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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明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骑卷江山
辛谧眼见小徐媛已然没有大碍,争吵也已经停了下来,立马就躬身对着徐光一拜道:“多谢先生搭救......”
徐光立即躬身还了一礼,然后一脸郑重地问道:“你就是辛谧?!那个屡次辞官,却依旧被司马遹拜为太子舍人的辛谧?!真是久仰大名啊!”
“不敢不敢,一些虚名罢了......,徐先生认识辛某?!”
徐光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陇西狄道,临洮辛氏,赫赫世族啊!令尊辛怡过去还是幽州刺史,徐某曾在他的治下,得过一些太平日子......”(临洮县,古称狄道,隶属于甘肃省定西市,因境内有洮河而得名,临洮位于黄土高原与青藏高原的交汇处,又是甘肃省会兰州的南大门,即使在古代也是丝绸之路上的重镇。)
辛谧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长相普通,却又显得高深莫测的徐光......
徐光自顾自地往火坑里添了点干柴,又用长木勺舀了舀铁锅里的汤水,一脸陶醉地闻着那扑鼻的肉香......
“辛先生不必多虑,徐先生不仅是瞻的救命恩人,更是整个汉部的恩人......”
辛谧赶紧又对着徐光郑重地拱了拱手......
徐光立刻还了一礼,然后谦虚地回应道:“少将军谬赞了,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能多救一些无辜百姓,总归是善事一桩......,嗯?!你们怎么都杵在那?!都过来坐呀,这羊肉可是现杀的美味,赶紧趁热多吃一点......”
片刻之后......
“平晋王打算明晚给你好好摆上一个庆功宴,而且还特地下令让所有将领都必须出席......”
石瞻不由得挑了挑眉毛,面无表情地昂了昂头......
徐光默默地抬起了精致的陶碗,轻轻地对着它吹了几口气,然后才浅浅地抿了一口鲜美的肉汤......
“徐先生的意思,莫不是鸿门宴?!”
徐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眉头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慢慢地拧在了一起......
“宴无好宴,会无好会,平晋王这是要让瞻儿在全军中树敌呀......”
“他是想让少将军明白......,只有他石勒才是少将军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哼!真不是个东西!”
董匡忍不住牢骚了一句,接着又大口啃起了羊腿......
“那先生的意思是......”
辛谧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光的眼睛,生怕错漏任何一个关键的字眼......
可徐光却是偏偏把目光投向了石瞻......
“瞻儿......,你可愿意忍痛割爱?!”
石瞻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头......
“君子营的密探早就洞察了一切,所以我才会那么清楚辛谧的来历,就连辛谧一路帮着你过关斩将的事情,平晋王也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先生是想让少将军把谧献给平晋王?!”
“平晋王虽然爱才,可也是生性多疑之人,何况瞻儿毕竟是个晋人......,他是不会让瞻儿轻易得到辛氏这样一支举足轻重,人才辈出的陇西大族......”(辛氏一门在西汉开始,是以“武功”起的家,其中声名最显著的就是破羌将军辛武贤,左将军辛庆忌父子,他们对西北羌人,乌孙等少数民族的战役中立下殊勋,但之后就越来越开始偏向“文”,譬如曹魏的辛毗,冉魏的辛谧,才女辛宪英,隋朝礼部尚书辛彦之??,唐朝宰相辛茂将等等。)





五胡明月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不归路
公元311年十二月二十七日,黎明时分,扬州,宣城郡,石城县西南的长江水道上(此处的扬州是古九州之一;石城县在今安徽省贵池市西南七十里的灌口乡石城村)
“全是赤马船......,司马羕真是做惯了这杀人越货的买卖......”(晋代崔豹在《古今注》卷下《杂注》中说:“孙权名舸为赤马,言其飞驰如马之走陆也。就是快船的意思。”)
朱伺面色铁青地看着后方紧追不舍,却又像是故意跟他们保持着距离,就是不肯立马扑上来厮杀的众多贼船,眉头更是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完了完了,孙盛啊孙盛!这风怎么说停就停了?!又要划船了?!娘的!整整一夜都没怎么歇停过呀!一路从浔阳穿过九江,差点被逼进彭泽,然后又不眠不休地逃到这里!司马羕那个老贼竟然还不肯放过咱们?!”(彭泽也就是现在的鄱阳湖,它是中国最大的淡水湖,在九江这个地方与长江交汇。)
宋哲“娇喘”连连地抖动着他那发白发亮的“动人”肥肉,绝望地看着身后那十几艘分列两排,紧“咬”着他们不放的三帆和六帆贼船,竟是莫名其妙地把这些“阴魂不散”的水贼和那些吃人的槃瓠蛮联系在了一起......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一声声惊心动魄的擂鼓声......
一阵阵催命一般的喊杀声......
宋哲突然像是中邪了一般,直挺挺地站直了身子,目光惊恐地发着颤,然后不顾一切地丢下了与众人一起划动的船桨......
“救命啊!老子不想死呀!不想被他们吃掉啊!”
宋哲脸色煞白地高喊着胡话,用力推开了想要拉他回来的孙盛,然后发疯了似的在船上乱窜乱撞......
原本就人心惶惶的一众荆州将士,立时就有不少人想跟着一起作乱,却不想朱伺早已经先一步拔出了战刀,并且迅速带着一众亲卫斩杀了几个想要趁机破坏船桨和船帆的畜生......
那肆意喷洒的滚烫热血......
那死不瞑目的残缺尸体......
瞬间就让所有蠢蠢欲动的人“冷静”了不少......
“大胆!放开老子!你们竟敢以下犯上?!老子是秦王殿下的使者!”
孙盛双手渗血地紧咬着牙关,无能为力地看着被迅速制服的宋哲,然后又一路目送着他被人强行绑在了光滑冰冷的桅杆上......
朱伺的眼角止不住地抽搐了几下,右手更是在刀柄上攥了又攥,最终只是让人一拳打晕了那个光着膀子,嘴巴里还在“唔唔”个不停的白胖子......
“朱将军!前方就是新洲乡的长江弯道了......”
朱伺不由得眯缝起了一双眼睛,盘算着进入弯道后的种种后果,竟是忽然有些恍惚地朝着江面深看了几眼......
那淡淡的金色粼光,泛着雪白的浪花......
“对!破岗湖!斜对面就是破岗湖!全速划船!咱们从那个小河道进入破岗湖,然后直插枞阳县,彻底甩开司马羕那个王八羔子!”(今在安徽省安庆市东北,而整个安庆市在宋之前都是“泽国”,直到后世慢慢筑堤造地,才有了今天的安庆市。所以宋代以前都没有安庆这个地方的记载。枞阳县,古称宗子国,安徽省铜陵市辖县,位于安徽省中南部,长江下游北岸,大别山之东南麓)
同一时刻......
“父王!您快看!朱伺的战船改了航向,他们这是要进入小河道?!还请父王赶紧下令全速追赶,否则咱们的赤马船就只能看着他们溜走了......”
司马羕慈爱地摸了摸嫡长子司马播的小脑袋,宠溺地看着他一脸着急的激动模样,嘴角竟是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哼哼!父王就是要让朱伺自己走上这条不归路......”
“父王是在逗播儿吗?!朱伺的战船是平底船,只要适当抛弃一些物品,应该就能顺利通过破岗湖,而咱们的赤马船都是龙骨船,很容易就会在浅水里搁浅......”
司马播扬了扬他手中的详细河图,疑惑不解地看着像是胸有成竹的父王,却又不敢贸然越俎代庖,直接下令去追赶那艘已经迅速与他们拉开距离的战船......
司马羕玩味地看着只有十岁出头的嫡长子,竟是依旧不紧不慢地对着身旁的亲卫吩咐道:“传本王命令,派两艘三帆赤马驻留原地,守住这个河道口,万不得已之下,可以焚船自毁,堵住河道,总之绝不能让朱伺再杀个回马枪......,其余人全速向新洲乡水道进发,本王保证你们一定能活捉朱伺!”
司马播立即瞪大了一双丹凤眼,简直不敢相信地脱口问道:“走新洲乡的长江弯道?!那还怎么可能追得上朱伺?!父王!您别忘了!这里可都是司马睿的地盘了,说不定周访也是故意放咱们进来,就是想等咱们返航的时候,配合柴桑的水军一起截杀咱们,若是拖延太久,恐怕咱们也会陷入......”
“哈哈哈,你别忘了,枞阳那边还有郭璞呢!哈哈哈!播儿呀播儿,你父王是什么人?!堂堂的高祖宣皇帝之孙,汝南文成王之子,又是跟着东海王一起南下至此,他司马睿就算知道父王做了什么,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等他僭越登基的时候,谁来给他搭台唱戏?!”
“司马睿要称帝?!”
司马播禁不住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眼神里竟全是压抑不住的嫉妒与愤恨......
司马羕不动声色地看着司马播突然攥紧的一对小拳头,忍不住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精挑细选出来的亲卫......
“父王!您真的要把朱伺船上的秦王使者送给司马睿?!父王!咱们冒那么大的风险出来,到底是图的什么呀?!”
司马羕不由得挑了挑眉毛,一言不发地背起了双手,目光炯炯地看向了那艘已经快要消失在眼前的平底战船......(1983年6月,考古学家在广州番禺的南越王墓中,发现了一种平底战船,也就是本书中朱伺的战船,根据史料,这种战船出现时期不迟于秦汉时期,它头尾上翘,头低尾高,拥有甲板,底板,隔仓板,还有尾楼。而且吃水浅,干舷低,造型曲线也合理,美观。考古学家称这种船为南越王船。)




五胡明月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金蝉脱壳之计
破岗湖的入口附近(1938年6月12日,侵华日军进攻主力波前支队就是通过这条湖攻陷的安庆城,1992年10月,安庆规划处编印《安庆市地图》,破岗湖才正式更名为破罡湖。)
一阵阵尖细到令人发指的“啾啾”声,恨不得立即刺破那脆弱而又敏感的薄薄耳膜......
一道道犹如击鼓传花般不断闪现的狼烟,更是一个个扭曲着身体在天际上张牙舞爪......
“鸣镝......,狼烟......,娘的!司马羕这条看门狗......,已经这么肆无忌惮了?!”(山东威海西周墓中发现了四孔鸣镝,《中国北方先秦时期青铜镞研究》中也有叙述。而在战国时期的墓葬中,发现的鸣镝都是三孔了。)
朱伺抿着发紫开裂的嘴唇,紧扣着越发松动的门牙,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几艘故意堵住破岗湖入口处的敌船......
“执法队!听令!但凡有人敢偷懒不划桨的,甚至还敢聚众反抗的,一律格杀勿论!”
朱伺面目狰狞地挥舞着手上鲜血淋漓的战刀,呲牙咧嘴地呼喝着那些早已体力不支,甚至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却还要继续埋头拼命划桨的战士们......
“来人!把孙盛带过来,再拿点水来,把这个白胖子也给老子泼醒了!”
片刻之后......
“嘭”的一声!
一盆看着就冰寒彻骨的脏水直接泼在了“春光无限”的宋哲身上......
“啊!!!”
孙盛心头一阵发颤地看着失声惨叫,浑身抽搐,甚至已经频频翻起白眼的宋哲,赶紧“扑通”跪倒在了朱伺的身前,并且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朱将军!要是宋哲死在了这里,那朱将军这一路的艰辛还有什么意义?!又怎么对得起陶郡守对将军的信赖和那么多死去的将士啊?!”
“哼!那也总比落在他司马羕的手上要好的多!”
朱伺没好气地对着孙盛冷哼了几声,禁不住又扫了一眼四周“密布”的狼烟,竟是突然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了战船的尾楼......
不久之后......
宋哲瑟瑟发抖地跌坐在炭盆的近前,双手紧紧地拽着裹在身上的毛毯,总算是让他那原本煞白煞白的肥脸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血色......
孙盛也披上了一件厚实宽大的外衣,忐忑不安地跪坐在浑身发颤,披头散发的宋哲身边,只敢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气腾腾的粟米粥......
“怎么都不说话了?!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了你们?!要不是为了护送你们两个,老子至于被逼到这种地步吗?!”
宋哲立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却不想孙盛倒是咬了咬牙,直接硬着头皮就反唇相讥了起来:“朱将军之前还心急火燎的,此刻倒是胜券在握了?!也不用去外面盯着?!若是一会儿那些沟沟汊汊的地方,真杀出来许许多多的小舢板......”
朱伺的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就连看向孙盛的眼神里,也似乎多了一抹毫不掩饰的杀意......
“哼哼!小小年纪......,确也有些脑子......,只不过你别忘了,这里河道宽阔,根本就不适合埋伏,只有到了破岗湖与长江水道的交汇处,那里倒是真的有那么一段的水路,特别特别的狭长......”
孙盛禁不住皱了皱眉头,呆呆地看起了炭火,脑子里全是那些舢板冲击战船的可怕景象......
宋哲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慌乱,只不过碍着朱伺之前的狠劲,一句屁话也不敢多嘴......
朱伺不屑地对着二人撇了撇嘴,顺手就把粥碗抬到了嘴边,然后摇头晃脑地对着热粥吹了几口气,就仰起头“唏哩呼噜”地一口气吞咽到了肚子里......
“你们两个也多吃一点吧,说不定这就是断头饭了......”
“朱将军此言又是从何说起啊?!那些宵小想在河道上伏击咱们的战船,那简直就是螳臂当车,宋某相信朱将军一定可以......”
“哼哼哼!你说得倒是轻巧!”
朱伺鄙夷地瞪了一眼连说话都在发着颤音的宋哲,心头却是突然又想起了外面那一道道让人触目惊心的狼烟......
“若不是之前一直阴雨绵绵,恐怕此刻早已是大雾弥漫......,可惜雨已经停了,这大雾随时都会起来,咱们要是分不清方向搁浅在此地,又或者耽误太久被司马羕在枞阳截住,那一切就都完了......”
同一时刻......
一艘六帆赤马船的主舱内
西阳王司马羕闭目养神地烤着炭火,心思却是已经回到了年轻时的峥嵘岁月......
那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发的俊美少年,跟着喜爱他的从兄司马越一起离经叛道......
而且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与险阻,司马越都能义无反顾地为他去遮风挡雨......
哪怕是因为党附司马乂被贬官流放,最后依旧能官复原职,甚至增加了封地......
尤其是永嘉二年跟着从兄前往鄄城,那真是逍遥快活,乐不思蜀的幸福时光......
“父王......,咱们为什么非要这样自曝实力,还不惜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去擒拿秦王使者?!最后还要亲自带着他们去送给司马睿?!一定要这样上赶子一般地攀附他?!”
司马羕疲惫无比地睁开了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意犹未尽地回味着那些已经烟消云散的美好过往,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满脸稚嫩却又不甘居于人下的嫡子司马播(古代兄弟血缘关系:血缘亲近的叫兄弟,疏远的叫从兄弟,再远的就叫族兄弟,鄄城就是现在的山东省菏泽市鄄城县。)
“浔阳不过是一隅之地,刚刚能苟延喘息而已,而他却是你从伯父生前特敕的江东之主......,父王又是一个有污点的人......,没有人愿意拥戴孤王了......,何况当年若不是你从伯父挺身而出,向惠帝求了一个大赦天下的由头,恐怕直到此刻孤王还只是一个被废的庶民......”
“可他司马睿不过是一个杂种!而咱们才是正经嫡出的......”
“住口!这样混账的话!从今往后不许再说出来一个字!否则咱们这一门老小全都要被你这个孽障给活活害死了!”
司马羕怒目圆睁地瞪着吓得脸色苍白,甚至已经“扑通”跪倒在他眼前的司马播,禁不住恶狠狠地再次警告道:“大势所趋,人力如何能违?!何况如今王氏一门,北渡诸姓,江东吴人全都归顺与他,就连秦王司马业都在派人前来,弄不好司马睿就要趁机称帝,若是咱们再不主动一些,恐怕又要被摁上一个莫须有的抄家灭门之罪......”
“父王不如再等上一等?!此次秦王遣使估计是下旨要让司马睿俯首称臣,毕竟收复长安已是旦夕之事,司马睿即使再想僭越称帝,也要缓上一缓,如此一来,势必南北对立,你我父子只需要两边讨巧,就可以左右逢源,然后从中渔利......”
司马羕的眼中立时闪出了一丝精光,可又瞬间沉下了苍老的脸庞,就连眉头也全部拧到了一起......
“父王若是担心此刻已经得罪了秦王使者,孩儿倒是有一个妙计可以让咱们金蝉脱壳,而且从此以后不仅司马睿要忌惮父王的手段和势力,就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司马业,也要想尽办法来拉拢咱们......”
“你就不怕适得其反?!”
司马播的胸中立时生出一股子难以压抑的怨气,却又不敢直抒胸臆说出他自己的真实野心,只好强压下了心头的各种不甘与愤怒,然后迅速地直起了身子,挺了挺瘦弱的胸膛,仰头看向了目光越发冰冷的司马羕......
“司马业不过是一个傀儡,司马睿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只有咱们还有土地与兵权,若是他们谁能率先得到咱们的承认......”




五胡明月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鷁首怪兽
公元311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清晨时分,扬州,庐江郡,枞阳县的西南方向,靠近破岗湖的长江河道上
“哈哈哈,咬住他们了!虞兄!你快看那边!是咱们的人!他们开始进攻朱伺了!哈哈哈!三哥就是三哥,从来没有骗过本王!哈哈哈!三哥这次为了咱们,真的是连棺材本都豁出去了!”
虞胤的脸上立时露出了几分尴尬,心头的疑惑却是又重了几分,可眼前的事实又明摆着毫无破绽......
“你小子之前还非说他突然回转浔阳是什么金蝉脱壳之计,是要让咱们去做什么替罪羊?!这会子你可看好了,三哥对咱们那是真的掏心掏肺呀!所有功劳都让给咱们了!”
虞胤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却又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好了!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就算最后那个使者是假的,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带头的人是三哥,又有你这个琅邪王小舅子在,咱们还有那么多赤马战船,谁他娘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南顿王司马宗不可一世地抬起了嘴角,也不管虞胤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直接伸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
“虞兄!这次的功劳绝对有你的一半,咱们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在他司马睿的面前长个脸,顺便让你的姐姐也好好为你高兴高兴!”
虞胤原本就青红不定的脸色,立时又变得愈发得难看了起来,甚至心头还抑制不住地涌上了一股子无名之火......
那个曾经与他一起相依为命的姐姐......
那个犹如慈母一般无微不至的亲人......
那个连踩死蚂蚁都会伤心的虞孟母......
自从被他琅邪王司马睿娶为发妻后......
简直就像是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仅张口闭口都是恶心的假仁假义......
甚至为了保住她那岌岌可危的地位......
不惜抢夺荀氏所生的司马绍来抚养......
虞胤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就连指甲也掐到了肉里......
这都是被那个杀千刀的司马睿给逼得走投无路了......
要不然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哈哈哈,虞兄!你是不是已经忍不住想要亲自上阵厮杀了?!哈哈哈,你看看你,指甲都快掐出血来了!”
司马宗笑容揶揄地对着虞胤抖了抖他那两条精修过的眉毛,玩味地看着他一脸慌张地迅速松开了那两只攥得死死的拳头......
而恰在此时......
江面上忽地吹起了一股子劲风,还带起了一阵薄薄的白色雾气......
司马宗的脸上立时就没了笑容,就连那眉头也瞬间拧在了一起......
同一时刻......
破岗湖通往长江的最后一段狭长河道内
密密麻麻的投矛“呼啸”着从四面八方扑向了战船......
挨挨挤挤的舢板船更是堵在了朱伺战船的前前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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