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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弄玉amp;龙琁

    霍子孟快步上前,将身上的大氅取下来,披在老友肩上,然后并肩跪在一处,

    彼此不交一言。

    一名昭阳殿的内侍趋步过来,「大将军来了,这便好了,今日之事,还请大

    将军主持……」

    霍子孟打断他,「大司马何在?」

    「大司马住得远,只怕还要等上一会儿——大将军,还是请你赶紧进去看看

    吧,」那内侍带着哭腔道:「圣上真是不得了了……呜呜……」

    「住口!」霍子孟厉声喝住他,「大司马乃群臣之首,天子出事,朝中事宜

    自然由大司马主持!旁人岂能僭越?」

    霍子孟主持朝政多年,积威所至,那内侍顿时噤若寒蝉。

    金蜜镝站起身,不理不顾地往宫内走去。

    霍子孟心下暗叹,这位老友就是太过忠贞,不管是不是个局,也非要去看一

    眼天子的安危不可。事已到此,劝也无用,他只好也站起身来,脱下靴子,快走

    两步,挡在金蜜镝前面,当先入宫。

    宫里数十名内侍、宫女围着御榻,此时正哭成一片。

    一看到寝宫内血腥的场面,饶是霍子孟见惯生死,心里也不由一震。天子仰

    面倒在榻上,仍然保持着双臂斜举的姿势。床榻上到处是零乱的血迹,有几处甚

    至能看出女性身体的轮廓。

    金蜜镝上前探了探天子的鼻息,触手一片冰凉,天子早已气息全无。他喉头

    哽了一下,然后「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霍子孟吩咐道:「快把金车骑扶下去!」

    金蜜镝甩开过来搀扶的内侍,雄伟的身躯晃了几下,屈膝跪在榻旁。

    紧接着,御史大夫张汤、丞相韦玄成等大臣纷纷赶来,天子一系的近臣昨日

    已经被一扫而光,来的大臣除了几名资历深厚的重臣,大都是吕氏一系的党羽,

    连司隶校尉董宣都没有被通知入宫。

    此时寝宫内已经聚集了近二十名大臣,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气氛肃穆得

    有些压抑。

    张汤精于刑名,他上前验过天子的尸身,然后摘下梁冠,沉声道:「天子已

    然驾崩。」

    旁边的内侍立刻就有人嚎哭起来,张汤面无表情,揖手道:「还请诸位拿一

    个章程出来。」

    霍子孟满心无奈,天子驾崩他已经经历过两次,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沾

    手,可大司马吕冀至今都不露头,他再不出面主持,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霍子孟也摘下梁冠,转头问道:「此事可禀知太后?」

    一名内侍哭得满脸是泪,泣声道:「太后乍然听闻噩耗,不禁急火攻心,晕

    厥过去。如今已经召了太医诊治。」

    霍子孟盯着他看了几眼,「你是张恽?」

    张恽伏身道:「正是奴才。」

    「是太后让你来的?」

    「回大将军,正是太后命小的过来。」

    「昭阳宫由谁作主?」

    「昭仪就在侧厢,」张恽指了指珠帘。

    「当时在场的人呢?叫过来,在众臣面前说清楚。」

    张恽点了几个人,那几名内侍连滚带爬地过来,只说天子就寝,众人都在殿

    外守候,忽然听到天子的叫声,众人慌忙入内,只见天子下身鲜血狂喷不止,片

    刻后便没了声息。

    「天子的近侍呢?」

    「都在偏殿。」

    「今晚当值的是谁?」

    「左常侍和具常侍。」

    「叫过来。」

    「具常侍已经畏罪自尽,小的这就去叫左常侍。」

    不多时,左悺被两名内侍推进来,他脸上肿了一块,嘴角还在流血,一见到

    霍子孟等人,便扑到地上,「求大将军为奴才作主啊!」

    「天子驾崩时你在何处?听到什么?见到什么?」

    「小的当时在偏殿小憩,天子旁边由具常侍伺候。到了半夜,几名内侍闯进

    来,说天子驾崩,就把我关了起来。」

    霍子孟又问了几句,左悺赌咒发誓,天子就寝之前绝无异状。

    霍子孟挥手让人把他押下去,然后道:「传仵作,验明天子的死因——再去

    催催大司马,让他尽快过来主持。」

    说着霍子孟皱了皱眉,「可曾知会了长秋宫?」

    张恽立刻道:「小的这就去。」

    众臣心头都泛起疑云,天子驾崩,居然连近在咫尺的皇后都没有知会?何况

    皇后与昭仪还是亲姊妹。

    霍子孟环顾了一下周围,「内侍们都退下。」

    内侍们被逐出寝宫,哭声渐渐远去。霍子孟这才道:「敢问昭仪,天子当时

    是何情形?」

    珠帘后传出细细的哭声,昭仪泣声道:「圣上当时正与臣妾欢好,忽然间大

    吼一声,便不省人事……」

    听着下面的哭声,程宗扬一阵毛骨悚然。他在上面看得清楚,义姁在前面只

    是作出拭泪张口的动作,真正说话的,是她背后的胡夫人。胡夫人面上没有一丝

    表情,只嘴唇微动,发出的哭声、说话声,与友通期一般无二,只怕天子重生,

    皇后亲至,也听不出来两者的区别。

    程宗扬这才知道,吕氏早已处心积虑,为今日之事谋划多时,居然连友通期

    的口气声音都模仿得维妙维肖。

    可这个胡夫人究竟是谁?是胡情本人,还是伪装成太后的那个人?隐藏在宫

    闱暗处的那只黑手,真正的主使又会是谁?

    忽然间,被自己搂在怀中的赵合德娇躯猛地一颤,紧接着用双手捂住嘴巴,

    强忍着没有惊叫出来。

    程宗扬往楼梯下方看去,随即也骇然瞪大眼睛。

    第三十四集·完




六朝云龙吟(第三十五集)
    作者:紫狂&弄玉

    字数:62828

    第一章

    程宗扬觉得自己一生的震惊都在这一晚用完了。至高无上的天子在自己眼皮

    底下暴毙,倍受荣宠的妃嫔像娼妓一样被人淫辱,鲜血和杀戮在这座富丽堂皇的

    宫殿中肆意流淌。

    吕冀的猖狂和嚣张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但程宗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吕冀

    会肆无忌惮到如此地步。

    楼梯下方,吕冀像骑着一匹美丽的小母马一样,骑在友通期臀上,一边扯住

    友通期颈中的绳索,死死勒紧,神情兴奋而凶狞。友通期六识被禁,此时扬着面

    孔,空洞的双眼圆睁着,嘴巴越张越大,连舌头都伸了出来。

    绳索深深勒进少女粉嫩的玉颈,一点一滴地绞杀着她的生命。不多时,友通

    期便呼吸断绝,气息全无,她粉白的玉颈软软歪在一边,美丽的面孔再没有一丝

    血色。吕冀满脸兴奋,在友通期身躯抽搐的雪臀内狠狠挺动几下,然後放肆地喷

    射起来。

    赵合德双手捂住嘴巴,身子瑟瑟发抖,整个人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天子的死

    让她惊骇欲绝,友通期的死却让她感同身受——假若当初她不是代替自己入宫,

    此时受尽淫辱,最终在无意识中凄惨死去的就是自己了。

    人死如灯灭,无论生前如何地位尊崇,权倾天下,又或者如何的千娇百媚,

    芳华绝代,死後都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生前的一切都再没有任何意义,只剩下

    黑暗、冰冷、漫长而没有尽头的死亡……

    赵合德怔怔望着那个与自己一般年纪,一般青春貌美的少女,望着她空洞的

    眼睛和伸长的舌头……突然间,赵合德感觉到一阵无比的恐惧。

    那是一种面对死亡的恐惧,那种恐惧的感觉如此真切,死亡就像一条黑色的

    绳索,缓慢却毫不留情地在她颈中绞紧,冰冷得令人窒息。

    忽然脸侧微微一暖,有人把嘴巴凑到自己耳边,接着一个低微却清晰的声音

    说道:「别害怕——她没有死。」

    赵合德扭头看着他。程宗扬确定地点点头,「真的,相信我。」

    赵合德心下一鬆,一股热泪几乎流淌出来。

    程宗扬并不是虚言安慰。最初的震惊过後,他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对,对于死

    亡的感知,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晰。虽然友通期看上去已经香消玉殒,生机全无,

    但程宗扬并没有感受死亡的气息。

    生死根不会撒谎,没有感受到她的死气,说明友通期仍然活着,她的死亡只

    是被人设计好的假像。只不过那些人设计得十分巧妙,在窒息昏迷和六识禁绝丹

    的禁闭下,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一具尸体。

    两名内侍解下昭仪身上的绳索,趁着她身体未冷,在她腕上、膝上、肩上抹

    了些药物,轻轻揉拍几下,褪去绳索绑捆的痕迹,然後用一条白纱盖在她身上,

    拖了出去。

    另有内侍捧来衣冠,轻手轻脚地帮吕冀穿戴起来。

    吕冀穿戴整齐,然後望了眼楼梯。

    旁边的内侍道:「为了防止宫里的人逃跑,上头的暗门从外面顶住了,这会

    儿刚打开。」

    吕冀点了点头,然後拾阶而上。

    程宗扬搂住赵合德,紧紧贴在档板另一侧,身体像要粘在上面一样,一动不

    动,一边死死屏住呼吸。

    幸好吕冀只是路过,并没有留意隔板後面还藏得有人。他从暗门出去,在内

    侍的掩护下绕到宫门处,然後停下脚步,用力揉了揉脸,装出一脸惊色,像是刚

    刚赶到一样,小跑着疾趋而入。

    「圣上!」吕冀一进来便放声大哭。群臣也只能陪着乾嚎。

    吕冀扑到榻边,嚎啕道:「圣上春秋正盛……怎么就弃我等而去啊!臣受命

    辅政,竟然护不得圣上周全,真是罪该万死啊……」

    张恽哭道:「大司马,你节哀啊,咱们汉国还要靠大司马你来支撑啊……」

    霍子孟陪着洒了几滴眼泪,戚然道:「大司马来了,我们也有主心骨了,下

    面该怎么做,还请大司马拿个主意。」

    吕冀拭了拭泪,「圣上的死因查清了吗?」

    「仵作还没来,眼下看来……当是脱症。」

    「为何要叫仵作!」吕冀赫然变色,「眼下的场面,岂能让外面人看到?」

    霍子孟「嘿」了一声,不再开口。

    吕氏一系的几名大臣附和道:「大司马所言正是。宫闱之事关乎天子脸面,

    若是被外人看到,私下传扬出去,只怕有辱圣上令名……」

    「是先帝。」吕冀冷着脸纠正道。

    他环顾了一眼左右,然後道:「眼下最要紧的,一是拟定谥号。韦丞相,你

    文学优长,就由你来主持。务必要给先帝拟定一个美谥。」

    这是把自己排除出核心圈子之外了。韦玄成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面上却

    毫无怨色,恭恭敬敬地应道:「是。」

    「第二件事,是善後。」吕冀道:「先帝驾崩,有骇物议,这死相也不甚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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