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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今

    孟三咳了声,为了给元修留点面子,道:“看着像、像开门的机关,不知是不是。”

    元修眉心深锁,他和月杀都以为开门的机关不好找,两人没想过能在这丈许之地找到,也就没留意近处,没想到还真有!不过,是不是真的,难说。

    月杀也没想到,但也可能真是他们想复杂了,这地宫中机关诡异难测,一路行来每一处都不容易,他们下意识便觉得此处石门的机关不好寻。

    也许这地宫主人猜到他们会有此心思,反其道而行呢

    元修和月杀互望一眼,两人想一块儿去了。

    “要不再找找”孟三问。

    “不,开!”元修负手望那青砖,背影似见乾坤朗朗铁骨铮铮,“何惧真假!他敢设此机关,我就敢开!开错了,大不了一场拼杀!砸烂这机关道,不信出不去!”

    月杀无异议,错了大不了战一场,对了便可出去,不能放过任何可以出去的可能。

    孟三听元修一言,心生豪情,一拍胸脯,“我发现的,我来!”

    元修没拦他,与月杀一人一边避开,元修避在孟三身旁,提防着一会儿石门一开,若有杀招,好带着他一起避开。

    孟三天不怕地不怕,也没元修和月杀那般复杂的心思,元修同意开机关,他扣了那弯月凹槽便干脆地向下一按!

    青砖扣下,石壁冰凉刺骨,石沉如铁,耳旁有暗铁滚动之音,千年未启的石门,重启之日,地震如石破,滚滚轰鸣惊了天。

    轰隆!

    轰隆!

    似有巨力在冲撞石门!

    孟三手还扣在青砖里,张着嘴转头盯着那石门,“咋、咋会有这么大的……”

    动静俩字还没出口,石门忽开!若巨龙之口忽张,巨浪滚滚,丈许之地,顷刻没顶!

    元修和月杀在听见那冲撞声时便已警觉,石门忽开的那一刻,孟三被元修提起来,踏上石壁,但为时已晚,石门来似连着暗河,门一打开若大坝开闸,水势涛涛,冲撞之下,元修和月杀脚下双双一滑,人未纵起,三人便被暗河之水冲入了机关坑里!

    八柱台火光彤彤,高台上黄金珠翠堆积如山,旁边十台大箱,甲衣满出,金丝晃眼。

    呼延昊未走近,抬手一掷!火光照那匕首,寒光映流火,射向那甲衣,叮一声!

    清脆声入耳,匕首铿锵落地,甲衣软软搭在箱沿,丝毫无损。

    呼延昊眼神一亮,大步走过去将那甲衣捞起,那甲衣不似武将的战甲,乃是软甲,瞧着金丝所制,但金丝之软不堪为甲,此甲不知何物所造,兵刃不入!

    这整整十台大箱的甲衣,若能组一支神甲军,定能驰骋在世,成一支神军!

    呼延昊心情澎湃,




第一百零一章 绝处逢生,再遇!
    “你想杀我。”暮青看到呼延昊的神情便知他的心思。

    呼延昊森凉笑起,八柱台火光照亮华殿金翠,山般黄金,巨箱神甲,翠满地,珠遍殿,瑶台琼景,暖不透男子的眸。

    杀机冷如冰,人影虚晃,殿柱忽被踏碎!翠珠滚落,金石地上清脆一响,金殿半空,呼延昊踏纵向前,火光灼灼,映那青幽的眸,森凉的笑意,残忍如狼。

    暮青未退,她已在一门边,仰头望远,眸光清淡无惧,忽然抬手向后一砸!

    壁上一石,金雕弯月,受力内凹之时,忽有沉铁声动!

    那一刻,他在半空,她在门边,遥遥相望,时辰逝如流沙。

    他在半空盯住她,看见她眸中有他不解的光。

    此处圆殿有九门,自蛇窟进来时她便数过了。她没来得及探查所有的门,只看过附近三道,得出的结论有三。

    第一,三岔路是勇者的试炼,中路有蛇窟,左右两路便应有机关坑。蛇窟有进入此殿的暗门,左右两路的机关坑里也应该有。因此,圆殿中有应三门通向三岔路的蛇窟和机关坑。

    第二,蛇窟在中路,此殿左右两门其中一门应是她在三岔路口所择的右路。蛇窟门上绘有蛇图,左右两门一门绘的是太阳,一门绘的是古木。将图形进行适当简化,太阳为圆球,古木为滚轮,分别暗示铁球林和碾压型的铁轮机关。

    第三,她看过的三道门,旁边墙上都有一块砖石机关,金雕弯月,机关都一样。此殿要想出去,开门的机关不需要费心寻找,需要费心思的事破解门上的图形,只有一道门才是正确的出口,只有一道门才能把殿中黄金神甲运出去。

    但她暂不需要考虑殿中黄金神甲,她要先与元修三人会和。

    他们三人若是不笨,应该能推测出她被呼延昊带进了中路,元修与草原五胡打了十年交道,应该知道呼延昊身上有驱蛇药,她跟在呼延昊身边不惧毒虫。元修身为西北军主帅,她信他有决策之能,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带着月杀和孟三继续走右路。右路的机关她已告知过他们了,但没告诉他们有机关坑。以元修和月杀的身手,过那机关坑应该有惊无险,她担心的是他们会去开尽头那门。

    地宫主人既是在挑选继承者,没有入蛇窟或者机关坑的人便不具备大勇之才。黄金神甲既然藏在此处,即表示地宫的试炼到了尽头,那么没有通过试炼之人,自然就没有再走下去的必要了。

    那门后一定有杀招!所以这一路上她才不想浪费时间,早些进来藏宝之处才可早些寻到去铁球林那边的机关坑的门。只是那机关坑里必定刀光剑影杀招极烈,她不懂内力轻功,若想在其中保命便需要神甲。呼延昊是不会给她神甲的,所以小施计策引他多疑,得了此甲。

    方才杀呼延昊只因离得近,顺势而为,成与不成她都算好了退路!

    此刻神甲在身,万事已备,只望元修三人没开那门……

    暮青背对石门,等待漫长难熬,呼延昊青眸幽暗,手如鹰爪,向着她的脖子。时辰如同静止,只待石门先开,还是呼延昊先到!

    脚下金石晃动,呼延昊离她有一丈!

    沉铁扯动,铁链滚滚,拉动石门,呼延昊离她有三尺!

    石门缓缓抬起,呼延昊离她有一尺,望见暮青身后,目光忽变!

    暮青盯着呼延昊,刀刃在手蓄势待发,呼延昊目光忽变的那一刻,她听见滚滚浪声,倏一回头,石门忽开!

    巨浪卷入,撞向暮青,暮青脚下一滑,哧溜仰倒,凌空被浪一打,飞撞向呼延昊!呼延昊看见那浪从石门进来,欲避却驰力已衰,落地的一瞬急点纵起,忽被暮青撞向胸口!

    呼延昊正运力,胸前被暮青一撞,闷哼一声,气力一散两眼一黑,两人一同被巨浪卷倒!

    倒下的那一刻,暮青依稀瞧见石门口机关坑中刀光森森,有人被浪冲进来,月杀在水里游着,元修离他不远,一臂揽着孟三。

    暮青脸色发青,被水吞噬的一瞬心中忍不住怒喝一声——又是你们俩!

    那一声怒喝被暗河水吞了,暮青在江南长大水性颇佳,巨浪刚冲进来,水位并不高,她被浪卷倒才让水没了顶。她反应敏捷,被冲走的一瞬翻身便要起来,腰身一用力,却发现扭转不动。

    身后,有人抓住了她!

    暮青心头一凛,水里睁开眼,转头一望,呼延昊对她露出森凉的笑,在她转头时,他的手扣住了她的脖颈。

    “别动!”呼延昊拖着暮青从水里退远,退向圆殿中央堆着黄金神甲的青铜高台,目光放远,望向从水里起身的元修、月杀和孟三三人。

    三人被暗河水冲入机关坑里,四面铁球刀光,轻功难已施展,月杀本已动用独门兵刃,扯住一处机关铁球上的悬铁,想要飞驰起身纵回机关道的来路上,但人刚飞起,他凌空转头,看见了坑中的一道石门。

    那时他



第一百零二章 卿本红妆
    暮青刚瞧完,呼延昊便问,不同于蛇窟里的戏谑打击,这回他是真的动了杀意。

    抚着她的手指,他噙着寒凉的笑意低头望她。她比他矮约莫一头,肩头单薄得不似男子,这等身量在草原上连最低等的骑兵都选不上,不过是个饲喂牛羊、任人践踏欺凌至死的奴。可她却有聪明的头脑,草原部族无所不知的神巫都未必有她聪明。那便让他瞧瞧她的极限在何处,亲兵欲救便断她一指,水涨一寸便断她一指,答不出来便断她一指。

    断指之忧,时辰之迫,他倒要瞧瞧她还能不能摒弃杂念,去思去想那出路在何处,他倒要瞧瞧,他断她几指时她能想出来……

    “西北门,水门。”暮青道。

    呼延昊抚着她的手指,忽然僵住,眸中幽光生出裂隙,盯住暮青半晌,森然一笑,扣住她喉咙的手倏地捏紧,“你以为本王好蒙骗”

    随意说出个门来,她以为便能蒙过他,逃脱断指之痛

    “蒙骗”暮青皱眉,颇有不满,“你的大兴话想来是没学好,蒙骗乃靠蒙来骗人之意。你认为破解一处图形谜题我需要靠蒙,还是骗你我需要靠蒙”

    呼延昊:“……”

    他方才的话,似乎这不是重点!

    “好!那你说为何是水门说服不了本王,本王便断你一臂!”呼延昊气得一笑,捏住暮青的手腕便将她的手臂压向背后。她真有把人气疯的本事,变着法的骂他蠢笨,还责他看低了她的聪慧。那便让他听听,她有多聪慧,只是看过一遍殿中九门便能立刻知道出路。

    元修紧盯呼延昊,眉宇如聚烽烟,拳指握如闷雷,裂崩苍穹之力暗压着,指尖白如雪。

    月杀袖中独门丝刃暗扣,只待呼延昊一时松懈,杀他个人头滚落!

    暮青眉头都没皱,她不是不痛,只是忍着,元修和月杀若见她痛不能忍,必不顾一切出手,届时与呼延昊缠斗起来,会平白拖延时辰,孟三的伤势可耗不起那时辰。

    “圆殿有九门,日、月、木、水、沙、石、云、雷、星。日为圆球,月为蛇窟,木为滚轮,简单的图形加减法。”暮青道。

    “哦如此说来,水、沙、石、云、雷、星之门后又为何路”呼延昊问。

    “嗯。”暮青淡淡应了声,呼延昊以为她会解答,却听她道,“你若如此想,永远也解不开此题。”

    “何意”呼延昊沉声问,那比他矮了一头的少年背对着他,因被他钳制着无法转身,但他就是能感觉到从她的后脑勺传达来的浓浓的鄙视。

    她的命在他手上,竟还敢鄙视他!

    呼延昊不觉加重手上力道,想着是否真要把她的胳膊掰断,给她点教训她才肯乖乖听话,但手上的力道刚加重,便听暮青开了口。

    “我都说了是简单的图形加减法,你认为以暹兰大帝的心思,他会出如此简单的谜题给我们”此地已是藏宝之处,若出路只是简单地加加减减便可推断出,那何必设此九门呢倒不如直接放他们离去!

    暹兰大帝,大漠古国一代惊才绝艳的开国大帝,渊博,深沉,傲视天下。他的骄傲怎容许他设下如此不入流的谜题若如此简单便能解开,以他的骄傲,他会宁肯不出此题,直接放他们离开。

    “九门上的图形,最容易加减的便是日月木,此三图却恰恰在三岔路的门上,只能说明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我们进入此殿,乍一看殿中有九门,一时不知出路,最易先从进门处开始查探,然后便很容易得出图形加减这个结论来。以常态思维,我们会以为其他门也是如此,于是便会绞尽脑汁去思索那些水、沙、石、云、雷、星加加减减会是何物,哪道门之后会是出路。但出题之人岂是常人一路行至此处,若还不知暹兰大帝的性情,以常态思维去解他的谜题,那被困死在殿中为这些宝藏陪葬也怪不得旁人。”

    “……”

    “此殿九门上的日月星木不过是障眼法,一个都没用!”

    “那你要本王带着你把门上之图都瞧遍”呼延昊咬牙,她戏耍他

    “我是看了殿门,不过只是顺道,我要看的是八柱台。”暮青瞥一眼青铜高台下那燃着熊熊火焰的火盆,火盆下的柱上所雕之景栩栩如生,如跨越千年的时光,被熊熊火焰照着,映在大殿壁上,鲜活如昨。

    呼延昊转头望去,钳制着暮青的手劲却半分未松。

    八柱台

    “八柱台上的故事才是打开出殿之路的钥匙。”暮青望着那殿壁上随火光起舞的人影,好似观看走马灯,看一场千年古国的旧景,“柱上所雕乃暹兰大帝率臣民拜天求雨、治沙迁徙之景。太阳门前的柱上雕着一男子,身穿大巫之袍,执神杖登祭台,率百官拜太阳神。木水二门附近柱上雕着巫袍男子率百姓植木固沙之景。沙石附近的柱上则雕着飞沙走石、百姓迁徙之景。云雷二门附近的柱上所雕乃巫袍男子率百官祭祀求雨,天空却电闪雷鸣,大漠少雷,百官闻雷声以为上天要降罪帝国,惊恐跪拜上天。有趣的是月门和星门附近的柱上,两柱所雕之景竟然一样,都雕着巫袍男子登高台夜观星相之景。”

    这些石雕的手法与甬道和蛇窟里的人脸青砖手法一致,出自同一人之手,同样的栩栩如生,因此很容易看得懂。

    “那巫袍男子既率百官祭拜神灵,又率百姓植木固沙,他应该就是暹兰大帝,集神权与王权于一身,知天文晓理,通达人心,极尽机关之道,世间大才。我不认为暹兰大帝会因失误将两柱上之景雕得一样,我认为他是故意而为,为的是告诉我们读此故事的顺序。故事应该从云雷附近的柱上读起。一日,他率领百官祭祀求雨,天上忽然电闪雷鸣,上天似降不详之兆,因此他夜观天象,次日率百官参拜太阳神,夜里继续夜观天象。柱上未雕他观到的是何星相,但两次所见应该都为不详之兆,他开始率百姓防治风沙,可是风暴还是来了,百姓只能远离家园,迁徙远方。”

    呼延昊听着,越听剑眉锁得越紧,问道:“这与水门是出路有何关联”

    “我问你,桑卓神湖何时出现的”暮青忽问。

    “传闻有草原五胡时,桑卓神湖便在了。”呼延昊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耐着性子答了。

    “那五胡部族何时出现在乌尔库勒草原上的”

    “少说七八百年了。”

    “那暹兰古国何时消失的”

    “千年前!”呼延昊耐心耗尽,沉声道,“别绕弯子!”

    “我告诉你出路在水门,倒是够直接,一点弯子都没绕,但你不信。”暮青冷声道,他以为她愿意在此时跟他绕圈子还不是因为不如此解释,他听不懂!

    “你难道没有想过,暹兰古国建于大漠深处,暹兰大帝的陵寝为何会建在此处此处离桑卓神湖只有百里!”暮青道。

    呼延昊忽愣,脑中有闪念一过,难道……

    “没错,草原五胡应是暹兰大帝的后人。”暮青一语道破,“此殿中的故事只到百姓远离家园迁徙远方,未曾告诉我们古国的百姓迁徙到了何处。但既然暹兰大帝的陵寝离桑卓神湖只有百里,那么暹兰古国的百姓很可能是沿途迁徙到了乌尔库勒草原。草原五胡的历史始于七八百年前,而暹兰古国消失于千年前,这期间两三百年的时间应该便是百姓建立家园、五胡部族形成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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