尽,才谈及此事。
“丰老弟,我这几日就准备回趟师门,一是要禀报家师收子传艺一事,还有就是轩儿身上这绿芒之事,我深不得解,还需请教家师。多年前你道孩子母亲摔倒山涧时,吃的那一株绿蘑菇,我猜想十之**就是现在江湖上疯传的千年绿芝了。之后弟媳怀有身孕,母子精血相连,这千年绿芝的精华,估计皆被轩儿所得啊。”
“啊!此事无碍吧”老丰头忧道
“没事没事,只是我不能善解其因,因次我要尽快动身。若是村里人问到,你就告诉他们,常葫芦回北地看看家乡是否还有亲人,免得乡里胡乱传闻。”
“轩儿,我走的日子里,你要勤加练习,不可一日有辍。回来,我可是要查你功课啊!不但武学要查,文之一道也要查,我可是要考你墨义和帖经哦!还有每日吐纳运气,不可急攻猛进,需得慢慢濡养经脉,让内息圆转无缺。修道贵在无为清静,不能急于求成。我传你的绵风掌法不可用来恃勇斗狠,这掌法初学,你收放尚不自如。不会武艺的,受了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命丧黄泉。遇到武功高强的,你年岁尚幼,毫无临敌经验,更是万分凶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施展,你可记住!!”说到后面,已是言辞凛凛。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油布包裹,递给小承轩,道:“轩儿,这里有几本医书,是为父多年来对医学的见解,里面还有对黄帝内经,难经,脉经的注解。你且看着若有不懂得,待我回来再来教你。”
小承轩双手接过,道:“义父,孩儿记得,定不负义父所说。可是,义父,你要早点回来。”说罢眼眶微红,泫然欲泣。
“好孩儿!”常啸天将小承轩拉在怀里,也是甚为不舍。当年指挥万马千军,老来念子在人性一道,却也是绕不过去了。“丰老弟,你且等我带来好消息,好酒你可得给我备着啊!”常啸天岔道
“好!我家传的五十年好酒,待你回来,我且开一坛让你喝个够!”老丰头言道。
第二日,常啸天扎了个小包袱,背在身上。天还没亮,谁也没有惊动,独自一人悄然奔天量山太虚宫去了。小承轩则按所学,每日练功不辍。老丰头依旧忙忙碌碌与照看酒肆,伺候酒窖,招呼乡亲。偶尔有人问到常葫芦怎么多日不见,就随口答道,听说是回北地查探亲人去了,众乡里也都不以为意。
天量山,传说在这里最接近天都,可丈量天地间的距离,故名天量山。若是逢上冬日飘雪,那积雪浮云端的盛景更是美不胜收。太虚宫就建在这莽莽群山之中,看那白云悠悠,烟霭青青,山峰奇耸,岩壑秀丽,当真是那清静无为之所啊。
只见山间一道士,头上挽一个道髻,身着淡青笼纱长袍,水袜云鞋踩在脚下,后背斜斜的背着一柄宝剑,手持一柄拂尘。看似闲庭信步,可是转眼就至眼前,定是练就了绝佳轻身功法。只见他深陷的眼窝,顾盼之间双目精光闪烁,气度非凡。这道人刚转了一个山道,忽然停下脚步。双目直瞪瞪的看着不远处,一个在大石上睡觉的人。那人一身粗布衣服,腰间挂着一只油亮的酒葫芦,用一破毡帽盖在脸上,呼噜声震天响,睡的甚是香甜。
那道人,心中一凛。心道:“这人好深的修为,这呼噜声内含雷音,一呼一吸间不见胸腹起伏。周边草木却能被这呼吸带的飘动。这般人物这会来我天量山,怕似未按好心。”刚欲出声,只听那人常常的吁了一口气,眼见嘴里呼出淡淡的白气。道人又是一惊:这般气息是与我道家吐纳之道似乎同源啊,能有呼气成源的境界可是比自己强太多了。几乎和师尊十数年前的功力相近了,距离那当世的三大高手差也只在不远。
当即遥身打了个稽首,朗声道:“这位朋友,来天量山可有贵干怎生睡在这山野之间,何不去太虚宫一坐”
那人依旧仰面躺着,连毡帽也未摘下,道:“哎呦,这就是休息一下,还有人打扰。你练你的梅花剑,我睡我的大头觉。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怕挡道,躲在路边睡觉也不得安生。”
那道人心中大惊:他就凭我这脚步和说话就能知道我的名号。还未回神,只觉前方风起。不待思虑,脚尖一点飞身向后。刚才那人还在大石之上躺着,这一瞬,就如一只展翅的灰色大鸢从天而降,大袖挥舞,劲风扑面。那道人不敢怠慢后跃时随手抽出后背宝剑,抖手间挽出十余个剑花。这剑法着实精妙,攻守兼备,从容有度。
刚才睡在大石之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常啸天。只见常啸天手掌轻挥,那掌风似乎能转弯一般,斜刺里又拍向道人的腰间。那道人拧身滑步,一招驿寄梅花。刹那眼前光华万点,看不清对方宝剑到底指的是哪里,顿时将常啸天整个身子都罩在了剑光之中。常啸天见那道人使出这招,脸露微笑,道:“来得好!”双掌连拍,仿佛云气升腾,霞光漫天。无穷无尽的将刚才的剑光又包在其中。
那道人哈哈大笑,道:“好一招云兴霞蔚,大师兄你可回来啦!”言罢,将那手中宝剑插回剑鞘,纳头便拜。
常啸天上前,拍了拍那道人的肩头,笑道:“好一个梅花剑仙,四师弟你这一手梅剑十七式可是深的三味啊。”
原来这道人正是太虚五子之一的贞一子左丘玄。
“大师兄取笑,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大师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直追师尊当年啊。走吧,师尊正在宫中,我领你去拜见。”左丘玄说罢挽住常啸天的的臂膀。
常啸天道:“这些年的确有所进益,不过总是感觉差那么一点。你要知道武学一道,毫厘之差,那就是判若云泥啊。”
那左丘玄听说了常啸天全家被害之事,之后十数年再未听闻大师兄的一点风声,太虚宫诸位都认为常啸天被害。只有他们师尊乾真子说,常啸天积功乃是善德,不像短命之人,不必太过担忧。这一路上左丘玄也是丝毫没有提及常啸天家事,只是说些当年同在门下习武的一些趣事。两人脚程甚快,说笑间已经来到太虚宫前。宫门极为简朴,剥落的墙面,只是记着天地的轮转,闻名天下的武学之巅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道观。进的观门,虽然占地颇大,里面各类偏殿也是朴素的很。
太虚五子的其他几人见大师兄回来,都是极为高兴
第八章 定恶计件件如刀
吱呀一声,衙门的大门打开了。高高的院墙,高悬的牌匾,肃穆的衙役,这一切让这个县衙显得是那么的凛然。县衙后院,太守已早早起来,刚刚推开门。只见长令钱宁已经垂手站在门外了,看这衣冠上微微的湿意,约莫站在门外有小一个时辰的光景了。
太守道:“钱大人,何必如此辛苦,叫些下人即可,何必事事亲躬。”
钱宁谄笑道:“事情也是我吩咐他们去做,怕的是下人们听不懂大人的吩咐,出了差错。”
“大可不必,我今天即回。”说罢迈步出门。
“大人昨日所说的,我已安排放置在您车上。坛子上包了草绳,怕被磕碰了。”钱宁道
“钱大人所虑甚细,还有数月就是曹公生辰,想必要大宴宾客。此酒若得曹公心意,少不得还要多多麻烦与你啊。到时我安排太守府的人常驻你县,这样会更方便些。”太守道
“是是是,大人。你只便吩咐就是,下官一定妥办。”钱宁心头一揪,面上依旧笑容不减,双手搀扶着太守上车。
马车缓缓而动,蹄声声碎,哒哒而行。钱宁一直送出城外,直到车队消失于眼前才转身回城。
钱宁心中不停的回响着刚才太守说的话:还有数月曹公生辰。嘴里也在嘀嘀咕咕的念叨:“曹公生辰,曹公生辰啊。。。。”两只手不停的搓着,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进了县衙,随手拿起案头的公文,漫无目的翻看着。时间似乎停滞,可日头却渐渐升高。转眼过了辰时。这七月的天顿时像洒了火似的,知了烦躁的叫着。钱宁迈步进了后堂,迫不及待的解开扣得严实的衣冠,大声呼道:“来人,上茶,快!太热了。倪县丞,快与我后堂议事!!”
临溪村还是一如既往的安详平和,老丰头每天吃了早饭,就要下门板,和店里一个小伙计把已经干净的发亮的桌凳再抹一遍。一个人再到酒窖忙活一阵,这一点是几十年来从不马虎的。一阵忙完,站在店门前,笑眯眯的和乡里乡亲打打招呼。一辆骡车从门前经过,老丰头问道:“刘三,你这一早是去哪里啊”
刘三道:“哎呦,老丰头,我去县城,卖点柴伙,还有这家做的笋干。顺便再带点盐回来,家里没有盐了。有没有要采买的我顺道一并带回来了啊”
老丰头道:“没有,没有。家里店里这几月都不缺。”
“爹,那只毛笔都快写秃啦,答应我买狼毫笔的啊!”小承轩从后面奔来
老丰头笑道:“你这孩子,耳朵倒是挺尖。好,那就买。”转首又向刘三道:“我给你两百文钱,帮我带一只狼毫笔来。”
刘三道:“老丰头,你让我带啥都行,就这文房四宝你别找我。我大字也不识,还买啥笔啊!你让栓子和我一道去县城,也让孩子散散心。”
小承轩到底是孩子心性,听说可以进县城,也是极喜欢的。老丰头刚想回掉,转脸看了小承轩那期待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了下去。遂道:“刘三,那就拜托你照顾好我家栓儿。早去早回,太阳下山这山路就不好走了。”
“好哦,去县城咯!!”小承轩高兴异常。
翠娘在后堂听见,忙赶了出来,抱怨老丰头:“当家的,你就是惯着他,这十好几里山路一去一回的,你怎生就能放心!”
老丰头笑道:“让他去转转吧,刘三又不是外人。以前又不是没和我去过县城,再说买几只笔回来,多写写字也是好的。”
翠娘又把小承轩拉过来,着实的嘱咐了好多,这才让小承轩随着刘三的骡车一道去县城。这骡子素来就是能吃苦的牲口,身躯高大,腿脚甚快。十几里山路也没用多久就来到了溪前县城。城门前,刘三下车给那城门口的差役交了十文路钱,这才放了进去。
刘三对小承轩道:“我在前面市口,卖柴伙,还要去把那笋干送到城里的醉月居。你自去买笔,若我不在定是去了醉月居。那醉月居你知道在哪里吧,你买完笔就去醉月居后厨门寻我,我再那儿坐等你。”
小承轩道:“刘叔,我知道,就是那些有钱人吃饭的地方。我买了就去寻你。”
刘三道:“好的,你去吧,路上莫要玩耍,快去快回。”
“知道啦,刘叔。你咋跟我娘一样啊!”小承轩笑道
刘三在小承轩的脑袋上拍了一记,笑骂道:“就你小子机灵,还敢说我像女人。老子我七尺男儿,我。。。”看了一眼骡车上的柴伙,叹道:“唉,七尺男儿也只能卖他妈的柴伙。”小承轩早已跑了好远,听不见刘三的絮叨。
小承轩来到一家售卖文房四宝的小店,挑了两支狼毫笔。里面掌柜的见一个乡里孩童挑笔,笑道:“你这娃娃,你是给家里人买的吗”
小承轩道:“不是,我给自己买的。”
那掌柜笑道:“你上私塾还会写字”山里的孩子,极少习文,早早的就要帮家里忙活,能把一张嘴巴糊好已属不易。能上得私塾的都是些地主大户家的孩子,像小承轩的这般的,还真是少见。
小承轩道:“不是,我没上私塾,都是我义父教我。”
掌柜的看小承轩讨人喜欢,上午左右无事,就想多逗他一会。笑道:“不错不错,我看你挑了狼毫。你可知道为何叫做狼毫啊”
小承轩道:“唤作狼毫,还不就是从老狼身上拔下毛来做的笔呗。”
掌柜的听闻哈哈大笑,道:“你这孩子真是有趣,狼毫就是从老狼身上拔毛啊,你有那个狠劲,我还没那个胆量嘞。”
小承轩甚是聪慧,知道自己所说不对,上前深施一礼,道:“小童学浅,还请老人家指教。”
那掌柜的见小承轩不但讨喜,还懂得礼数,更难得的是不懂就问。手捻胡须道:“百十年前的狼毫,还确是狼毛所制。尤以北狼毫所制更为好笔,北方天寒,狼毛生长的好。可是自从陆沉以来,北方皆被异族所占。我们现在所制的狼毫,乃是黄鼬尾毛所制。就是我们乡里所说的黄鼠狼,故而今日所称之狼毫,为黄鼠“狼“之“毫“,而非狼之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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