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笑笑生1314
#12288;#12288;“水少保,六科言官弹劾大伴的事,你怎么看”
#12288;#12288;最后还是聪明的小皇上打破了一时尴尬的宁静气氛,用他那童真稚嫩的声音,将这个难题抛给水墨恒。
#12288;#12288;陈皇后和李贵妃不约而同地将赞许的目光投向朱翊钧,继而盯着水墨恒,满含期待。
#12288;#12288;水墨恒答道:“回皇上,这是一件好事!”
#12288;#12288;“啊”朱翊钧一惊,瞪大双眼,“为什么说这是件好事”
#12288;#12288;“恳请皇上下旨,让六科言官各自回衙,这样跪着不是办法。都给事中这个官职,乃明太祖所立,赋予了他们相当的地位和特权,无论是上折弹劾,还是在皇极门跪谏,这都是他们职责所在。”
#12288;#12288;虽然水墨恒认为六科言官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跪谏不是时候,但不可否认这是他们的权力,而且他们上折的内容绝大部分也属实,基本上没有诬陷冯保。
#12288;#12288;越是大政治家,做的亏心事越多。
#12288;#12288;政治本就是一种权术谋术,几百年后尚不能做到光明正大,更何况处于封建集权巅峰时期的明朝
#12288;#12288;这就是为什么读书越多的大儒越当不了大官的原因。
#12288;#12288;陈皇后帮衬道:“妹妹,我看水少保言之有理,六科言官本是为皇上服务的,我们不能违背祖制。”
#12288;#12288;李贵妃点点头,当即唤一名太监,吩咐下去。
#12288;#12288;水墨恒接着又说:“言官代表一种政治威慑力,摆在那儿就有人害怕,这样有利于政治清明,如果皇上刻意打压或不重视,岂不寒了他们的心”
#12288;#12288;“可是,他们要弹劾大伴。”朱翊钧显得有些悲伤。
#12288;#12288;“弹劾谁是他们不可剥夺的权力,若他们谁都不敢得罪,那才叫失职呢。至于皇上同不同意执不执行,决定权在皇上。”
#12288;#12288;“哦,我明白了,他们要弹劾大伴,我管不着;我要大伴留在身边,他们也管不着,对不”朱翊钧的声音像铜铃。
#12288;#12288;“皇上乃九五之尊,天下的事你都可以管。但有些事当鼓励,就像六科言官,皇上应鼓励他们敢于上言,勇于任事,不怕得罪人。”
#12288;#12288;“那三道折子,我该怎么批复呢”朱翊钧又问。
#12288;#12288;水墨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分别瞅了陈皇后和李贵妃一眼。
#12288;#12288;“怎么想就怎么说,本宫不会追责。”李贵妃微微颔首。
#12288;#12288;“切,我又不是怕”水墨恒心里嘀咕了一声,但仍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问:“皇上,高阁老和冯公公,你更喜欢谁”
#12288;#12288;“高拱太凶,我怕他。”朱翊钧答道。
#12288;#12288;“那皇上愿意谁留在你身边呢”这个问题本多此一举,问出来只想给陈皇后和李贵妃听。
#12288;#12288;“当然是大伴。”朱翊钧不假思索。
#12288;#12288;至此,李贵妃眼神里掠过一丝兴奋,等的就是这句话。
#12288;#12288;而水墨恒就此打住,没有继续问了,话已经说得很露骨。两个答案,二选一,选谁
#12288;#12288;皇上毫不犹豫选择大伴。问题不是相当于解决了吗
#12288;#12288;相信陈皇后和李贵妃都明白。
#12288;#12288;水墨恒本想说,高阁老年事已高,在这个问题上,他有点威福自专。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宜在皇上面前议论朝中大臣。于是拱手:“皇上,请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12288;#12288;朱翊钧瞅了瞅两位母亲。
#12288;#12288;“听说你将孟公公请到府上,要他给你当大厨”李贵妃突然将问题跳开。
#12288;#12288;“是啊,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这也是先帝的意思。”水墨恒笑着回答。
#12288;#12288;“那日先帝将我们轰出去,留下你一人,对你说了些什么”李贵妃又问。
#12288;#1
第一百五十九章、窃窃私语猜圣意
#12288;#12288;水墨恒从慈庆宫出来,依着李贵妃的意思,去了司礼监。
#12288;#12288;徐爵正在门外徘徊,心事重重的样,一见水墨恒到来,登时眉开眼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冲值房内斜乜了一眼,小声说:“从未见我家老爷哭得这般伤心。”
#12288;#12288;水墨恒摇头笑了笑,喊了一声:“冯公公”
#12288;#12288;“他谁都不想……”徐爵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见自家老爷猴急猴急地拉开房门,如遇救星似的将水墨恒一把拉近房内,好像早已等候多时。
#12288;#12288;然后传来一声轻响,房门重新合上。
#12288;#12288;徐爵愣愣出神,喃喃道:“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告诉我谁都不见的吗我敲了二十几次门,都没应一声……人与人之间的待遇咋差别这么大呢”
#12288;#12288;……
#12288;#12288;自新皇登基,三、六、九定为例朝的日子。
#12288;#12288;六月十六日,例朝。按惯例,皇上要在皇极门召见群臣。
#12288;#12288;京城凡是四品以上的官员都需跪见,文将位东,武将列西,分班侍立,按部奏事。
#12288;#12288;四品以下的官员则只能候在午门外,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行三叩之礼,然后向北肃然拱立,等待皇上的旨意。
#12288;#12288;水墨恒今儿起得特别早。
#12288;#12288;不仅他,全北京城所有官员都起得早。
#12288;#12288;北京城各个衙门的大小官员,加起来少说也有几万人,因为昨儿六科言官弹劾冯保一事,全都被撩拨得心神不宁。
#12288;#12288;哪个还能睡得安稳
#12288;#12288;外廷第一人与内廷第一人杠上了,并且不是一般的死磕,分明就是你死我活的节奏,试问谁个不关心
#12288;#12288;重点是,这关系到自己的政治前途啊。
#12288;#12288;都纷纷预测这场政治斗争的结局,以及对自己的影响:若高拱胜出,该如何应对若冯保胜出,又该采取何种姿态
#12288;#12288;弹劾冯保的十几条罪状,在宫廷上下也已传开。对此早有耳闻的官员,心想冯保这下完了。
#12288;#12288;高拱是谁扳倒过多少大人物
#12288;#12288;陈以勤、赵贞吉、李春芳、殷士儋……哪一个好惹哪一个不是声名显赫最后全都因为高拱纷纷落马。
#12288;#12288;平日与冯保关系较为亲近的外廷官员,也如临薄冰忐忑不安,担心受池鱼之殃,有些甚至趁这个机会。去巴结高拱及他的得意门生以示亲近。
#12288;#12288;总之,这场斗争因为高拱攻击凌厉,将冯保逼到死角,给人的感觉是高拱必胜。
#12288;#12288;冯保都躲在司礼监不敢出来,流了一天的眼泪呢。
#12288;#12288;……
#12288;#12288;水墨恒来到午门时,天色还刚泛鱼肚白,见不着尚未露头的太阳发散出来的红光。
#12288;#12288;那里已聚满了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议论的内容只有一个:皇上今天将下达什么样的旨意
#12288;#12288;“水少保来了。”
#12288;#12288;“水少保早。”
#12288;#12288;见着水墨恒来,几个官员上前客气地打招呼。
#12288;#12288;水墨恒一一回礼,然后走到自己该站的位置。
#12288;#12288;大小官员陆陆续续到来。
#12288;#12288;首辅兼吏部尚书高拱,次辅兼兵部尚书张居正,辅臣兼礼部尚书高仪,成国公朱希忠,锦衣卫都督朱希孝,工部尚书朱衡,户部尚书张守直,刑部尚书刘自强,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礼……
#12288;#12288;一应到齐。
#12288;#12288;五更鼓敲响了。
#12288;#12288;只听“吱呀”一声,午门开启。
#12288;#12288;所有的议论声、嘈杂声在这一刻全部消停。
#12288;#12288;禁军侍卫手执矛戈,侍立左右两侧,威风凛凛,自是不容逼视。
#12288;#12288;鼓声刚停,两匹朝象被御马监的大裆牵出午门,在门洞两边规规矩矩地站好,各将长鼻伸出,搭成桥形。
#12288;#12288;这时,一名传旨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皇上有旨:召内阁、五府、六部众官,皆至皇极门前。”
#12288;#12288;一听到旨意,够级别的官员立即挺身肃容,一一从象鼻桥下穿过午门,朝皇极门走去。
#12288;#12288;不够级别的官员只得留下干瞪眼。
#12288;#12288;水墨恒跟进。来到皇极门前,见小皇上并不在金台御幄上。
#12288;#12288;自新皇登基,这不是第一次例朝。之前文武百官进来时,皇上总在金台御幄上候着。
#12288
第一百六章、昔日冠盖满京华 今朝独憔悴
#12288;#12288;声音划破长空。
#12288;#12288;深恐紫禁城的人听不见一样。
#12288;#12288;高拱浑身一颤,不自觉地转头去看张居正。
#12288;#12288;张居正也正诧异地抬头看高拱,四目相对的刹那,都流露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尴尬表情。只是张居正迅速回避高拱的目光,而是投向不远处的水墨恒。
#12288;#12288;水墨恒回递一个旁人看不透的眼神。
#12288;#12288;这时王榛的声音再次响起,既高又尖:“请张阁老上前接旨。”脸上还闪过一丝奸笑。
#12288;#12288;高拱听得真切。
#12288;#12288;张居正听得真切。
#12288;#12288;文武百官个个听得真切,纷纷抬起头来,生怕错过眼前这一幕。
#12288;#12288;高拱脸色像猪肝,浑身颤抖,恨恨地将身子向后挪了挪,极不情愿地给张居正腾出位置。
#12288;#12288;张居正膝行向前,谨慎地说道:“臣张居正接旨。”
#12288;#12288;王榛展开黄卷,朗声念道:“今有大学士高拱专权擅政,把朝廷威福都强夺自专,通不许皇帝主专,蔑视幼主,不知他要何为我母子三人惊惧不宁。高拱着回籍闲住,不许停留。钦此。”
#12288;#12288;皇极殿前一片哗然。
#12288;#12288;噗通一声!
#12288;#12288;高拱两腿一软,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完全懵逼。陡然间汗如雨下。意识到这场宫斗自己彻底失败,从此再也没机会站在这儿,哪怕是跪,也绝无可能。
#12288;#12288;王榛读完圣旨,走下丹墀,恭敬地将圣旨交到张居正的手中,而不是高拱。
#12288;#12288;这一刻,所有官员都明白了:高拱从此将告别政坛,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巅峰蘧然跌落为平民,张居正取而代之。
#12288;#12288;这道突如其来横空出击的圣旨,没有几个官员不感到惊讶。
#12288;#12288;只有水墨恒,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12288;#12288;王榛履行完差事,飘然回宫,可皇极门前,仍是一片哗然。
#12288;#12288;隆庆皇去世,头一天托付顾命大臣,高拱名列首位;这时间才过去二十几天,高拱便被逐出内阁。
#12288;#12288;谁不惊讶谁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12288;#12288;即便想说,也得给人一个斟酌、措辞的时间。
#12288;#12288;六科廊的言官,昨儿参与跪谏的那一拨人,如同高拱一样,个个面色灰白,垂头丧气,只是没有懵逼到两腿发软。
#12288;#12288;张居正距离高拱最近,意欲上前搀扶一把。
#12288;#12288;高拱猛地一搡,眼神里闪过两道杀人的厉光,将张居正推到一边儿,自个儿想站起来,可两腿不听使唤,不知是麻木还是酸软,根本站不起来,只好借双手支撑,再次伏于地上。头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12288;#12288;这时,锦衣卫缇骑兵出现了,却不上金台御幄,而是将跪在地上的高拱押起,架下御道。
#12288;#12288;高拱似乎失去了知觉,一动不动,任凭锦衣卫缇骑兵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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