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蚁贼

    不到一个时辰，令人憎恨的老王头就过来了，给两人各送了张木牌来，说是两人以后出门用得着，又交待了一些琐事。郭守敬冷笑了几声，也没在意去听。

    可是，接着的两天的事情，真的让郭守敬有些犹疑了。这兴华军真的没有派侍者或侍女过来，老王头也没有再过来。这对两个平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人物来说就太严重了。没有茶喝，没有饭吃，没有侍女或侍者服待更衣。两天下来，郭守敬觉得自已好似投入了天牢的罪囚。甚至比罪囚还更凄惨。这天牢里，可是定时就有人送饭来吃的。

    小院的大门开着，门外还有两个守卫，任他如何呼唤，就是不理不睬。郭守敬也赌上了气，干脆关起院门，那守卫依然不理，任由他折腾。

    三天后，听到消息的老王头又赶了回来，让守卫爬墙进去打开院门，进门一看，郭守敬蓬头垢面地和衣躺在书房里。

    “唉。”老王头急着直跺脚，苦笑道：“大人何至如此！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怎么着也挣扎着活下去啊。公子与小姐过两天也就到了，到时让我如何交待才好！”

    “子达到了，静儿呢”郭守敬听得老王头说起一对儿子，好似来了些精神，翻身坐了起来。

    “郭公子与小姐走的是另一条路，不过再过两天也该到了。大都那边，等风声小的些，兴华军还会想办法将夫人给你接过来的。可是你怎么能寻了短见呢！你让王某到时如何向公子、小姐还有夫人交待啊。”老王头叫道。

    郭守敬无力地摆了摆手，心中恶烦不已。任由老王头扶着起身。老王头又向门外守卫讨水。守卫将随身木壶递给老王头，并还从怀里摸了个大饼。老王头接过。

    郭守敬倒也不挑食，就是水，几口将饼吃了，身子也缓了过来。

    “大人，你这两天莫不是水米未进吧。”老王头有些好气道。

    郭守敬翻了翻白眼，道：“这兴华贼军甚是可恶！叫我到哪找吃的喝的。”

    “唉，我的郭大人啊。我不是交待过你吗出门右拐，走上里许远就是食堂。你拿着木牌，一天三餐都可以前去就餐。这院中有水井，厨房有火炉，有柴煤，你自已烧一些。若不愿烧，你也可以拿着这种木壶，到食堂灌些冷开水。这种木壶，厨房也有两三个。吃饭进带回来就行了。日常洗具、卧具前些天我都给您备齐了。”老王头叹道。

    “郭某从小就没做过此等琐碎之事，你让郭某如何去做！”郭守敬瞪眼道。

    “这就难了。不是王某不尽力，只是三天前总指挥吩咐过了，你与王大人可得自食其力。”老王头有些为难道，“这边人人都这样。不光信江大学，就是总指挥也是如此。你得学些起来。想必王大人那边也是这样，我等会还得过去看看。”

    “这什么破规矩。这天有阴阳，人有贵贱尊卑之分，各守本份，秩序井然。信**将其一概抹除，可不谓歪理斜道。”郭守敬愤道。

    “大人说的王某不太懂。”老王头摇摇头，郑重道，“但大人还是听王某一句，有道是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这里可不是大都，是信州的铅山，是兴华军的地盘。咱们还得按着兴华军的规矩来。”

    郭守敬被怼得一愣，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

    “也罢，中餐时间快到了。今天我就拼着受些责骂，等会带你和王大人去趟食堂。”老王头道。

    “这两天，你去哪了。”也许是被两天来的遭遇磨得没了火气，对老王头的憎恨也没有了那么强烈，反倒有些念起老王头在自已身边的日子。

    “我被王夫子王大人安排去了行政学院，现在院中做了执事，有时间还跟着学生一起听听课。只是好些字不认识，过些时间可能还会到附近中学或小学去读些书。”老王头道。

    “你，你真的去了学堂”郭守敬有些震惊道。

    “郭大人是说我年纪大了，有些愚笨吧。”老王头笑道，“王某今年才三十出头。听说小学、中学那边象王某这种情况比比皆是。有些比王某年级更大的，和孙子一起上学呢。”

    “”郭守敬有些意外地张张嘴，最终却是长长一叹。

    “郭大人哪天有空，到我们行政学院去看看吧。那里离这边不远，到处走走对身体也好些。”

    “行政学院到底是做什么的”郭守敬终究按耐不住好奇心。

    “哦。大人不知道，这信州大学不同于学堂，分成好几个学院，有专事培养建房建屋或炼铜治铁的工匠的建筑工程学院，有培育看病郎中的的医学院，有专给女子学习的女子学院；有有专事研习术数、天文等理论的格物学院；有教授圣人之学的儒理学院；我们行政学院，就是为各州县或兴华会、兴华军培育各级文职或幕僚的。学生经一到两年学习或，将分配到兴华军或各州县的衙门、兴华会任职。”老王头道。

    “到衙门任职，那不是官吏吗”郭守敬有些赅然。

    “听说还不是。这兴华军的规矩挺多。听说上面说，今后将会公开考试提拔官吏。不过，就算是要考试，行政学院的学生也是占了先机。另外，现在各处的官吏有时也会被召集到行政学院进行一定时间的培训。”

    “嗯。”郭守敬点点头，这个行政学院就相单于朝廷举办的太学院了。不过，这兴华军对已在职的官吏还要举行培训，倒是新奇之举。

    “大人若方便，不如到我行政学院任个职。我向王夫子王院长说说。王夫子为人十分好，又是江北老乡，一定会同意的。”老王头道。

    郭守敬摇了摇头，道：“让我归附于兴华军，绝无可能。”

    “大人可能是误会了。这信江大学虽说是兴华军所办，但于兴华军却是两回事。大人只是在学院教授些学业，想必无关军国之事。况且，如此对大人也好些。大人可能不知道，目前你和王大人因在学校无职事，而无职业的话，在兴华军的地盘过得是十分艰难的。”老王头劝道。

    “我就不信，这兴华军竟如此不讲道义，还会将阶下囚饿死不成。”郭守敬愤道。

    “这倒不至于。你与王大人都些津贴可领，吃住也都是免费的。”老王头笑道，“不过，大人以后就明白了。”。

    “阶下之囚，得有一粥一饭即可。吾岂还望锦衣玉食乎！”郭守敬摆摆手道。

    “呵呵，时间不早了，王某带大人去食堂。”老王头起身笑道。




第187章 地球仪
    让郭守敬等了会，老王头又跑到王恂住处，将王恂也找了过来。王恂虽然也有些憔悴，但比郭守敬要好些。

    老王头再不多话，带着两人就出了院门。守卫也不多话，只是远远跟着。

    因为创建不久，校园犹如一个大工地，沿路之上处处可见忙碌的施工现场。老王头几天来倒把校园摸得熟悉，一边走一边为两个介绍着。

    “两位大人住的这一片是研究院的教授区，住得都是些请来的名学大儒，灵工巧匠。那边在建的是图书阅览室。以后，这里将收集成千上万的书籍，还有几个大的阅览室，学生、教授可以在些借阅书籍，或就在此借阅。”

    郭守敬、王恂不由点头。这乱贼在文教一事上倒比大都城的朝廷还重视。大都作为雄踞天下之主，除了皇家收藏外，至现在还没有一座象样的藏书楼。

    “这信江大学，进学校大门就是大学行政楼及一些教学区，咱们研究院处在学校中心地带，与图书馆相邻。再过去就是食堂和学生的住宿、活动场所。各大学院，除人文学字院和女子学院外，基本上没什么区别。我们行政学院在东边，两位大人有空时去看看。”

    “算了，杂七杂八的，有什么好看的。”郭守敬摇摇头道。

    “呵呵。”老王关干笑两声，接着前方一个大厅道，“大人，那边就是食堂了。这个是4号食堂，可容纳两三百人同时就餐。这信江大学现在一共有4个食堂。你们凭着手中的牌子，可以到任何食堂就餐。餐费自动从你们津贴中扣除。以后夫人来了，你们自已开伙，可以将木牌退回，就不会扣除餐费了。”

    “走吧。”郭守敬对这些新奇的东西也不是很感兴趣，催促道。

    “嗯。”老王头点点头，领着两人向食堂走去。

    午餐的时间已经到了，已有学生和教授模样的人进进出出。

    ”一、二、一，一、二、一”

    三人刚到食堂门口，就见十余个青年学生列着整齐的队列走过来。十余人穿着十分整齐，左袖还套了个红布圈。领头的人，呼喝着号子，一些学生和教授纷纷避开，三人也驻足一旁看了起来。

    “立定！向右转！“领头的学生一眼看到了老王头，随即呼喝着，在三人面前停下，整齐地转过身来。

    “报告王执事，我队正准备前往食堂执行纪律。请指示！”从青年整齐地向老王头行礼，为首者报告道。

    “辛苦了。去吧。”老王头脸一红，笨拙地回了个礼。

    “是！”领头学子肃然应命，转身领着学子们进食堂去了。门外的一些学生、教授，或羡慕，或鄙夷，不一时也跟着进食堂去了。

    “老王啊，这就是兴华军”王恂饶有趣味地问道。

    “哪里。这是行政学院派出的值勤队，都是学生。”老王头摇头道。

    “值勤”王恂有些疑惑。

    “就是维护校园秩序的。校园中有不少这样的值勤队。两位大人等会就会看到了。这人一多就会乱了，没有他们还真不行。”老王头道。

    三人说着，迈步进了食堂。只见空阔的食堂内，大门两边摆放了许多的长案桌，案桌两边则是一条条地长櫈。对门处的隔墙，将食堂隔开，墙上则开了一大串的大窗口，透过窗口可见到一些穿着白衣的厨师在忙碌着。用餐的人，在窗前排着一条条队，按着秩序从窗口拿饭拿菜，然后就到长案桌边用餐。

    食堂里乱哄哄的，果然见那队左袖带着红带的人前前后后地维持着秩序。

    “要排队”看到这样的场面，郭守敬、王恂两人也有些愣了。

    “不排队，还不乱成了一团。”老王头笑道，“这种食堂是从兴华军那边学来的，听说在兴华军食堂，就餐时没有一丝吵闹。”

    “入乡随俗，咱们就在这排队吧。”王恂倒认命了。

    “两位大人现在算是教授，教授可以到1号、2号窗领饭菜。请随王某来。”老王头领着两人绕到左侧。只见这边两队果然人少了不少，只有十余个十了年级的教授在窗前。

    “两位将木牌取出来，等会给食堂员工看看。以后熟了，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老王头提醒道。

    郭守敬、王恂从袖中取出木牌，捏在手上。

    这两个窗口人不多，一会就轮到三人了。三人各将木牌给里面人看了看。里面的员工看了后，将木牌还了回来，又用一个木托盆，盛了饭菜递了过来。

    三人接过，就近到了左首的长案桌边。这边的长案桌不多，大约也只能坐三、四十人。桌上已有一些人坐着了，三人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坐下来，郭守敬与王恂这才仔细地打量起木托盘的饭菜来。小小的一个木托盘，被分隔成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分隔，里面盛放着饭菜。饭是白米饭，菜是三个，一个青菜，一个红烧鸡块，还有一个摊鸡蛋，还有一小碗的汤。托盘上还有双筷子。

    “两位大人请吧。饭不够还可以再添。菜不够就没办法了。”老王头笑着招呼道。

    “这，这兴华军就给这些吃食岂是待客之道。”郭守敬皱眉道。

    “大人可能不清楚，这些可不是兴华军给的，而是两位大人自已用津贴买的。若吃不习惯，可以不吃食堂。学校里还有酒楼，可以自行前往。”老王头笑道。

    “哼。”郭守敬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开言了。

    “咦，若思兄，这菜还真不错，挺有味道。”另一边，王恂已经吃了起来。郭守敬也拿起筷子夹了块放入嘴中，顿觉满嘴咸香，十分的酥香可口，有别于平日所听的煮鸡。

    “嗯，真不错。”郭守敬点点头，“这是什么做法，倒不输于大都的酒楼。”

    “呵呵，是不错吧。”对面一个三十余岁，一身儒服的教授笑着接过话来，“此处红烧鸡块，使用的乃是豆油，兼放了茱荑，乃是此处独有之法。其他食堂怎么做也做不出如此之味。”

    “哦。不敢请教，足下高姓大名”王恂拱手道。

    “呵呵。两位是新来的吧。某家姓陈名普，浙东苏州人，现在儒理学院聊任教授之职。”陈普道。

    “原来是陈教授。”王恂拱手道，“某姓王，名浑，字子实；这位是郭兄，名敬，字若思。我与这位郭兄初来乍到。以后还望陈兄多多关照。”

    “见过王兄，郭兄。”那陈普起身拱手相见道，“两位兄台客气了。这里两位过段时间就熟悉了。若有需要陈某帮忙，尽管开口就是。”

    “多谢陈兄。”王恂拱手相谢道，郭子敬也跟着拱手。对于王恂报的假名，郭守敬也没什么否认。两人都是大有来头之人，自然不方便实名相告。

    “两位来此就对了。这4号食堂最擅做这红烧鸡。其实其他的也不错。1号食堂的红烧鱼做的挺好，2号的鱼丸不错，3号还有红烧蹄膀，两位有兴趣，不妨前去吃吃看。”三个见礼完毕坐下继续用餐，陈普笑道。

    “一个学校怎么搞得如此多的名堂来”郭守敬皱了皱眉。

    “郭兄有所不知，学校现在有一千多的学生。现在仍有缓缓不断地学生前来求学，不搞多些食堂，学生到何处去用餐。虽说外面也有不少酒楼饭店，但求学之人多不富裕，只好前来食堂了。这食堂饭菜自然比不上酒楼，但胜在便宜。对学生用餐，学校还有补助。”陈普笑道。

    “哦，不知需要多少”王恂打听道。

    “这食堂对外，是十个钱一餐，这在外面，十个钱也只能买上一碗汤饼了。对学生，学校会给予补贴，每生每月大约一贯钱津贴，在食堂吃基本就解决了吃食之事了。学校住宿是不收费的，书本纸墨也会提供一些。若再有贫困者，还可以在学校找些事情做，学校一样支付薪资，其他费用也能解决了。”陈普介绍道。

    “这，那不是说，兴华军每个月光学生的津贴就得付出一千余贯。”王恂有些震惊道。

    “也不全是兴华军所出。学校有个基金会，专事管理、支付学生的津贴之事。有些商人或豪族世家也会随意捐些钱给基金会。但兴华军所支付最多。”

    “我看这又是建又是补的，兴华军投入不少吧。”郭守敬冷冷地道。

    “应该不少。自建立起来，各处投入应该不下于五万贯了，若建成，恐怕还得投入十几万贯。每年的教职人员薪资、学生津贴、杂费也不下于三万贯。”陈普淡淡道，“不过，我们那边的儒理学院名议之上虽然归属于信江大学，但从建校舍，薪资津贴等俱不是兴华军所供。一切资金俱是由世家大族所筹集。”

    “哦，竟还有此事！”郭守敬讶然道。

    “是的。信江大学这边，听说女子学院也是这样。这校园之中，有的设施，也可任人捐建。比如，外边正建的那个图书馆，赵孟臣赵员外就捐献了两万贯，建好以后，将由赵员外命名。医学院也边，也有人捐献，准备搞个大型的医馆。”陈普道。

    “两位看来是被人强行请来的吧。”陈普看了看两人，似笑非笑道。