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笑笑生1314
“好!我请客,走。”
两人一拍即合,登轿去了钱本航东边的水莫居。
冯保是因为心里着急,需要问个明白;而水墨恒则是需要放松放松,觉得这一天下来实在太累。
从凌晨起床开始,几乎一直在折腾,匆匆忙忙赶到宫里,然后去奉先殿,又去司礼监,接着去内阁,与张居正还发生不愉快,最后到云台见两位太后,也是一番焦灼……
……
水莫居。
虽然老板钱本航本人不在,可水墨恒在这里比他还有面儿,毕竟这里许多都是自己原来留下的人。
所以,自然吃喝不愁。
刚一坐定,冯保便迫不及待地问:“那事儿商量得如何到底是重罚万岁爷还是轻罚”
“你说呢”
“两宫太后一个倾向于重,一个倾向于轻,你往中间一插,十有肯定重罚不成。”
“那你还多此一举,非要问个究竟皇上这次可记住你了,你以后要悠着点儿,别怪我没提醒你哈。”
“记住我作甚我又没得罪他”
“你不是也倾向于重罚吗甚至还想过拱他下台哩怎么现在不敢承认了”
“嘘——”冯保一副心虚的样儿,“隔墙有耳,隔墙有耳啦,在司礼监,你想怎么说都成,那是我的地盘儿,我做主,可在别处,这种话说不得,说不得呀。”边说还边做了个砍脖子的动作。
“不过,倒是要庆贺冯公公。”
“庆贺我干嘛我着急得头都大了。”
“冯公公两个愿望不是实现了吗第一、李太后这次狠狠地灭了皇上的威风,二、孙海也被你拿下了,日后在大内,谁还敢违抗你的指令是不是难道不值得庆贺吗”
“咱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哈,最后到底是如何决定的”这是冯保第三次追问相同的问题。
“罚呀,写《罪己诏》呗。”
“啊”冯保一惊,“你不是反对吗”
“我是反对,但不是反对写,只是反对公告天下。”
“既是《罪己诏》,那就由皇帝写,自然是要公告天下的,不然如何称之为《罪己诏》”
“写完难道就不能收藏着非要公告天下闹得世人皆知吗让皇上写两份儿,两宫太后手中各持一份儿,以此作为警惕。倘若皇上日后还敢再犯,罪加一等。”
“这样啊!”冯保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是你的主意”
水墨恒微微叹了口气:“我这也是采取折中的方式啊!你都说了张先生黑着脸,我与他唱反调,他显然很生气。皇上《罪己诏》肯定得写,但绝不能公告天下。”
“那张先生这次意见可不小喽。”
“我是在救他。”
“救他你与他对着干,还说救他他说要惩罚万岁爷,你偏要阻止,这不是明显挖他墙角吗而且,还当着万岁爷的面,任谁都会认为,你是逢迎万岁爷而打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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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九章、《罪己诏》
吃完那顿饭,冯保心里无疑又添堵几分,只是懵懵懂懂不太明白,为什么水墨恒一直在强调“救人”。
救张居正,也救他。
准确地说,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像水墨恒那样能够预知未来,所以自然不清楚这次“寻欢事件”的处理,将会对他和张居正到底造成多大的影响,尤其是张居正。
可关于未来命运的走向问题,水墨恒也只能点到为止,不能对冯保一一言明。
加上说的时候,又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如此一来,更是增添了冯保心中的“堵”。
饭后,临别时,冯保不禁又问了一次:“你真的不打算去张先生家解释一下吗”
水墨恒依然摇头,笑道:“这个时候去,只会让他更加生气,我何必自讨苦吃呢”
“那你今晚去哪儿投宿”
“找邹元标。”
“经你几番提醒,我与他倒是见过两次,总觉得那人很迂腐,有时候死活不开窍,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看重他。”
冯保带着几分不屑的神情,继而双眼滴溜一转,凑到水墨恒的耳边小声建议:“邹元标死板,晚上找他有什么意思他又不会带你逍遥快活去。要不还是随我进宫,我帮你安排安排”
“你安排啥唱歌跳舞还是泡宫女”水墨恒笑怼。
“想怎么玩,还不是你一句话吗即便你想偷偷溜进慈宁宫,我都有办法,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去你的!”水墨恒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陈太后这会儿还在慈宁宫,今晚肯定要陪在她身边。皇上泡宫女的事儿还没处理完毕呢,别将我往火坑里推哈。”
说完,拂袖而去。
冯保跟在后头,龌龊小声嘀咕道:“陈太后在不是更好吗可以比翼双飞啊……”
……
翌日辰时。
云台。
约定的时间挺早,因为昨天的事没有一个定论,所以大家心里都惦记着。
水墨恒的建议,虽然得到陈妍是和李彩凤的一致认同,但还不知道张居正今天怎么想,调整一个晚上,思想会不会有所改变还是坚决要重罚皇上吗
从本心上讲,写《罪己诏》但不公布天下这个折中方案,水墨恒认为兼顾到了在座每个人。
至于最终效果如何,还不得而知。
朱翊钧依然坐在他的御榻上,左右两边是陈妍是和李彩凤,对面是水墨恒、张居正和冯保。
李彩凤照例先开口,也不转弯抹角:“钧儿,你做了错事,依张先生所言,这《罪己诏》必须得写。”
朱翊钧不敢言声,偷偷瞄了水墨恒一眼。
张居正心里不禁一喜,想着咦看来李太后还是倾向于重罚皇上哈。
冯保则不同,因为提前知道折中的惩罚方案,所以看上去十分平静,只是细心观察着朱翊钧的一举一动。
“矫枉必须过正!”李彩凤道,“钧儿,你现在表个态。”
“好!孩儿写。”迫于压力,朱翊钧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但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态度非常的勉强。
李彩凤接着对张居正说:“张先生,你一会儿回去,便替皇上起草拟出《罪己诏》来。”
“臣遵旨。”张居正恭敬地回答,本以为李彩凤会往下说,比如写完《罪己诏》送到哪儿若是公告天下,那必须送到通政司,嘱咐相关官员在邸报上登载。
这是一道必经程序。
可等了等,发现李太后似乎并没有往下说的意思,忍不住问:“启禀太后,然后呢”
“什么然后”
张居正被问得一愣,隐隐感觉出这“味儿”不正,但还是将心中的想法问出来了:“就是写完《罪己诏》,该交给谁”
李彩凤回道:“自然是交给皇上,让他认真抄写六份儿,在座各位人手一份儿,包括皇上自己。张先生的底稿,送到奉先殿。”
说完,将目
第八百五十章、不知不觉之变
张居正走后,场上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水墨恒,尽管每个人的心态都不一样。
朱翊钧想得更多的是感激:这次事件的处理让他胆战心惊,若非水墨恒从中斡旋,那《罪己诏》肯定得公之于众,届时自己面对大臣都抬不起头。
陈妍是想着: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毕,那就赶紧回去吧。过惯了天上人间悠闲自在的日子,感觉宫中的生活实在乏味无趣,坐着像个傻子。
冯保则在琢磨:朱翊钧到底会不会记仇呢尽管在他娘亲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不会不会,反而要感激,可事实上让人担忧,毕竟曾经张居正当众给他纠正一个字,他都一直记恨在心。
李彩凤着力点又不一样。
她胸有大局,想的是:水墨恒与张居正犹如天平的两端,如何才能保持一个平衡的状态这样对时下政局、对儿子都有好处。而从这次事件的处理上看,显然偏向水墨恒多一些。
所以,当张居正带着小情绪走后,李彩凤稍一沉吟,如同冯保昨天担心的那样,用商量的语气问水墨恒:“张先生说想与你聊聊,你需不需要去内阁向他交代一声”
“交代什么呢”水墨恒轻轻地反问。
“也是哈!”李彩凤点头笑了笑,“若懂你,自然不用解释;若不懂你,解释反而加剧矛盾。”
水墨恒回之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天,他便与陈妍是一道回了天上人间,也没见张居正说请他去内阁聊聊。
但他想着,与张居正之间这场谈话或对峙,肯定逃不掉,迟早的问题,现在只是为了避免冲突,借助时间暂时缓一缓,保不齐张居正或许能想通呢。
……
回到天上人间,一走下轿子,陈妍是便问:“你说,张先生为何执意要重罚钧儿呢”
水墨恒不假思索:“怎么莫非你还怀疑张先生别有用心这个请放心,我可以肯定,他不是这样的人。之所以决定重罚,就因为他是皇上的老师,觉得皇上做错了事,他自己负有一定责任,想通过这种方式达到警戒皇上的目的。”
陈妍是似有所思:“若真将《罪己诏》公告天下,那钧儿的脸面真不知道往哪儿搁。而且,不仅仅涉及到颜面的问题,钧儿乃九五之尊,难道张先生就没想过,这样做有损钧儿的帝王之威吗”
都说女人心细。
水墨恒听了一怔:“你想说什么”
陈妍是稍一犹豫,缓缓言道:“你有没有觉得,张先生现在变得有点膨胀了连钧儿他都敢开刀。打压钧儿的威信,其实不就等同于抬高他的地位吗那他这个首辅……”
“你可能想多了。”水墨恒连忙为张居正辩解,“张先生对皇上、对大明朱姓的心绝对够诚。他这么做,只是一向严厉惯了、强势惯了,绝无私心。况且,关于重罚与轻罚皇上这件事,也是因为李太后发声支持,他才会提出来。”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陈妍是点点头,“这些年来,他或许真是强势惯了。你看他,一听到妹妹说不将《罪己诏》公告天下,他脸色立马儿一变,起身便要离开。”
很显然,陈妍是的语气中带有几分责备之意,似乎责备张居正过于托大,不将她和妹妹、以及皇上放在眼里。
水墨恒又只得辩解道:“这个世界上有大才的人,几乎清一色都有高傲的一面,无论是清高,还是故作清高,反正骨子里都有一种超越别人的优越感,张先生也属于这种人。”
陈妍是微微叹了口气,接着将矛头对准李彩凤:“妹妹也是,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干嘛非要搞得紧张兮兮,还跑到奉先殿去祷告一个晚上,要废掉钧儿的帝位,你说是不是小题大做”
自陈
第八百五十一章、废帝的诗与故事
在这沉闷的数日,水墨恒依陈妍是所言,早出晚归,每日都要来紫禁城一趟。
倒不至于像陈妍是所说,给他们上上课洗洗脑,毕竟这种情绪下的人,都讨厌别个在他耳边叽里呱啦,更何况个个位高权重!
所以,最多也就陪他们说说话、聊聊天儿、解解闷儿……
其中以朱翊钧为最。
陪他的时间最多,因为属他的心情最坏。
尽管没有将他那点儿“秽行”公告天下,成为全国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他看着讨喜的奴才一个个全被撤走,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感觉这个皇帝做得十分窝囊。
如今安插在乾清宫的管事牌子,都是冯保精心挑选来的亲信。
服侍他这位帝王的,居然全是陌生的面孔。
朱翊钧一个都不敢相信。
还有更让他揪心的事,那就是张居正替他草拟的《罪己诏》,诏文用词尖刻,用“自唾其面”来形容犹嫌太轻。
他拿到手,第一次读时,只觉得胸闷气短,像是被人踩着,随时会窒息一般,压根儿没勇气读第二遍。
更可恼的是,还要对着抄写六遍!
没办法,恼也得做。
形势使然,所有的怨恨,只能深埋于心,不能有任何表露。
……
这一日,朱翊钧用过早膳,踱步到东暖阁,刚一坐定,水墨恒便到了。
“先生,谢谢你这几天都来陪朕唠一会儿!”
“今天心情好些了没”
“还不是那个**样!”朱翊钧轻哼一声。
“嘘!你是皇帝,说话得文明点,让你娘听见,又得训你,可别学师父我哈。”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先生,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哪像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天天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水墨恒清楚朱翊钧这两天的确灰心丧气,因此笑了笑问:“你是不是想放松放松”
“先生,除了你,看朕现在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像是死了爹娘似的,朕一见就烦心,还怎么放松啊咱又不能出宫,这日子过得像蹲监牢。”
面对朱翊钧的牢骚,水墨恒也没有刻意强调他帝王的身份,告诉他需要忍人所不能忍啥的,只是轻轻地问:“你是不是想你娘亲将政权还给你”
这句话,不用说,指定问到朱翊钧的心坎儿去了。
其实,朱翊钧所有的抱怨,都归结于此:无非就是感觉自己不得自由,而不得自由的原因是被管束太多。
对此,水墨恒太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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