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蚁贼

    “钻坏了你也得钻，慢慢磨索。”陈远道，“这水排能一刻不息地转下去，岂是人力能比拟的。你们首先得让人搞出一个精密的机床来。”

    “机床”董刑头有些疑惑了。

    “就是制作的工具。你打铁，得用铁砧吧。你钻铳管，总得固定在哪里吧。这机床，就是让你能更方固定铳管，方便加工的，铁砧似的平台。搞出这个后，你还得打打钻子的主意，选用好铁钢，好的钻头，再就是，你还得再找找铸铁炼钢的，看看能否大批量搞出熟铁来。”陈远指点道。

    “董刑头啊，大人的话你可听懂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做事情，你得多用用脑子。你一个人脑子不够用，就让大家的脑子都动起来。集大家的智慧，尽量将事情做好。你平时要多征集下面匠师们的意见，不要固步自封。要让下面人多多尝试，找到更多的好办法。山寨不是有规定吗以后，凡是有利于提高产量和质量的建议或技术，对提出的人，你都将他记下来。对有功人员，总部都将重赏。”王夫子道。

    “呵呵，谢谢王大人。王大人说的是。我们一定按大有说的去做，尽快将产量搞出来。”董刑头点头道。

    “质量你必须保证了。这火铳最怕的就是炸了镗。若炸了镗还得由你们负责！”陈远郑重地嘱付道。

    “是。大人，我们生产的铳炮，都经过精密的检验，绝不会出现任何的失误。”董刑头道。

    “那好。你们尽量去做，人才让陈部长多想想办法，尽量多招些工匠来。”陈远道。

    “这就好，小的多谢部长。”董刑头喜道。

    “你们需要什么人，以后尽可让陈总主事告知我，我让人尽量去办。”陈永笑道，“不过，我觉得，你还得自已想想办法，按大人说的，尽量尝试改进，另外也自已多多培养。”

    “是。部长说的是。”董刑头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陈远看了看门外，说道。

    “大人，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抬炮。抬炮在那边。”董刑头指着门外另一片作坊道。

    “算了，下次来吧。你们尽力做好就行。”对那种需两个人一起操作的抬炮，尽管威力甚大，陈远却没有太过重视。随着火枪和火炮的发展，这种抬炮或抬枪，注定是没有发展前途的东西。。

    “好好做吧。大战在即，你们若能生产更多的铳炮出来，我们后勤部为你们请功。这次你们搞出铁范来，总部的奖赏马上就会到。希望你们不要翘尾巴，尽快将火铳、抬枪也搞上去。”夫子笑道。

    “嘿嘿，谢谢大人，属下尽竭心尽力将事情办好。”董刑头搓着手道。




第184章 顺天应命
    “大人，咱们现在去哪”一行人出了铳炮场，夫子笑着问道。

    “去信江大学看看吧。听说今日研究院可来了了不起的大人物。”陈远笑道。

    “大人说的是江北来的客人吧。”陈永笑道，“听说，这两人正在信江大学生闷气呢。”

    “不急，他要生什么气尽由他们生去。到了咱们手中，就是石头也将他捂热了。”陈远笑道，“夫子，咱们看看这两位了不起的人物去。”

    “哈哈，连大人都赞叹不已的人大人物，老夫一定得去看看。”王夫子笑道。

    信江大学，郭守敬与王恂补圈禁在院子里，两人相对长叹，郁闷不已。自古以来，两军相争，两国相斗，有公开撕杀的，有暗中刺杀的，可却没有见过这种掳人的。两人虽然在蒙元朝廷有些许地位，但并没有手握重权，于朝廷不过可有可无的人物，充其量不过是参谋或装点门面的人物，这兴华军怎么就当当地冲着自已两人来呢

    路途之上，或迷糊或清醒，受尽的折磨，到了信州，兴华军对自已却十分的，都只有彼此一个相识而已。

    “王大人，你看这兴华军到底为何而行此不义之事”

    “这里哪还有什么大人！我们都不过是阶下之囚而已。”王恂苦笑着摆了摆手道，“若思兄，咱们都曾追随文正公学那术数与天文之道。你我二人也曾以此自豪。恐怕当初你我都不曾想象到，如今我们反受其术所累了。”

    “敬甫是说，这兴华军是冲着咱们所学而来”郭守敬讶然道。

    “还能是什么咱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这兴华军莫非要咱们为其出谋划策不成。”王恂叹道。

    “这这，郭某一直也甚是不解。来时路上，郭某曾听那个狗东西所说，掳掠我等的并不完全是兴华军，而是北地的一些豪族。兴华军为此付了十万贯。这确实匪夷所思啊。”郭守敬连连叹道。

    “嘿嘿，这贼子倒也舍得。王某从未想过自已如此值钱。“王恂摇了摇道，苦笑道，”这等贼子之心，实在是令人费解。不过，也只能是如此了。若思兄，你没听说，这外面就是贼军所办的所谓大学，你再看看那边书架就知道了。”

    郭守敬起身，到书架上看了看。书架之上，好些都是术数之书，还有自已在北方就接触过的兴华贼军的术数、常识之学。这两天来，自已一直忧心重重，反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这兴华军是想让咱们做学问啊。想不到区区贼军竟将学问看得如些之重。”王恂叹道。

    “掳我等前来又有何用！我在大都时也曾研习了一些贼军传过去术数与常识之学，好些郭某也望尘未及。若是他们，郭某当诚心拜服。况且，这学问之道，岂是能强人所难！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郭某岂能从贼，绝不如其所愿！”郭守敬愤道。

    “唉，贼子之心，吾等又从何而知。这贼子花了如此多精力，又岂能如我等所愿。”王恂摇头道。

    两人正愁怅着，一个身形削瘦，有些猥琐的人走了进来，恭谨地道：“两位大人，外面有客求见。”

    “见什么，不见。”郭守敬一口回绝。

    那人却没有应声，也没有退下。王恂叹了口气，道：“老王头，外面是什么人我与若思都是阶下之囚了，你又何必征求我们意见。”

    “上头已吩咐，要对两位大人优礼有加。王某怎么敢违忤两位大人之意。”老王头拱手道，“不过，两位大人若有暇还有见见的好。”

    “你这狗才，你不是说不违忤我等之意吗”郭守敬怒道。

    “外面访客也说了，若两位不见，他们下次再来。王某自是不敢违忤两位大人之意，不过，王某与两位也算相识一场，奉劝两位还是见见。”老王头不亢不卑地道。

    “哦，那就请来见见吧。若思，我等既已成阶下之囚，还拒什么客，见见也好。”王恂淡淡道。

    “也罢。就随敬甫贤弟吧。”郭守敬叹息一声，也摆了摆手。老王头答应一声，转身出门去了。

    一会儿，一老两少三个人在老王头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三个向两人恭敬地拱手行礼。王恂、郭守敬却漠然地点了点头。

    三人笑了笑也没有生气。老王头搬来胡椅，恭敬地招呼三人在客位入座。

    “不敢动问，三位是何人，来此却为何事”郭守敬昴头不睬，王恂则拱了拱手，问道。

    “这位是姓王，在铅山人人称其为夫子，以后相见但叫王夫子即可。这位是陈永，我呢叫陈远。久仰两位大名，听闻两位来到，不胜欣喜，故来探望。失礼之处还望两位包涵。”一个年青人笑道。

    “陈远你就是信**首”王恂惊道，同时也是心中恍然，怪不得老王头力劝自已接见来人。

    “王兄这样说未免有些不妥吧。”王夫子有些不快起来，”这世道，抢劫杀人，烧杀掳掠者不为贼，如今反说我等为贼，不知是何道理“

    “我等蒙元乃顺天应命之主，尔等不服王华，播乱信江，今又强掳我等来此，尔不是贼谁是贼。”一旁，郭守敬冷冷道。

    “笑话！顺天应命，顺谁的天，应谁的命！蒙元凶残，天下人皆知。所做之事，人神共愤。他们不过是一伙屠夫野兽而已，谈什么顺天应命！我堂堂华夏之地，数千年传承，岂能为野兽所折服！所谓蒙元顺天应命，不过是些为蒙元屠杀凶残所威吓的一群软骨头而已。”王夫子冷冷地回敬道。

    “你！”郭守敬被怼得一愣，接着又愤道：“你们掳我等来此，此不是贼子所为！”

    王夫子还欲再言，陈远摇了摇手，坦然点头道：“不错，此次掳掠你们来此，确是陈远令人所为。不过，陈某倒不觉得是什么恶行。”

    “陈兄弟所言确是新奇，以掳掠之下作手段强绑我俩来此，使我等骨肉分离，却言不是什么恶行。若烧杀掳掠俱不是恶行，为何之前那位夫子又以之苛责朝廷陈兄弟如此言之，未免过于牵强了吧。”王恂责问道。

    陈远也不恼，淡淡地道：“其实你们说的也不无道理。两军相争，无所不用其极。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道理好说。你们在蒙元任职，本就是我等之敌，将尔等掳掠杀伤算得了什么。蒙元朝廷视我等为贼，欲杀我等而后快也没什么好埋怨的。不过，有些东西，却是双方都需要遵守的，那就是公德。何为公德，即是应顺应天命，促进进步。我人类自茫愚而来，从野蛮而至文明，从贫脊到繁荣，这就应天顺民。

    蒙元贵族为逞自已贪欲，视天下百姓为草芥，烧杀掠夺，肆意侵伐，无所不用其极。所过之处，百姓常被屠戳一空，千里荒芜，多少繁华之地沦为鬼域，这就是一种野兽之行径，也是一种反人类反文明之行径。”。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蜀汉先主曾言：莫以恶小而为之，莫以善小而不为。尔等信**掳掠杀人，今又掳掠我等，不也是恶行。”郭守敬嗤之以鼻。

    “尔等为虎作伥，我们未将你们斩杀已是轻饶了你了。两位莫非以为我兴华军杀不得汉奸。”陈永沉声道。



第185章 劳动改造
    ”若你们要取吾等性命，尽管取去即是。郭某落入尔等之手，早已将生死至于度外了。但要郭某顺从尔等，绝不可能。“郭守敬昴然道。

    ”好！若思兄如此慷概，王某岂某后之于人，王某即食廷之禄，岂能委身于贼。‘王恂击掌笑道。

    陈永不觉为之一愕，正要厉喝，瞥见陈远一副嘻笑的样子，又忍气坐下。

    “好，好一双忠节之臣。”陈远拊掌赞道，接着又长长叹息道，”可惜啊，可惜！”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忠臣不事二主。今陛下以国士待我，我必当以国士相报。孟子所谓：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今日落入尔等之手，吾等有死而已，有什么可惜的。”郭守敬淡然道。

    “呵呵，你但知道舍生取义，就不知道自已在助纣为虐吗蒙元不是一群率兽食人之徒，尔等所为，岂不是为虎作伥。那伥鬼对吃人老虎忠贞不二，难道也算是义你们因为忽必烈的一些赏识，背叛了自已的族群，做了蒙元逆天屠杀的帮凶，这也叫忠你们但知道孟圣人叫你忠交，就不知道孟圣人说的仁”陈远笑了笑，回顾夫子道：“夫子，这孟圣人是怎么看待商汤周武的事情的”

    “大人所说的应当是出自《孟子梁惠王》，齐宣王问曰：“汤放桀，武王伐纣，有诸”孟子对曰：“于传有之。”曰：“臣弑其君可乎”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王夫子背道，接着又解翻译道：“大人，孟圣人认为，这桀、纣的残暴，商汤、周武弑杀其君，首先是诛独夫，安百姓之行。”

    “是吧。”陈远点头道，“那书中载的桀、纣之无道，与现在蒙元比起又如何”

    “其它的不知道，但以屠杀百姓上，就该远远不如蒙元的凶残好杀吧。近几十年来，蒙元屠杀百姓不下数千万之众。”王夫子道。

    “嗯。“陈远点点头，看向郭子敬与王恂，淡淡道：“你们身为蒙元朝廷的重臣，该不会知道蒙元四处掳掠屠杀的种种罪行吧”

    郭守敬、王恂不由为之一愕，正欲上前争辩。陈远又摇了摇手，道：“算了，你们也不要给蒙元的凶残找诸多借口了。事实胜于雄辩。你们做了蒙元的忠节之臣，但却背叛了自已的族群，也背叛了自已为人的底线，这值得吗“

    郭守敬、王恂脸色有些黯然。

    陈远接着又诚恳地道：“两位是我汉人中的英杰，也是陈某最为钦佩的术数及天文大家。人类之所以另于野兽，就是咱们人类有仁爱之心。我不想看到我所钦佩的两位大家，陷身野兽之群。我并不会强迫两们归附于兴华军，我希望两位能在此，专心研究些学问。这些学问，并不是就说对我兴华军有多大助举益。你们的所为，当利在千秋，利在普天大众。千载之下，人们或记不起某某暴君，记不起某某贤臣，但决不会望记领着他们探究这天地奥秘的学者。”

    “哼。”郭守敬重重哼了一声，转头不语。

    “就这样吧。两位不用担心什么。两位家眷不日后也会到来。若需要什么尽可和王兄弟说。我们一定给予方便。”陈远指着旁边的老王道。

    “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照料好郭大人与王大人。”老王急忙上前，拱手道。

    “呸，谁要你这害人的贼子照顾。背义的奴才。”郭守敬狠狠地啐了一口。

    陈远脸色沉了下来，道：“两位好自为之。看来有件事应该给你们说明白了。在兴华军，人只有职务的高低上下，却没有贵贱尊卑之分。这个王兄弟，现在已是我们兴华军的兄弟，就再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喝斥的。就是陈某也不行。兴华军没有奴才，也不会容许存在奴才！我陈远决不会容忍任何一个人侮辱我的兄弟。”

    “大人，我没事的。这郭大人、王大人平日待王某十分不错。一时想不通，埋怨王某也是应该的。”老王头忙上前劝道。

    “哼。自尊者人自尊之，自爱者人恒爱之。”陈远重重哼了一声，向陈永道：“永子，这里换些人来照顾这两位的生活，这个王兄弟，另行安排吧。王兄弟有功于兴华军，咱们不能委屈了他。”

    “是。”陈永拱手道。

    “大人，真不必这样。不怕大人笑话，王某小的家中贫困，没办法入学堂，现在能来到这样大的一个学堂，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王某身小体弱，也上不得战场杀鞑子，就让王某在些为大人做些事吧。”

    听老王头这样所，陈远倒不好拒绝，正在沉吟间，王夫子笑道：‘王兄要呆在这信江大学那不好说。“你到老夫的行政学院去吧。先从头开始学些东西，再帮老夫管理些琐碎之事。”

    “这，这我这一把年纪了”老王头有些尽疑起来。

    “呵呵，活到老，学到老。我们兴华军之人，不懂就学，有什么关系。不瞒老弟说，老夫身为行政学院院长，还常抽时间与那些年青人一起在课堂上听讲呢。’王夫子笑道。

    “那郭大人、王大人这里怎么办”

    “你是说郭大人饮食起居吧。让他们自已动手吧。”陈远摆摆手，“以后，郭守敬、王恂按讲师待遇发放津贴，按信江大学规矩，生活起居由其自理。”

    陈远此言，不仅老王头愣住，一旁的郭守敬、王恂也愣住了。这兴华军该不是诚心要让他们饿死吧。。

    “大人，这这恐怕有些不妥吧。”老王头迟疑道。

    “有什么不妥，外面那么多教授，不也是这样做的。做不了饭，食堂不是有提供吗其它的，不会就学，学不会就用钱请人吧。”陈远摆摆手。心中却暗自得意。后世的马圣人早有言，劳动改造人，这两人得好好改造改造一番才是。




第186章 郭守敬的大学生涯
    话不投机，三个访客很快就离去了，同时也带走了老王头。郭守敬和王恂都对陈远的威胁不以为然。不强求两人加入兴华军，将自已投闲散掷。笑话，那为何又要大费周章地将自已两人劳心费力，千里迢迢地从大都绑到信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