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之大明棋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靳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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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旧人见旧人
苏永年一回想起那个梦,就会不自觉的陷进去,忍不住流淌出几滴泪水来。
这就是他迟迟不愿来这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在这里肯定能见到他想见又不敢见的人。
和娘亲实在太像了,特别是眉眼,和记忆中的娘亲相差无几。
可是明明告诉过自己不允许再流泪呢
是以前流的泪还不够多吗
此时在魏思竹等人眼里苏永年就像呆在了那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眼角有几颗泪珠。
“我苦命的孩儿,姨娘终于见到你了,这些年姨娘托人在徽州还有你庐州老家找了你十几次都未寻到你,姨娘还以为你已经……”容夫人哽咽道。
“我不是还活着吗!姨娘。”苏永年苦笑道。苏永年提起那少了一根手指头的右手轻轻地擦去容夫人的泪水,却被容夫人一把握住。
“你还那么小……当时我回去后就被父亲锁在家中禁足,待我去偷跑出去寻你们时只看到庙后的新坟……那是你娘亲吗”
“是。”苏永年微涩道。
“那你这些年在哪你的手指头……又怎么回事。”
苏永年不由的苦笑道:“找不到人帮我,我只好自己为娘亲挖一个坟冢。”
“你那时候才六岁啊一个人怎么能……”容夫人惊呼道。
“我一个人捡一些破瓦片,又在破庙旁找了块地方……在那两棵桂花树中间,我想在那给娘亲挖个坟冢,我挖了一整天,可是就挖了那么点,我甚至不能让娘亲冰冷的身体移动分毫!”
苏永年尽量让自己变得平静,继续说道:“为什么我只有六岁,为什么我不能长大一点,那样娘亲就不会挨饿受冻,就不会死。我也不会连埋葬娘亲的力气都没有,连给娘亲做个坟冢都做不到,我恨我自己,我恨李家还有那些无情的人,我甚至恨我父亲,他为什么要死他为什么要丢下娘亲不管”
苏永年声音有些沙哑,但不是怒吼,反而很安静,然而这样在李玉容看来更加可怕。
他原本可以装的若无其事,好像西陵镇的一切原本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一样。
“苏公子……”一旁的魏思竹想安慰他一下却发现不知说什么好。
苏永年摇了摇头,青涩的面容上露出满不在乎的神色道:“没事,都过去了。那时候天太冷了,手指也被瓦片割烂了冻得血都流不出来。”
“后来呢”容夫人急切问道。
“后来阿伯从这经过,救了冻得昏迷的我,还帮我下葬了娘亲。只是一根手指头溃烂到了肉里治不了就下狠心剁了下来,反正也没有什么知觉,一点痛处也没有。”苏永年平静道,残缺食指的右手轻握。”
“怎么会没有痛处,十指连心啊,要是你娘知道你,怎么伤心的过啊。年儿,你怎么会吃这么多苦啊,都是姨娘不好,要是姨娘早点赶过去就不会让你这么小就要受这些苦,都是姨娘不好,要是早点带你娘亲去看郎中她也不会死……都是姨娘不好,都是姨娘不好。”
“姨娘,你错了,娘亲的死和你没关系,父亲死讯传来的那一刻,在带着儿子投奔父母却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刻,娘亲就已经死了。”苏永年面无表情的说道。
“年儿,你外祖母她并不是……她真的很疼爱你娘亲,你不要怪她,她也是由不得己。都是你外公以前太迂腐,自从知道你娘亲走后,他也很伤心悔恨,没过几年也郁郁而终,他从前最是疼爱你娘亲啊。”
“没有什么怪不怪罪,原不原谅的,我不想知道关于李家的一切,他们早就和我没了任何关系。”
“年儿……”容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苏永年打断。
“姨娘不必再说了,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苏永年摇头苦涩道。
苏永年青涩的脸上露出一丝微涩的神情,回头道:“多亏姨娘有心,才不至于让娘亲的坟前长满杂草,我这次既然回来了,就一定要好好陪陪娘亲。”
“你可有住处就在我这住下吧。”容夫人说道。
“不了,我现在住在承谷街,挺好的,姨娘不必担心我,有时间我再来看您。”
“承谷街,不是在溪下么那边的屋子怎么能住人,苏公子还是在杨柳苑住下吧。”叶清兰蹙眉道,溪下确实是穷人住的地方,像她从小就过惯了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是觉得溪下这种地方住不了人。
“人生在世不过是活时一张床,死后一方墓罢了,屋子再大又有什么用呢。”苏永年将容夫人手上的黑棋子吊坠接过来又戴到身上,轻叹笑道。
“姨娘,我先回去了。”说罢也不多留,就往房门外走去。
“苏公子,我送你。”魏思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
苏永年摆了摆手谢绝道:“不用了,我识得路,多谢。”
魏思竹也不好说什么,她虽然觉得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男孩很是可怜,但是好像并不需要自己的同情和关心。
苏永年离开了杨柳苑,去了城隍庙后娘亲的坟前。
今天是清明,但是对于苏永年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有时间,他希望每天都能在这里和娘亲聊聊天。
“娘亲,我今天去见姨娘了,她和你长得还是那么像。”
“娘亲,易先生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我一定会成为棋圣的,爹没能兑现诺言成为棋圣回来见您,可我一定会做到的。”
“娘亲,你和爹在那边重逢了吗”
“娘亲……”
……
……
微风拂过山林,难得没下
第十九章 左耳
还是七年前的那个晚上。
林青青就住在城隍庙里,穿着破袄蜷缩着依偎在城隍木像后被镂空的狭窄空间里,只有这能抵挡住外面呼啸的风雪和不断袭来的寒冷。
没有烛火,没有温暖,没有父母家人的陪伴,只有无尽的黑和彻骨的寒。
只有林青青默默流泪,没有声音。
不久前她尽管家境贫苦,但是至少有安身之地,还有父母抚摸着她的发角,为她梳辫,给她补衣,一切来得太快如一场噩梦般,却仍不得清醒。
……
……
外面的风声更紧了,城隍庙的破门也早已倒下,腊月寒风在院子里回旋,打在院子中那破烂的大香炉上嗡嗡作响。
响声中还夹杂着一声咳嗽。
林青青满含泪水的眼眸里露出一丝诧异神色。
城隍庙里向来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人会往这里来,因为旁边就是乱葬岗。
她钻出城隍木像用稚嫩的脸庞打探着外面的动静,她害怕,害怕自己会死,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但是她没有看到那个人,那个杀了她父母的疯子,只看到一对母子依偎在庙里的草堆上,仿佛那堆枯草就是今晚唯一能安身取暖的地方。
可是那堆枯草一点都不暖和,林青青刚来的时候就已经领会到这一点了。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许是被风雪声掩盖了动静。
不过这和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也许这对母子明天就会走了,林青青这么想。
那对母子盖得很单薄,穿的也很单薄。自己还有一些捡来的破袄破絮可以盖在身上,还能有一处风刮不到,雨淋不着的地方——木像底下的破洞。
他们应该很冷吧
男孩忽然用稚嫩的嗓音对他娘亲说他很饿,那和林青青自己娘亲一样慈祥的女子抚摸着他的头,告诉他明天早上就去给他买肉包子……
林青青一直在后面看着,听着。
他知道了这个男孩的父亲远在他乡,她想,男孩的爹爹许是死了,娘亲骗孩子不让他难过罢了,看她那凄凉的样子分明就是这样,那个小男孩可能还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怜。
林青青自觉很聪明,命运悲惨的她看什么都觉得很悲观,但实际上她并没有猜错。
苏永年的父亲苏朝章确是死了。
后来城隍庙里来了个富家小姐,是那个女人的妹妹,是那个男孩的姨娘,那对母子终于有了些食物吃,有了一些厚实暖和的东西盖。
男孩假装睡觉,别过头去,偷偷地听他娘亲和姨娘讲话,眼角偷偷噙着泪。
林青青全看眼里。
男孩也看到了她。
那个和自己一般大的男孩用清稚疑惑的双眼盯着她,但是男孩并没有发出声音,也许是不想让娘亲知道自己没睡着。
他也许早就知道他爹爹已经死了,林青青想,不,应该是确定。
从他的眼眸里就能看出来,林青青刹那间忽然有些不舍,尽管那个男孩和她差不多大。
他太过于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男孩的姨娘离开了,他的娘亲还在咳嗽。
他娘亲轻轻地关怀地抚摸着他装作沉睡的稚嫩脸庞,艰难地露出苦涩的笑容,又为他掩了掩盖着的大氅袍,安心的睡下了。
安心的睡去。
交代完一些事情,确实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了。
那个男孩又偷偷睁开了眼睛,静静看着仍在木像后偷看的林青青。
两人也不言语,男孩是怕吵醒了他的娘亲,林青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雪夜无声,冬林乍静。
……
……
清晨的阳光透过墙上的破洞慢慢的照进了城隍庙里,院子里的雪积的很深,外面白茫茫一片。
林青青从一堆破絮中挣出身来,天气还是很冷,林青青很是不愿从破洞中出来。
城隍庙里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也许那个男孩和他娘亲走了罢,林青青如是想道。
可是他还没走……
当林青青出来的时候男孩正跪坐在他娘亲身前,只是默默流泪,也不出声。他娘亲就躺在他的面前,仍在安睡,身体渐渐没了温度。
林青青从木像后走出来,呆呆地看着衣着单薄的男孩,她想是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她不敢说,也不必说。
因为她知道,他都明白。
就这样看着他,如同看着以前的自己。
男孩跑出了庙门,穿过乱葬岗,往山下镇子里跑去了,林青青也一直跟着他。
他去找人帮他安葬他的娘亲,但是他没有银子,没人愿意帮他,这年头死在荒郊野外的实在是太多了,已经没人愿意发这个善心。
他又去了城西武亭湖旁的一家大宅院,听说这里是西陵镇上最大的院子,住的是西陵最富有的李家。
他去那找他的姨娘,可是那些下人不让他进去,也没人愿意搭理他。
他又回来了,又走过了乱葬岗,林青青依然跟着他。
他发疯似的到处去找,找残破的瓦片,找坚硬的石头,尽管一双稚嫩的手冻得通红。
他找到一些瓦片,又在周围找来找去,最后在城隍庙后的山坡底下停了下来。
他许是不想将他的娘亲葬在乱葬岗,和那群孤魂野鬼抢地方,也许久了连自己都不记得母亲的坟墓到底是哪一个。
于是在城隍庙后山坡底的两颗槐树下,他开始扫雪,用那双通红的小手扫净树间的积雪,他用手中的瓦片,想在这冻得结实的冰雪山地上为娘亲凿出一方坟墓。
他用力地挖,用力地凿,手指被瓦片割破,雪地里的冰
第二十章 鹊桥与乱葬岗
破落的城隍庙后,七年后再次相见的林青青和苏永年互相看着对方的双眼。
七年的时间真的很长,长到两个人都变成了陌生的模样。
……
“你为什么要回来”林青青沉默片刻后问道,手指不经意间的摸了摸自己残缺的耳角,乌黑的大眼眸中闪过一道光泽。
“我不该回来吗”苏永年苦涩道:“毕竟我娘的墓还在这里,那我总是要回来的,哪怕我在不喜欢这个地方。”
林青青多希望苏永年回来西陵镇是有一部分因为自己,哪怕她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她还是这么想着。
就算苏永年不这么说,她也觉得一定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他还记得她,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林青青这么想着。
林青青好像想到什么,忽然一顿小跑跑进城隍庙里,片刻后,她再次出现在苏永年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木像。
那是苏永年给娘亲做的木像。
林青青把木像放在苏永年娘亲墓碑上——那墓碑是苏永年的姨娘容夫人给苏母立的,林青青告诉她那是苏母的坟墓,她不愿相信,但还是给姐姐立了墓碑,这也是小乞丐林青青这些年来在杨柳苑进进出出蹭吃蹭喝却不被赶骂的原因。
“你……这个是你拿走了”苏永年看着娘亲的木像疑惑道。
“真的很像!和你娘一样的美。”林青青低头轻声说道。
苏永年这些年为娘亲不知道雕刻了多少木像,他怕忘却了娘亲的模样,那样的他似乎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苏永年微涩道:“谢谢,西陵镇也许只有你和姨娘还记得我娘亲长的什么样子了。”
“你娘亲真的很漂亮,只是看了一眼我就觉得她一定是和我娘一样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她看你的眼神我觉得很熟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林青青鼻头微酸,但还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一副乞丐头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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