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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胤钦天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奥洛尔史官

    庄赦沉默着,目不斜视地跟着武辰,武辰也感觉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庄赦突然沉默了下来,不过想了想,可能他也是有些累,不想说话。不知何时,两人便到了山顶。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前所未见的景观。

    那是一个位于山中的巨大盆地,盆地正中,是一棵高十丈有余的巨树,巨树背后靠着一个不小的湖,而巨树下,是早已干枯的,秋季一般的草地和铺在草地上的焦黄色树叶。伴着天空中只有半弦的月亮,这场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庄赦,现在已是秋季。

    武辰似乎再难以压制心中的狂喜,他跳起来,冲下山坡,朝着那颗衰朽的巨树冲过去,脚下踏着已经干枯的草地。而庄赦则站在山顶,望着这令人惊诧的景色。旁边适时地响起了那个轻柔的声音。

    “你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呢”

    这话语让他浑身一冷,这句话对于他来说太过耳熟了,上一次他见到这样的古树的时候,也有另一个女孩对他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便捅了他一刀。

    他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刚刚的那个在他身边满布的虚影,已经变成了实体,就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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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但见流出山中花(下)
    但是此时此刻的武辰,则在经历一个完全不同的梦境。

    他站在那颗巨树之前,面前是一片霞色的花海,花海之中,还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看起来十三四岁,一身白衣,身上披着的大氅肩膀是天空的青蓝色,而到了下摆,则缓缓渐变成橙色,仿佛披着晚霞一般。她一头修得极为整齐的黑色长发泛着柔光,怀中仿佛抱着一个襁褓一般隆起着,不知道怀里藏了什么东西,而她的右手,则拎着一把纤细的直刃长刀。

    她的表情很恬淡,双眼简单地扫过周围据她有数丈远的二十多名剑客,剑客之中站着两人,身穿官服,武辰一眼便认出了这两个他曾几何时见过一面的长辈。

    他的祖父武蕴,还有他仍有完整双臂的大伯武钊。

    “你们,就这点人么。”

    女孩低声说道,语气中也没有轻蔑,仅仅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个对方人数不够的事实。

    武辰能够清晰地看到武蕴眼中满溢着的恐惧和渴望,他盯着女孩怀里的那个襁褓样的东西,女孩身后巨树顶上如血的红叶正在缓缓飘落,如同一阵缓缓飘落的鲜血一般。

    “这些人,够了,”武蕴尝试着让他的声音显得更加冷静,但是却掩盖不了他那颤抖着的嗓音“把霭蕈交出来,饶你一命。”

    “我需要你们饶我一命”女孩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淡,似乎是在问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而她的表情,则像是在等待着武蕴的回答。

    武蕴显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呆愣着站了一会儿,终于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上!拿下她!”

    周围的二十多名剑客几乎一起冲向那女孩,而女孩如同一只轻盈的飞鸟一般一跃而起,飞起两丈多高,直接扑向武蕴。

    剑客们显然没有意识到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竟然能够做出如此的行动,急忙回身援助武蕴。可没曾想,那女孩落地之后竟然没有砍向武蕴,而是直接转身用长刀一扫,随后直直地刺向离她最近的那名剑客的喉咙。

    随着女孩一扫,仿佛突然刮起一阵暴风一般,无数花瓣似浪潮卷向那些剑客们,被乱花迷眼的剑客们恍惚了一瞬,正是这一瞬,女孩刺穿了那最近的人的喉咙,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长剑,直接甩向更近的另外一名剑客。

    仅仅几秒,剑客们中就折了两人这让剩下的二十多人大为光火,纷纷散成一个圆阵围住女孩,谁都不敢出手,刚刚那一跃两丈高已经证明了这姑娘并非凡人,而其中一人则高声喊道“武大人!请救兵吧,咱们人手不够!”

    武蕴冷哼一声“你们不是号称什么武林高手都能对付么,二十多人打不过一个小姑娘”

    那众人被武蕴这样一句话一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继续围着那女孩。女孩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你们。。。不知道这的花粉有毒这事吧。”

    此言一出,剑客们纷纷大骇,趁着他们方寸大乱的机会,女孩一个箭步冲到其中一人身前,长刀斜着一斩,直接将那人从右脖子根到左肋下整个斩开。两边的人早就看到女孩的动向,想要支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慢了半拍,结果就是那锐利的长刀插进其中一人的脑壳,而另一人则被双指戳穿了眼睛。

    众人见这场景,纷纷攻了过来,女孩见这些人动作比之前都慢上少许,便完全不惧周围这几人,左手又拾起一把落在地上的长剑,一手一把兵器便在人群中上下腾跃舞了起来。

    她如同一只有着极美羽毛的飞鸟一般,捉弄这那些想要用她的羽毛装饰帽子的人们。而她锋利无比的长喙,则无时无刻不啄瞎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的眼睛。

    人群中飞出断肢和血浆,剑客们追着女孩在花海中血战,但是却肉眼可见的一个个倒下,很快,就仅仅剩下三四人。他们的身体上此时此刻已经生出无数或白色或绿色的霉斑,有的甚至已经覆盖上了眼球。

    女孩看着这四人,表情依旧没有什么波澜,她看四人气若游丝,几近瘫倒,便直接转身走向武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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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与天为徒(上)
    武辰坐在一个人的小房间里,看着旁边不知何时解开了上面缠绕着的布条的鬼头刀,皱起眉。

    “你怎么这么安静”

    那把刀没有任何回应,他叹了口气,从自己用来装行李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个不大的香炉。他先是把树皮削成许多不大的小片,然后把他们摆在香炉中。他点燃熏香,放到香炉里,在床上盘腿一坐,微微闭上眼。

    他现在的条件不允许他直接制香,但是霭蕈的树皮中是有龙子残存的气息或力量的,用香炉这种礼器能够有效地诱出树皮中潜藏着的力量,对于曾经还存在的各个教门的修士们来说,这是极上的修炼方法,而对他来说,则有着另一个作用。

    寻求龙子。

    龙子都是源自泰丕的神明,他们之间那种潜藏着的连系,是人类很难触及的,但是这树皮的香气,可以让他一窥龙子遍布尘世的,潜藏着的连系。

    他深吸一口气,然而突然出现在空气中的一股馥郁的水果甘甜,顿时呛了他一口,他睁眼,皱起眉,不知道这甘甜味道是从何处来的。

    扫视四周,他突然发现原本一只寄生在鬼头刀上的钊戕突然实体化,但是变得小了许多,仅仅有一人大小,它的无数簇眼球警觉地四处望着。武辰见它竟然此时突然显形,必有妖异,便四下扫视起来,果然,他看到了。

    窗外泛起了薄雾,而夜雾之中,有一个影子,上面有着十二个如同闪烁着的野兽眼睛一般的光点,那些眼睛盯着武辰,武辰心中缓缓地升起了无穷尽的恐惧。这种恐惧是钊戕带来的**上的安全所无法消除的,这种恐惧没有源头,不是听到那个杀了二十多个剑客的女孩的声音时害怕自己也被杀的恐惧,而是一种更为无边际的恐惧。

    下一秒,那个影子便飞速地凑到了窗前,它像是一坨泥,但是却又均匀的布满闪亮的银色。而其上,有着如同人脸一般的六个凸起,就像是面具一般,出现在上面,而最为可怖的是,这每一个面具般的存在,上面的眼睛中,都真实地带着某种色彩。

    “你不是刚刚,还在追寻我么”

    六张嘴一齐发出了声音,而旁边的钊戕,则伏在地上弓起背,一副随时要扑出去的样子。

    “我。。。”武辰呆愣着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六张脸,那就是犾狙他不敢相信,传说中的犾狙都是野兽的样子,而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就像是一坨刚刚被融化的银锭。

    “我是犾狙,你不必质疑,”那六张嘴中,一个说出了这样的话,而另外五个,则一齐笑了起来。

    “您就是。。。犾狙。。。”武辰听着那沉静而带着些许儒雅气息的声音,呆愣在了床上“犾狙不应该是。。。”

    “我是什么样子重要么”另一张脸有着略微有些急躁和粗犷的声线。

    那个有着儒雅声音的脸又说道“重要的是,你想追求的,是什么”

    武辰看着那张脸,顿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他知道的绝大多数接触龙子的方式,都不是如此平和的。钊戕是被一个人率领百余名术士修士降服的,刚刚他还看到了一次失败的猎捕霭蕈。绝大多数追溯龙子的过程,都不会如此平和。

    “我知道了,”一个更为尖锐的声音几乎穿透了他的大脑“你所追求的并不是龙子,你所追求的东西甚至用不到龙子!对不对”

    这句话想一把刀子一般,将武辰笼罩在外面的皮外圈剥了下来,将他的**暴露在空气中。他所追求的,从不是龙子,追求龙子似乎只是他作为武家人,所不能停止的一件事而已。

    他所追求的,是毁灭。

    “哈哈哈哈哈哈,说对了说对了!”那个尖锐的声音看着武辰沉默中缓缓扭曲的脸,大笑起来“你的爱人被献祭给了尘世的君主!而你却想借助云上的力量毁灭他!啊哈哈哈哈哈哈,何等无谓的理由啊。”

    这话顿时让武辰心中泛起怒意,低着嗓子吼了一声“你懂什么!”

    “我什么都懂,”那个儒雅的声音开口道“说到底,你的感情是什么你对那个女人的感情是什么”

    “我们见证你们从一群无毛的猴子变成了今天这样穿着衣服的无毛猴子,我们怎么可能不了解你们,”那个尖锐的声音又笑起来“你卑微的爱情让你能够做到何种程度你连弑君都不敢,又谈何爱情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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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与天为徒(下)
    孙正然坐在大帐之中,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他在剿匪,而这几天的剿匪,让常年在京的他,对于全天下的局势有着更新的认识。

    江南郡的匪患,绝不算轻。比起以匪患严重著称的朔州,也绝对不是什么安宁的地方。但是区别在于,江南的匪患劫掠商旅村寨,但是唯独不动乡绅们的田庄,若是劫了乡绅的货物,更会如数奉还上门道歉。

    这比起朔州动不动杀人越货,搞出无数灭门惨案而且还伙同狄夷掳掠州郡的朔州匪来说,江南的匪患的确不严重,但是这种匪患比北方的匪患危险得多。

    朔州匪多说就是求一个吃喝,他们不劫掠州郡会饿死,但是江南匪是为了富贵抢劫的,他们背后许多都有豪绅的支持。若是无灾无难的时节还好,但凡稍微困难些的时候,这群人都有演变成大规模叛乱的潜质。

    非要说的话,朔州匪就像是被砍了一刀,及时包扎不是问题,但是江南匪就像是钻进血管里的吸血虫,不知不觉间可能就要了人的命。

    他看他的客人还没来,想了想,开口道“把随营的那个卦师叫来。”

    门外的守卫听到,答了声是,很快便将一个瘦弱的,穿着官军号衣的人拉了进来。

    那人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一脸谄笑看着孙正然“孙帅,您找我”

    “嗯,”孙正然看着这人,这个卦师是他便服在京城里逛的时候突然拉住他非要给他算一卦的卦师,他对这样的人一向缺乏好感,便直接把他拉到军中当个壮丁。

    “我起一卦,你帮我解个卦,解明白了,我给你路费放你回去算卦,解不明白,一会儿进攻匪军你打头阵。”

    听到这话,那卦师整个人吓得呆立在原地,急忙跪地磕头“老爷!老爷!小的就是拿这生意糊口。。。”

    “你解卦就行,不用想太多,”说着,孙正然把一小摞铜钱放在手中,稍微摇了摇,一字排开“解吧。”

    那卦师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从怀里拿出一本不大的卦书,翻开,在上面找了一圈“啊。老爷,您这是:龙困沼中,您再投一下骰子。”说着,他把一个木雕骰子也从怀中拿出来,那骰子看着似乎有些年头,已经被盘得油光锃亮。

    孙正然拿过骰子,在手中摇了摇,丢到桌上,丢出一个五。

    “啊,老爷,小人查一下,您稍安勿躁,”说着,他又翻起手头的卦书,眉毛缓缓地拧起来。

    孙正然看他的表情发生了如此明显的变化,嘴角微微扬起笑意,想必是这卦师发现了些不太方便明说的内容。

    “怎么样”

    那卦师满头是汗,先支支吾吾地读出了一段书上的内容“龙困沼中,智者助之,愚者杀之。这段的意思是。。。是。。。”

    “你不用全说好话,算卦这东西,我就是图一乐呵。”

    听到这话,那卦师如蒙大赦,开口道“老爷,这段一般有两种解法,要是什么穷小子或者普通人找我们问的话。解法是‘能遇贵人,但是千万不要和他起冲突,日后会有好处。’但是您本身就是贵人,所以实际上。。。”

    孙正然微微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困于沼中’”

    “嗯,但是老爷请容小的说句僭越的话。。。”那卦师一个头磕在地上“对您来说也存在贵人,只不过做您贵人的人,您觉得是什么人”

    此言一出,孙正然脸色剧变,拍案而起大吼一声“放肆!”

    “老爷赎罪!老爷赎罪!老爷赎罪!”那卦师磕头如捣蒜一般,很快就在地上见了血迹。

    “是我仁善,留你一条贱命,你这话要是被别处的长官老爷听了去!你觉得你有几个头够砍!”孙正然盯着卦师,缓缓坐了下来“不过你说的我‘困于沼中’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三块银锭放在桌上“拿去,滚吧。”

    那卦师见孙正然没准备追究他的失言,站起身,喜笑颜开“谢谢老爷,谢谢老爷!”随后,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大帐,而孙正然则缓缓闭上了眼。

    他口中说着自己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他到底信不信,他自己也很难给出一个说法,更何况近期国内的天灾**让他对这个王朝的忠诚收



第三十五章 待时而动
    吴大和沈益两人坐在堂中,两人脸上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

    孙正然已经来江南郡几天了,而这几天,他无一例外都在宴请各路匪首到他的大营之中,两人对于那些匪首到底有没有说些什么,他们完全一无所知。不过所有人都知道的是,控制了江水江口的江口水寨以及山阳南寨被官军血洗,两家乡绅满门被就地正法,男丁斩首女子吊死,几乎吊满了一座县城到江南郡之间的官道。

    “沈兄弟,我对官府的事情不太熟悉,您看,现在可能是个什么情况”

    沈益表情也很是扭曲,如果孙正然从那些匪首还有乡绅嘴里撬出了些什么,那他可能早就对他们这里动手了。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孙正然仍然在收集更多的证据,以便把他们彻底诛杀干净。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就地正法那两家的理由是通贼,没有私扣皇粮还有拒付壮丁的罪名,所以可能他们还不知道我们之前做了什么,”沈益眯起眼来“这件事还有操作空间,因为如果他以从贼为由把两家乡绅就地正法,那安家和郡守那里就好操作很多了,他们会护着我们的,毕竟我们手里还有安家的黑料。。。”

    “但是他孙正然要是把安家一锅端了。。。”吴大皱起眉“算了,不想孙正然那边了,我们还是得解决一下江南境内的事情。沈兄弟,你觉得,那些匪头卖了我们的可能性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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