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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挽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王拾肆

    这药方和解法果然霸道,浓茶入口,小管家懵懵懂懂睁开了眼,明夷连忙说道:“怎么刚出门就摔了一跤,都摔晕了,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伍谦平退回屋里,懒得看她作戏。

    小管家站起身,拍了拍周身,似没有什么损伤,一摸袖子里的散碎银子,还在,就放心了:“我无事,多谢娘子关心。”

    伍谦平在里头说道:“马上要下雨了,去看看各屋窗户有没有关上。”

    小管家听到应了声,要退下,又看了看明夷,有些迟疑:“要不要为明娘子整理间客房出来”

    伍谦平说道:“就在我卧房旁边那间,去吧。”

    明夷抱怨道:“你怎么自作主张我何时说要留下。”

    “这样的大雨你怎么回去我府上可没有马车。”伍谦平将桌上纸笔案卷收拾了起来,“何况,我都快成婚了,在最后的自由时间,和情人肆意幽会才是人之常情。”

    明夷看着外头,雨说下就下,夜里头的秋雨最是寒凉,若有个温暖被窝躲着听雨,是人间乐事。要是有时之初的怀抱,那真是千金不换。

    伍谦平劝道:“明早若还下雨,我让人出去给你租辆马车送你回去。晚上便别想了,难不成你要撑伞走一两个时辰回去还是在大雨里纵马冻病了,一命呜呼可还了得”

    明夷想想也是,这是大唐,不是现代,随便受个风寒,染个肺疾都会致命,又没有缪四娘这样的神医在侧,还是不要作死了。

    明夷这间客房仍旧是一贯的性冷淡风格,除了书桌床榻油灯什么都没有。

    她刚要脱下外衫,和衣入睡,便听有人敲门,轻声说:“开门。”

    是伍谦平的声音,她头皮一麻,不会吧,难不成他想重温鸳梦这是在他府上,求救无门,真应该冒着雨跑回去的!

    她还在犹疑,伍谦平在外头急切道:“快让我进去,雨大。”

    她想起门口不过只有一条窄廊,这风大雨大,站在外头很容易被淋到,或许人家不过是想起有什么没说的话,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不了一会儿推说身上不便就是。

    明夷想着,开门将他让了进来。

    伍谦平外袍背后已经被雨水打湿,脱了下来,架在书桌上。而后也不理人,去门窗处检查了一下,把窗户闩紧,想了想,干脆将外袍挂在窗户上,遮住缝隙,用于挡风。

    明夷就这么呆站着,看他忙个不停,油灯昏暗,他在灯光中的身影被拉得更加颀长,宽袖招摇,却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伍谦平又从床榻上掀了一层褥子下来,铺到地上。明夷见此,真觉得自己是个小人了。

    “地上,不凉吗”明夷小心翼翼问道。

    “你邀我睡榻上吗”伍谦平没好气得回答。

    “早些睡。”明夷跳到榻上,钻到被窝里。再也不敢说话。

    只听下面叹一声:“比起肌肤之亲,我更希望,无论得志或失意,你我都能背对背作战。”

    明夷的睡意全无,背对背,将自己最无戒备、最脆弱的部分展示给对方,完全信赖。这何尝不是她想要的关系,只是,对于伍谦平,她




第四百四十一章 乱麻
    首日在容异坊独当一面的洪奕,充分体现了无知者无畏这五个字。将厨房、跑堂、小厮、胡姬集合起来,一顿训话加励志后,她心安理得当起了甩手掌柜,拉着明夷跑二楼临窗的雅间喝甜汤,吃点心,丝毫没有代理坊主的自觉。

    “下面不去看着点儿,真的好吗”明夷喝了口甜甜的赤豆酒酿元宵,将初冬的寒意驱散不少,实属惬意。

    洪奕毫不在意:“他在的时候也并不见他亲自奔忙,若都要老板操劳,聘那么多伙计作甚”

    明夷听她歪理说得如此理所应当,大抵真是不懂这买卖经,便劝道:“幻枫不用亲自奔忙,只因对坊里上下的工作都十分熟悉,瞧一眼,心里就明白。看有没有余座就知揽客的小厮是否尽力,看一眼跑堂手中的餐食,便知今日厨房有没有差错,看客人酒水的消耗量,便知这一日胡姬有没有招呼周到。你心里没数,就得四处多看看,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老板在与不在一个样。”

    洪奕撅着小嘴:“我不过替他看一个月,只要容异坊不关门就行。真要我泡在厨房里,被油烟熏着,我倒宁愿将店关了,也不差这一个月的利。”

    明夷扶额道:“我的小祖宗,我真为夏幻枫捏把汗,待他回来,怕是这儿也被你败得差不多了。开个这样的大馆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一个月不开张,十天不开,容异坊关门大吉的消息就会遍布长安。背后会有多少猜测不知是饭菜吃坏了人惹了官司,还是老板出了事银两无法周转,坏事传千里。原本容异坊靠的一是夏幻枫的玲珑手段,高超人脉,二是盛名在外,代表了宴客者的身份。这恶劣的传言一散开,何人再会推崇容异坊那些肉庄酒铺的,都会挤上门来结钱,生怕你跑了,找不到人,砸了铺子也是有的。”

    洪奕吐了吐舌头:“我真没想到事情那么严重,那怎么办我真是对此不在行,原以为随便在这儿坐坐就好了,一口应承他,他叮嘱各样事务时候,我也没用心听。照你这么说,即使开着,若厨房出了什么岔子,也定会砸了招牌。我是真怕自己压不住他们,也看不透犁头的把戏。”

    明夷叹了声:“人不好管。如今时势艰难,人人自危。厨房克扣餐食,胡姬越矩勾搭客人在其他店里都是常事,幻枫薪俸给得丰厚,同时治下严厉,才使得容异坊没有堕了名声。你纵使盯着,总有打盹的时候。这样吧,隔三四天,我便让邢卿过来帮你照看半天,顺便也教你些门路。”

    洪奕喜笑颜开:“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好吧,现在我就下去看着,处处都转悠下,虽然不懂,但装作懂还是能蒙两天的。”

    明夷点头:“这就对了,顺道给我来一碗热汤饼,胡乱吃些就回承未阁去了。开张之事还有许多需要打点。行露院那儿你若瞧着形势稳定,过两日我就接殷妈妈回去,她身子毕竟病弱,还是休养着好。”

    洪奕点头:“好,昨儿下午六美写了条儿让人捎回来,还有一笔银子,说留她们再住一日,这两天的钱可比得过以往一两个月的。以后这行露院散客生意我也不与她多争,六美在手,还有何惧”

    明夷叮嘱道:“你切记,六美的客人要千挑万选,只能在殷妈妈列出的熟客单中遴选,都是有头有面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 月昙
    与绫罗商议到日暮,四君子也一同参与进来,事情稍稍有了眉目,余下准备的时间并不多了。帖子已经发出,离开张还有三日。

    昨日在少尹府,明夷一夜乱梦,睡得并不踏实。今日夜里只觉身体疲累,精神却不肯松懈。披上厚厚的大氅,踱到院中,经过昨夜风雨,泥土清新之气尽出,月色也似洗过,清透而格外明亮,少了朦胧之感。

    与清冷月色相对,气候也愈加寒冷,有了入冬之感。

    也不知之初此时在何处是不是在瘦西湖边饮酒,有没有红袖添香她摇了摇脑袋,她的之初不是那种迷恋温柔乡之人。

    只是,她真的了解那人吗除了他亲口诉说的曲折身世,她对他的了解都比不过对伍谦平、对连山、甚至对刘恩朝。

    他被令狐绹带走后,是如何度过这些年,成年后,又做了什么,在想些什么他说景仰韦澳治世之心,那他对这乱世流离之人必是常怀慈悲,又怎会卷入四大家的血案

    他极少表露出情绪,总是淡淡的,笃定的。对她,总是带着纵容的微笑。他真未曾有恐惧和疑虑吗为什么似乎自己怎样做,是怎样的来历,他都似乎不以为意

    对所有人,明夷都能看得明白,只有时之初,当局者迷。她对他的迷恋,到了高于理智的境界。只要他一眼,她便浑身酥麻,只要一个拥抱,她能把全世界都忘掉。

    这种迷恋,无来由,纵使这世上再有武功强于他的人,也不能得到明夷的青睐。习惯事事都有解释,有给与和索求,有目的和代价,有一个个等式的明夷,对于这种无来由的迷恋,感到分外的无助和惧怕,但就是离不开,戒不了。

    看着月亮,所有理智的思想都在月晕中化开,只剩下因为思念某一种温度,而愈加深刻的寒冷。

    身后有悉索之声,回头望,迷蒙间,倒似月宫中走下一位仙人,风姿绰约,颜色如玉。

    “扰了娘子赏月的雅兴,还请见谅。”竹君双手交叠,施施然一礼。

    明夷一笑:“不用如此见外,都说了如同姐弟。”

    竹君也只是一笑,大大方方在明夷对面坐下。

    明夷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很是可笑,说了多少次如同姐弟,但这话,谁会信对了,她看不清的名单何止时之初一人,还有这四君子。像是捂不热的冰,拒人千里。

    但四君子又与时之初不同,他们尚年少,虽身世坎坷,但这许多年也是有着殷妈妈的全心疼爱,他们的冰冷里头,有很单纯的东西。明夷看不透的最主要原因,是自己不想去看透,她很害怕一切有着黑暗过往的人,比如连山比如四君子比如时之初比如丰明夷,那些她无法感同身受的可怕历史,永远会印刻在这些人的生命里,无论笑得多灿烂,她都觉得,他们心里一定有一方黑暗水潭,散发着腐臭的气味,不知何时会将他们吞噬。

    可偏偏,连山,与她一开始就紧紧联系在一起,相濡以沫走到这里。时之初如同她命中的克星,让她愿意背弃一切去追随。丰明夷,她的过去一直在影响着现在的明夷,明夷甚至怀疑,那个灵魂,始终在自己身体里沉睡,把自己变成越来越像她。这三人,她躲不过,逃不开。

    而四君子,她可以如同对待五郎和七郎一样,给他们想要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保持一个可进可退的距离。这样,她觉得轻松许多。

    再也不想承担,别



第四百四十三章 隐疾
    明夷因着竹君的一番言谈,倒生出些惆怅来,黏乎乎,挥之不去,心里极不痛快。

    无欲无求这四个字,只看出自何人之口。人心富贵都唾手可得之人都未必有资格说,譬如万人之上、或朝堂或江湖,只要有责任在身,不可随时拂袖而去,就算不得无欲无求。如夏幻枫这般,哪一天丢了这好胜多事的玩心,或可企及。

    再有如此说的,就是极孤寒不恋生之人了。既无牵肠挂肚之人,希望对方安康快乐,也对尘世毫无眷恋,不求长生康健。

    明夷不信四君子无求,至少他们对殷妈妈还是有着难以割舍的关切。但明明曾被殷妈妈售卖,以色事人,却从未在他们眉梢眼角有过一丝一缕的悲怨之气,仿佛那只是寻常奏了首曲子画了幅画,可以抛在脑后毫无痕迹。这与五郎、七郎全然不同,那二人虽在离开教坊后逐渐摆脱以往的生活,但终究那些过往都是禁忌,再洒脱也难以如平常男子一般。便说七郎,虽与葵娘郎情妾意久了,但始终未敢说明,迟迟不谈婚事,正因为男子出身教坊比女子出身青楼要难以启齿得多。

    明夷不好直问端由,只说:“殷妈妈过两日便回来了,到时你们一家重聚,能在此好好度日。只是我这承未阁还需劳烦四君子费心。”

    竹君浅浅一笑:“妈妈回来了当然好,三位弟弟过于执着,其实人生聚散有时,妈妈原本就不是贪生畏死之人,倒是我们白白辜负了她的教导。”

    明夷愕然道:“殷妈妈是如何教导你们”

    “自小,妈妈便说,尘世种种,不过云烟,由生至死,逆旅一栈。喜非喜,忧非忧,去路或是归途。”竹君悠悠说着这几句,月光覆面,更使人恍惚。

    明夷咀嚼良久,算是知道了殷妈妈的苦心,她自小灌输给这些孩子的,是一种十分虚无的生死观,让他们相信,如今经历的一切苦楚都不是真的,转眼就会过去,死亡只是回到原本该在的地方,而不是值得悲伤的事。

    这前头也好理解,是因为殷妈妈一早便知韦澳留着他们的性命,定是有所图谋,这些孩子的命运注定多舛,绝世的美貌也定会使得他们成为杀人的兵刃。她一片苦心,让四君子远离世俗的道德标准,不以货腰受辱为恨,而只当一时之痛,过便过了。而五郎七郎进入教坊时候已经成年,荣辱之心早就有了。

    可为何让他们对生命如此看淡是因为觉得自己身子孱弱,总有一日要早早离开,怕他们伤心吗

    恐怕不仅如此,更像是让他们能从容面对自己的死亡。

    明夷看着竹君,想起四君子超乎旁人的仙人之姿,有一分便来自剔透无瑕的雪白皮肤,有来自轻袅摇曳的身姿,换个角度看,这白,有些过于病态,这身姿,有些纤弱。绝世之美,点睛之笔却在这种充满缺憾之处,是看穿尘世的空缈眼神,也是一份犹带病态的美。

    看来,有些问题,她还要好好与殷妈妈谈过。

    转言说些不那么沉重的:“竹君可有何愿望,让我助你完成。”

    竹君似从未想过这问题,沉默了会儿,忽而说道:“上官帮派起自扬州,我们四人都只从书画中见过江南美景,若能亲见,在和风细雨中,湖畔柳树下,抚琴吹箫,想来也很好。”



第四百四十四章 花馔
    明夷未将药方交回岑伯手中,收了起来,笑道:“放心,我即刻让连山去抓药。”

    岑伯犹豫了会儿:“我并无此意,只想让娘子给绣余传个话,看此事当如何……”

    明夷打断他的话:“殷妈妈的身家都交托给了我,这个岑伯也都知晓。我理当按月结利钱给妈妈,只是近日承未阁开张,开销较大,铺子里没有余钱。我有些钱财在夏娘子处,托她打理,她碰巧又回了老家。所以这药就让我去想办法,拾靥坊在各家铺子都能赊些帐,多跑几家药店,定将这些都准备齐全了,岑伯不用担心。”

    岑伯军中出身,是爽利人,也不再客套:“那就劳烦娘子了。”

    明夷见他眼中有红丝,像是夜里要留意守门,睡眠不好,说道:“明儿我让荐人馆送几个人过来,岑伯帮我挑四个留下,一个当夜里的守卫,一个照管园子负责打扫粗使,两个照顾四君子的起居。承未阁刚开,人手紧些,凑合着安排吧。”

    岑伯摇了摇头:“哪用得上这许多人,我一人便可做了。”

    明夷轻拍了下他的臂膀:“我将妈妈视作自己的阿娘,岑伯也一样是我长辈,我将你二人接来不是为了替我做事,现在劳烦妈妈帮着照看行露院,我已过意不去。岑伯千万不要再令我为难,这些小厮来了,还得辛苦你好好管教,择良善朴实的留用。”

    岑伯眼中难得露出感慨神色:“娘子是有大义之人,必有大福。”

    明夷咧嘴一笑:“承您贵言。”

    转身出门,绕行至前院,明夷耳边仍回绕着这必有大福,嘴角一抹苦笑。哪有何大义,只是知道,这么重的恩情赠与,不可霸占,否则将难以安眠。又有何大福,自己算计良多,一方得了益,必有另一方吃了亏,自家得了保全,难免灾祸给了旁人,无论有心还是无意,总有亏心处,哪天招了报应,做些当做之事,且当福祸相抵。

    连山受了命,赶着去药铺,明夷代他照看下工厂。顺道将东南西北四个丫头唤来,叮嘱一番。问下来,她们在此帮手倒也不是浪费时间,各种花卉已能闻香观色,一眼即识,功效属性烂熟于心,胭脂水粉的使用也更上一层。

    明夷交代丫头们选些新鲜的金桂、菊花、梅蕾、山茶等,收集起来预备着带到承未阁的厨房研究花馔,这开张日的点心美酒,绝不可落了俗套,件件都需引得惊叹。

    连山带了药回来,这已能哈气的节气,他都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明夷斥道:“着急什么,慢些也不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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